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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计谋得逞

  郑父郑母起床后,他们简单地解决了早餐,在去上班之前,他们想起郑乾昨晚对他们的敌对状态,最终悄悄地出了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郑乾房间嘱咐他要乖乖地待在家里。

  下班后,郑父郑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郑母本以为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郑乾会想通些,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敲响了郑乾的房间门并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后,她眼前的室内空无一人,在郑乾平日里学习的桌子上,她见到了郑乾给他们留下的一张字条。

  —我去找奶奶了,奶奶一天找不到,我就绝对不会回来。

  看到这些字后,郑母立刻就慌了,伴随而来地还有她发现郑乾并不是说说而已,因为他房间内的一些衣服都被他带走了。

  在郑父的冷静思考后,郑父郑母联系了他们所有的亲人朋友,甚至郑乾的老师同学都无一落下,最后却得到了一个统一的答案,郑乾并没有在他们任何人那里。

  彼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电话找人无果后,郑父郑母立即兵分两路,去外面寻郑乾的踪迹。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两天,这两天对别人来说或许特别短暂,但对郑父郑母来说却宛如隔世,两天以来,他们没能找到有关郑乾一丝一毫的信息,四十八小时对他们简直是度日如年。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郑父郑母才真正地了解到了郑乾对他们抛弃奶奶的行为有多么地痛恨,痛恨到他不惜以自己的离家出走做筹码,让他们认识到他们犯下的这个错误究竟有多么让人无法原谅。

  “晓青姐,你说我爸妈他们真能认识到他们的错误吗?这都两天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坐在宾馆的床上,郑乾抱着枕头,小脸上满是对父母的思念,夏晓青闻言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是都跟他们挑明了吗?他们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如今你突然失踪,他们在慌乱的同时必定会把你的离开归咎到他们抛弃你奶奶的事情上面,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并非良策,但是我们不得不狠下心来,想想你奶奶,想想她被抛弃在山上的时候有多么的无助,所以,郑乾,我们再坚持一下,好吗?”

  “嗯。”

  郑乾虽然乖巧地点了点头,但他将头埋在枕头里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夏晓青只好继续安慰他:“这几天我一直都有在注意你父母的动向,有好几次你妈妈都忍不住要去报警,可都被你爸爸拦下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一旦报了警,那遗弃老人的这件事就再也瞒不住了,所以他们只能双双请假尽他们最大的能力去找你,看着他们憔悴的样子,说实话我也真的很不忍心,这样吧,再等两天,就两天,让他们再好好地认识下自己的错误,两天之后,不管什么结果,我都带你去接你奶奶,然后送你回家,好不好?”

  夏晓青说完,郑乾并没有立刻回答,十几秒后,他才闷闷地抬起头,看着夏晓青的眼睛:“晓青姐,不是说不管大人还是孩子,犯了错就都要被惩罚吗?如果不趁这次事情让我爸妈他们好好反省一下,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看着郑乾懂事的样子,夏晓青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啊。

  和郑乾商量好后,夏晓青本以为未来的这两天郑父郑母还是会像之前那样默默地找他,可她显然还是低估了做父母的为了找到失踪孩子的决心。

  虽然郑父郑母最终仍然没有选择报警,可他们却做出了一件让夏晓青和郑乾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

  就在夏晓青和郑乾做好决定的第二天晚上,夏晓青早早地就睡下后,留郑乾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床上频繁地更换着电视节目,突然,就在电视一闪而过的瞬间,郑乾似乎看到了他父母的影子。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将电视重新调回了上一个台,在眼底再一次倒映出了郑父郑母的身影时,郑乾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采访是在地方台播放完新闻后播出的,那是一档寻亲节目,郑父郑母有些局促地坐在主持人面前。几天不见,他们的样子明显消瘦憔悴了许多。

  郑乾的双眼不自觉地有些模糊,他轻轻地叫了叫夏晓青:“晓青姐,你睡着了吗?”

  迷糊之中夏晓青听到了郑乾的呼唤,她迷茫地转过身,眼神迷离:“怎么了?”

  郑乾指着电视:“我爸妈…”

  剩下的话郑乾已经不用再说,因为夏晓青已经把目光转向了电视,在看到上面的郑父郑母后,夏晓青也明显被惊到,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坐到郑乾身边:“我陪你一起看。”

  随后夏晓青就和郑乾一起听到了郑父郑母在节目中的忏悔,说是郑乾对他们心生不满,所以离家出走,他们知道错了,只希望郑乾能够尽快回家。

  郑父郑母的镜头结束后,夏晓青就关闭了电视机,她站在郑乾面前,轻柔地帮他抹了抹眼泪:“小乾,别难过了,如果你想回去的话,那我明天就送你回家好吗?”

