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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攪亂時空

  史明理全身不住的顫抖,奮力抹了把臉上的血道:“沒用的,我與都統大人情同手足?你這招離間計隻會自取其辱。”


  寇天青失笑道:“情同手足?把你扔在這裏就是手足情深啊?寇某今天這見識長得不小。”


  史明理哼了一聲,又抹了把剛流出的血道:“我願為統製大人上刀山下油鍋,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寇天青道:“死不死都不打緊啦,你已經把他勾結外藩意圖謀反的事告訴了我,等到朝庭的天兵一到,他還不是束手就擒?”


  史明理怒道:“你汙……。”


  寇天青沒等他喊出聲,就一刀柄撞到他的小腹道:“想說汙蔑嗎?就算是汙了他又能怎麽樣?大宋官家最忌掌兵權的武將懷二心,就算是汙蔑,他這個邊境的都統製也幹不長啦。”


  史明理怒道:“你想逼反我家都統?”


  寇天青笑道:“我逼反他?明明是你告訴我他勾結外藩的嘛,為了能入朝為官,你可是該告訴我的全告訴我了呀。”


  史明理被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寇天青道:“你……你……就算有,我史某也是被你屈打成招。”


  寇天青皺眉道:“哪個打你了,這臉上的傷明明是你剛才跳樓時在屋簷上撞的。”


  史明遠麵目猙獰的看了寇天青一眼後轉身就走,寇天青也不在理他,而是招呼鐵甕和清河公主再入席開始吃喝。


  吃喝了一會,清河公主疑惑的道:“你真想逼反這個都統製?”


  寇天青冷哼道:“我逼他?你沒看到他下令當街斬首的五個人嗎,這是向我示威?這是向我們大宋示威呀,大宋律法森嚴,處斬一人就需要向聖上匯報三次,經過兩院核對核實才能進行處斬,但剛才的事殿下您也看到了,草蒹人命,如果此事被朝庭知曉,這個都統製就必然是撤職查辦的結果,可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


  鐵甕當即變了臉色,急奔到樓邊窗前看了看道:“大人,這秦州城怕是不安全了。”


  寇天青冷哼道:“豈止是秦州,恐怕邊境沿線都不安全了,這個孟明偉怕是要獻城,不是欲投土藩就是要投西夏。”


  清河公主哼了一聲道:“他敢,小小西夏有何德何能敢接受我大宋的州府?土藩……我不知道土藩是個什麽樣,但在我大宋麵前也不敢放肆吧?”


  寇天青夾了塊燒肉進嘴,心中卻暗道:“這公主看來是什麽都不懂啊。”


  如果對方真有反意,寇天青這個皇城司查子的身份就基本沒用了,因為皇城司隻有偵辦之權而沒有處置之權,無論什麽事情都要回報宋庭由那邊辦理。


  而這個規矩各地官府也都熟知,所以寇天青連假托王命旗牌斬了孟偉明的機會都沒有。


  鐵甕擔心的道:“大人,我們吃完飯就快離開吧,此處已經危險至極,可是我實在是有些不明白,在州府時我頗聽說這位孟都統的威名,還聽說他禦邊有方,怎麽現在竟然……鬧到要投敵的境地了。”


  寇天青冷哼道:“還不是因為他那兄弟,他的兄弟孟成偉是京師太尉府的一個書辦,借著太尉府的掩護在京城裏幹了好一樁潑天大案出來,但被查出前卻逃到他哥哥這裏來了,與咱們也不過就是幾天的相隔,這個孟都統欲反的念頭,恐怕也是倉促而起啊。”


  鐵甕道:“那大人打算怎麽辦?”


  寇天青笑道:“當然是逃啊,都這個時候了如何還敢留在這裏?”


  清河公主冷哼一聲,斜著眼瞪了寇天青一下,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寇天青卻當成沒看到一般,一口一塊肉的不住往嘴裏塞著吃喝。


  鐵甕這飯吃不安穩了,因為他現在越想越擔心,如果秦州投歸了西夏,那他的興元府就是首當其衝的前線要地,而且秦州又歸興元府統轄,一但秦州起反,興元府從上到下就全都失察的大罪在身了。


  坐立不安了一會,鐵甕站起向寇天青和清河公主一拱手道:“殿下,寇大人,秦州恐要生變,屬下雖然在興元府掛印出離,但卻也實在不忍心看州府中的各同僚因此而喪命流徒,所以稟告大,屬下要先回去興元府一趟,告知秦州這裏出現的事情。”


  寇天青道:“鐵兄,這一層其實我已經想過了,但我覺得你就算回去稟報,能防止秦州生變的把握也不大,還有,興元府的幾位主官會聽信你的言辭嗎?”


