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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服從性測試

  第75章 服從性測試


  黃通判一哆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馬忠義用同樣的語調,又問了一遍:

  「維格堂李郁,此人有沒有殺官造反的嫌疑?」


  「下官和他不熟。」


  「不要緊張,本官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言者無罪。」


  黃通判定定神,說道:


  「下官料想應不至於,此人雖然貪財,行事乖張,卻無造反的實據。」


  馬忠義笑了,示意他坐下,聊些趣事。


  半個時辰后,黃通判離開了府衙。


  他的後背全是冷汗。


  若是馬忠義說,他欲發兵滅了李家堡。


  黃通判今天定會舉雙手支持,例數李郁的十大罪,證明他就是個反賊。


  但是,馬忠義顯然只是詢問,並沒有立即剿殺的計劃。


  那他就不敢說了。


  因為這番談笑,說不定就會傳到李郁的耳中。


  坊間盛傳,維格堂招募了漠北刀客12人,稱為十二太保。


  前天,李郁又登門拜訪,送給他一張1000兩銀票。


  告訴他,其他同僚都收了。


  拿了人家的銀子,不替人家說話。


  無論是在廟堂,還是江湖,都會被人唾棄。


  而李郁若是知道自己給他上眼藥,怕是自家失火概率急劇上升。


  這就是個不知輕重的王八蛋。


  當晚,黃通判做了一個噩夢。


  醒來時渾身冷汗。


  ……


  這正是李郁的打算,光腳不怕穿鞋的。


  逐步把一些亦真亦假的消息散出去,讓別人忌憚自己。


  一個隨時打破遊戲規則的人,是可怕的。


  你沒法在規則內去拿捏他。


  忌憚,有時候就是一種保護。


  而馬忠義並沒有隨便相信某一個人的話,他懷疑李郁是因為兩樁提拔。


  一個是金雞汛外委把總,因軍功遷至橫塘汛,成為了九品把總,把外委兩個字去掉了。


  相當於臨時工轉正!


  還有一人是元和縣衙快班班頭黃四,竟然有銀子衝擊府衙捕頭一職。


  這兩人,都和李郁的關係匪淺。


  胡把總調任橫塘汛,軍功為主,背後也使了銀子的。


  黃四區區一個班頭,居然能拿出1000兩,就有些不正常了。


  馬忠義雖然收了他的銀子,原本是想讓劉路去打聽一下黃四的底細。


  結果一聽劉路說的全是好話,他就知道這傢伙是收了人家銀子了。


  故而臨時改派他人打聽。


  此人和元和縣的衙役喝酒時,無意中問了一句。


  立馬得到了答案。


  「黃班頭想當官想瘋了,從匯通票號借了足足900兩。嘖嘖。」


  到了這裡,還是不放心。


  打聽的人又去了匯通票號,確認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票號掌柜看在府衙的面子上,才勉強透露了實情。


  黃四確實借了900兩現銀,有借款文書為證。


  ……


  「本官這下放心了。」馬忠義長長鬆了一口氣。


  既然這銀子的來源不是李郁,就沒啥好擔心的了。


  他也是偶然間把這些事串連在了一起,產生了懷疑。


  元和知縣張有道、金雞汛胡把總、班頭黃四,還有維格堂那些打手,足夠讓他產生一些模糊的聯想。


  僅僅是交好,那沒關係。


  如果是李郁在幕後出資,運作陞官,那就有極大嫌疑。


  幸好,最關鍵的一環驗證沒問題。


  而此時,李郁也在直流冷汗。


  他無論如何沒想到,馬忠義這傢伙會去探黃四的底。


  若不是他為了增加合理性,在私下給了黃四銀子后,又建議他去票號借款。


  以掩人耳目!


