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風波
第143章 風波
很快,遼東長史袁紹夜襲鮮卑部落的消息迅速傳播。
其中也有那些被遣送歸家的漢人的功勞。
每每到飯後談余之時,這些劫後餘生的漢人都會在日落之後,喚來自己的親朋好友,講述當時所發生的一切。
以至於這個消息的傳播速度遠遠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
就連遠在幽州治所的薊州,朱龜正在批閱當日政務之時,下屬呈上來一份奏章。
朱龜雖有些好奇,這已許久沒有戰事發生的邊塞又怎麼會突發戰報。
當他打開這份戰報后,饒是久諳官場,人老成精的他此時被震驚的無言以對。
戰報上詳細記錄著那遼東長史趁夜色時分,攜十餘騎輕裝進發,遠赴塞外鮮卑部落,雖深陷險境,卻仍毅然決然的救出上百名被劫掠的漢人,外加焚毀眼前數百鮮卑人的部落,使得其再難有恢復之機。
如此戰功,在現在明顯敵強我弱的局面下,長史袁紹的這一次突襲行動瞬間使得整個幽州邊塞都為之歡呼,雀躍。
積壓在邊塞士卒心頭的那塊頑石伴隨著這次大獲全勝,蕩然無存。
到處都在傳唱這新赴任的長史,或許是因為自大漢立國以來,能夠遠赴塞外對異族作戰的次數少之又少的緣故,如今又不似漢孝武帝時期那般對待外族的強硬手段,加上當時的社會經濟繁榮,可以供養出許多強兵戰將,邊塞軍團盡皆弓馬嫻熟,由此方能遠擊匈奴。
需得強兵悍將主導,後續糧餉補給源源不斷,士卒鬥志高昂,面對匈奴時毫不畏懼。
缺一不可。
「這本初明明是出自經學大家袁氏,如今怎待是變成了這般猛將。」朱龜笑著感慨道。
他深知此間行動的艱難。
一旁的屬吏出言提醒道:「此乃那遼東都尉公沙穆特意遣人送來的戰報,想來是欲以此來獲些獎賞,不知刺史打算如何?」
屬吏雖然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但他身為局外人,看的方方面面明顯也要遠一些。
如今邊塞已多少年沒有大規模的戰事發生,現在那長史袁紹卻是悍然選擇遠擊鮮卑,雖成就斐然,但終究會招致兩族之間平添許多仇恨。
更何況,那檀石槐向來是個不服軟的主,如今又整合了整個鮮卑的力量,若是大舉揮師南下,憑藉幽州這一地又當如何抵抗。
朱龜身為幽州刺史,自然是對此心知肚明,但他卻是挺直腰身,眼神中的神態滿是決然之色。
「此等軍功自然是要獎賞,對於那些邊塞將士也是一種莫大的鼓勵,那鮮卑烏桓非鋼鐵之軀,便是遠赴塞外,與敵人塞外對決,我漢軍可不懼怕誰。」
屬吏面色一怔,此前的刺史對待異族的態度可不是這般,依稀還記得那度遼將軍李膺在的時候,自家刺史才露出過這樣的姿態,他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欲言又止。
「但那鮮卑人一向睚眥必報,遭致今日之禍,恐那檀石槐不願隱忍,定要危機邊塞,禍及大漢疆域,幽州之地的黎庶又要遭遇戰火襲擾,刺史若再大肆封賞那長史,豈不更令那鮮卑忌恨,得不償失。」
朱龜本來大好的心情,一下子被屬吏的一番話給沖的冷淡許多,面色陰沉。
「那檀石槐若不揮師南下,我幽州子民便不會遭受禍難?豈不見便是那百人部落,就敢肆意劫掠遼東子民上百人,現不過是那長史僥倖得手,方才救出這些人來,若是未曾親至,你又焉知那鮮卑究竟劫掠了我多少幽州子民?」
「那鮮卑雖說嗜血成性,作戰勇猛,但我漢軍有邊塞城牆做依託,又加如今長史這般壯舉,正值士氣高昂,莫說那鮮卑人不來,便是來了又如何,定讓其有來無回!」
或許是這些年來一直被鮮卑人壓著打的局面,如今局面翻轉,朱龜的氣勢變的尤為高漲。
屬吏一怔,隨即便不敢再多言,只能戰戰兢兢的將心中念頭盡數收起。
朱龜大手一揮。
「從府庫中拿出半數錢財來盡數發往邊塞,其中的半數再特賞那遼東長史所在的屬國內。」朱龜似乎覺得有些不夠,當即又開口表示道:「便是那遼東之地的賦稅收成,便也不要送往這薊州之地了,可供其自由處置,以此充實軍備,以備不時之需。」
屬吏此時明白,自家刺史這是打定主意支持與異族對戰了,府庫這些年不曾有所戰事,民豐物博,以致其錢財充盈無數,如今卻是直接選擇拿出半數巨款,不說能將邊塞五萬之餘的將士從上到下武裝一遍,但也足矣支撐其毫無後顧之憂的開戰半年有餘。
再加上那遼東之地的賦稅收成,使其當地屬國自行處置,這在整個幽州也是頭一次。