  鐵甕有些張慌的道:“那該怎麽辦?鐵某的爺娘妻兒俱在秦州,一但兵亂驟起,他們豈不是要遭滅頂之災了嗎?”


  寇天青放下筷子道:“走吧,咱們先離開這秦州城再說。”


  收拾了東西之後,寇天青連六哥都沒等就帶著兩人出了秦州城的北門,趕著大車向前走出十多裏地,寇天青才找了個樹林停車道:“那個孟都統當街殺人其實是他最大的敗筆,他本意是想讓我知難而退的不要在秦州追查他與他兄弟在京城內的案子,但卻讓整個事態完全升了級,就算我自己不敢在秦州動他兄弟兩個,但大宋的官員使者再來時,卻就不是他一個五品都統製能擋得住的了,所以他這樣不計後果的行動隻不過是為了爭取時間。”


  鐵甕道:“爭取什麽時間?”


  寇天青笑道:“這個就不好說了,也許是消滅罪證,也許是在等敵國那邊的消息,鐵兄,你帶著公主殿下立刻西去岷州府,在府內東門的第一家客店留宿候我,寇某回秦州去,總叫他孟氏兄弟此計難成就是了。”


  鐵甕道:“寇大人準備怎麽辦?”


  寇天青道:“事無一定之規,我這個皇城司查子的身份危脅不到他們什麽,那就隻有換別的辦法了。”


  鐵甕咬了咬下唇道:“大人,鐵某在離秦州東北20裏處的歸雲莊上有一好友,是否可讓殿下先借住到那裏,然後我與大人同往秦州?”


  寇天青苦笑道:“你放心?咱們這位公主殿下的手段你還沒領教夠?”


  公主在車中撩簾怒喝道:“姓寇的,我踩你尾巴了?”


  寇天青沒搭理她,伸手放下她撩起的車簾對鐵甕道:“你還放心?”


  鐵甕咽了口唾沫道:“大人說的是。”


  寇天青道:“岷州與秦州不過百裏之遙,如你在那裏有熟人,到是可以派出連環探馬來隨時偵察秦州的動靜,快去吧。”說罷解開車箱後麵栓著的那匹從契單人手中偷來的馬,轉道奔向秦州府的南門。


  寇天青的打算其實沒和鐵甕完全說出,他這次回去是打算弄死孟家兄弟的,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能阻止他們起反了,更可為因為自己而無端冤死的五個胡人漢子報仇。


  從當街斬殺五個胡人的事情上看,自己一定是被京城逃來的孟偉成發現了,自己的名氣因為夜鬼一案早就響徹了京城,這孟偉成就來自於京城,而且正是為躲案情和躲著自己,可以想像,他在秦州見到自己出現時該有多吃驚害怕了。


  還有就是他這個哥哥孟偉明,在孟成偉出逃後有兩種懷疑,第一是懷疑他們兄弟倆一起搞出的極樂毒粉案,第二是這孟偉明不知情,孟成偉到秦州純粹是找哥哥躲避藏身,但從孟偉明當街殺人上看,他們兄弟倆恐怕早就是沆褻一氣的捆紮到一起了,這極樂藥粉的來路,恐怕也是從秦州府入的宋境。


  不管這對兄弟圖謀的是什麽,他倆都是打算逃脫大宋朝對他兄弟的追查懲治,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他們私販極樂毒藥這種傷天害理的陰毒之物,跑去哪個國家能容得下他們呀?


  除非……他們就是受了某個國家的指使,才暗中向大宋販運這種毒物的,其目地也是讓大宋國力衰退百姓困頓,好給他們提供進攻大宋的時機便利。


  一想到這裏寇天青突然後背發凉,如果真是如此,那孟家兄弟敢如此有峙無恐可就完全說得通了。


  從南門再回到秦州時,天已經擦了黑,眼看都要到關城門的時間了,寇天青先找了間客店投宿,安頓了馬匹後就來到秦州街麵上,鑽進一家布店裏東看西挑的選了半匹絹,又買了一丈黑布,用絹裹著回到了客棧裏。


