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合之將
第193章 一合之將
在遼西郡的陽樂縣中,正在喝著小酒的黃龍突然感覺心裡一陣發慌。
站起身喚來教眾。
「那縣尉在哪?準備開始收拾收拾,進發遼東!」
黃巾教眾湊上跟前賠笑道:「渠帥,那縣尉剛才被我們丟出府外,直到現在都沒他的消息了。」
黃龍面無表情,冷哼一聲揮手使這些教眾去呼喚各自部眾。
不多時,到了天色稍亮些,意氣風發的黃龍望著眼前聚集的黃巾教眾,一眼根本望不到邊。
全城盡戴黃巾頭,眼中的狂熱盡顯。
伴隨著黃龍在台上做戰前宣言,底下的信徒們開始止不住的歡呼,個個都張大了嘴巴,手中的鋤頭等器具也應聲揮舞著,越靠近黃龍跟前的那些人身上的武器裝備也越加精良,就連本該出現在漢軍手中的長矛,馬槊等長柄武器也都差不多有上百把。
黃龍心滿意足的望著自己打下的這些基礎,足有十五萬之眾,放眼整個黃巾軍團中,除了天公三位將軍外,就屬他所在的方人數最多,且其中精銳也不在少數。
這股龐大的力量盡在手中,使得此時的黃龍自覺豪氣干雲,一方渠帥的身份很明顯已經與他現在的實力不相匹配。
此番平定了遼東,定然要去見一見天公將軍,討個將軍做做。
至於此番會不會失敗,黃龍則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遼東的度遼將軍雖說聲名遠播,但比起現在的黃巾而言,實在是有些捉襟見肘了。
說到底,那度遼將軍袁紹也只是在一個遼東郡能耀武揚威,但凡是出現在黃巾所在的區域,定然要讓他明白明白,我手中大斧可不是吃醋了。
一個郡的守備力量說到底還是太薄弱了一些,無非就是近萬人的防備武裝,平日里藉助城牆要塞抵禦一番鮮卑南下的腳步或許還有些作用。
但面對這已經將整個幽州幾乎都要囊括在內的黃巾而言,一萬人實在是有些不夠看的。
九月的天,已經開始漸漸轉涼,加上地處塞內,生冷的微風刮在身上還真有些刺骨,黃龍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連忙命人將袍子拿來披上。
至於底下的教眾們,則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也就前面明顯地位不一樣的黃巾軍長官級別的才能發放一些禦寒之物,餘下的只能靠著人工取暖的方式,丟掉手中冰冷的鋤頭等器具,兩隻手來回的搓弄藉此帶來一點溫暖。
一抹微紅色的光徑直照射下來,照在身上依稀能帶來點溫度,顏良等一眾騎兵卻是毫無寒意可言。
本就在此地操練許久的他們,天生就對寒冷有一定抗性,再加上袁紹對於士卒們的待遇從來不含糊,棉襖絲綢,禦寒貼身,就連那些冰涼的甲胄袁紹都特意命人在內添加了一層棉花,不單單是用來抵擋衝擊力的緩衝,順便還能貼近身體帶來一股暖流。
在這樣的待遇下,哪怕是一向不懼嚴寒的鮮卑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善舉感動的熱淚盈眶。
他們在鮮卑族中,是很難有這樣的待遇,能喝上一杯暖身子的補酒都已經算是極為奢侈了,只能用做自家牲畜身上的皮毛編製成一個皮具套在身上。
徐榮緊跟著肥胖的縣尉,不時觀察著周圍環境。
他知道,自己的騎兵軍團雖然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驍勇善戰,馬術極為嫻熟,但數量終究還是相差太多。
此前他說給縣尉那番話,實際上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此戰需得擒賊先擒王,黃巾軍本就是靠著一股勁凝聚成一團,才有今日這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壯舉,若想使其土崩瓦解士氣頓喪,唯有此法。
而如何能夠做到這樣的壯舉的同時,自己的騎兵軍團損傷還不能太大,這就極為頭疼了。
顏良看出徐榮臉上的顧慮,拍馬前來低聲問道:「怎麼?此戰膽怯乎?」
徐榮嘆了口氣,停下身形環顧一圈后低聲解釋他的看法。