  郑乾可怜巴巴地望着夏晓青:“真的吗?晓青姐。”

  “真的,今晚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我们拉勾。”

  夏晓青说完就伸出了小指,郑乾也将自己的手指递了上去。

  翌日清晨,夏晓青和郑乾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自己,在宾馆退了房后,夏晓青就带着郑乾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其实他们几天来住的宾馆距离郑家并不远,可夏晓青知晓郑乾归心似箭,所以还是选择了打车送他。

  但在和郑乾上车之前,夏晓青给郑父打了一个电话,说明电话来意之后,夏晓青能够明显感受到郑父在得知郑乾此时就在她身边并且她要带郑乾回家后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

  出租车到达郑家所在的小区后,郑父郑母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多时了,郑乾刚一下车,郑父郑母就大步上前将他拥入了怀中,两个人脸上虽是笑着,但眼泪却在不间断地滴落。

  “你这孩子,这几天到底跑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和你爸爸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呢?小宝妈妈,爸爸知道错了,我们向你道歉,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了,你能原谅我们吗?”

  郑母哽咽地说完后,郑父也难得地一反常态,郑重地跟郑乾说了一句:“儿子,爸爸错了。”

  听到这些话,郑乾的鼻子狠狠地一酸,他小声地说道:“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们担心了。”

  郑母给郑乾擦了擦眼泪,她并没有责备挣钱,只是不断地在嘴里嘟囔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人的动情画面,感动了一旁的夏晓青,虽然郑父郑母抛弃老人的事情并不值得被原谅,但他们对郑乾的爱却是发自真心。

  就在夏晓青感概良多的时候,郑父郑母也将目光投向了她,两人拉着郑乾来到她面前:“小姑娘,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就找到郑乾,真的谢谢你,你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

  说完,郑父郑母就对着夏晓青鞠了一躬,然后还作势要下跪,夏晓青忙不迭地阻止他们:“别,你们别这样,我也没做什么。”

  且不说她就是郑乾离家出走的“始作俑者”,就算是她真的捡到了离家出走的郑乾,她也受不起他们的如此大礼。

  “那个,郑乾我已经送到了,那我就不再多逗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夏晓青借口离开,郑母却拉着她不让她走:“小姑娘,你别着急走啊,和我们一起去家里坐坐吧,这几天多亏了你照顾小宝,我们夫妻俩必须好好感谢感谢你。”

  “你们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这些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算什么的。”

  郑父态度坚决:“不行,今天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离开,她妈妈手艺特别好,怎么也要去家里吃顿饭再说。”

  半推半就中,夏晓青就跟着郑父郑母回了家,成为了郑母做的一大桌菜招待的主角,饭桌上,郑父郑母无比热情地向夏晓青敬酒,夏晓青只好以茶代酒悉数喝下。

  几杯下肚,郑父似乎有些微醺,他盯着郑乾,语气虽夹带严厉,却不乏疼爱:“臭小子,长本事了,竟然还学会离家出走了,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你妈以后怎么活?”

  郑乾并没有反驳,他低着头默默吃饭,紧接着他就听到郑父继续道:“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最好的老师,是我们混蛋,没有好好做你的榜样,不过还好我儿子争气,三观很正,这一次,你真的给我和你妈好好地上了一课。”

  夏晓青装作毫不知情地问道:“郑乾一直不肯告诉我他为什么离家出走,是出了什么事吗?”

  郑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是我们做错了事,竟然…”

  话还没说完,郑母就打断了郑父:“你是不是醉了?”

  郑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怕丢人,但是我们做都做了,还差点把儿子弄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既然我们已经决定改正,那就应该勇敢面对。”

  郑母还是有些犹豫,可看着郑父坚定的样子,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郑父看向夏晓青:“晓青,趁着今天你在这,我就当着你的面给郑乾做个保证,我们一定会把奶奶找回来,以后都好好对待奶奶,绝对不会再做出这么混蛋的事了。”

  话到这里,就是夏晓青不知道内情也能听出个所以然来了。

  “我见到郑乾的时候,他带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无助地坐在路边,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后来我就把他带回了我那里,可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他的身份,最后还是在节目上看到了你们的信息,知道你们在找他,才知道他是和你们闹了矛盾跑出来的,怕你们担心他,我就赶紧把他送了过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内情,我没有立场评论你们,不过我想,既然你们已经知错了,那郑乾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傻事了。”

  说完,夏晓青又对郑乾说道:“对不对?郑乾,既然爸爸妈妈都向你道歉了,也跟你保证了,那以后就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知道吗?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郑乾特别配合地点了点头,当然,这都是她昨晚跟郑乾提前商量好的。

