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第233章 你變得很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禮
第233章 你變得很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不信
看了埃莉諾一眼，紀明收回目光。
「應該說是你來的太遲了，難道早到不是貴族應有的禮儀嗎？」
誰知埃莉諾卻得意一笑，拉起脖子上掛著的熾日項鏈晃了晃。
「沒辦法，我可是教堂神甫啊，每天要處理好多好多問題的……」
「不要試圖諷刺我，尖酸刻薄也不是貴族應……好吧，當我沒說。」
「你！」
不過也沒聊了兩句，角落裡樂隊演奏的樂曲就猛然一變，從舒緩變成了慶祝般的歡快。
賓客們驚慌疑惑了片刻便知曉了其中的含義，開始尋找合適的觀禮位置。
而等這一曲結束，在數位稅收處理人的簇擁中，本場宴會的主人索拉終於閃亮登場。
雖然老頭的名聲差得像糞坑，但這一身禮服上身還是相當挺拔的，稱得上是衣冠楚楚。
而且今天的他還挽著一個笑容很甜美的年輕女伴，金髮碧眼奶油皮，看起來相當惹眼。
在賓客們禮節性的掌聲中，他鬆開女伴的手，按住了紅色帷幕前的那張小講台。
就在紀明尋思著他的開場白會是「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還是「為時已晚，外邦人」的時候。
索拉的臉上卻露出一個熱情洋溢的笑，沖著眾人深深一鞠躬。
「歡迎諸位貴賓的捧場，歡迎！」
隨後他就借著那塊擴聲晶石，開始了自己作為宴會主家的致辭。
只能說不愧是陽光城首富，索拉老賊的套話講的就是漂亮。
「太好了，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感謝諸神保佑，讓我們仍舊可以再次相會！」
「我們精誠團結，共同度過了陽光城最危難的時刻，這是屬於我們每一個人的勝利！」
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麼話？就算是場面話未免也說的太過肉麻了吧！
紀明忍著摳腳趾的慾望繼續聽，可直到索拉張開雙臂，高聲讚頌道。
「慶賀吧朋友們，讓我們為陽光城的美好明天慶賀吧！」
他都沒有聽到自己想象中的轉折，以及糖衣炮彈后的圖窮匕見。
反倒是看著索拉在盡情享受了大家真實了不少的掌聲后，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講台。
「啊，這就沒了？虧我還悄悄帶著法杖……」
埃莉諾沒忍住嘟囔了一句，不過覺得索拉舉辦這場宴會是不懷好心的賓客其實大有人在。
若是舉目四望，能看到不少人的臉上掛著或疑惑或迷茫的精彩表情。
……難不成這場宴會的實際目的就跟邀請函上寫著的內容一樣，臨近年底，邀請各位親朋好友一敘？
可無論他們怎麼懷疑，樂隊都已經重新開始演奏，來自稅收部門的鐵罐頭們也全都離開了大廳。
那種微妙的生澀氛圍被輕描淡寫地掩埋，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其樂融融。
但紀明皺著眉頭，決定看看弔詭氣運會怎麼說。
於是他閉上眼睛，把幾句話在心中重複了好幾遍。
今晚平安無事……
今晚的宴會平安無事……
今晚的我平安無事……
可除了最後一個，前兩個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無奈，他只能低聲道。
「我也不覺得事情會這麼簡單，今晚一定要提高警惕。」
然而這話剛說出口，紀明就後悔了。
讓一尊移動炮台提高警惕……要是她一遇到可疑的人就清空魔力該怎麼辦啊？
「嗯，你說的有道理！」
但埃莉諾已經凝重地點了點頭，剛想要接著說什麼，卻面色一滯。
「呃……對了，紀明神選伱吃飯了沒有？」
「我是餓著肚子趕過來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空閑，得去補充一下能量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得不說索拉老賊今晚找的廚子不錯，休息室長桌上擺著的自助餐很可口。
所以剛剛趁著巨獸來訪帶來的免戰牌buff，紀明已經簡簡單單地品嘗了一番。
雖然他也想再戰一回合，但還在緊張激烈消化中的腸胃明顯不答應。
