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馨儿?”
和亲王把人好好的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哄孩子似的柔声安慰着。
“我,我今儿又去宫里了。”
王妃抬起头,泪眼婆娑,声声哽咽着,抑制不住地不断抽泣着。
和亲王知道又有事发生了。
“然后呢?”
他接过她手中绢帕,仔细为她拭干净泪痕。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有丝丝心疼。
“马唯宁!马唯宁这个狠心的女人!”提到这个名字,王妃就突然咬牙切齿,狠厉起来,原本的小女人模样变得狰狞不少。
可见得她对之的恨意之深。
“她不让我见我的衍儿!”
“她害死自己儿子还不够,还要硬生生拆散我们母子,教骨肉分离了七年!如今,我只是想见上一面都难的登天!”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再怎么说她如今也是皇太后又是你长姐,馨儿,直呼名讳还是不妥的。”
和亲王有些烦躁的蹙眉,他最不喜提及这个话题。
“呵,她如今的富贵荣华还不都靠我的衍儿维持着?”
“王爷!”
王妃忽然是激动,抓住和亲王的胳膊,眼里闪着希望的光。
“您设法把咱们衍儿从宫里救出来吧,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团圆,找个清净之地隐居起来,远离这朝堂事非,嗯?”
和亲王躲过王妃渴求十分的眼神,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毫无选择,只能听凭秋风让其纷扬而落的枯叶。
“馨儿,你要知道,身在帝王之家,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你我的。”
“是由不得,还是王爷您舍不得?”
王妃凄然一笑,嘴角不屑的上扬冷笑。
“放肆!”
如是和亲王再对她好言好语,好声好气,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性。
都说这伴君如伴虎,王爷的荣宠也是朝不保夕的。
这么多年,外人只知他对自己不错,可这各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品得清楚。
“王爷请回吧,妾身今日身体不适,要歇下了。”
这语气已全然听不出刚才的情绪起伏,也不带温度。
语毕,王妃便自顾自栖身躺下,扯上锦被,背身对着。
和亲王听的动静,再转身已见人安然躺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此打住。
她这样的姿态,便是要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了。
静。
屋里只听得怀表“嗒嗒”走动的细微声响。
和亲王在屋中尴尬立了不少时候,望向那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儿,最后也只能仰头叹一声。
从内怀里小心掏出尚带余热的纸皮袋子,小心特意给放在桌上。
“今儿上街,特意到北街市口胡同给你捎的,你最爱的那家,糖炒栗子,还热乎的,一会起来尝尝。”
背身的人依旧不言语。
“那我走了,好生照顾好自己,少哭哭,对眼睛不好。”
依旧得不到回应的和亲王,心里也是无奈苦闷,撂下最后一句关心,一步跨出屋去,小心的掩好门。
“爷!”
“嘘!”
在不要处站了好一会,恭候着的小邓子见人出来了,出声来叫。
“王妃歇下了吧。”
怕扰了清静,和亲王扯着小邓子到远些处,再继续边走边谈。
“王爷,人在议事厅侯着多时了。”
“又出什么事了?”
“说是绍城过来的进献品被人给劫了,损失不小。”
“不是让他佟大人带着护卫军一路押送的么,这点小事都办不清楚?”
本就因为王妃闹腾的事,心气不顺,现下听到这个坏消息,更加心烦意乱。
小邓子看出自家主子的不爽,不敢再随便出言,紧闭嘴,低头小碎步跟在大步流星的和亲王之后。
“王爷!”
议事厅中早就立着一名黑衣黑脸的严肃人。
听到动静,见到来人,直接利落单膝磕地,躬身弓背,低头行礼。
“王爷!”
“说!”
和亲王也不废话,进得厅来就直奔主题。
“东西被人劫了,就在碧山一带。”
“又是碧山?”
“是绑了佟怀信的那伙山贼?”
只一个地名,和亲王马上做了初步推断。
“据查探应该是。”
“有意思。这伙山贼胆子不小啊,绑架朝廷命官,扣了骁骑营不少军士连带着洋枪一起,现下还敢抢到本王头上来了,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伙人此前都只敢绑当地的富商太太,吃奶娃娃做要挟,如今突然之间就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顺便做了些分析,反倒让盛怒之下的和亲王来了兴趣。
“头前傅诚说的那个什么郭勋的幕僚,可有查到什么没?”
“王爷是说那个徐旻?”
“如何?”
“只知道其在为光兴会做事,别的一概不知。”
“光兴会?这么容易就让人查到了该不会是个饵吧?”
