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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212章 軍機大臣,還踏馬首席?你能不

  第212章 軍機大臣,還踏馬首席?你能不能找個小點的官職冒充?


  乾隆擱下狼毫筆,若無其事的開口道:


  「滾進來。」


  「是。」


  總管太監秦駟,立即從門外邁入殿內,軟底靴沒有發出任何噪音。


  他就像是隨時待機的Siri,永遠在線,光速響應。


  乾隆根敲敲桌子:

  「這3份秘旨,立即發出去。不必通過軍機處。」


  「奴才遵旨。」


  喜滋滋的秦駟,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得虧是在園子里,要是在紫禁城,得啟動特殊程序才能叫開宮門。


  那樣的話,第二天朝野又要議論紛紛。


  他親眼看著快馬騎士出了圓明園,才欣喜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嘴裡念叨著:

  「皇上還是太仁慈,要依奴才看,光殺白蓮教匪遠遠不夠。就該把荊襄所有男丁都殺光,嗯,還有江南的男丁也一併殺光。」


  伺候他脫靴子的徒弟小桂子目瞪口呆。


  「師傅,都殺光了誰來種田?」


  ……


  秦駟眼睛一瞪,豎起蘭花指,尖聲罵道:


  「糊塗,我大清有的是人。殺光了,一道聖旨,隨便遷個百萬戶過去填江南、填荊襄。啥事都不會耽擱了。」


  「啊?」


  「江南,荊襄那都是不缺水的大平原。窮鬼們搬去了,怕不是耗子掉進了米缸?做夢都要笑醒嘍。」


  小桂子沒敢吭聲,他記得師傅的家鄉——三年旱兩年,澇一年。


  全家死絕,后乞討到了京城。


  一咬牙凈身入宮,從刷馬桶的小太監做起,吃盡苦頭,如今儼然是大人物了。


  紫禁城內,


  除了正經主子,師傅就是數的上的重磅人物了。


  他不敢爭辯,默默的去倒了一杯茶。


  「小桂子你發什麼愣,說到殺人就害怕啦?」


  「師傅您喝茶。」


  「嘿,咱家告訴你,這人殺的越多,天下越太平。不服就殺,敢造反的更加要殺。一人造反,就殺光方圓十里。一村造反,就殺光百里。一府造反,就乾脆把這個省都殺光。」


  很顯然,秦駟已經陷入了一種癲狂的幻想,表情扭曲,眼神放光。


  他還真不是瞎吹牛。


  而是在史書的基礎上,糅雜了一個最純粹奴才的個人想法。


  秦始皇巡遊,見隕石而殺十里。


  大清兵入關,屠百城而得天下。


  可見這殺戮,也是治理天下的一環。


  ……


  襄陽城。


  洪教主登上城頭,俯瞰數裡外的清軍大營。


  「怎麼樣?」


  「教主放心,襄陽城絕不會失陷。」


  「好,好。」


  經過了修繕、加固后的襄陽城防,真不是隨便啃下的。


  缺乏大炮,就多多增加礌石滾木、投矛,熱油這種傳統防禦武器。


  只要守軍意志夠頑強,就能將來攻城清軍殺的人頭滾滾,屍體堵塞漢水。


  即使清軍有大炮,也不是那麼好啃的。


  因為襄陽有兩重瓮城。


  洪教主又叮囑道:

  「要儘快經營好水軍。朕要東征武昌了,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襄陽在,我等在。襄陽亡,我等亡。」