結果,沒想到顏良卻是哈哈一笑,還當是什麼事能讓徐榮這麼憂慮,原來是這事。
顏良當即拍著胸脯。
這事我擅長,交給我來。
萬軍取首這種事干一次就上癮,顏良自從體會過這種被無數人矚目的感覺后,就一發不可收拾,恨不得每戰必然要先登奪人,斬將奪旗。
一直都是與鮮卑打交道的他,從一小小的士卒開始做到現在執掌萬人軍團的校尉,本該愈發小心謹慎才對,顏良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越危險的地方,他往往都要首當其衝。
而那些部下士卒看見自家校尉都是這般勇猛不懼生死的態度,瞬間就使得整個軍團都爆發出一種難以企及的震撼力量,這也是顏良覺得兩萬人足矣的緣故。
他雖然戰術上輕視敵人,但大的戰略上卻從不含糊,已經儼然開始向著統領大軍團作戰的主將靠攏。
黃巾賊眾十幾萬,就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讓他們這些人去砍,或許都得幾天幾夜,顏良可不覺得那黃巾都是一群蠢蛋,能夠攻破幽州刺史所在的薊州,就足矣說明這其中的問題所在了。
徐榮苦笑,這一戰無比兇險,實際上若是真的出動弩騎營的話,面臨的壓力會少很多。
顏良爽朗一笑,掃了眼身後的騎兵軍團,看見他們的臉上毫無懼意,心中更添幾分戰意,當即拍了拍徐榮肩膀,打趣道:「此前你可不是這般杞人憂天的模樣,每次發生戰鬥恨不得比我沖的都快,這回說好了,那所謂的黃巾渠帥必須是我來!」
徐榮只能笑著點點頭。
隊伍不緊不慢的繼續進發。
很快,在經過遼西緊挨著遼東的一片平原上,前方探查的哨騎飛速趕回。
在說明了前方發現一大股頭戴黃巾的部眾后,顏良頓時臉上一喜,再看向前方那一覽無餘的平原之上。
這是一塊寶地啊!
哪怕是顏良也明白,想要讓騎兵發揮出最大的功效,無外乎就是在平原以及追逐戰中。 其中,平原戰中,騎兵有著普通步卒難以追趕的優勢。
速度,衝擊力,轉變陣型等諸多優勢全在騎兵身上。
顏良不再多說,當即便是一馬當先向前衝去,徐榮只能揮手招呼著騎兵營盡數跟上。
很快,在平原的相對中間的區域,顏良見到了這回打算入侵遼東的正主。
氣勢洶洶,全然沒有將眼前這些騎兵放在眼裡的黃龍大致看了眼,待騎兵營方隊已然展開,也不過兩萬人數上下。
雖說距離他最開始的推斷,不過一個遼東郡,竟然能供養出兩萬的騎兵,聞所未聞,一名騎兵所需要消耗的錢財是普通士卒的三倍以上,外加上要裝備戰馬,甲胄等一眾器具,往往武裝一名騎兵的代價都已經可以供養十名普通士卒了。
想要讓一名騎兵的作戰能力超過十名士卒有些異想天開了,騎兵唯有組成建制,數量規模越多,所帶來的視覺衝擊就越明顯,可以爆發出的力量也就越大。
故而,歷朝歷代對於騎兵的發展一直是不溫不火,除了在漢武帝時期,為了能夠遠擊匈奴,大力發展騎兵外,餘下的則都是以步卒為主。
黃龍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在沒有戰馬前,他以為自己能夠憑藉勇猛的衝勁彌補掉這之間的差距,隨後在幽州刺史府內得到了馬匹瞬間使他徹底的愛上了騎馬的感覺。
現在的馬術還不算多精湛,但給他帶來的巨大提升卻是顯而易見的。
他覺得一名騎兵約等於三名漢軍等於十名五名黃巾教眾。
這不是他胡言亂語,是他通過這些天的實戰中得出的結論。
再比對了一番雙方的力量差距,黃龍的驕傲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
他也不急著讓部下衝鋒,只是駕馭著馬兒慢悠悠的向前走去,走到中間路段停了下來,望著對面足有數百步外的騎兵軍團,一股撲面襲來的震撼湧上心頭。
他不由得感慨,自己什麼時候能夠駕馭這麼多數量的騎兵。
「來者何人?何故阻我黃巾前進也?」
他當然看得出來,對面這股力量除了那遼東外,沒有其他郡縣有這個能力了,但他必須要在部下面前展現一番黃巾的天威浩蕩,若是能憑此口舌之利不戰而勝,想來這世間又會流傳一番佳話。
黃龍渠帥以黃巾道義侃侃而談,使的交戰雙方都為之陶醉神迷,最終棄掉兵戈,成為黃巾一員。
想想就覺得美妙!
