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百一十三章 生變
今晚不會有事?那就是明天有事要發生了?寇天青看了看遠處那些人的幾點篝火,順手把夜視儀給掏出來了。
趁著月黑風高,自己完全可以幹點什麽嘛,不然明天也是個麻煩。
殺的不行的,哪能無緣無故的向這麽多人下殺手,還是想點什麽別的辦法吧。
等到後半夜時分,寇天青就戴著夜視儀出去了,那邊一隊足有二十幾個人,是一個很龐大的駝隊,不過現在大部分人都睡著了,隻剩下兩個值夜的人還坐在火堆旁邊。
寇天青來到他們駝隊附近先是解開大部分駱駝繩子,然後又躲遠了一點,半捂著嘴開始發出怪異淒慘的嚎聲。
這怪叫聲一起,躺著的20多人就全被嚇起來了,駱駝更是開始惶惶不安的亂踏著蹄子發出噅噅響鼻,眼看著對方的人全都被驚起,寇天青換了個地方抓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照著駱駝群就砸了進去。
駝群本來就已經受到驚嚇,這一石頭砸過去後當即就讓這些駱駝炸了營,挨打的那個一慘叫逃跑,其他駱駝也跟著它開始拔腿飛逃。
這一下可徹底亂了,漆黑的夜色中駝群鳴叫逃跑,駝隊裏的人想攔都攔不住,因為這個時候衝過去攔擋就要被踩成肉餅了,好在寇天青沒跟他們下死手,還有五六頭駱駝的韁繩他沒解開,靠著這五六頭駱駝,這些人步行也能走得出去。
趁著黑夜別人看不到他,他又偷偷走回自己的營地,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又縮到了駱駝後麵避風,清河公主早就睡熟了,但纖纖一見他回來,卻睜開眼睛道:“你剛才幹什麽去了?”
寇天青道:“沒什麽,我去找地方……哎呀,人有三急,你非問得那麽細幹嘛。”
纖纖的一對眼睛在黑夜中爍爍放光:“你在那邊幹什麽了?”
寇天青道:“哪邊?那邊怎麽了?對了,我聽他們那邊的動靜也不太對。”
纖纖翻過身來背對著他道:“規矩就是規矩,你這麽做不對。”
寇天青笑道:“你說的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明白。”
纖纖冷哼,沒想到清河公主卻翻了個身道:“他討好你呢,這個人啊,你小心,外表忠厚內心陰毒,我娘告訴過我,男人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沒過多久,那邊的一群人就氣勢洶洶的來了,為首的漢子舉著火把喝道:“你這個賊番婆娘,為什麽驚散了我們的駝群?”
纖纖翻身坐起道:“你說我驚散了你的駝群,可有證據嗎?”
那漢子語塞,但馬上又怒喝道:“不是你還有誰?你是害怕我們要對你不利,所以才暗中下手的吧?番婆娘,別以為你在魯瑪西你我們就不敢得罪你。”
寇天青一臉笑容的走過來道:“幾位,沙漠裏有沙漠裏的規矩,你們說我們驚走了你們的駝隊?這不是沙漠裏討食人的作為呀,再說了,如果是我們幹的,我們幹嘛不一溜煙兒的跑了呢?這裏黑得伸手看不到五指,就算你們想找也找不到我們,這位大哥你說對不對呀?”
那大漢又是一時語塞,但他身後的一個漢子卻陰測測的道:“誰知道你們為什麽不跑。”
寇天青笑道:“哎呀,這位大哥,您一定是沒少在沙漠裏幹這些齷剉事吧?我們都想不到的事情,你居然能說出來,佩服佩服。”
那漢子一把抽出彎刀道:“你少廢話,我們丟的東西你都得給我們賠。”
寇天青嗬嗬冷笑道:“那就這樣吧,咱倆較量較量,誰活下來了算誰贏。”說罷翻手也抽出了自己的長刀。
纖纖陰沉著臉道:“你們真不講規矩了?不怕長生天降下處罰?”
那個抽刀的漢子一看到寇天青要和他單挑,氣焰當時就下去了,趁著纖纖說話的功夫,竟然鑽進人群中沒了蹤影,為首的那漢子回身找了找他,發現他居然逃了隻後狠狠的跺了一下腳,領著人又都走了。
纖纖冷哼,又躺進自己的鋪被裏道:“今晚都是你守夜。”
寇天青又蹲到駱駝後麵笑道:“你和他們有什麽舊仇嗎?”
