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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第152章 乾隆:如此好事,朕何嘗不允?

  第152章 乾隆:如此好事,朕何嘗不允?

  這個索倫漢子腦袋左右掙扎,終究還是被多隆糊了一臉的新鮮馬糞。


  「我漕~」


  剛一怒吼,就被馬糞淹沒。


  後面的索倫婦孺一看,急了,


  立馬舉著馬鞭,刀鞘上來幫忙。


  這還得了,一直在後面觀戰沒敢出手的京旗漢子,立馬找到了對手。


  舉著刀鞘,棍棒迎面而上。


  以多敵少,付出了不少傷亡后,成功淹沒了這些兇悍的索倫婦孺。


  一招鮮,吃遍天。


  壓著打,多上幾個人。


  就連那些看熱鬧的京旗姑奶奶,也上了。


  扭著掐肉,偷偷地拿針扎,甚至是扇耳光,揪頭髮。


  ……


  滿城外,圍觀的百姓們,騎著未竣工的城牆,幸災樂禍。


  個個都直呼:


  「瞧瞧人家旗人,真講究吶。到了滿城還沒來得及放下行李,先打一架熱熱身。」


  「下手是真狠,嘖嘖。」


  「他們對自己人都那麼狠,以後對咱們~」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


  百姓們都對以後的日子,充滿了擔憂。


  家有惡鄰,日子難過。


  聞訊趕來的蘇州府差役,


  在一旁袖手旁觀,不敢插手。


  用黃四的話說:「這都是滿爺,咱怎麼敢管?」


  黃文運坐著轎子趕到,亮出名號,不管用。


  京旗壓根不鳥,直呼知府算個鳥,不如永定河的王八稀罕。


  咱旗人的官司,你管不著。


  咱旗人的形象,你說了也不算。


  松二爺高呼:

  「咱京旗的爺們,今日終於抖起來了。」


  「這是何等威風!」


  「咱大清最精銳的索倫兵,被咱們按在地上揍。嘿,這事迹,我能吹一輩子。」


  ……


  「鑲黃旗都統,江蘇巡撫,暫領蘇州副都統。福康安大人到。」


  「毆鬥雙方速速放手,否則鎖拿入獄,流放伊犁。」


  京旗最懂眼色,趕緊暴踹幾腳,然後退到了一邊。


  人人的臉上帶著驕傲、矜持,單膝跪地,大呼:

  「恭迎都統大人。」


  福康安騎在馬上,臉色變幻無常。


  又想罵人,又想打人,然而都忍住了。


  以大局為重,不可丟了臉面。


  傳出去丟人,讓滿城的漢官漢民笑話。


  「所有人等,各自回營休整三日。」


  「再有挑釁者,議罪流放伊犁。」


  此戰,索倫人除了左翼長,全員挂彩,傷情輕重不等。


  輕的是皮外傷,嚴重是肋骨斷了好幾根,

  更普遍的是精神傷害,一半的人被塞了馬糞。


  以至於後來京旗一提馬糞,索倫人就暴怒。


  這個坎兒,是永遠過不去了。


  ……


  巡撫衙門裡,福康安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難道說,一直錯怪了京旗這幫慫貨,其實他們很有血性?

  今天這入城儀式搞的,像模像樣,衙門裡,人人都豎大拇指。


  發自內心的感慨威武,不是虛偽的。


  然後,又打了一架。


  雖然說,人數是十倍以上。


  但是以他對於京旗,和索倫的了解,能取勝也是異數了。


  畢竟那可是伊犁來的索倫營啊,西域的「定海神針」,從未停止過征戰的一群悍卒。


  來送蓮子銀耳羹的老管家見他苦思冥想,詢問緣由后,

  笑道:


  「三公子不必糾結,老奴知道是怎麼回事。」


  「哦?」


  「京旗的人耍詐了,若是戰場之上,他們未必打的過這20索倫兵。」


  「真的?」


  「老奴在京城待了一輩子,太曉得這幫小子的德行了。只能撿現成的軍功,滿肚子壞水,打順風仗他們無敵,稍一遇挫,立馬腳板抹油。」


  這場鬧劇,就此收場。


  坊間都說,大清立國已過百年,卻依舊保持了如此悍勇,


  實在是朝廷有幸,社稷有幸。


  事關國本,不敢隱瞞。摺子送到紫禁城,乾隆認真閱讀了4遍。


  才疑惑的放下摺子,詢問身邊的太監:


  「打架真的能增加一個男人的血性嗎?」


  太監低下了腦袋:

  「主子,奴才沒有體會,不敢回答。」


  乾隆寬厚的笑了,問錯人了。


  不過,若是京旗能在毆打索倫人的過程中,激發出血性,朕何嘗不允?