「好吧，那我們待會見。」
告別了埃莉諾，紀明本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等熬到宴會快結束的時候吃個夜宵走人。
可今晚的他似乎真的成了什麼打卡點，無論關係是好是壞，是陌生還是熟悉，每一個人都要過來跟他攀談幾句。
而且處理人們雖然離開，但索拉沒有。
他跟另外兩家的代表人聊了兩句，就挽著那個女孩徑直來到了紀明面前。
「神選大人，您願意接受邀請我實在是太榮幸了，您是我今晚最重要的客人之一。」
「非常好宴會，使我的酒杯旋轉，感謝。」
「哦，您說話可真是太幽默了。」
說到這裡，索拉有些誇張地驚呼了一聲，拍了拍身邊女孩的手。
「哎呀，差點忘了向您介紹了，這位是老丹斯的孫女，她叫瑪蒂娜……」
說著，他還朝紀明擠擠眼睛，露出了懂的都懂的笑容。
懂？
懂什麼啊？
紀明有些茫然地尋思了一下，才終於從一片塵封中回憶起來。
這小妞好像就是當初索拉向他大打特打糖衣炮彈的時候，往上面撒的幾層糖粉之一！
只可惜那時才剛搬到內城，尚且略有困頓的紀明都沒被這樣的誘惑砸暈，又何況是現在的他？
而且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社交人，用言行舉止去判斷他人的性格和深度是基本功。
所以……
老狐狸，你這糖粉怎麼看著不太對勁，帶著股莫名其妙的腥味和膻味啊？
恁確定這是某個老傢伙年僅十六，剛剛邁入社交場，渴望一段純潔感情的漂亮孫女？
我咋覺得這是恁二十有六，技術高超，專門拿來當戰略兵器的第十六房姨太太啊！
等等，要是這層糖粉被加了料，那其他的條件……
幸好自己當時清醒，一門心思想著該怎麼搞封測的事。
不然要是真吃了這一發糖衣炮彈，現在怕不是……
怕不是早就覺醒了老祖宗的智慧，提前化身天災，帶著地下城的牲口們來陽光城開圖了。
——切，我才不要吃虧。
可紀明不想吃虧，但別人卻想吃他呀。
在他三番五次地強調自己一心向道，要用一生踐行聖光的教義，並連續多次躲過對方捕捉后。
「原來如此，恐怕也是只有這樣的心態，才能獲得聖光他老人家的青睞吧。」
又被看不下去的索拉示意了一下，眼睛都在冒火的瑪蒂娜才悻悻地收了手。 「神選大人，這個晚宴就是拿來讓大夥慶祝的，其實您大可以放鬆一些。」
「好了，還有很多客人等著我去照顧呢，咱們待會見。」
看著故作輕鬆離去的索拉，和還是忍不住回頭拋媚眼的瑪蒂娜。
紀明微微聳肩，感受了一下自己已經滿是冷汗的後背。
……好險好險，我這株乾乾淨淨的大白菜，差點就讓豬給拱了！
宴會到來的大人物已經全部見了一個遍，紀明本以為接下來會輕鬆一些。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酒過三巡，整個宴會的氛圍卻變得越來越曖昧。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他這樣的好酒量，臉紅脖子粗，呼吸逐漸加快的賓客變得越來越多。
酒後難免失言，或者說摘下平日里的面具，變得偏執，激動，以及真實。
雖說還沒有人敢在紀明的面前胡說八道，但誰叫他聽力驚人，反倒是捕捉到了不少令人皺眉的東西。
「其實狂暴生物事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趁機低價拿了不少外城的土地，這下可以好好發一筆咯！」
「要我說，這場事件結束的未免太早了，等外城人徹底走投無路了，咱們還能賺的更多！」
「嘿嘿嘿，上回那個的滋味怎麼樣？大人，其實我這裡還有更好的，現在就看您……誒！好好好！」
而且隨著音樂逐漸變得舒緩和迷離，宴會的另外一個作用也逐漸顯露而出。
哪怕紀明只是坐在這裡，先後也已經有二十一位女士和五位男士前來搭訕。
而且全都是說自己已經喝醉，希望神選大人送他們回家的。
紀明一開始還能溫聲細語，婉拒這些被原始慾望支配的牲口。
但隨著對方死纏爛打的時間逐漸變長，他也沒了耐心。
直到一個男人都特么一瘸一拐了，見了他還激動地像是見了肉的喪屍般往過扭動。
「抱歉，我也喝多了，你去找別人吧。」
他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話，就快步離開了此處。
眼見此景，男人的表情卻愈發扭曲，哭喪著臉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細如蚊蚋的。