  怕是今天就麻爪了。


  一旦馬忠義產生了懷疑,他就會死盯著不放。


  甚至直接派兵抄了李家堡,也沒什麼不可的。


  堂堂知府,想殺一個人,只需要懷疑就夠了。


  證據可以後面再補上。


  一袋洗衣粉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次日上午。


  堡門外跪了一個不速之客,身上還背了荊棘。


  「軍師,他是上次和吳縣書吏一起來的,那個保長!」


  李郁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了。


  笑道:


  「他來幹嘛?上次沒被打夠?」


  「這老小子說,自己有眼無珠,來負荊請罪,讓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讓他跪著吧,我沒空理他。」


  ……


  李郁站在觀景樓上,或許叫三角碉樓更合適。


  佇立在堡牆的內側,視野極佳。


  李家堡的防禦還很初級,缺乏安全感。


  但是又不能做的太明顯,搞出一個城池來,誰都知道他要當反賊了。


  目前的偽裝大法就是綠化,到處栽樹,放盆景。


  讓人覺得這就是個有錢人的郊區莊園。


  杜仁和自己抱怨,說范京花錢如流水,什麼破爛都往家裡搬。


  他就像個倉鼠一樣,不斷的把各種物資搬進倉庫。


  偌大的倉庫,走路都費勁了。


  李郁只是笑笑,他覺得范京是懂自己的。


  因為懂,所以心裡很有危機感。


  又是一輛馬車,上面蓋著油氈布,駛入了堡內。


  竟然是賴二趕車的。


  李郁和他揮揮手,這傢伙趕緊跳下車。


  跑到觀景樓上,擦著汗說:


  「軍師,我又弄了一車好東西,硫磺。」


  「從哪家買的?」


  「江寧的皇商。」


  李郁和杜仁都一愣,心想伱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賴二趕緊解釋道:

  「皇商最靠譜。」


  「他們的貨好,渠道野,誰都不敢查他們的貨。」


  「他就沒問問你買去幹嘛?」


  「我說開礦炸山啊,人家就爽快的賣給我了。」


  ……


  賴二這話還真不是胡扯,礦山爆破用的火藥,配比是不一樣的。


  硫磺幾乎佔了7成。


  這種配比的火藥,如果放在槍炮里,立刻炸膛。


  皇商都是一幫京城大爺,個個耀武揚威。


  素來視大清律為無物。


  賴二正大光明的買硫磺,回去開礦炸山頭,反而不可疑。


  而且,多付了銀子后。


  皇商還承擔了運輸,走水路一直到胥江碼頭。


  李郁覺得,這傢伙還真是個人才。


  果然,人盡其用很重要。


  最近,火藥作坊一直是在滿負荷開動,對原材料的需求量很大。


  黑火藥三元素中,就木炭相對好搞些。


  「硝石的渠道,可靠嗎?」


  賴二搖搖頭。


  李郁只能去找五叔,問問他怎麼解決。


  說起來也奇怪,五叔被毒打了一頓,差點死掉。


  不過,竟然接受了李郁的招攬。


  成了火藥作坊的技術顧問。


  大約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效應」吧。


  傷也養的差不多了,每天忙忙碌碌的。


  聽了李郁的來意,他解釋道:


  「四川那邊的硝洞,是最好的硝石來源。只要有幾十個苦力,產量就很可觀。」


  很明顯,這不現實。


  五叔又提出了第二種方法。


  「鹽鹼地的表土收集起來,用草木灰溶液置換,也能得到硝。」


  可是蘇州沒有鹽鹼地,

  除非去揚州府的富安鹽場、海安鹽場。


  或者太倉州崇明縣,都有大片的鹽鹼地。


  ……


  等勢力擴張到一定程度,可以這樣做。


  不過現在,李郁突然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五叔,你說我們能不能人為製造鹽鹼地?」


  「啊?」


  「對,可以嗎?」


  五叔愣了,理論上是可以的。


  只不過,沒人會往這方面想。


  畢竟江南的水田多珍貴。鹽鹼地,一文不值。


  這就好比一塊金槍魚肉,先腌了再放辣椒醬油爆炒。


  一般人的腦洞沒這麼大。


  「可以是可以,就是有點糟蹋地。」


  「沒事,大不了我把周圍的地全買了。」


  鹽鹼地,就是土壤中鹽分含量太高了。


  蘇州府不靠海,沒法引海水倒灌。


  那就只能撒鹽了。


  為了大清,啊不對,為了推翻大清,糟蹋幾十畝地算什麼。


  所有人聽到的時候,都獃滯了半秒鐘。


  軍師這是什麼魔鬼玩法,拿鹽灑下去把周邊全部變成鹽鹼地?

