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意外招百姓苦逼
那天晚上，如墨告訴了如煙夏無邪離開的消息，如煙站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軒轅睿，她皺眉輕歎到：“如墨，我們的朋友一個一個都離我們而去了呢！有的時候，我在某個深夜裏突然驚醒，才發現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那些人那些事都已悄然遠去，我以前覺得自己是個很堅強的人，可是現在，我發現其實自己很脆弱，當我周圍的朋友一個個都離我遠去後，我漸漸開始恐懼，我害怕，如果有一天，隻剩下了我自己，我該怎麽辦？”
如煙的聲音飄渺的有些不切實際，如墨聽著漸漸有些出神。是的，這一年來，如煙變化了很多，她似乎已經很少會有神采飛揚的樣子，自從哥哥和如月離開後，她對周遭的一切都是淡淡的，她的身上一直透著一些憂傷，透著一些無奈。如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如煙，他隻好在琴案前坐下，為她彈奏一曲，明月照軒窗，獨立窗邊的佳人，案前撫琴的公子，時間究竟模糊了誰的記憶？
如煙的天選者在皇上的心中始終是個隱患，可是除了如煙，誰也支配不了他們，他們如同一顆利劍，時刻插在皇上的心頭，讓他焦慮不安，終於有一天，在早朝的時候，皇上無故暈倒，太醫趕到後，也隻說是內火攻心，修養些時候就可以了。如煙站在公主府的後院，聽著張振的報告，久久不能言語，父皇應該是為她手中的天選者而不安吧？他已經不再信任自己了嗎？
皇上病倒的第三天，軒轅涵遠進宮請安。也就在那天晚上，如煙經曆了她作為皇室公主的第一個噩夢：軒轅涵遠預謀篡位，已經夥同兵部尚書，兵部侍郎等人逼宮了。如煙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分，她將軒轅睿托給如墨照顧，當她火急火燎的趕到宮門口時，那裏早已經被兵部尚書的人占領，如煙不得已隻好用禁咒將自己送進了宮內。
宮裏早已經亂成了一團，軒轅涵遠和元貴妃劫持了皇上，太子和皇後正與叛軍們僵持的對峙著。
“涵遠哥哥，這是怎麽回事？”如煙飛進大殿，不敢置信的看向軒轅涵遠問到。
“如煙？！”軒轅涵遠看著如煙走進來的那一瞬間，他便明白，所有的大勢都已離他而去。他如墨般的眼睛逐漸黯淡下去。他特意挑選如煙不會進宮的時間發起這次宮變，原以為她至少要在明天才能得到消息，那時木已成舟，他有何懼？可是，她還是來了！
“皇兒，不要心軟！你不要忘了你這一身的病痛是誰造成的！當初如果不是皇上偏袒皇後，你怎麽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元貴妃說這些話時，她光潔的額頭上青筋暴露，說著她奪過軒轅涵遠手中的短刀，將刀橫在皇上的脖子上，她憤怒的喊道：“皇上，你說啊，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當初你要選擇救昊嶽？明明涵遠才是你的第一個皇子啊！明明那時你可以救他的！為什麽？為什麽？”
元貴妃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軒轅涵遠轉過身，鮮血從他的口中大口大口的咳出。如煙著急的向前移動，察覺到的元貴妃將刀鋒在一次貼近皇上的脖子，血絲順著刀鋒滴落。如煙乖乖的停留在原地，所有的人就這樣僵持著，無計可施的如煙隻好發動凝冰訣，她放出來的強大寒氣在一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動作，消耗了太多體力的如煙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的走向龍床，費力的推開了元貴妃，她手中的短刀也跌落在龍床之上。
如煙捂著有些撕痛的胸口，她走向僵立在一邊的軒轅涵遠，他嘴角殘留的血跡讓如煙陣陣揪心，她握住軒轅涵遠冰冷白皙的手指，默念咒語，軒轅涵遠的身體恢複正常，卻瞬間跌坐在原地。他的臉色愈加的蒼白了，如煙跪坐在他的麵前，抽出絲帕為他擦拭著嘴角，輕笑著說：“涵遠哥哥，收手吧！我會保你沒事的！”
“沒用的，已經來不及了！如煙，我其實一點都不想和昊嶽爭皇位，那個位置我不稀罕。可是，我想得到你，即使得不到你，我也想盡我最大的能力去保護你！你不知道，當那天晚上，你告訴我你和淩風之間發生的事情後，我的心裏有多愧疚！如果，如果我足夠強大，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是放任你和夏慕一起離開，隻要你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軒轅涵遠口中的鮮血大口大口的湧出，如煙不明白，她明明已經給他吃過彼岸花的藥丸，為什麽他的身體卻沒有好起來？！
