第207章 故技重施,雒陽城危
第207章 故技重施,雒陽城危
黃巾軍行進的速度遠超漢軍想象,就算是在潁川的漢軍不計代價下,拚死奮力廝殺的情況下,也只不過將將阻攔了一日之久。
波才本就怒火衝天,身為太平教的絕對信徒,幽州的黃巾全軍覆滅對他而言,本就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為了彌補這方面的缺陷,波才決定揮師進攻京師。
只要能夠攻下京師,與冀州天公將軍遙相呼應,這大漢的半邊天就會徹底的解脫,納入太平教的掌控之中,給萬千黎庶一個豐衣足食的社會,不再像現在這般,到處都充斥著魚肉百姓,橫行鄉里,世家大族掌握著大漢絕對資源的境地。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波才在這條路上可以說,除了張角外,算是走的最遠的一波人。
眼前那高聳的足有數十米高的城牆就是見證。
沒人能夠正大光明的進攻到這片區域。
他波才可以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當然,這僅僅只是局限在起義軍的範疇中,前有陳勝吳廣為了推翻所謂暴秦的統治,如今卻又如出一轍。
因為黃巾起義涉及的範圍遠超想象,就連張角本人,都沒想到,這場針對大漢權貴階層的打擊來的這麼迅速,若非是雒陽的內應被策反,此時或許就連雒陽都不費吹灰之力攻破。
很快,被漢軍稱作蟻賊的黃巾軍化作烏泱泱一片的洪流前仆後繼,根本沒有絲毫停留的跡象,哪怕眼前高聳的城牆堅不可摧。
雲梯,投石車等一眾器具,城牆上的何進目瞪口呆的望著突如其來的戰爭機器,他不明白,這群烏合之眾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器械,雖然數量不算很多,但對於眼下雒陽的防備力量而言,已經微微呈現出勢不可擋的氣勢了。
何進並未經歷過真正的戰爭,哪怕他從沒進宮前,手中所持刀斧已經見過不知多少的鮮血,但那畢竟是牲畜的血,戰爭帶來的威懾力仍然使得他的兩隻腳顫顫巍巍的,好在此時的他正好依靠在城牆上,不至於被其他人發現。
呼嘯而至的巨石根本不給人反應時間,砸在城牆上就如發生地震般劇烈的晃動。
一時間,到處都是箭矢,巨石呼嘯,漢軍們根本不必多言,當即就彎弓射箭,儘可能的護衛著自己面前的一畝三分地。
「誰先登上城牆,賞錢千萬!」波才在後方振臂高呼。
瞬間,整個黃巾軍就像是被點燃了某種情緒一樣,漢軍的壓力驟增。
青灰色的城牆剎那就被無數的鮮血侵染,遠遠望去就好似一個血紅色的大口,無情的吞噬著所有人生命。
何進面色鐵青,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氣焰,只能畏縮在城牆的一角,望著漢軍在奮力拚殺,不時就有血漬橫飛,慘烈的場面一度衝擊著何進脆弱的心靈。
皇甫嵩不管那麼多,事到如今,他只能大聲的號令全體將士,以相對整齊的防禦姿態來抵禦黃巾軍,曹操,朱儁也有學有樣,身旁的將士被這股熱血引動,當即瘋狂的彎弓射箭,再提起手中長矛狠狠地向前刺殺。
「殺!」
到處都是喊殺聲,根本聽不出來是漢軍,又或是黃巾軍,只知道雙方的接觸距離越來越近,何進甚至探出頭去稍有不慎就會被攀上雲梯的黃巾軍一矛刺穿腦袋。
身為大將軍的他,於公於私,都不能就這麼慘死在這城牆之上,被一群所謂的烏合之眾圍困致死。
對,何進心裡暗暗盤算著,望著一時半會黃巾還攻不進來,城牆始終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他的心底才稍稍平復下來,隨即又喚來正在進行戰鬥動員的皇甫嵩。
一頭霧水的皇甫嵩還在納悶,在這緊要關頭,不想著怎麼奮力破敵,卻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全無一點大將軍的威嚴。
只聽見何進一幅正義凜然的開口道:「今賊寇突襲雒陽,京師震動,為使黃巾退去,我打算進宮前去面見陛下,請其速派虎賁,羽林,等宿衛前來拱衛,同時再派北軍五營速派援軍,只待將這黃巾翦滅,屆時你我都是功臣!」
皇甫嵩聞言老臉一頓,合著這廝是要臨陣脫逃,但對方畢竟是大將軍,有著執掌京師全部力量的權勢,若真如他所言,能夠將那些援軍全部喚來,或許能反攻黃巾也未嘗不可。
當然,至關重要的衛尉,何進不知道是忘卻了,又還是有意未曾提及。
皇甫嵩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在這緊要關頭,城破人亡只在旦夕間,袁紹這般軍事奇才不能隱沒在後勤工作中,身為衛尉理所應當出現在前線,與這群黃巾賊寇相抗。