纖纖根本就不理他,寇天青苦笑,縮在駱駝後麵暗歎了口氣,本來還以為纖纖可以替換自己一下呢,看來這一宿的凍自己要硬扛了。
幸好這地方的枯樹不少,靠著篝火的熱度他總算是撐下來了,等到第二天大亮之後,寇天青發現對麵那些漢子大部分全都不知所蹤,隻剩下幾個人還在守著地上的一大堆貨物,看來其餘的人是四外找駱駝去了。
三個人隻有兩峰駱駝,寇天青現在還真有些發愁,因為清河公主那個公主脾氣實在是太大,她未必會答應與纖纖共乘一頭駱駝,如果她真這麽難對付,纖纖要和自己共乘一頭了?
想到這裏寇天青忽然在心裏有點小興奮,但事情卻大出了他的意料,清河公主不但答應與纖纖共乘一頭駱駝,還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了纖纖,這可真是出了寇天青的意外,怎麽回事?難道經過那一次逃跑,這個刁毒公主轉性兒了?
她不起刺兒是最好啊,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趕呢,幸好他們的水糧比較充足,所以一路上用最快的速度通過了黃頭回紇人的領土,他們到是不怕黃頭回紇人,這些回紇人最善於的是經商,打打殺殺的事他們早就不幹了,如果路上碰到隻需交了過路的稅錢就會暢通無阻。
黃頭回紇人好對付,但在回紇人羽翼下的黃頭韃坦人卻是難擋的小鬼,這些黃頭韃坦就是大宋口中的生番子,連錢都不認識,隻知道攔道行搶殺人放火,本來他們的聚集地是在黑水,但西夏人稱雄後卻把這些話都說不通的生番韃坦全都給趕了出去,這些韃坦人來硬的弄不過西夏人,就隻好跑到黃頭回紇的地盤上。
黃頭回紇還真沒攆他們走,而是劃出一塊與西夏接壤的土地供這些韃坦人居住,這一轉眼也有好幾十年的時間了,至於黃頭韃坦前麵的黃頭稱謂,到真不是他們在拍黃頭回紇人的馬屁,而是因為這一部韃坦人的首領姓黃罷了。
為了少生事端,三個人用最快的速度穿過了黃頭韃坦人的地麵,和這些韃坦人就講不通道理,隻要碰上就是用刀子說話。
幸好是有驚無險,穿過黃頭韃坦人的地麵,他們就到了沙州曹氏的勢力範圍。
沙州曹氏隻有三座州郡歸他們統管,分別是肅州,瓜州和沙州,其中沙,瓜兩州離得近,肅州離得遠一些,而與肅州隻有不足百裏的距離,就是西夏的重鎮宣化府。
進入肅州之後,寇天青這一顆心總算是放到肚子裏了,從現在起,他就算又進如了漢家子弟的勢力範圍,雖然沙州曹氏依附於西州回紇,但西州回紇也並沒有過份幹涉其內政,所以這裏實行的還是漢家之官製人事,更讓他感興趣的是,這裏的古風猶存,處處都是大唐時期的建築,連路人所穿戴的衣冠,也全都是唐人風範。
無論是人物的衣著還是城內的建築,都讓寇天青感到新奇的同時還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大氣,宋朝雖然經濟發達人民富足,但也不知是怎麽,所盛行的建築卻都是低矮窄小的格局模樣,看上去雖然精雅卻有失氣勢,更加缺少了強悍凶猛的侵略性。
他自幼也算是個飽讀之士,但卻怎麽也想不通從唐末到現在也不過區區的100多年,怎麽世間之人的變化會這麽大,難道從前的武士之風真的被書本筆硯給磨沒了?