“涵遠哥哥，不要再說了！你明明是那樣一個純潔無垢的人，你這雙幹淨美麗的手，怎麽可以為了我染上鮮血？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活著，開心的活著，你不要再為我擔憂了，好嗎？我會替你求情，父皇一定會原諒你的，所以，請你現在收手好不好？！”
如煙低聲乞求著，軒轅涵遠抬起頭認真的看向她的眼睛，終於，他緩緩的點了點頭，可是下一秒，他卻驀地瞪大了雙眼，如煙聽見利器穿過血肉的聲音，軒轅涵遠的鮮血迸濺的她滿身滿臉都是，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的胸口，一把短刀穿過了他的心口，刀尖還滴著妖豔的鮮血。軒轅涵遠無力的倒向如煙的懷中，透過他的肩膀，她看見依然保持著扔刀動作半坐在龍床上的皇上，原來如煙現在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了多久的法力，那些被凍結的人都陸陸續續的恢複了正常。
“父皇？！”如煙和剛恢複正常的軒轅昊嶽一樣震驚的看向皇上，皇上隻是冷冷的輕蔑的看著已經完全怔住的元貴妃。
“涵遠哥哥！你要挺住啊！”如煙抱住軒轅涵遠的身體，她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為什麽會這樣，他明明已經答應了要收手的，父皇為什麽還要殺了他？！
“如煙，沒，沒有用了，你不要哭，其實，其實，如果不是遇見你，我早就已經死了，是你延長了我的生命！遇見你之後的生命都是我賺來的，所以不要為我傷心。你，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對父皇說要留我在，在未央宮裏玩，你知道我有多，多開心嗎？在那之前，我一個朋友都沒有，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長大，後來，你走了，我於是在宮裏日夜期盼你能，早日歸來！”軒轅涵遠輕聲的斷斷續續的說著，如煙已經泣不成聲，軒轅昊嶽也不禁紅了眼眶。軒轅涵遠的眼神已經漸漸渙散，他繼續喃喃的說到：“後來，你回來了，你還是那樣的漂亮，美麗，聰慧，那時的你站在我的麵前，微笑著對我說‘涵遠哥哥，我回來了！’，那個樣子，真的好美，好美！……”軒轅涵遠的聲音漸漸消失，他握著如煙的手也無聲的垂落。如煙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那個永遠隻會對她微笑，默默的關注著她，一世與世無爭，到頭來卻為了她而逼宮的涵遠哥哥，已經永遠的離她而去了！
“不要！不要！涵遠哥哥，不要離開我！”如煙抱著軒轅涵遠已經逐漸冰涼的身體，放聲痛哭！為什麽會這樣？明明前兩天還在府上陪小睿玩鬧的涵遠哥哥，怎麽會就這樣離開了她？
“風雪雷電，出來！”如煙突然大聲的喊到，亂成一片的大殿中，突然出現了四個身影，他們包圍住如煙，保護著她的安全。
“現在，本宮以護國公主之名命令你們，著天選者進宮，殺死所有叛軍，不要放走一個人！”被包圍住的如煙冷聲說到，人們看不見她的表情，隻知道她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陰森而寒冷。
祁風發了一個信號彈，天空中綻放出一個大家看不懂的圖案，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天選者闖進皇宮，如入無人之境，戰爭壓迫性的一麵倒是意料中的事。如煙始終沒有再說話，待一切歸於平靜之後，人們才發現，她早已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三皇子軒轅涵遠的屍體。
這場宮變被演繹成無數個版本，街頭巷尾都紛紛議論著，再加上京城久未降雨，拓跋皇族撕毀停戰合約，還有上次景王軍攻城之事，人們漸漸懷疑，是不是上天拋棄了他們，還是說護國公主未婚先孕觸犯了神靈，所以，神靈才開始懲罰軒轅王朝。如煙的名聲一落千丈，竟生生從一個護國聖女被貶為無恥蕩婦，甚至有人提出應該燒死如煙的孩子以向神靈謝罪。
如煙在軒轅涵遠的墓地聽到這些回報時，她的心間泛出森冷的寒意，對著軒轅涵遠的墳，如煙諷刺的說：“涵遠哥哥，你看到了嗎？這就是那些無知的百姓，用到你的時候，你便是他們的神，但凡有些天災人禍，便全都成了你的錯。”
