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未亡。

  第56章 未亡。


  籠罩著源家的墨色帷帳開始漸漸散去,門口依稀站著四道身影,很明顯除了九條源衣這裡已經趕到了其他支援的咒術師。


  隱約的抱怨聲若有若無起伏著,「怎麼搞得,明明都向高層請求了支援,卻又讓輔助監督將我們攔在了帳外,這樣的舉動還真讓人不爽。」


  「是覺得我們會幹擾他們的戰鬥,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吧。」


  穿著咒術高專校服,長相粗獷的男生不屑地說道:「哈?什麼水平,也敢有這樣的想法,是覺得自己和對手都強無敵嗎?」


  「行為可真夠惡劣的。」


  「山井先生,剛剛不是有人進去了嗎?為什麼偏偏將我們攔在了這裡?」戴著兜帽,雙手插兜的男生問道一旁抽煙的男人。


  山井,就是與時雨淺一起的那名輔助監督。


  他熄滅了煙,扭頭對他們說道:「除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特級咒術師,其餘支援來的咒術師一概不許進入帳,那名咒術師是這樣說的,我也只是在配合他的行動。」


  「開什麼玩笑?」長相粗獷的男生向源家內部走去,「我今天就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貨色,說話這麼大言不慚。」


  兜帽男眼眸微亮,原本黑色的瞳孔中出現了一輪赤金色的光輪,「人出來了。」


  紫色的瑰炎刺破黑暗,頓時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幾人互視了一眼,向前走去,可那道燃燒著瑰炎的身影徑直地掠過了他們幾人,只留下一陣清冷的聲音。


  「戰鬥結束了,接下來請你們清理一下戰場吧。」


  「任務結果,詛咒師被祓除,我方五名咒術師,死亡四名,一人存活。」


  九條源衣將時雨淺放在後車位上,一輛黑色的賓士G500以極其漂亮的甩尾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當幾人還在觀望著那道極颯的車影時,眼眸中閃爍著赤金色光輪的那名兜帽男已經衝進了源家。


  「茂,戰鬥都結束了,你還跑這麼快乾嘛?」長相粗獷的男生在後面悠悠地說道。


  「剛才怎麼不著急呢?」


  一個輕鈴似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別嚷嚷了,沒聽見剛才那人說的嗎?四名咒術師全部死亡,只有一人存活,那人背上的人顯然不是真和海斗。」


  「這代表著他們死了。」


  「啊?」粗獷的男生先是愣了一會,然後瞬間變臉,「平源茂,等等我!」


  時間拉回到九條源衣剛剛走出圓形祭壇不久,原本安靜的黑夜裡響起了瑣碎的細動聲。


  被瑰炎燒得血肉模糊的羂索秉著最後一口氣扯下了額頭上的縫隙,白色的腦花底部生出無數細小的觸手,它從女人的顱內爬了出來。


  清晰可見的腦花上有著一張小人似的嘴,尖牙伴隨著詭異的笑容露出,場面無比瘮人。


  腦花藉助細小的觸手快速移動,它從幾具屍體中找到了一具相較完整的,尖銳的牙齒咬在屍體的額頭處,一陣細瑣的動作后,「谷口海斗」抬起手,僵直的動作慢慢靈活了起來。


  他用兩隻手扭動著自己的脖子,「卡卡」的響動聲不止。


  「運氣還真是不錯,果然沒有發現我啊,新身軀的感覺也還不錯。」


  不知是從哪裡弄出的縫線,「谷口海斗」將自己的額頭處重新縫合了起來。


  羂索通過置換大腦的方式,藉助谷口海斗的身軀重現於世。


  打量著被破壞到沒有一處完整地方的祭壇,羂索摸著下巴沉說道:「那兩件東西應該還在這裡。」


  他走在廢墟中,仔細翻找著花崗岩的碎石堆。


  或許是運氣好,羂索很快在一堆碎石的旁邊找到了自己第一件需要的東西,封印八岐大蛇的咒物—「陰陽狹間」。


  目光凝視在這灰暗無光的盒子上,羂索的眼睛不禁向上挑了挑,嘴角抿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別裝了,八俁,我知道你沒有死。」


  看著仍沒有動靜的「陰陽狹間」,羂索嬉笑的蹲在地上,戳了戳它,「就這麼怕我嗎?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現在的我們仍然在聯盟中。」


  「在我未來的計劃中,你可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安啦,安啦,快出來了,我們該走了。」