「大將軍可速派人前往衛尉府中,將那袁衛尉請來,若其親至,我漢軍必將士氣高漲!」
何進雖然不情不願,但在這個時候,他也明白,若是城破,這個大將軍也就當到頭了,無論劉宏如何寬待於他,京師陷落的窘境都會使得他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很快,何進在眾人的簇擁下,倉皇逃竄,全然沒有了剛開始的囂張氣焰。
剩下的漢軍全體將士則是不管不顧,一如當初潁川之時,皇甫嵩又再度下令,派出百人小隊,前往臨近城門邊緣的民居等,一併拆除。
當然,這番舉動又是招致怒罵,但皇甫嵩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城破則無瓦全,孰輕孰重他分的很清楚。
一旁的朱儁見狀當即上前阻止,怒喝道:「你難道忘了此前落入階下之囚的緣故?這裡可是雒陽,隨便遇見的人都可能是王公貴戚,你這麼莽撞行事,縱使贏了又能如何,那些人免不了又是一本接著一本的彈劾於伱,陛下身邊又多小人,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曹操回想起此前的境遇,也是不自覺地停下手中動作,怔怔的望著重蹈覆轍的皇甫嵩,心裡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袁紹在此,或許就不會落入這般囧境,雒陽人人自危,然而,就算是在這個時候,仍有人不願舍小家為大家,一昧的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大漢定都雒陽已有一二百年,在這期間已經不知道繁衍出了多少頂級世家豪強,其中絕大多數都會選擇在雒陽定居生活,以至於雒陽的人口極速擴張,連帶著高官權貴的數量也是多的離譜。
皇甫嵩敢拆潁川的民居,朱儁還沒覺得有什麼害怕的,當他聽見皇甫嵩竟然還要拆雒陽的,當即被嚇出一身冷汗。
皇甫嵩當然明白個中道理,他只是苦澀的搖頭道:「你覺得若城破,我等安有活命的希望?倒不如趁此機會,多殺賊寇,以此全我忠君報國之念!至於那些小人之語,我早已視作耳旁風,任其做出什麼舉動,我都不覺得奇怪。」
朱儁還打算勸說,皇甫嵩擺手道:「這群人只知保全家族利益,卻不知大漢要崩塌將逝,縱使有萬千錢財來,又能有什麼用?莫說這些黃巾蟻賊,便是剩餘的這些漢軍都會將他們撕成碎片,我又有什麼好懼怕的!就按我說的辦!」
朱儁無奈,但畢竟皇甫嵩與其同級,名義上並沒有誰統領誰的說法,都是陛下親自任命的中郎將,雖說自己因一時輕敵,加上寡不敵眾招致失敗,但終歸是中郎將,皇甫嵩可以號令其下屬,對於朱儁的下屬卻是沒有半點歸屬。
故而,朱儁大手一揮,當即下令全體將士守衛雒陽,不得放過一名蟻賊。 曹操見狀,左顧右盼,他不知道究竟該聽誰的,前面聽從皇甫嵩的,結果落得階下之囚,但眼下皇甫嵩所言也盡數在理,城若破,焉有瓦全,只是猶豫了一小會,曹操立馬就親率夏侯惇兩兄弟親自去拆除民居,以此來填充軍需。
這些拆除得來的滾木,落石,可以說是守衛城牆的最佳利器,一塊滾木落下足矣抵得上十支,乃至百支箭矢的威力,只是所付出的代價有些沉重罷了。
望著逐漸變得光禿禿的民居,曹操的心裡也是愈發的恐懼,這件事對他而言,幾乎已經算是滅頂之災,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那些民居的主人中但凡有幾名王公大臣,又或是九卿級別的世家大族,只需要一紙奏章。
剛才還是階下之囚的皇甫嵩,曹操等人,卻又化身拆遷大隊,不用想,劉宏都會是什麼樣的神情。
一旁的夏侯惇身材健碩,肩扛兩根滾木從曹操跟前經過,正欲穿行過去時,曹操卻是伸手拉住他嚴肅道:「使元讓,妙才落入這般境地,讓兄情何以堪,便是事後問罪之時,操也絕口不提!」
夏侯惇眼神中露出一絲驚疑,隨即抖了抖肩膀不屑道:「這番壯舉,我求之不得,能以此名動雒陽,便是身死又待怎樣,昔日有人欺辱我師之際,我雖依仗蠻力將那人誅殺,但最終身陷囫圇,若非兄長搭救,惇早就已經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今日能有為兄建功之舉,惇絕無二話,切莫再言這番話!」
很明顯,不單單是夏侯惇這般對於這樣的舉動大力支持,就連朱儁麾下的士卒也多有不滿,自己的長官只知趨吉避凶,卻是全然不顧京師雒陽陷落。
就這樣,在堅持不懈的抵禦下,皇甫嵩等一眾漢軍卻是硬生生的憑藉不過五萬人的數量,抵擋波才所率黃巾半日之久,在這期間,緊挨著城門的民居早已經被拆的一乾二淨,其中不乏有人怒氣沖沖的指著皇甫嵩,曹操咒罵,甚至有人直接派人前往宮中上書,聲淚控訴他們的罪行。
至於城破,這與他們有什麼關係,這些都是那些漢軍將士作戰不力,非他們之過!