  傳出去,怕不是要讓農民心疼死。


  再說了,這鹽也挺貴的。


  達文西都不敢這樣發明創造!

  然而,李郁不這麼想。


  有便宜的鹽啊,去買漁鹽。


  漁鹽,是專供漁民買去腌制鹹魚的。


  比一般的食用鹽便宜了太多。


  不過,漁鹽有幾個特點,粗,苦,雜質多,而且是暗紅色。


  ……


  這些缺點,李郁都不在乎。


  直接去找負責的小吏,買漁鹽。


  一間破爛的倉庫,竟然是銷售漁鹽的官署。


  「大人,這位是維格堂的李爺,想買點漁鹽。」


  小吏起身,疑惑的看著李郁,上下打量。


  就這衣著打扮,不像是吃這鹽的。


  「這位官人,漁鹽的滋味可不好吃。」


  「無妨,我不腌魚。」


  「啊,那是干,幹嘛?」


  「我想挖個池塘,灌點鹽水,養幾條海魚。」


  李郁的一番話,差點把小吏震驚到摔倒。


  「官人,你莫不是拿我消遣?」


  「就你,也配讓我消遣?爺要消遣,都是去眠月樓。」


  說著,李郁掏出一張銀票。


  不多,就100兩。


  「這是給你個人的,漁鹽有多少,我要多少,照價全付。」


  「好嘞。」


  小吏興奮的表情失去了管理。


  對著裡頭大喊道:

  「把咱們所有的鹽都搬出來。」


  「爺,您坐樹下,這邊涼快。」


  小吏用袖子,在樹下的躺椅上抹了三遍。


  才彎腰恭敬的邀請道。 鹽包裝了4車,自有人推著幫忙。


  小吏則是蹲在地上,把銀票翻來覆去瞧了一遍又一遍。


  平時里都是和苦哈哈的漁民打交道,哪有機會體驗收禮的感覺。


  站起身後,他突然感覺腰桿都比平日也直了。


  先去鎮上票號兌換成現銀,然後才揣著兩錠,踱著方步走進了院子。


  ……


  賤內在忙著燒飯。


  小吏清了清嗓子。


  「死哪兒去了?」


  小吏昂著頭,看也不看。


  從袖中排出一錠銀子,偷眼一瞅,她的眼睛亮了。


  再排出一錠,賤內笑的后槽牙都出來了。


  「給我炒兩個小菜,溫一壺黃酒。」


  「好呀好呀,你熱不?奴家給你燒洗澡水,炒幾盤小菜,再下碗黃鱔面。」


  小吏吃飽喝足,渾身輕鬆。


  剔著牙想,


  難怪,老爺們一個個看起來那麼自信,宅內妻妾還很溫柔。


  原來都是這銀子撐腰。


  ……


  李家堡的人被全部動員了起來。


  撒鹽!


  這個有些腦殘的決定,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李郁騎在馬上,看著這些人的反應。


  原堂口兄弟,和清月村的人,雖然不理解,但是沒有人提出異議。


  而那些堡外的流民,反應就不一樣了。


  有人嘰嘰喳喳的議論,這麼做不對。


  多好的水田,就這麼糟蹋了。


  什麼理由,也不能做這種傷天和的事。


  李郁都看在眼裡,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服從性測試嘛。


  「你們幾個是覺得這樣做不妥對吧?」


  「是啊,老爺。多好的水田,撒了鹽就完了。」


  李郁打斷了他打斷話,粗暴的舉著馬鞭問道:

  「還有人也這麼想嗎?」


  又有兩個人站了出來。


  楊雲嬌站在堡牆上,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這些人完了。


  「韋秀,你怎麼看?」


  「我覺得這些人沒良心。」


  果然,李郁爆喝一聲:

  「老子收留了你們,給你們吃給你們喝,吃飽了來挑刺了?」


  「跪下,綁起來。」


  ……


  幾個漢子抽出短刀,圍住了這幾人。


  「老爺饒命。我們是讓豬油蒙了心。」


  看著這幾個痛哭流涕的人,李郁一陣厭惡。


  「送到西山煤礦去,下井。」


  「遵命。」


  一場小小的插曲,讓眾人噤若寒蟬。


  不過,這也讓李郁意識到了,烏合之眾的真正含義。


  光靠籠絡,效率太低了。


  以工代賑,搞不好就是養了一幫白眼狼。


  李家堡周邊有太多水田,真正屬於李郁的卻不多。


  突然,他產生了一些其他想法。


  馬忠義對自己的猜忌,李家堡日益膨脹的人口和建築,在眼前飄來飄去。


  「那個什麼保長,還跪著嗎?」


  「是啊,跪了好幾個時辰了。」


  「把他帶過來。」


  不一會,劉阿坤把保長提溜了過來,讓地上一扔。


  「李大官人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保長一邊說,一邊狠狠的扇著自己耳光。


  左一個右一個,打的非常用力。


  李郁這才開口了:

  「好了,說說吧,你怎麼沒眼了?」


  保長又是磕了一個頭,才說話了:

  「上次吳縣戶房書吏,指使小人來李家堡徵稅。小人一時糊塗,還望大官人饒我一條狗命,別殺我。」


  李郁眯起了眼睛,用馬鞭點著保長肩膀:


  「話不能亂說,老爺我什麼時候殺過人了?」


  「對對對,是小人不會說話。」


  保長又是一頓噼里啪啦,抽的臉頰紅腫。


  還掏出了一張銀票。


  100兩,雖然不多,可對於一個保長來說,真不少了。


  成年人賺錢不易,錢在哪兒,誠心就在哪兒。


  「我董二對天發誓,以後甘為大官人門下走狗。」


  「是嗎?」


  「我拿全家性命發誓,是真的。」


  ……


  李郁盯著這人眼睛,過了一會才笑了:


  「古人云,識時務者為俊傑,起來吧。」


  「謝謝大官人。」


  「西邊、北邊這些水田,都是誰家的?」


  董保長立即說道:

  「屬於不同的十幾個人家,其中最大的兩戶是周家,和文家,各有二三百畝。」


  「夏天蚊子多,青蛙多,影響了我的休息。」李郁喊來了一個手下,「把周圍這些田,全給我灑上鹽。」


  「軍師,這些田主肯定不答應。」


  「不答應就動粗吧。」


  李家堡的人,這一次很聽話。


  很快就把一百畝地給糟蹋了,先是縱馬奔跑,然後是挖開田埂。


  接著騎士,就背著口袋在馬上撒鹽。


  劉阿坤最為投入,全場屬他最笑聲最大。


  暗紅色的漁鹽,很快就融入了稻田。


  沒一會,就引來了附近百姓。


  一個個哭天喊地,心痛無比。


  這可是江南的水田,放在大清,都是一等一的好地。


  被鹽一灑,以後就廢了。


  即使用河水反覆沖刷,地力也大打折扣。


  ……


  李郁哈哈大笑,吩咐鹽撒完了就回去。


  董保長不知何義,卻也不敢出聲,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觀察著。


  心想,這李郁真不能得罪。


  書吏被燒死的事,他已經猜到了是此人所為。


  如此膽大包天,知縣還請他喝酒。


  今天,又把周圍的水田給毀了一遍,撒了那麼多漁鹽。


  典型的惡霸!