  幽藍色的光芒從「陰陽狹間」中冒出,黑白交織的四方盒子懸浮到了空中,漆黑的世界里,空間不斷向內扭曲,「陰陽狹間」變成了一道空間裂縫。


  八俁從中走了出來,「羂索,你還真是和千年前一樣啊,總是這麼纏人。」


  「呵呵。」羂索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這像是一句好友間的詢問,「輸了?」


  「輸了。」八俁淡淡地說道,「沒想到如今的和平時代竟也出現了這麼強大的咒術師。」


  「真的差點就死掉了,那傢伙最後手段,太過匪夷所思了,根本就不像是咒術.」


  「一瞬間就冰封了一切,時間也好,空間也罷,什麼東西避免不了被凍結的結局。」


  八俁直到現在還有點心有餘悸,「如果在最後時候不是我剛好換出了蛇身,就真的死了。」


  他分析著之前的戰鬥,「即使是用死亡加速了自身對咒術的適應,也依舊沒有作用,那種規模的咒術已經遠超過我本身的耐性了。」


  說著說著,八俁腦海中回想了千年之前一位巫女對自己的詛咒,「總有一天,一位帶彼岸青之火的男子,會取走你所有的性命,讓你陷入沉淪的地獄,受到死去之人的折磨。」


  「青色的火焰」


  看著面色極為陰沉的八俁,羂索不禁調侃的說道:「真是不敢相信,曾經作為這片大地上不可一世的京都之主,現在竟然會對一個咒術師生出畏懼之意。」


  話語間,他已經用左手攬住了八俁,「不過,放寬心,一個人的強大,並不是真正的強大。」


  「等待,蟄伏,謀划,相較於壽命短暫且懦弱的人類,我們有的是時間。」


  「總有一天,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會親手拉開新時代的帷幕,走向舞台的中心。」


  「世界終將是屬於我們的。」


  「哈哈哈哈.」


  笑聲殆盡的黑夜裡,神墮之炎的餘燼冉冉升起,漆黑的火焰焚燒著他們留下的一切。「咒力殘穢」,「屍體」,以及「失敗的敗因。」


  「這次就算是你們僥倖贏了一場,至於下次,走著瞧吧。」


  八俁收回火焰,與羂索共同消失在了無邊的黑夜中。


  在兩人的身影消散不久后,平原茂三人匆匆趕到了圓形祭壇處,他們從上而下望著被火焰燒灼得焦黑的巨大深坑,粗獷長相的男生臉部不由微微顫動。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就像是被導彈輪番轟炸過一樣。」


  「真是可怕。」


  「是特級咒靈嗎?那將它祓除的那傢伙就是.」


  站在男生旁的女人突然出聲道:「前些天,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晉陞了一位特級咒術師,原以為僅是虛言,可如今看到了這的情況,應該是真的了。」


  平原茂站在高處,輕聲說道:「先別管這些了,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真和海斗的身影吧。」


  九條源衣車技很好,今年的夏天她還特意的考取了賽車手的執照,黑色的賓士G500在公路上開的很快,呼嘯而過的車影像是一道黑色凜冽的閃電。


  注意著時雨淺的神情,她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喂?」接電話的是一個糯糯軟萌的蘿莉聲音。


  「是我。」九條源衣說話一如既往的簡潔。


  「我知道。」軟糯的聲音中隱約中有著抱怨,「所以呢?我的姐姐,找我這個妹妹有什麼事情嗎?」


  「收拾東西,來京都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一趟。」


  「你受傷了?」


  「不是我。」


  「那不要,明明好不容易從九條家出來玩玩,結果你接了個電話就來了京都,絲毫沒有在意我這個可愛的妹妹,還把我一個人扔在旅館,不可原諒,我生氣了。」


  九條源衣有些無奈,「一個冰淇凌。」


  「哈?」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暴起,「九條源衣,我不是三歲小孩了,不要總是拿小時候的手段來蠱惑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兩個。」


  「不要,我拒絕,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去的。」


  「你必須要來。」九條源衣聲音清冷。 可電話那邊的女孩卻絲毫不在意,「你是在命令我嗎?什麼時候才能改改你那個強勢的態度,沒什麼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拜託」


  儘管只是一句聲音極其細微的話,女孩卻很敏銳的聽見了,她站起在旅館的床上,臉上很是驚訝,甚至已經開始浮現出了笑容,「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九條源衣沒有如她的願,而是認真地說道:「上次他救了我一次,我不想他死在我面前。」


  「哦。」小女孩獃獃的應了一句,然後問道:「男的,女的?」


  「男的。」


  「真的假的?我馬上去醫院。」小女孩來了吃瓜的興趣。


  「十分鐘之內我要看見你出現在醫院。」


  「九條源衣!你又在命令人,明明是你在求我。」


  「.」


  九條源衣又撥通了第二個電話,「幫我在京都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開一間vip病房。」


  「好的,九條小姐。」


  十分鐘后,一個穿著褐色連衣裙,戴著圓邊帽的可愛女孩出現在vip專屬病房裡,她氣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真是的,明明叫我十分鐘之內到,自己卻遲到了,真是可惡。」


  再過了一會,九條源衣背著時雨淺推開了門,小女孩看見了常人無法看見的瑰色火焰。


  幾乎是在她們進來的同時,小女孩就一越而起,白色小皮鞋踏出噠噠的聲音,「可惡,九條源衣,你竟然願意背一個男生也不願意背我。」


  「我生氣了。」


  「三個冰淇淋。」


  小女孩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說了,我不是三歲小孩了!」


  「那你幾歲了?」


  「七歲了!」


  「哦,那四個冰淇凌。」


  「我不生氣了。」


  九條源衣將時雨淺放在病床上,小女孩開始查看起了他的情況。


  輕輕觸摸著時雨淺臉頰的天藍色寒冰和青色如火的血花,小女皺著眉頭撐開他的眼睛,瞧了瞧。


  良久,女孩長長吐了一口氣,「長得還挺帥,你眼光還不錯嘛。」


  九條源衣一張拍在了小女孩的頭手,「九條朋美,我叫你過來是救人的,不是來看他長什麼樣子的。」


  九條朋美張牙舞爪的咬向九條源衣,「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打我的腦袋,以後會長不高的!」