黃龍陶醉其中,顏良沖在前鋒。
顏良可不給你講什麼江湖道義,明知對方勢大,且戰意瀰漫,又恰好脫離出自己的隊伍中,孤身一人。
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顏良不曾多言,拍馬便是飛馳。
眨眼間,顏良的身形就已經疾馳了數十步,同時又強行忍住想要大喝一聲的舉動,只顧悶頭向前衝鋒。
黃龍正在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恍惚間似乎是看見一員彪形大漢在迎面走來,黃龍甚至還露出了一副自以為和善的笑容,卻不想已經有黃巾戰將發現了這般舉動,當即就是拍馬上前。
「休要傷渠帥,與我一戰!」黃巾戰將氣度不凡,手中長矛徑直往前一挑,眼中戰意盡顯!
黃龍被這一嗓子貼臉吼的險些丟了魂,眼見迎面衝來一員大漢,黃龍根本來不及思考。
顏良眼見計劃失敗,卻也沒喪氣,仍是爆喝一聲,手中長刀猛然舉過頭頂,在嘶鳴的戰馬飛撲之下,這一擊勢大力沉,似有萬鈞之力。
黃巾戰將臉色一緊,雙手拼盡全力的向上一擋。
顏良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詫異,緊接著就是冷哼一番,長刀與矛互相碰撞,發出激鳴清脆的鐵器碰撞聲。
黃巾戰將臉色一喜,也沒多厲害嘛,不過只是藉助戰馬的加持下才達到這般力量,小道爾。
正欲趁著對方氣力未消之際進行反擊,手中長矛猛地一拔卻是毫不費力,絲毫沒有被重力壓制的泥濘感覺,他疑惑間,顏良卻是已經掉轉馬頭,趁著其有些許愣神間隙,長刀在其手中劃出一道浪花。
目標徑直指向那黃巾渠帥,至於這黃巾戰將,他完全沒將其放在眼裡,剛才的虛晃一擊,只用了不到一成氣力。
戰將還在沾沾自喜時,不曾想耳邊猛然間傳來自家渠帥驚慌失措的哭喊聲,他來不及多想,只能揮舞出手中長矛刺出,企圖圍魏救趙,逼迫對方將目標轉移到自己身上。
奈何顏良卻是眼睛微眯,望著迅猛刁鑽的一矛,策動戰馬向前疾馳,將將躲過長矛,反手一抓就將這矛抓在手中。
另一邊,長刀卻是已經脫離了目標,那黃龍剛才只是被顏良的突然襲擊給驚嚇到,一時間不知所措,回過神來的他武力值尚在。
險險躲過顏良的攻擊,卻也是被這一擊嚇得天靈蓋都是一陣空蕩,望著自己的得力戰將此時已然被顏良困住,黃龍當即怒吼著上前想要解救。
顏良以一敵二,面不改色絲毫不懼,一隻手當即將那長矛猛然一拽強行抓在手中,隨後又是甩手一擲,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這黃巾戰將還沒等明白怎麼回事,剛才還在自己手中的長矛轉瞬間卻是散發著瘮人的氣魄刺向自己。
僅僅靠著一層薄薄的粗製甲胄根本抵擋不住這近距離的刺擊,應聲跌落馬上,兩隻眼睛瞪的碩大,直到這時他還不明白對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這名為了保護黃龍而出陣的黃巾戰將就連兩個回合都沒能堅持住,就在自己的長矛刺擊下死不瞑目。
黃龍眼中充滿了怒火,這可是一直跟著他打遍天下的無雙戰將,自己能夠走到今天,少不了對方的奮勇,如今卻是慘死在自己眼前,黃龍怒了,惡狠狠的咒罵道:「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殺我之愛將!無名小卒也敢欺我!勢必要將伱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說完,他就不拖泥帶水的調轉馬頭,便向著自己陣型中衝去,同時又揮手大聲高呼:「為白純報仇!」
黃巾部眾們在遠處觀望著,只是一個瞬息間,剛才還生龍活虎的白純,黃巾中少有的可以匹敵渠帥的戰將此刻卻是冷冰冰的躺在地上。
「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