何進被請進宮中,面見劉宏。
慵懶的坐在高位的劉宏面帶不滿,黃巾賊寇進攻雒陽的消息早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中。
「大將軍不去禦敵,卻是來我這裡作甚?」
何進俯首,聲音都開始變的顫抖:「黃巾賊寇來勢洶洶,我漢軍雖英勇善戰,但終究寡不敵眾,若非雒陽城高牆深,也絕難抵擋黃巾賊寇。」
劉宏冷哼一聲,指著台下的何進剎那間冷意橫飛,「我是來聽大將軍來辯解的嗎?我漢軍俱是精銳,一群烏合之眾也敢冒犯天威,大將軍不思破敵之策,莫非是打算讓我撤了你的職不成?」
何進低下頭,臉色變的極為陰沉,兩隻手都緊握成拳頭狀。
「臣來相請陛下,將那光祿勛麾下的虎賁,羽林等宿衛盡皆派往東門,同時,北軍五校尉也得放下訓練的計劃,迅速派兵前往東門禦敵,若有遲疑,恐東門有失!」
劉宏眉頭一挑,這光祿勛的宿衛一旦派遣到前線,他身為皇帝,周圍卻是沒有可以護衛的力量,一旦有人行刺,豈不手到擒來。
再說,那北軍五營,雖說名義上隸屬大將軍管轄,但實際上真正的職權卻是在北軍五校尉手中,且又多為新兵,不曾上過戰場,一旦經歷這般戰爭,事態的發展就不再是他這個皇帝可以掌控的了。
同時,他也沒想到,這黃巾的勢頭竟來的如此之快,前些日子皇甫嵩及朱儁幾人還在潁川奮力抗敵,怎麼只是短短几日間,那黃巾賊寇卻是長驅直入,直抵雒陽。
劉宏有點想不明白。
突然間,他想起來,那皇甫嵩,朱儁,曹操三人被押送回雒陽,交付廷尉問責,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消息傳來。
「大將軍鎮守雒陽,可曾見到我所派之人,將那中郎將,皇甫嵩,朱儁,騎都尉曹操抓捕歸來,算算時日,也該到了。」
何進聞言面色一怔,鐵青著的臉一瞬間也是變得緊繃。
猶豫了許久,眼見劉宏的眼神愈發冷寂,何進趕忙跪拜再三,這才開口解釋道:「臣聽聞陛下將那皇甫嵩三人拘捕,本欲使其送往廷尉,不曾想黃巾賊寇緊隨其後,故而又將其從囚車中解了出來,如今正在東門廝殺,戴罪立功。」
劉宏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惶恐萬分的何進,只是一聲拉長音的哦。
卻是讓何進如墜冰窖,寒冷刺骨。
「大將軍有先斬後奏之宜,不必多言。」
何進長舒一口氣,冰火兩重天的感覺那叫一個刺激。
「至於你所言,北軍五營只能暫且抽調兩營於你,虎賁也派往前線,悉數聽大將軍調遣!」
劉宏面無表情,望著台下誠惶誠恐的何進警告:「但我醜話說在前面,若雒陽有一門失守,你這大將軍也就當到頭了,不要說朕沒有給過你機會!」
何進趕忙俯首叩弄,連連告罪:「陛下天威,蟻賊自當覆滅。」
得到想要的結果,雖然不是全部,但有了這股力量的加持,想必破敵就在今日。
北軍兩營也足足有兩萬人之數,虎賁人數雖少,但盡皆精銳中的精銳,以一頂十不在話下。
何進正打算轉身離去,不曾想劉宏卻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猛然間出聲喚住何進提醒道:「大將軍可去一趟衛尉府,將袁衛尉請至東門,其多有計策,且有英勇善戰,有他在,黃巾膽寒!」
何進一頓,腳步停下,他本不打算去請袁紹,畢竟,在這個時候,越多人參與其中,事後清算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袁紹只要不被牽扯其中,待那黃巾自行退去,陛下大發雷霆,責罰諸多官員時,袁紹只需要為自己美言幾句,以其如今的威望名聲,使陛下不至於遷怒於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來。
何進面色難看,嘗試性的開口詢問道:「陛下,袁衛尉剛入職沒幾日,一些事務都還不曾熟練。」
劉宏不耐煩的擺擺手道:「那袁衛尉上陣殺敵時,大將軍尚且還沒做到現在的位置。」
很顯然,劉宏對於何進的態度有些不滿意,無論懷疑誰,都不該去懷疑他選擇袁紹的眼光。
何進聽出話外之意,顧不上去多想,只能拱手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