  再苦一苦索倫嘛。


  ……


  後續到來的青州八旗,江寧八旗,荊州八旗,成都八旗,


  都對此事感到不可思議。


  倒是讓京旗自豪了好一陣,而且借著這股氣勢,圈下了平江路最好的幾處宅子。


  福康安一直在耐心的等待,收集李郁不法證據。


  維格堂私下開礦,蓄養打手護院,結交胥吏,分紅賄賂,還有可能涉及多樁人命案,縱火案。


  他已經掌握了部分線索。


  但是,他需要一個合理的事件,


  以毫無爭議的犯罪事實,將李郁當場拿下。


  才能讓蘇州府這幫官吏無話可說,沒法包庇。


  否則,保不齊就會有主動認罪,將所有事件全部攬下的臨時工,當堂證明李郁是清白的,完全不知情的。


  哎,大清。


  根據他的戈什哈稟報,

  李郁為人謹慎,常年龜縮在李家堡,或者西山島上。


  偶爾出行,也是保鏢前呼後擁,鮮衣怒馬。


  若是要現場抓捕,就需要提前調兵,而且最好是在城內動手。


  福康安甚至有些惱火,

  區區一個豪強,竟然讓他這樣尊貴的宗室貴族,封疆大吏謹慎又謹慎。


  除了滿府的官紳庇護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朝廷的嘉獎。


  「江南義民」的燙金牌匾,就掛在李家堡大門口。


  國子監監生,還有候補7品官的身份,倒是其次了。


  這些虛名,反倒成為了此賊的保護色,實在是可笑可笑。


  ……


  福康安甚至有些懷念,在軍營的那些日子,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沒有什麼狗屁彎彎繞,也沒有這麼多礙手礙腳的束縛。


  一切,都以軍功為重。


  突然間,

  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重建太湖協!

  然後,用他熟悉的方式去和李郁博弈。


  把太湖協的戰船,都派到西山島那邊去巡邏,施加壓力。


  慢慢的,自然就會抓到證據了。


  比如,攔截礦石船。


  和西山島的打手們發生衝突,然後官兵順勢剿賊。


  這樣一來,庇護李郁的官紳們,就沒人好出來求情了。


  抓了人,就可以辦成鐵案了。


  送到京城,也沒人會藉機找自己的麻煩。


  「來人。」


  「標下在。」


  「太湖協重建進展到了哪一步,讓管事的來見我。」


  ……


  李郁此時,也在琢磨如何在規則內博弈,盡量的給自己爭取時間。


  巡撫衙門的眼線,一直在傳回各種關於自己的消息。


  福康安對自己磨刀霍霍,他都知情。


  滿城的鬥毆事件,他倒是沒什麼驚訝的。


  生死搏殺,和毆鬥是兩回事。


  他只是吩咐手下,時刻密切注意滿城動向,了解虛實。


  其餘的,倒沒什麼打緊的。


  區區2000旗人而已,只要戰略得當,關門打狗就是了。


  那滿城,既是保護殼,也是個棺材。


  只要控制了府城,四面一堵,完全可以慢慢玩死這幫旗人。


  滿城的規劃圖,就在他的案上,營區,倉庫,甚至武庫都標註的一清二楚。


  其中,火藥庫就設在拙政園對面。


  江南潮濕,修建火藥庫有很多講究。


  光是墊高地基,防潮工作,就需要很多工序。


  若是要完全保密,除非徵發旗人自己施工。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京旗的那幫人,天天叫囂著,爺來這江南不是吃苦的,是來享受的。


  除非福康安事必躬親,否則他們就不給具體辦事官員面子。


  不聽不聽,你們能把爺們怎麼滴?

  數百年前,這群八旗子弟就覺悟了,搶先實踐了「躺平」。


  事實證明,他們賭對了。


  ……


  理論上,漢人不可入內的滿城,

  每天都有幾百個苦力進去蓋房子,粉刷牆壁。


  所以火藥庫的草圖,李郁也有一份。


  甚至,比福康安的那份還詳細。就連排水口有幾處,他都了如指掌。


  他已經把趙二虎從長興調了回來,


  授意他化裝為泥瓦匠,混入苦力當中在滿城的火藥庫屋頂,做點手腳。


  確保到了梅雨季節,屋頂會漏。


  而且是內部滲漏,直到牆體發黑,才會發現。


  想解決這個問題,除非推倒重建!