  半匹絹是幌子,一丈黑布才是重點的,他先截下一尺來給自己做了個蒙麵巾,又對折了黑布在折線中間掏了個洞,套到頭頸隻需再紮上腰,就是一件簡單的夜行衣了。


  懷裏揣好這套夜行衣,寇天青趁著夜色來到街中,尋著秦州府的大街小巷就開始轉悠上了,秦州這地方不大不小,又地處邊境,所以域外藩子極多,都各牽著牛羊貨物在秦州府叫賣收貨,就算是在夜間,也挑著燈火呼喝嚷說,當真是比白天還要熱鬧。


  大宋不像前朝,在夜間是沒有宵禁的,所以商業發達也遠勝前朝,老百姓的日子更是遠比前朝好過,入夜之後更是多了一種不夜之色,不但是在東京汴梁,連這偏僻的邊地小城也都是如此。


  剛才那頓根本就沒吃飽,寇天青在街市上轉了一圈,就尋了個賣抄手外加胡餅的小飯鋪,美美的來了碗胡餅泡抄手。


  他此行的目地第一是要尋尋都統製府的位置,第二是要找找六哥,雖然他知道六哥丟不了,尋著味兒就能追上他們的馬車,但這條神仙狗太神出鬼沒,也許它現在還躲在城裏的什麽地方,算計著又要起什麽妖蛾子呢。


  都統製府的位置很好找,城中最大的那個院落就是,孟偉明是秦州府的最高長官,主官軍政邊防要務,至於民政方麵,秦州這裏隻是置了個七品知縣去管理,官職比都統製低得多,縣衙自然也按製度比都統製府小很多。


  至於六哥,寇天青又轉悠著去了老優素福的小店看了一圈,因為還沒到睡覺的時間,市麵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但唯獨老優素福的小店卻大門緊鎖漆黑一團,說來也難怪,這店裏的夥計一天之內被連被砍了五個,不管什麽買賣今天也開不得張了。


  轉到後牆處看看左右無人,寇天青手扒矮牆就翻進院中,一進院子,他就借著月光看到地上有個好大的地坑,坑的周圍滿地油跡,還有就是撲麵而來的打鼻肉香。


  嗅到這肉香後寇天青不禁在心中暗罵,若不是這條死狗作祟,自己也能嚐到烤駱駝肉了,這麽香的烤肉還是頭一回嗅到呢。


  六哥好像對那個什麽鴉片深惡痛極,但鴉片到底是個什麽物件自己到真是沒個概念,如果真如極樂藥粉一般,到是要嚴加盤查才對呀,反正六哥的目標是鴉片,而且它還說這裏有,那自己就從這裏開始找它,隻要它沒出城,用不了多久就能嗅到自己的味道了。


  從後院繞到屋中邊門,寇天青輕推房門進到屋中後,先是站在暗處讓眼睛適應一下屋中的黑暗,剛想往屋裏走,就聽廚房那邊有輕輕啃咬的聲音傳來。


  寇天青躡手躡腳的來到廚房一看,隻見從窗外投進的月光中,大狗六哥正趴在地上啃吃著一整隻碩大的烤駱駝。


  寇天青站在門邊苦笑不得的道:“六哥,那上麵都沾了您的仙尿了,您也吃得下去?”


  六哥頭也不回的邊啃邊道:“你知道狼是怎麽護食的嗎?在上麵撒尿讓別的動物吃不了,自己卻照吃不誤,狗是狼進化來的,沾了自己的尿有什麽吃不得,別說狗,就是你餓急了不也一樣要吃?”


  寇天青被它說得直惡心,尋了個小馬紮子坐下道:“六哥,那鴉片……汀,你可是查明白了?”


  六哥道:“往左看,那個竹笸籮裏裝得滿滿都是鴉片膏子,就衝這個份量,都夠槍斃好幾回的了。”


  寇天青不知道什麽是槍斃,他還以為是拿紮槍捅死呢,看來仙界的王法和人間的也差不多,想到這裏他拿過竹笸籮看了看,才吃驚的道:“六哥,您說的鴉片,就是阿芙蓉啊?這東西沒什麽吧?”


  六哥道:“阿芙蓉?對,鴉片也叫阿芙蓉,怎麽?你經常見到這東西?”


  寇天青道:“全國各地的生熟藥鋪裏都有賣的呀,止疼殺蟲都靠這東西呢。”


  六哥吃驚的道:“什麽?這東西到處都有?那……不對呀,沒聽說宋代有鴉片流毒啊,難道我……我真的攪亂時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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