  郑父郑母一脸欣慰,两个人一个给郑乾夹菜,一个给夏晓青夹菜,整顿饭下来,气氛好不融洽。

  吃完饭后,夏晓青就正式地向郑父郑母告了别,但她在临走之前,也没有忘记她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

  趁着郑父郑母双双送她出门时,夏晓青把阿龙的联系方式推给了他们,告诉他们阿龙是一个很靠谱的私家侦探,可以帮忙找老人,但最好晚上联系他,因为他白天有很多事要做,两人对于“恩人”的推荐自然是深信不疑,在他们的再三道谢中,夏晓青进入电梯,离开了郑家。

  站在郑家的小区大门口,夏小青抬头看了眼郑家所在的楼层,随后她给黎江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事情很顺利。

  然后夏晓青又拨通了阿龙的电话,想要约他出来见一面,电话另一边的阿龙答应地很痛快,两人约在了一家环境很好的咖啡馆。

  一个小时后,夏晓青已经在咖啡馆和阿龙相对而坐,她向他道谢,与她热情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是,阿龙的态度全程都淡淡的,这不禁让夏晓青有些心里没底,他这样的态度让她怎么开口拜托他接下来的事情。

  “那个,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都多亏了你,费用是多少?我这就给你打过去。”

  “不用了。”

  不用了?

  阿龙的一口回绝让夏晓青整个人愣在座位上,这态度冷淡就算了,怎么给钱还不要?

  这年头还有只干活不收钱的铁憨憨吗?

  “这不太好吧,而且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阿龙闻言,冷漠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什么事?”

  夏晓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了我拜托你调查的孟奶奶的儿子,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拜托你去寻找孟奶奶,不瞒你说,孟奶奶现在就在我那里,因为他们遗弃老人,所以我希望可以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这也是我今天找你出来的主要原因,我希望他们找你帮忙时你可以好好宰他们一笔,然后晾他们几天,一个星期后再把孟奶奶的消息告诉他们,他们现在一定特别希望找到老人,我想让他们多煎熬几天。”

  “就这事?”

  夏晓青点头。

  “没问题。”

  没想到阿龙会这么配合,夏晓青惊讶不已,阿龙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抬眼看着她:“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这种要求?”

  被看出心思,夏晓青有些尴尬,但她还是大方地承认:“对。”

  阿龙将眼神从夏晓青身上移开,看向人来人往的落地窗外:“如果不是因为宽哥,我根本就不想接你的委托,但我没办法,因为只有你,才能让宽哥振作起来,不再向之前那般浑浑噩噩,整天以酒度日。”

  宽哥?

  夏晓青心里一沉,她所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名字中带一个宽字。

  阿龙在玻璃的反射中看出夏晓青心中所想,他继续道:“没错,就是你心里想到的付宽,是他拜托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让我帮你,而且,关于孟老太太家人的一切信息,也都是宽哥调查出来的,所以,你的报酬我不能要,你并不欠我,你欠的是宽哥,如果你真的想就这件事表示感谢的话,我希望你能去见他一面…”

  至于后面阿龙又说了些什么,夏晓青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她本以为她已经和付宽再无瓜葛,可这一次,她竟然又在无形之中欠了他一个人情。

  夏晓青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咖啡馆走出去的,她只记得当时外面的太阳很烈,而她留下一句“替我谢谢他,告诉他尽快忘了我吧,我以后不想再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情,也不希望他再插手我的事情”后,就在阿龙诧异的目光中落荒而逃,直至已经拐出了几个街角她才停下来。

  虽然事情都已办妥,但夏晓青却并不觉得开心,她拼命地想跟付宽划清界限,却因为这次的事再次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她不知道实情也就算了,可偏偏阿龙告诉了她,她之前那么果断地拒绝过付宽,但他竟还选择帮助她,她不愿意也不可能坦然地接受。

  “黎江。”

  夏晓青拨通电话,轻轻地唤着黎江的名字,此时黎江正在村委开会,但看到是夏晓青的电话,他还是选择出去接听。

  “怎么了?声音怎么闷闷的?事情不是都办好了吗?”

  “是啊,都办好了。”

  夏晓青轻轻地叹了口气,却仍然被黎江清晰地捕捉到,他紧张起来:“夏晓青,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知道了一些我不愿意知道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我一会就好了,我想今天就回家,可是没车了。”

  听到夏晓青愁绪百千的声音,黎江沉默了几秒,然后他对夏晓青说道:“夏晓青,在外面这几天一定累了吧,你先去找个宾馆休息下吧,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你只要愿意转身,就一定能看到我。”

  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

  但夏晓青并没有多想,她回答黎江:“是啊,有些累了,你还在开会吧,我不打扰你了,挂了。”

  说完,夏晓青就挂断了电话,她把手机收进口袋,望着眼前鳞次栉比的楼群,终于迈开了步子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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