  胥江碼頭生意興旺,每日來往的商船已經超過了150艘。


  空置許久的倉庫,終於迎來了無處可堆放的歡喜憂愁。


  碼頭從業人員,已經超過了2000人。 以搬運工為主,另外還聚集了各類工種,從編織纜繩的,到修補漏處的,縫補風帆的,甚至是磨剪刀的。


  起重機都不堪重負,只能緊急趕製了4台,安裝在碼頭上。


  雖然說,生意紅火覬覦的人不少。


  可一府三縣的官吏,在李郁這拿固定好處的就超過6成。


  按照品級,拿銀子。


  所以,誰也不敢獅子大開口,壞了規矩。


  你要是想多吃一口,那別人就怎麼辦?

  大清朝,最忌諱做這種觸犯眾怒的事。


  所以,胥吏們雖然很貪心,卻也只能自覺維護這個分贓秩序。


  ……


  制定,並且能夠推行秩序的人,是最大的贏家。


  李郁很快就嘗到了甜頭,胥江碼頭的收入,以直線上升的速度,震驚所有人。


  就連黃文運,都私下問過好幾次,真有這麼高的過路費?

  李郁笑而不語,表示自己是個實誠人。


  黃文運自然是不信的,

  不過,朱珪是真信。


  他再次溫言勉勵李郁,好好替官府斂財,一年半載,他必定幫忙保舉一個實缺。


  甚至,他還貼心的建議,不能在商業上涉足太深,否則以後定有大禍。


  一個撕不掉商賈身份的人,在大清朝官場註定是走不遠的。


  一旦有了實缺官,就趕緊把胥江碼頭賣掉。


  僅僅保留極少數股份即可。


  其餘的換成銀子,土地,建個大莊園,多蓄妻妾,多生孩子,再重金聘請優秀的塾師。


  若是有那個善心,再出錢修兩座橋,留下善名。


  要不了2代,李氏就是姑蘇的正經士紳人家,書香門第。


  老朱過於敦厚,言語中儘是大實話,毫無水分。


  李郁都有些莫名感動,若自己沒有造反的打算,跟著這朱珪混,以後在大清朝的前途還真是光明燦爛。


  因為,朱珪可是未來嘉慶的帝師,前程遠大。


  ……


  有朱珪的厚愛,李郁行事倒是更方便了。


  他把碼頭的收費標準,又改了。


  泊位費,搬運費,倉儲費,交易中介費,全部提高了3成到5成不等。


  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商船一點抗議都沒有,老實交錢。


  大清朝的商人,是最懂社會運行邏輯的一群人。


  運河的緝私船,聽李郁的。


  府城的衙門,也照顧李郁。


  胥江碼頭,還是附近唯一的碼頭。


  就連苦力,都聽他的。


  優勢如此集中,若是李郁還不多撈點,才是腦瓜子有病。


  何況,雖然多交了銀子,可碼頭做事講究啊。沒有隱形陷阱,沒有私下勒索,官府也不再插足。


  能安心,省心的掙錢,商人就很滿意了。


  大清朝的商人渴望秩序,哪怕是黑一些,強勢一些,只要是邏輯明確、透明的。


  用某位商號掌柜的話說:


  「對商賈而言,再爛的秩序,也比沒有秩序要好。」


  「若是有清晰擺在檯面的秩序,那就好的不能再好了。」


  ……


  釐清了蘇州段運河,李郁的目光就投向了太湖。


  福康安催促加快重建太湖協的事,他早已得知。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這位巡撫大人想在規則之內,把自己挑翻。


  只要,太湖協戰船陰魂不散,天天死盯著西山島出入船隻、人員,攔截,或者追蹤,抓到合理的小辮子。


  然後,揪住這個小辮子不放,使勁兒拽。


  最終,就能拉出一個大姑娘。


  到時候,黃文運也好,朱珪也罷,也沒法替自己轉圜。


  匆匆趕來的范京,

  看完了所有情報的簡報后,略一思索,就點破了真相:

  「福康安顯然沒有發現我們要造反!他只是出於之前的慣性,想順手把我們幹掉。」


  「我們絕不能讓太湖協的戰船重新恢復對太湖的巡航。」


  李郁點點頭:

  「就算動用武力,我也會將戰船摧毀在船台上。」


  「東山團練那邊,天天盯著他們呢。」


  說到這裡,


  兩人都忍不住笑了,東山團練和太湖協營區做了鄰居,中間就隔著一座小山。


  在山頂,用千里鏡就可以實時監控造船進度。


  2天前送來的消息,營區房屋新建完畢,足有40間。


  碼頭,也重新修建完畢。


  戰船,5艘的龍骨已經定型,肋架也已經固定,正在貼兩側船板,其中一艘已完工7成。


  用的木材還不錯,清一色的川北山區百年巨木。


  ……


  范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悄悄說道:

  「我岳丈抓到了一個小賊,我猜爺你可能感興趣。」


  「什麼人?」


  「就是市面上那個系列書的作者,爺你也看過的。」


  李郁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卧槽,牛頭仁系列書籍的主編嘛。


  最近劉千忙,沒得空去查。


  結果,被范家陰差陽錯的給揪出來了。


  「怎麼會撞到你岳丈手裡?」


  「同行,他印刷技術不過關,就去范氏印刷坊偷師,結果就被發現了。」


  「人現在在哪裡?」


  「在吳縣大獄。」


  「提過來,交給我。」


  「屬下遵命。」


  人犯被送到后,李郁忍不住笑了。


  他看過這個人的系列書籍,評價就是,腦洞大開,十分大膽。


  ……


  「你知道自己是什麼罪嗎?」


  「知道,按大清律,流放寧古塔或者伊犁。」


  李郁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個傢伙,劉千也在場。


  之所以把他喊來,是因為接下來的計劃需要情報組織的配合。


  「願意替我做事嗎?」


  「願意。」


  很顯然,這是個聰明人,精力沒用在正途。


  不過寫書出彩的嘛,都不太正經,可以理解。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輕鬆,一會的功夫。


  這位名叫賈笑真的書生,就低眉順眼的成為了李郁的下屬。


  從今往後,以「笑笑生」的筆名,成為李郁的宣傳顧問。為造反,搖旗吶喊。


  說的簡單粗暴點,就是在西山島,編寫各種抹黑大清的冊子。


  第一個被攻擊的,就是福康安!

  「小賈,你是個聰明人,好好乾,比你搞那些盜版書有前途。」


  「是,主公。」


  這書生,倒是很識趣。直接拱手稱「主公」,李郁這次沒有拒絕。


  很快,李家軍麾下的骨幹,都開始稱呼「主公」了。


  稱呼的改變,是一個信號。


  ……


  一間屋子,筆墨紙硯,顏料彩粉。


  賈笑真花了幾天的功夫,就編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20頁文字,10頁插圖。


  就劇情來說倒是挺有噱頭,而且文字老辣,想象空間巨大。


  不過,李郁皺眉問道:

  「為啥還是這種套路(牛頭)?」


  「主公,老百姓就好這口。」


  「哦?」


  「這些年,我一共偷偷印刷過10幾本書,最後發現就這個套路的賣的最火。」


  「行吧,先試試水。」


  范京出面,找岳丈家印刷坊,要了10幾個工匠。


  在西山島空出了幾間屋子,秘密印刷。還購置了一批揚州產的紙。


  在金錢的誘惑下,工匠們渾身解數,拿出了套圖印刷的技術。


  把插圖搞的非常精美,而且是彩色的。


  李郁也貢獻了一張圖。無他,主要是手癢。


  賈笑真一看,就肅然起敬。


  直呼,主公是被埋沒的當世藝術天才。


  這線條,這陰影,絕了。


  於是這張圖,被當作了封面。


  書名就叫作《京城四大惡人之福爾康秘史》。


  作者署名笑笑生。


  ……


  500冊,劉千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謹慎一些。


  將其中的100冊,送到揚州府風月場銷售。


  售價賊高,5兩一本。


  然而識貨的客人打開一看,就兩眼放光,100本全部售罄。


  然後才在蘇州府悄悄兜售,針對的目標群體是旗人。


  小2000號旗人,居然就購買了300餘本。


  真敢花錢!


  最後剩下的,才悄悄賣給了府城的有錢人。


  買者拿回家細讀,才發現這本書狗膽包天,竟然是暗指巡撫大人。


  沒提朝代,然而這年齡,家世,官職,甚至長相,都高度相似。


  膽小的看完了就燒了,膽大的偷偷藏著,沒事就拿出來閱讀一遍。


  插圖都翻爛了。


  滿城,更是如此。


  「與國同休」的青樓里,

  這幫爺甚至公開拿出來討論,福爾康是不是傅恆的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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