  一眾老弟兄,豪氣干雲。


  洪教主很滿意,慢悠悠的走下城牆。


  突然看到一群人跪在城牆底下,領頭的是明堂王堂主,手捧龍袍,金冠。


  「伱們這是?」


  「恭迎教主登基,白蓮教萬歲,教主萬歲。」


  洪大昌詫異、拒絕、勉強、然而還是被加了一件衣服。


  以前穿的明黃袍子,缺乏見識,犯了很多錯誤,比如龍爪個數不對。


  這次的龍袍是正經的制式。


  穿上后,整個人自信多了。


  ……


  「臣等泣血,跪求教主登基為帝。否則,我等立馬就去投漢水!」


  「哎,不必如此。」


  洪大昌很痛苦的閉眼,搖頭嘆氣了半天,終於勉強接受了這個建議。


  主要是體恤下屬。


  「朕宣布,從今日起,建白蓮聖國。朕就是聖帝。統帥聖兵百萬,順江而下,直取武昌。」


  「萬歲,萬歲~」


  歡呼聲雷動,襄陽城如同過年般熱鬧。


  不過,洪聖帝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宣布待打下武昌,再定都、祭彌勒。


  次日,大軍水陸並進,綿延50里,順漢水直下。


  沿路擊破多個城池,勢如破竹。


  直抵武昌城外10里,紮下大營。


  而此時,阿桂才翻山越嶺,抵達了漢陽府黃陂縣。


  一行30餘人,狼狽的如同乞丐。


  這一路失蹤親兵2人,摔死摔傷4人。


  堪稱是用鋼鐵般的意志,強行走到這裡的。


  探路的親兵,一瘸一拐的回來了。


  「主子,白蓮先鋒已到武昌城下了。」


  「他們來的好快。」


  「咱們怎麼辦,進了武昌城可能就出不來了。」


  「別急,待本官再想想。」


  阿桂毫無朝廷重臣的形象,疲憊的斜靠著土堆,啃著一塊干餅子。


  鬍子拉渣,眼睛布滿血絲。


  ……


  突然,不遠處過來了一群人。


  警惕的看著他們,擺出了戒備的架勢。


  「主子,好像是本地綠營。」


  「去,叫他們領頭的來見我。」


  親兵剛靠近到20步距離,一支羽箭嗖的釘在他腳前。


  「站住,什麼人?」


  「我們是朝廷的人,這有腰牌,自己拿去看。」


  親兵穿著便服,甩過去自己的腰牌。


  對面那個手持弓箭的綠營漢子,依舊警惕心不減。


  「你們一群漢子腰懸刀劍,又都是外地人,就憑一塊腰牌?不可信。」


  「媽的~」


  親兵剛想罵人,就看到對面的人齊刷刷舉起了弓箭。


  ……


  阿桂連忙大喊一聲:

  「住手,本官乃軍機處大臣,欽命節制湖北戰場。對面的,過來看公文。」


  漢子小心的看了蓋了大紅印章的兵部勘文。


  居然鬆了一口氣,收起弓箭,笑道:


  「我認識這個章,在黃州協副將署外張貼的告示見過一次。沒錯,兵部的大印。」


  「拜見大人。」


  「起來吧,你是何人?」


  「標下黃陂營弓手,張九佬。」


  阿桂笑了:


  「你這名字誰取得?」


  「我爹,黃陂人勤奮,有九佬十八匠的說法。」


  「給本官講講,什麼意思?」


  「就是代指手藝人。九佬指的是鬮豬、殺豬、騸牛、打牆、打榨、剃頭、補鍋、修腳、吹鼓手這九個行當,十八匠是金、銀、銅、鐵、錫、木、瓦、窯、石、漆、彈、蔑、染、畫、雕、酒、箍、皮。」


  阿桂是世襲貴族,簪纓世家,頭一次聽說這種東西,頗覺新鮮。


  就問道:

  「所以九個行當,你都會?」


  「略通一二,嘿嘿嘿。」


  阿桂指了指後面的那些人,問道:「這些是?」


  「都是一個汛的弟兄們。最近上官讓我們多加提防,小心白蓮的探子。」


  「哦?白蓮喜歡派探子嗎?」


  「嗯,很多。他們一般打扮成老百姓模樣,四處亂竄。」


  張老佬很健談,讓阿桂了解了許多信息。


  比如,一半的綠營兵都被調走了,加強武昌城防。


  還有,四周有點錢的人家都逃走了。


  要麼躲到山裡,要麼去了更大的城池。


  ……


  「我們要去武昌,怎麼走最便捷。」


  「旁邊這條河叫灄(she)水,坐船一直往南走就能到武昌城。」


  「走,你前面帶路,去縣衙借船。」


  張九佬帶路,眾人一路無言。


  進入縣城后,有親兵小聲問他:

  「嘿,你知道軍機處大臣是多大的官嗎?」


  「不知道。」


  「難怪,你敢這麼和咱家大人聊天。」 黃陂縣衙不大,還有些破爛。


  在大清,官不修衙,所以眾人也不覺稀奇。


  門子伸手攔住了:


  「什麼人?就往裡闖?」


  「小的黃陂營汛兵,這幾位是京城來的,也是給朝廷當差的。」


  「你們來幹嘛的?」


  有親兵怒了,喝道:

  「這是軍機處大臣,叫你們知縣滾出來接駕。」


  ……


  門子被嚇到了,連忙進去傳信。


  黃陂知縣聽說京城來了貴人,連忙跑出來。


  見阿桂一身黑衣,鬍子拉渣,滿身泥水,褲子刮破兩處,腦門后還沾著一根草。


  隨行的親兵,也都差不多,有的還挽起褲腳。


  再往後看,


  車馬?沒有。儀仗?沒有。


  連匹戰馬都沒有!

  他瞬間就氣笑了:

  「你,貴人?撒泡尿照照吧,窮酸樣。」


  阿桂心中惱火:


  「老子是首席軍機大臣,去年剛平定金川之亂的章佳.阿桂。」


  知縣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惡狠狠的罵道:

  「軍機大臣,還踏馬首席。」


  「你能不能找個小一點的官職冒充?你知道軍機處大臣是幾品嗎?」


  「來人啦,統統抓起來。」


  黃陂縣衙,衝出一群衙役、游手。


  阿桂的親兵們立馬抽刀,大砍大殺,把縣衙門口變成了屠宰場。


  百戰餘生的老兵,殺人只當是砍瓜切菜。


  知縣跪地求饒,也被一刀砍死。


  ……


  「白蓮教殺進來啦。」


  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著逃跑。


  結果導致了全城的恐慌,百姓扶老攜幼的逃跑。


  本該出擊的黃陂營,也做了逃兵。


  千總領頭,一溜煙的跑了。


  阿桂氣的半天說不出話,只能拿出印信,命人速速騎馬去武昌城報信。


  越是底下的人,越是認排場。


  只能讓陳輝祖派兵來接應自己,省的路上再生出意外。


  「大人,您,您殺了知縣。」張九佬聲音苦澀。


  「區區七品知縣算的什麼,我家大人殺知府都不必請旨。」


  「你,張九佬,即日起擔任黃陂營千總。重新募兵,招勇士,隨本官去武昌城,敢嗎?」


  「標下遵命。」


  張九佬是個傻大膽,見陞官了狂喜。


  一路狂呼:「爹娘,我出息了,當大官了。」


  次日,武昌城隊伍趕到。


  總督府的一位六品官,親自來迎接。


  「登船,直下武昌。」


  從黃陂搜羅了10幾條民船,加上督標的3條戰船,這一路上安全無虞。


  張九佬,臨時拼湊了200號人。


  多是本縣的游手,潑皮,販夫走卒,還有他的鄰居發小。


  這些人聽說他當千總了,都跟著來了。


  一路上喜笑顏開,卻不知即將要面臨什麼。


  ……


  「講講武昌形勢。」


  「稟撫遠大將軍,白蓮先鋒已經抵達武昌城西,正在四處偵查情報,並對龜山發起了一次攻擊,被擊退了。」


  「他們的主力呢?」


  「根據斥候回報,白蓮主力順漢水而下,綿延近百里。大約還有兩三日陸續抵達。」


  「湖北其餘州縣,什麼狀況?」


  「鄖陽府、襄陽府、安陸府全部失陷。宜昌,荊州,漢陽,黃州岌岌可危,多個縣城被占。總之,情況很糟糕。」


  「他們如何打下襄陽城的?」


  「下官看過軍報,乃是裡應外合,猝不及防。鄖陽城也是如此。」


  「城中有內應?」


  「對。」


  阿桂若有所思,反問道:

  「那你們又如何保證,武昌城中沒有內應呢?」


  總督府屬官瞬間臉色煞白,汗如雨下。


  「這,這,這可怎麼辦?」


  「傳令,加速航行。」


  「快快快,回武昌,有緊急軍情。」


  ……


  阿桂站在船頭,沿途觀察地形氣候,默記在心中。


  為將者,這是基本素質!