軒轅涵遠所犯的罪，讓他死後不能被葬入皇陵。如煙也不想讓他躺在那個冰冷的地方，她在城外的東山上選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將他安葬，並在他的墓地周圍建了簡約清雅的竹屋，屋裏放著他最喜歡的各種書籍，和他生前最愛的木雕。看著這些木雕，如煙的鼻子忍不住又開始發酸，她回軒王府收拾涵遠哥哥的遺物時，在他床頭的小格子裏發現了各種各樣的木雕，雕的全是她的模樣，站著的，坐著的，躺著的，凝眉的，微笑的，擔憂的。幾乎各種形態的自己，他都雕過。如煙想象不出來，他是怎樣拖著病痛的身體一刀一刀的刻著那些木雕的。
如煙在軒轅涵遠的墓地呆了整整七天之後，才返回京城。京城之中，早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成千上百的百姓圍堵在公主府外，要求如煙交出軒轅睿。如煙站在人群之外，看著天選者把守著公主府的大門，不讓任何企圖上前的百姓闖入。
“各位百姓，不知你們為何要對本宮如此苦苦相逼？！”如煙躍到府前的櫻花樹上站定後，冷聲問到。
“哼！公主你不守婦道，未婚先孕，如今神靈已經拋棄了我們，軒轅王朝接二連三的發生不幸，一定與此事有關，還請公主交出那個小孽障，讓我們燒死他，祭奠神靈！”
“放肆！本宮乃軒轅王朝的護國公主，世子的父親乃祿王府小王爺，你敢說本宮的孩子是孽障？！蔑視皇族的罪名你擔待的起嗎？！來人啊，斬了！”
剛剛說話的人被斬殺了，但人群中的議論聲卻不見消褪。如煙冷笑道：“既然各位百姓認為一切都是本宮所引起的，那麽，大家隻管衝著本宮來就是了，何苦與一個嬰兒過不去？！”
“公主要是能求來雨露，就說明上天並沒有拋棄我們，我們也就再也不會為難公主！”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紛紛表示讚同。
如煙諷刺的彎起嘴角，沉聲道：“好，本宮就為你們求一場雨，隻是，從此以後，本宮再不是這軒轅王朝的護國公主！爾等另尋守護之人吧！”
如煙轉過身對景明說到：“抱世子出來，隨本宮前去求雨。”景明應聲退下，片刻後，如墨抱著軒轅睿出現在如煙麵前。
一千天選者護衛開道，如煙一路走到城外南山下，南山上就是遠近聞名的護國寺，如煙曾經就在這裏生活了三個多月，她抬起頭看向那高聳入雲的南山，護國寺就在山頂。如煙整理了一下衣袖，走向了通向山頂的台階，她三步一下跪，九步一叩首，震驚了當場所有的人。
得到軒轅涵遠已故消息的軒轅淩風剛剛趕回京城，就遇到了如煙前來求雨的畫麵，他擠進人群，衝到如煙的身邊，心疼的喊道：“煙姐姐！”
如煙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重複她的動作。軒轅淩風恨恨的掃視了周圍的百姓，真是令人心寒，他解下自己的佩劍交給他的侍衛，轉過身，他快步跑到如煙的身邊，陪著她一起重複著下跪，叩首的舉動。
到達山頂的時候，如煙的雙膝已經一片血紅，軒轅淩風的雙膝也好不到哪去，他勉強將如煙扶上求雨台，自己已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那些百姓們圍在求雨台下，如煙微微冷笑，她顫悠悠的跪直了身體，膝蓋處傳來錐心的疼痛！默念完心中所想，如煙扶著香爐勉強站起身，她攤開雙手，抬頭看向天空，輕聲吟唱到：
Let your arms enfold us
Through the dark of night
Will your angels hold us
'Til we see the light?
Hush, lay down your troubled mind
The day has vanished and left us behind
And the wind whispering soft lullabies
Will soothe, so close your weary eyes
Sleep, angels will watch over you
And soon beautiful dreams will come true
Can you feel spirits embracing your soul?
So dream while secrets of darkness unfold
……
沒有人能聽懂高台之上他們的公主反複吟唱的是什麽，他們隻感覺在這一刻，他們的公主似乎已不再是這凡塵中的人，她那嘶啞悲傷的清唱似乎在訴說她內心極度的痛苦與悲傷，讓聞者不禁落淚，軒轅淩風看著這樣的如煙，不知為何，他突然很害怕，怕如煙離他而去，下意識的，他伸出手抓住了如煙的裙角。
如墨懷中一直很安靜的軒轅睿突然放聲大哭，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漸漸開始有雨滴滴落，不過片刻功夫，已是一片電閃雷鳴，如煙站在風雨中，俯視著高台下那些慌亂躲雨的人們，她的臉上滿是水珠，沒有人知道，那是漫天瓢潑的雨水，還是她五味雜陳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