和亲王自言自语着,又继续发问。
“别的呢?跟那个叛党徐汉林有什么瓜葛?”
“卑职无能,暂时一无所获。”
“有意思,真有意思。”
和亲王没得到想要的信息,却不责怪,只是原地转了两圈,慢慢思忖。
搞得一直跪在地上回话的人心下忐忑。
“这碧山之上,定是混进了什么非同寻常之人,这事你们给我们好好查查,东西我可以不要,人务必要给我找出来!”
“是!”
幸好王爷并不追究,他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下去吧!”
“还有,盯好你们佟大人,事无巨细都要汇报。”
和亲王挥挥手,打发走人。
“是!”
领命之后,黑衣严肃脸转身极速而去。
偌大的议事厅里只剩和亲王跟小邓子二人。
“王爷,这事真就这么算了吗?”
小邓子瞧着主子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能大张旗鼓去找?”
和亲王端起桌上盖碗茶,反手潇洒让它划开一道小缝隙,也不管杯中水早已经凉了许久,就往嘴里直倒。
小邓子也没管。
这位爷喜欢西洋玩意,出使多次,也习得了不少西洋习气。
不论什么天,就不习惯这冒热气的茶水,酷爱喝的俱是凉的冷的,更不爱茶叶。
“那这伙人劫了朝廷人马,器械,还绑过朝廷命官,讨伐也是替天行道的事。”
“你懂什么,现下最要紧的是把这园子修好咯,把皇太后的五十寿辰给办的漂漂亮亮的,其余都是小问题。”
“不过,若这徐旻真有这么大本事,本王倒挺想见见的。”
放下杯,和亲王嘴边一摸意味深长,若有似无的笑,一时让伺候多年的小邓子也看不明白了。
又候了几日,佟怀信接到王爷秘信,竟是就此作罢,打道回府。
他心头一喜,正中他下怀。
打发了又一番哭嚎的张员外,终于是可以腾出手来管自己府衙的事了。
碧山山寨内。
“手要稳,端平喽,目视前方,跨立站稳!”
乔锦心十分满意的背手在空地上看寨子兄弟被分成几股,都有人带着训练,搞得有声有色,像模像样。
“可以啊,有点起色了。”
顾维均悄无生息,来到她身旁。
“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锦心被他吓了一跳。
“是你看的太入神了。”
“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哪儿来的?”
顾维均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把小巧精致的火器,送到乔锦心眼前。
她马上眼睛亮了,抢着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看着,是爱不释手。
“知道你喜欢,那些长杆的不适合你,特意给你寻了把精巧的,好开,随身带着也隐蔽。”
“谢谢!”
乔锦心感激的仰头,甜甜道了声谢,低头继续满心的鼓捣。
“你喜欢就好!”
见乔锦心欢喜的紧,顾维均也开心,不枉费他特意连夜下山花重金,辗转托人搞这一把,花再大力气都是值得的。
“我教你使吧。”
不等乔锦心表态,顾维均便携着她握有火器的手,单臂伸直,整个把她圈在怀里,带动她的食指扣动扳机,“彭”一声,不小的后坐力让二人握着的手颤了一下,随即对面的树干上便有一个清晰的小窟窿眼。
这不小的响声,引得正在操练的所有人都不住地往这边看。
“哇,不错呀!”
开过一枪之后,这火器还冒着一缕缕轻烟。
这火器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乔锦心第一次开真实的枪,上大学军训她都没轮着摸真家伙,这下兴奋的是无以复加,关键这以后还是她专属的。
“怎么样?”
顾维均看她激动地直跳脚,笑咪咪的也跟着开心。
“这以后真的归我了?”
乔锦心小心把新费的宝贝擦了擦,再次确定的问上一问。
“特意寻来送给你的,你说呢?”
“你真好,谢谢!”
得到确实答复,乔锦心欢蹦着,一下跃起如可爱兔子,甩这顾维均胳膊直晃,有点忘形。
“阿瑜,咱们回去吧。”
到这时候,顾维均见乔锦心在兴头上,就又提了一次下山的事。
“为什么?寨子里的事还没料理完呢。”
乔锦心还是不大乐意。
“我昨个儿下山,见着牟大娘子了。”
“府衙说是查清楚了,大嫂是自杀,要咱们顾家派人去领了好生安葬,只是爹他老人家身体原因,迟迟不动,毕竟这丧事操办要有人主持。”
“也是,巧儿至少要见上她娘最后一面。”
乔锦心沉默一阵。
“就今晚吧,收拾收拾就走!”
顾维均在心中长舒一口气,终于是劝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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