  當晚,船隊摸黑抵達武昌城外。


  因為害怕被誤擊,船隊提前點燃了燈籠,掛出了旗號。


  阿桂的戰場經驗豐富,知道打仗的時候,兵丁們緊張。


  萬一被誤認為是白蓮教船隊。


  轟幾炮過來,就太不值了。


  進入城中后,他就急匆匆趕到了湖廣總督府。


  陳輝祖,以及巡撫周寶昌,還有一大群文武官員站在府門外迎接。


  「參見阿相。」


  「免禮,進去說事。」


  渾身酸臭,衣服污損的阿桂,絲毫不顧及形象。


  一邊接過毛巾擦臉,一邊就問道:


  「目前武昌的城防情況,誰來介紹一下?」


  陳輝祖趕緊上前,現場就他官職最高。


  「稟阿相,武昌城共計戰兵15300人,其中督標1000人,撫標1500人,其餘都是各地的營兵。」


  「你把周邊的兵都調來了,那些地方不就扔給教匪了嗎?」


  「這,省城不得有失啊。」


  「理~解,那水軍呢?」


  「漢陽水師、宜昌水師都在此,計有戰船41艘。」


  ……


  「龜山防禦有兵多少?炮多少?」


  「半個黃州協的兵,火炮大概有10門吧。」


  阿桂冷冷的瞅了一眼,問道:


  「龜山位置如此重要,俯瞰長江、漢水,乃是教匪進攻武昌的必經之路,你就放500兵?」


  「這,這,本督明日就增兵。」


  「不,現在就增兵。」


  「是,是。請問增兵多少?」


  「有人自告奮勇,率部前往嗎?」阿桂環視問道。


  屋子裡,還有院子里,武官起碼有30幾人。


  但卻沒人敢應答。


  武昌城和龜山,隔江相望。


  有詩云:龜蛇鎖大江。


  龜,蛇就是分別代指龜山、蛇山。


  龜山在長江西岸,漢水從山腳下流過。


  站在90餘米高的龜山山頂,恰好可以俯瞰漢水和長江,同時觀察城中的一舉一動。


  堪稱是武昌城防的第一道鎖。


  ……


  「我去!」


  張九佬,突然熱血上頭,大喝一聲。


  「這位是?」巡撫周寶昌問道。


  「黃陂營千總,途中偶遇,隨本將一起來的。」


  「真壯士也。」


  阿桂冷笑了一聲:

  「張千總,你的兵太少,官職也太低。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守備了,再撥給你800兵,守住龜山炮台。」


  「標下遵命。」


  張九佬開心的露出大白牙,這人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幾天前,還是月銀一兩五錢的綠營兵丁,現在就成了正五品守備了。


  嶄新的官袍,官靴,佩刀,還有象徵身份的銅官印。


  甚至,還允許他自行任命10個把總,20個外委把總。


  美滋滋!

  他全然沒注意到周圍眾將官的眼神。


  不是嫉妒,而是一副看死人的冷漠無感。


  心裡冷冷嘲笑道:鄉下曲辮子!

  撫遠大將軍是在給你陞官嗎?那是追封!

  待教匪主力趕到,堆人都能把龜山給堆平了。


  ……


  大規模會議結束,就是小範圍開會了。


  陳輝祖,周寶昌一直在冒冷汗,他們被阿桂的話驚到了。


  城中或有白蓮內應!


  「二位,你們險些就成了朝廷的罪人。」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結合白蓮教匪攻陷鄖陽、襄陽的成例,概率極大。


  周寶昌一咬牙,拱手道:


  「請阿相出手,挽救武昌城於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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