怎麽想都不得要領,還是幹自己該幹的事吧,大宋官家不遠萬裏前來嫁妹,在半路上的密秘護送張揚不得,但現在卻不能不張揚了,必竟是大宋的千歲公主啊,這裏又是曹家的地頭,該鋪張大辦一番了。
先在肅州找間最好的客店住下,然後就是大大的采購一番,一路上馬車裏的東西都丟了,清河公主的衣物配飾也自然是全都重新購配,等把這些全都置辦完之後,一身新衣的寇天青手持國書就進了肅州府衙,找到肅州守牧之後直接向他奉上了國書。
這肅州的守牧也是曹氏一族,按著族中宗譜還是沙州主曹賢順的叔父,這位守牧一見國書當即就驚出一身的冷汗,大宋天使帶著宋國公主駕到,這是多大的一件事啊。
早在寇天青到達之前,大宋朝庭已經秘派專人前來沙州給曹氏送過書信,信中說明了,大宋要把當今皇弟的胞妹嫁與沙州節度使曹賢順為妻,但大宋與沙州不但相隔萬裏,中間還有重重阻隔,所以送親之人乃是密秘行動,請沙州曹氏隨時留心接應。
這個信息送到後可把沙州曹氏給嚇了一跳,同時也讓他們欣喜若狂,他們自家人知自家事,現在的沙州其實早就再難支撐了,且不說西夏一直對他們虎視眈眈,來自西邊的威脅更是讓他們現在寢食難安,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
沙州曹氏的西邊雖有西州回紇的庇護,但西州回紇卻有一處地理上的缺口,讓沙州與黑汗王國隨時都有接觸,而這個出現缺口的土地,就是沙州曹氏從前最為穩固的盟友,西域於闐國的國土。
於闐本來也是西域大國,以盛產良馬玉石而著稱於世,與沙州曹氏幾十年來同氣連枝互相通婚,向來是互助互讓,從無兵戈,但在數年之前,黑汗王國這個回教國家卻突然興兵攻擊於闐,很快就把這個傳承了將近千年的西域古國給吞並,連帶著於闐的佛教也盡被毀滅。
有幸逃脫的於闐人逃到沙州之後,向曹氏詳細講述了黑汗王朝的可怕,也講述了他們對於佛教的徹底破壞,同為佛教盛行之地的沙州上下一聽到這個消息當即被嚇得魂不附體,對方並不是為了占有土地才發兵攻打的於闐,他們要消滅的是異教,隻要不信奉他們的安拉,就統統屬於該殺之人。
為了此事,沙州曹氏隻好向西州回紇求援,想讓回紇人施展影響力打消黑汗王國進攻沙州的念頭,可讓曹氏沒想到的是,西州回紇卻根本就把管這件事,西州回紇也信奉安拉,他們雖然不像黑汗王國那樣殘忍好殺,但卻不好在同宗教的黑汗王朝那裏去回護沙州這個異教之地,隻是不鹹不淡的給沙州派去的人打發回來了。
沙州上下都知知道大事不妙,但黑汗王國自從出兵占領於闐之後卻暫時駐足不動了,隻是在邊境之地上有一些小規模的試探性進擊,目前還沒有大規模進攻的跡像。
但表麵的平靜卻難掩底下的暗流洶湧,通過來往的客商和沙州派往黑汗的細作,沙州曹氏已經得知黑汗國目前正在往兩地接壤的邊境處增兵,應該是不久就會有所行動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宋的國書到了,這讓沙州曹氏自以為抓住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大宋乃是當世一等一的強國,而且論起親緣關係來同文同宗,比契單等國家與沙州政權更加親厚,如果大宋肯出兵相助,那還愁什麽黑汗王國的入侵,不就是從前大唐的安西都護府故地嘛,當年大唐的兵敗之地迖邏斯也在那裏,也許一股作氣的都能再打出來個天可汗呢。
所以一接到寇天青遞來的國書,這位曹叔父就拉著全套的鹵簿典儀前來迎接參拜清河公主,這邊將公主迎進州牧府,那邊快馬飛報沙州節度使曹賢順,讓他馬上前來肅州迎接清河公主。
曹賢順如何敢殆慢,立刻就率領著沙州各個重要人物踏上了應親的路途,但此時他卻也因為一件事在發愁,從大宋官家前次送來的密信上,他還看到了這樣一段文字,有護送公主者名寇天青,雖為大宋朝庭官員,但經查卻貪墨妄法多有狂悖,即令曹賢順在其到日捉拿看押,便宜處置。
久曆世事的曹賢順不是個傻子,從這封信裏他就看出了好多問題來,隻不過卻難以說明罷了,便宜處置?你大宋的官員讓我便宜處置?這是信任啊?還是借自己的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