屬吏不敢多言,當即是將這些命令盡數傳遞下去。
望著手中的戰報,他明白,那袁紹的出現,瞬間使得如今對異族的態勢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而在幽州涿郡之地。
涿縣,樓桑村。
這裡有著大漢皇親的中山靖王之後。
一顆高達五丈有餘的桑樹,枝葉茂盛,樹杈交錯分裂。
而其中尤為引人注目的則是那桑樹頂端,一個好似華蓋似的枝幹連接,遙遙望去宛若皇帝之華蓋。 有一六七歲孩童糾集數名同齡的孩童在這桑樹下玩耍,好不自在。
東邊太陽升起,一道道刺眼的光照射而來,其中一名孩童站在桑樹華蓋之下,陰影之下好似皇帝出席時的雍容華蓋越過頭頂。
「備兒真像皇帝。」不知是誰咧著嘴大聲笑著。
被稱作備的孩童抬頭看了眼頭頂,眼中盡數倨傲之色,指著那華蓋開口道:「我將來當為天子,一定會乘坐著這樣的羽葆蓋車。」
孩童們都為之歡呼,彷彿是在朝見新的皇帝似的。
這邊的動靜瞬間就引起住在桑樹一旁的劉珖注意,他走出來看見同族侄兒劉備在桑樹下滿嘴胡言,立馬臉色陰沉著大吼道:「備兒莫要胡言,難道你要使我涿郡劉氏一族盡遭滅門之罪嗎?」
這位叔父一向嚴厲苛刻,劉備有些惶恐,但出於自身的性格使然,他仍選擇停留在原地,舉眉怒視,毫無俱意。
劉珖許是見說不動這劉備,當即便打算去找其母好好說道說道,面對這般大逆不道之舉,身為劉氏族人,無論是誰,都必須要做到提醒乃至斷絕此般想法的念頭。
見那叔父欲尋母親,劉備連忙跑開,先他一步回到屋中,大門緊閉。
饒是母親滿臉疑惑,門外劉珖在敲門,劉備仍是抵住房門不願打開。
待那叔父劉珖走後,劉備這才敢打開房們,探出頭來左右環視,並未發現蹤跡,當下鬆了口氣。
母親問過話后,劉備就繼續走出房們去,依舊是守在那桑樹之下。
卻說那同族有劉德然也在那群孩童之中,當他回到家中,面對父親劉元起的詢問后,便是將剛才發生的事都盡數吐露。
卻不想,父親劉元起面色緊繃,直到過去好久,才見其釋然一笑:「備兒有此宏遠,遠非常人,德然且要與其多多親近。」
劉德然年歲較之劉備大上一兩歲,但平日里卻是劉備身為孩子王,縣中的許多孩童都是依附在其麾下,盡聽其言,便是他也不例外。
「父親卻與那叔父不甚相同,他出言呵斥備乃滅門之罪也。」
劉元起笑著搖搖頭,對此毫不在意。
隨即似乎是想起來什麼,他拉著劉德然的手語重心長道:「那備兒日後有人中之龍氣象,你與其多多接觸,百利而無一害。」
「今又有那遼東長史,悍然出擊塞外鮮卑部落,斬首數十人,戰果頗豐,又添拯救上百漢人,如今正是其聲名鵲起之時,若伱未來能做到這般境地,為父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劉元起提及那遼東長史的敬佩之意,尤甚劉備出言皇帝之語,饒是知曉父親心性的劉德然也是不免升起一絲異樣情緒。
「這很厲害嗎?與備兒比起來如何?」
劉元起笑著解釋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他將其所知盡數都告訴了劉德然。
那份戰報早已被幽州刺史朱龜張貼告示宣告整個幽州境內,不單單是為了給那袁紹造勢,同時也是為了使整個幽州邊塞的士卒上下同心,同仇敵愾,面對異族入侵時能做到手刃敵人。
講到那長史袁紹麾下,一員壯漢馳騁,手起刀落間,便是一鮮卑人倒下。
劉德然聽得如痴如醉,暢想著自己也能化作這裡面的人一般,馳騁塞外。
奈何,劉元起卻是笑著打碎了他的這個幻想。
「我漢軍與鮮卑作戰,此前為了擊斃一名鮮卑人,往往需要付出兩到三名漢軍的性命才能奏效。」
「如今有那名喚顏良的悍將在,便能使那鮮卑心驚膽寒,不敢隨意南下入侵我漢境。」
劉德然面色震驚,他從來沒往這個方面想過。
那可惡的鮮卑人戰力竟能達到這般程度,以一敵三尚能做到換掉一個的實力。
那顏良又是怎麼做到的能憑藉著其一人之力,瞬斬十幾個鮮卑人的壯舉。
劉德然很快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劉備。
兩人之間知無不言,凡是有任何知道的消息都會選擇互通有無。
劉備也是為之震驚。
「若我來日能得這般勇將死力,這天下談何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