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休書
眼看著拐進巷裏的寇天青越走越近,花二小姐在樓上也越來越緊張,一個丫鬟笑道:“我說小姐呀,我們姑老爺從咱們這路過都不下百回了,有幾回上來找過您啊?要我說嘛,讓張三哥他們把姑老爺一條麻繩兒硬請上來,讓您把話都和他說清楚,也不枉那一百多次的準備了嘛。”
花二小姐嬌斥道:“閉上你那招禍的破嘴,你個破落戶小蹄子,以為能用我們丐幫拉郎配倒插門的法子?他是……他是名門之後又是爺家命官,不是輕易就可以……。”
正在此時,另一個一直盯著外邊的丫鬟興奮的喊道:“小姐,咱們姑老爺進店來了,進店來了。”
花二小姐全身一陣微顫,趕忙對她倆道:“他若上來,你們隻叫他寇大官人,萬不可與之嘻鬧胡說,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一個丫鬟嘟起嘴道:“小姐您這是何苦呢?一杯藥酒麻翻了捆到您的房中,想怎麽著還不是您說了算嘛。”
寇天青通報之後拾階上樓,剛站到樓上,就看到一身白裘裹身的花二小姐慵懶的靠在張鹿角大椅中,正在閉目養著神。
寇天青小心的靠近花二小姐,帶著笑容躬身抱拳道:“姐姐好性致呀,可惜這幾日沒有落雪,不然小弟又能雪中賞美人了。”
花二小姐睜開眼睛道:“少跟姐姐油嘴滑舌,坐吧,這酒還尚溫,且吃幾杯再說話。”
寇天青依言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嗅之下當即讚道:“好香啊,姐姐與我同好,就是喜歡那樊樓自釀的仙人醉。”
花二小姐哼了一聲,又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把寇天青身後站著的那倆丫頭給急的,殺雞抹脖子一般給花二小姐使眼色,多好的機會呀,怎麽小姐你的架子還端起來了?
寇天青見花二小姐沒答他,又笑著道:“我是真羨慕姐姐呀,整日的有這些美食美酒相伴,卻絲毫不見姐姐變胖,真是……。”
不等寇天青的話說完,花二小姐就睜開眼睛道:“好啦,今天到我這乞丐窩子裏來,所謂何事呀?”
寇天青趕忙咽下口中的一塊醬肉道:“不瞞姐姐說,小弟現在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想去那無憂洞裏打探幾件事,還望姐姐成全啊。”
花二小姐驚呀的道:“就你自己?你要下去那裏幹什麽?不一定在哪個轉角,就有浮浪取你的性命了,這些人都是外來的亡命,可不管你是不是官家的差人,搶了你就全都逃了,到那時就算是姐姐,怕也幫你討不出這個公道來?。”
寇天青笑道:“正是如此,才想請姐姐幫忙啊,案情緊急,如果偵察不力,上頭一但降罪下來,小弟也一樣難逃那一刀之苦。”
花二小姐取過一把絹扇,閉著眼睛輕搖了幾下道:“可是為了最近的夜鬼之事?”
寇天青點頭道:“我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姐姐的耳目。”
花二小姐冷哼道:“這開封城都鬧成什麽樣子了?你當姐姐是傻子嗎?要下那無憂洞府,你需得依我三件事,第一,換了你這身七品武服,第二,一路進出絕對要聽從安排,第三,你是京西巡檢使,七品的刑獄提點,無憂洞裏識得你的人恐怕是不少,如果有人認出你來……我就說你是我花二娘子的夫婿,想來就沒人敢動你了。”
寇天青驚呀的站起來道:“這可使不得呀,小弟怎能憑白汙了姐姐的清名,這萬萬使不得,姐姐的好意……。”
花二姐一擺絹扇道:“你緊張個什麽?我團頭花家怎敢高攀你這名門之後?你明日隻需一紙休書給了姐姐,姐姐自有理會,再不會給巡檢大人你添麻煩的。”
寇天青略一思索後向花二小姐長揖到地:“多謝姐姐能如此為小弟著想,但姐姐還是個待字閨中的清白娘子,怎能因為小弟的這點事就玷汙了一世清名,姐姐安坐,小弟去了。”說罷轉身走下了二樓。
一個丫鬟瞪著他的背影罵道:“好個不知好歹的醃臢漢子。”
另一個丫鬟道:“小姐你和他費這個心裏幹什麽?一根麻繩兒捆了他手腳,好好整治一番到時由不得他不低頭。”
花二小姐還是端坐在沒動,但手中那把絹扇,卻已被她的纖纖玉指捏了個粉碎,她回身瞪了兩個丫鬟一眼道:“浪蹄子閉嘴,我好像是嚇著他了,春意,你去告訴下麵,讓他們著意保護姑爺的安全,秋風,給我準備一下,一會你倆陪我下一趟那無憂洞。”
丫鬟秋風扁了扁嘴道:“鮮兒還沒嚐到嘴呢,就要替他賣命了。”
花二小姐又靠坐在鹿角大椅中閉上眼睛道:“你倆是我的陪嫁,今後通房嚐鮮的事還少得了嗎?快去吧,這麽個可人郎君,你們就不動心?”
秋風哼了一聲道:“也就是你把他當個寶吧,追在小姐後麵的俊秀郎君不知有多少個,怎麽你就隻盯上他了呢。”
花二小姐怒道:“快去快去,選那些個破落貨,下一代的兒女不還全都是乞丐花郎的命嗎?去準備,別忘了把我那一對家什也帶上。”
寇天青出了花家樓,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裏盤算了一番,這無憂洞內危險重重,如果自己一個人,隻要穿著這一身官衣下去肯定是有去無回,要給自己換換裝,還要再多加點佐料才行。
主意打定,他就拐進一家估衣鋪中,也不理鋪中掌櫃老漢那吃驚的目光,拐進後室就把身上的巡檢公服脫了下來。
那個老掌櫃被嚇了個麵無人色,站在一旁連連擺手道:“使不得呀,使不得呀大人,小老兒這間鋪子不敢收官家的衣帽,大人……大人還是再尋尋別家吧。”
寇天青將自己的官袍官帽團成一團,又找了雙合腳的麻鞋換掉官靴道:“老丈莫慌,這官服靴帽你替我保存好,我晚點來取,一會我穿走的那一身給你雙倍的銀錢,你這店中可有腰刀?”
老頭又被嚇了一哆嗦,又擺著雙手道:“小老兒這裏是估衣鋪,沒有鐵器銷賣。”
寇天青帶的腰刀上有朝庭印記,那一對鐵尺更是官差才用的標配物件,可下無憂洞又不能赤手空拳,他隻好順手在老頭的灶台下拿起一把柴刀道:“老丈,這個借晚輩一用吧。”
那老漢一看他拎起刀來忙連退了數步道:“送與你了,送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