  「你本來也沒有多高。」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可惜,獃獃的小女孩被九條源衣一隻手按住了腦袋,無法再前進一步,她小小的眼神中透露出兇狠:「你這樣欺負妹妹,性格還這麼強勢,以後會找不到男朋友的!」


  「難怪你直到18歲都沒談過戀愛,真是個討厭的凶女人。」


  九條源衣突然笑了起來,冰冷的狐狸眼中神情軟了下來,她嘴角微微上揚,很是好看,「難道要像你一樣,從幼兒園開始就養小跟班,整天思考著選哪個當男朋友嗎?」


  小女孩微微一愣,「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派人調查我,九條源衣!」


  「沒有哦,我只是在有一天和你睡覺的時候聽到了你的夢話。」


  「呃。」九條朋美微微一愣,她停下來自己的動作,「是這樣嗎?」


  很快,她又凝起眸子看著九條源衣,「你在騙小屁孩是吧?」


  「你猜?」


  「肯定是的,九條源衣你變了,你學會騙人了。」九條朋美幽怨的看著九條源衣。


  九條源衣收起笑容,冰冷的狐狸眼看著九條朋美:「我說,如果他死在這的話,我就把你的三個小跟班全部弄走,然後等我當上九條家主之後,讓你一直陪著我,不許你嫁人。」


  「啊」


  「我錯了。」


  九條朋美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然後認真地說道:「我看了,你救的這個男人沒什麼問題?」


  「什麼意思?」


  「表面的意思啊,身體很好,甚至還會變得更厲害。」


  九條源衣疑問地瞥了一眼床上的痛苦不堪的時雨淺:「你確定沒有任何問題?那他現在是什麼情況?身體那麼冷,表現的.」


  「嗯,怎麼說呢,你簡單的可以理解為,他自身的術式精度在本能的提升,也是由於這種誇張的提升給人體帶來一定的負荷,身體從而表現出了不適應性,以至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術式精度在提升?」


  「沒錯。其實大都數咒術師的術式精度是天生就確定好了的,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個人天賦。」


  「少數咒術師會通過超過自己的極限,來提升自己術師的精度,但那也是一定在範圍之內的。」


  「但你救回來的這傢伙,術式精度提升了很多很多,所以出現眼下這種情況。」


  「這可是百年來的第一例,雖然很久之前也有過這種現象,但這也是極其罕見的。」


  九條源衣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OK,既然如此,就等他自己挨過去就好了,我們回旅館睡覺吧。」九條朋美伸了伸懶腰,「都這麼晚了,我困了。」


  注視著那道咬著牙關的身影,九條源衣緩緩地開口道:「用你的術式,幫他一下。」


  九條朋美:「哈?你剛剛說什麼?我可是你的妹妹,你就忍心看見我承受他的痛苦?」


  「十分之三就好了。」


  「九條源衣!他是你的情郎吧,這麼晚了一路開車救他,把我扔在旅館,還背他來醫院,你完了,我明天就要這件事傳遍九條家。」


  「呵。」九條源衣輕笑了一聲,「小心我讓你以後嫁不出去。」


  「老巫婆,就知道威脅人,我知道了。」


  旁白記錄—九條朋美,九條家從未公開過的咒術師,九條家最大的秘密之一。有著極少數的治癒型術式,從小熟讀和學習各種咒術知識,有著一定醫術。


  九條源衣的妹妹,兩人關係極好,夢想是成為九條源衣在咒術界最結實的後盾。


  術式:星之鏈,通過星之鏈鏈接可以分擔他人的痛楚,可調節上限與下限,同時,星之鏈有著反轉術式的能力,治癒能力比反轉術式更為恐怖,其本人對著疼痛有著極強的耐性。


  十多分鐘之後,一陣敲門聲響起,五條悟和夏油傑推門走了進來。


  「喲~九條小姐,我們來了。」


  「這次真是多謝你了,我和傑被一個棘手的東西攔住了,稍微來晚了一些。」


  「不用客氣。」九條源衣從椅子上站起,她從陪護的床上拿起自己的黑色風衣,背上已經睡著的九條朋美,準備離開。


  臨行前,九條源衣丟給五條悟一把太刀。


  「這是?」


  「不知道,我到的時候從天上掉下來的,應該算是時雨淺的戰利品吧。」


  「感覺有點像傳說中的叢雲劍。」


  「欸,天之叢雲?九條小姐不用嗎?」


  「我有數珠丸恆次,這把刀就留給他吧。」


  算是還完他上次救我的恩情了,之後,互不相欠了,時雨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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