  幸虧自己識時務,主動來懺悔。


  否則,等他哪天想起來了,肯定會讓人弄死自己全家。


  書吏的遺孀,如今還在橫塘鎮附近乞討為生。


  他遇到過一次,回去就做了一夜噩夢。


  李家堡的惡行,自然會有後續反應。


  附近被毀田的百姓,推舉了兩個代表,戰戰兢兢的到了堡門外。


  被李郁晾了半個時辰后,才得到了回復。


  就當是把田賣給李大官人,一畝地只給2兩。


  這個價格,屬於欺負人。


  正常年景,江南水田一畝地售價在6到10兩。


  眾人嘩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堡內衝出一群紋身大漢,一頓暴打。


  ……


  傷心的百姓們,回到家。


  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在保鏢的護衛下,等待他們。


  「諸位鄉親,奴家原是清月村的人。」


  「我家大官人脾氣火爆了些,一畝地2兩是太少了,奴家覺得不妥,可是又不敢勸說。」


  韋秀打開一個小箱子:


  「這裡是奴家的一些體己錢,補貼給各位鄉親。」


  說著,施了個萬福。


  按照每畝地7兩補齊了,還一人多給了半兩銀子,當做醫藥費。


  損失了田地的百姓,個個感動不已。


  都覺得李郁是個惡霸,可這女子是個菩薩心腸的好人。


  「姑娘,你咋進的李家堡那閻王殿?」


  「哎。」


  韋秀長嘆一口氣,轉過身掩面。


  落在這些鄉民眼裡,瞬間就懂了。


  這是被李閻王搶去的,一個弱女子無奈啊。


  他們的眼裡充滿了同情,不過也僅是同情。


  「你們可千萬不敢說出去,否則~」


  「姑娘放心,我們都懂。」


  鄉民雖愚昧,卻不傻。


  若是說出去,李家堡的人肯定來索回銀子,還要被暴打一頓。


  ……


  周家,文家,是附近的普通大戶,也有一些田被毀了。


  他們是鄉紳,自然底氣不一樣。


  派了管家上門討要說法,揚言不給個說法就去衙門見官。


  李郁這次連1錢都沒給,直接下令,讓堡外的勞工隊動手。


  一頓棍棒,把人打跑了。


  這些流民,頭一次毆打鄉紳家的人。


  一個個又緊張,又興奮,看樣子今晚是睡不著了。


  打鄉紳,就是挑戰規則。


  等他們把挑戰規則的事都做一遍,對於官府的敬畏之心就會降低到冰點。


  李郁也就能安心,把這批人納入武裝力量。


  ……


  周家,文家都拿了帖子,去衙門告狀。


  而那些得到了補償的百姓,死活不願意一起去見官。


  用他們的話講:


  「雖然毀田有點欺負人,但我們老百姓過日子,能忍就忍,李家堡養著那麼多惡棍,誰敢去告他的狀?」


  而吳縣縣衙,接了狀紙。


  但是卻沒給個說法,只說此案複雜,需要了解研究,反覆確認。


  啥時候審案?

  不知道。


  黎元五這個知縣,在等著發財的機會呢。


  豪強對鄉紳,這官司不能急,得慢慢的打,細細的斟酌。


  這裡面,起碼有上千兩的好處。


  李郁已經派人來遞過話了,言語里也是同樣的意思,拖!

  還送上了300兩現銀。


  從知縣到門子,人人有份。


  周文兩家要打官司,也得上下打點。


  於是,縣衙上下所有官吏,都吃的很歡實。


  李大官人的美名,在吳縣縣衙也逐漸傳開了。


  加上元和縣同行的佐證,更加響亮了。


  幾個衙役,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李大官人,最是仗義疏財。」


  「想當初,元和快班那黃四,小癟三一個,啥也不是,啥也沒有。現如今,人家已經是府衙捕頭了。」


  「我就不明白,大官人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大官人玩馬,他幫著遞毛巾。大官人想教訓人,他先抄傢伙上。一個字,忠心!」


  「這不就是做狗嗎?」


  「想做人上人,就得先從狗做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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