「醫生，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想問問你有沒有葯啊……」
但紀明已經走出了好遠，直到來到一處走廊的拐角才停了下來。
他對於陽光城出生很多這件事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剛剛感受到的未免也太過瘋狂了。
個例？
海量個例！
整個宴會廳里全殺了可能會有無辜，但隔一個殺絕對有漏！
朋友，你變得很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不信……
不行不行，冷靜，這可不是什麼值得興奮的好事啊。
他本打算推開窗，讓寒風吹滅有些過熱的心，卻無意間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那是之前還衝著自己使勁蹦躂的瑪蒂娜，不過此刻的她挽著的已經不是索拉，而是另一個男人。
紀明略一思索，回憶起來了他的身份。
那好像是山民狂風傭兵團的一位隊長，算是盟主費恩手下的親信之一。
所以，這兩位湊在一起是在……
夜色漸深，晚風漸寒，連烏雲都彷彿淡了幾分。
月亮終於得以穿透厚厚的雲層將光華灑下，籠罩住了花園中的小山包。
葉片顫動，沙沙作響，引得兩樹枝條搖晃不止。
幸得樹影婆娑中仍能有幾點皎潔落下，給那茂密芳草地平添幾分野趣。
此等美景分外怡人，紀明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他靠在牆壁上閉住眼睛，良久才嘆出一聲。
「黑！」
「真踏馬黑！」
此時屋外又吹起了夜風，他只覺得嘈雜亂耳便轉身離開。
正垂著眼帘在走廊上溜達，可經過一處拐角時卻突然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
抬頭一看，發現是埃莉諾急慌慌地走了過來。
「紀明神選，你怎麼會在這……正好，你是醫生，快來幫我看看！」
把他拽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埃莉諾緊張地看了看周圍，拉開了身旁的門。
門后應該是個雜物間，在一片凌亂中癱坐著個禿頭老叔，酒氣熏天，歪出舌頭，帶著沒有散盡的笑意。
「怎麼回事啊？」
「這老頭非要送我回家，一個勁糾纏我，我沒辦法！就……」
原本還很激動的埃莉諾突然慫了下來，低聲道。
「把他騙到這裡，然後照著他的腦袋來了一下狠的，就像這樣。」
說著，她微微仰起腰肢，將雙手伸到脖頸之後……
然後趁機從戒指里拿出法杖，對著空氣猛揮了一下！
我淦，你這什麼阿黛爾行為？
為什麼我已經能想象到當時發生的畫面了。
「稍等，我做個全套檢查。」
紀明先用復活卡檢驗了一下死活，然後用面板查看了一下狀態，最後用聖者之裁做了個X光片。
「還好，只是腦殼讓你錘裂了暈過去而已，不會死的。」
其實這人紀明也算認識，之前還稍微聊了兩句，是個在外城賣糧食的商賈，起碼財力不如地精雷諾。
也是，爬的越高越要臉，這要真是個什麼有權有勢的傢伙，就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干出那麼沒品的事了……
——至少得蒙著臉，或者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所以你不用怕，就算之後他醒來也奈何不了你，只能忍氣吞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罷了。」
「可惡，我才剛吃到第八盤蛋糕啊，這也太晦氣了！」
泄憤般的往死豬身上踹了兩腳，埃莉諾拉著裙角緩了口氣。
「宴會一點都不好玩，紀明，我要回教堂睡覺了，你要不要一起？」
「？？？」
哎不是，你這口氣是緩的哪裡的，你這種理所應當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不中嘞姐，魅力值太高是我的罪我知道，但你真的不可以……」
看著一臉驚恐的紀明，埃莉諾終於反應過來。
「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口誤了！我是……我是……」
在突如其來的沉默中，紀明看著臉色潮紅，跟那些賓客一樣紅的埃莉諾。
「埃莉諾神甫，可以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