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短刀(5k大章)
第84章 短刀(5k大章)
【遭到高維力量干涉,出現錯誤,嗶——】
【春風一度了無痕,第二日清晨,便有部下來報,看到呂副將乘馬車離開,直奔長安方向。】
徐嘉樹看著枕邊斯人留下的短刀,輕輕握在手裡,神色頗有些悵然若失。
最終還是走了嗎
他並沒有低估過呂家父女的感情,但在昨夜呼吸粗重的某些時候,依然忍不住幻想就此把她留在身邊。
可惜。
不過往好處想,那些柔情蜜意,恰恰說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攻略進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準。
況且
雖然最後呂玲綺還是選擇離開,但沒有騎馬,乘的是馬車?
很好,這次還是我徐子茂贏了!
單方面宣布自己獲勝,他忍著腰疼從一片狼藉的榻上起身,把盔甲穿戴整齊,召集眾將。
自從皇甫嵩病死後,西涼軍重新合為一體,如今麾下將才,還要再加上李傕、郭汜、張濟和胡車兒這些人,陣容厚度上的短板稍有彌補,開起會來也像模像樣,至少營帳里能坐滿了。
「呂奉先此人,禍亂朝政,殺害大臣」,徐嘉樹手裡把玩著那把短刀,用篤定的語氣宣布接下來的戰略,「今天子有詔討賊,各位早做準備。」
聞言,帳中眾人臉色各異——沒辦法,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實在是贏面不大。
在之前的長安大亂中逃出的人,大概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身強力壯,經歷過雒陽遷都的那一批年輕人,比如孫資就帶著太學生們集體大逃殺成功,有他們的回歸,錦帆遊俠也隨之再一次成為完全體;
另一批就是隨天子車駕到來的公卿大夫,其中尚書僕射士孫瑞年近七十,死在了半路上,除了他比較倒霉之外,這批公卿中頗有一些青史留名的人物——為天子提供物資和護衛的寧輯將軍段煨、未來的國舅董承,王子服和另一位中郎將楊密等。
這些以鍾繇,楊彪為首的文官組建起了一個新的流亡小朝廷。
加上帳中這些人統領的西涼軍,就是此時漢室實際上能掌握的全部力量了。
也就是說,此時的「漢室江山」已經極度萎縮,轄區只剩下半個涼州,五六萬士兵。
「子茂,是不是先把涼州全境收復,再做打算」,軍議后,甘寧私下找他商量,「腹背受敵,不合兵法啊。」
如果此時要和長安的呂布開戰,那麼西邊的馬騰韓遂就有了喘息的餘地,他們佔據羌漢混雜地區,與羌人合作密切,尤其是還有馬超這等猛將,不可以掉以輕心。
「但若是不懲治逆臣」,徐嘉樹反問道,「漢室又何以立足?」
甘寧說的或許沒錯,但是有一個不容迴避政治問題——現在有人殺害當朝司徒,在都城火併,天子差點就又被挾持,這樣的人,怎麼處置?
須知算上死掉的董卓,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如果他不第一時間表明態度,那漢室四百年的威望當真就要掃地了。
「興霸,你留下繼續向西緩步推進,伯緒會幫你。」,徐嘉樹如此安排道,「朝廷存亡皆仰仗興霸,切記謹慎行事。」
蠶食計劃是陽謀,本質上是用更先進的治理取代舊有的秩序,以大勢壓人,長久下去,馬騰韓遂這種漢人軍閥存在的基礎就會被剷除。
雖然見效慢,但強在效果持久,而且每得一地,便能有效開發和利用,反哺自身。
刻板印象中的甘寧輕佻衝動,並不是執行這個方針的最好人選,但徐嘉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被迫兩面作戰,西邊必須要有能力足夠又信得過的人坐鎮,一文一武,也就只有甘寧、桓階這兩個人選,他則要與賈詡一起迎戰本次模擬最終的敵人。
呂奉先。
【你深知呂家父女箭術的恐怖,開戰初期便三令五申——曲軍侯以上軍官不許擅自暴露,同時將太學生們散布到軍中基層擔任副手,以此加強聯絡指揮,避免因斬首行動導致全軍潰敗。】
【雙方倉促接戰,起初,在與并州軍的戰爭中,西涼處於下風。】
戰場上,兩支偏師對峙。
呂玲綺舉起手中的畫戟,輕輕挽了個戟花,有些心不在焉。
要她這麼快就向昔日同袍倒戈相向,她自問做不到。
父親當初起兵誅殺王允固然是為了自保,但事到如今,已經落得一個舉世皆敵的下場。
而他把矛頭指向徐嘉樹的理由也很充足——東面有函谷關之地利足以據守,向西則大有可為。
與四周這群諸侯相比,西涼軍腹背受敵而且實力不強,手上還有出逃的天子,能給呂布之前的行為背書。
合理是合理,這樣做唯一的問題就是,父親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
兩年軍旅生涯過去,雖然呂玲綺在涼州當地闖下赫赫威名,但在呂布面前,也只不過是勉強認可她可以從軍這個程度。
當呂布問她為什麼沒有把徐嘉樹的首級帶回來時,她只是推脫說沒有機會。
當然沒有機會,她甚至連拿起那把短刀的心思都沒有過。
若是見到故人,自己就暫且退讓一下,不出手了——呂玲綺暗道。
西涼軍這邊,統兵的張濟見對面遲遲沒有反應,試探性地發起了一次推進。
只見對方陣前有一名女將,調轉馬頭向後微微撤退。
女將,只可能是呂玲綺了。
過去兩年的涼州攻略,張濟大部分時間都跟在皇甫嵩麾下,並沒有親眼見過呂玲綺的厲害,只是有所耳聞而已。
見敵軍後撤,他只道對方徒有虛名,臨陣怯戰,便下令乘勝追擊。
從天空俯視,兩團鋼鐵方陣接觸,漸漸地開始失去原有的形狀
「小姐,若不反擊,我軍恐有一潰千里之危!」
曹性勸諫道。
他資歷雖深,可論武力論地位都不是這個君候親女兒的對手,只能甘當副手。
呂玲綺默不作聲,曹性舉弓向西涼軍射擊,不時就有人倒在他的箭下。
并州邊軍平日里就以操練射藝為主,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自視為呂布之外,軍中第二的神箭手。
張濟發現對方遲遲沒有別的動作,有心動用麾下騎兵。
涼州出產好馬,西涼軍的騎兵比例在所有諸侯中算是首屈一指。
其實并州軍本來也不差,但久居關中,不能隨時補充戰馬,所以漸漸地也把騎兵當成寶貝疙瘩了。
張濟尋思著,有這樣的優勢,要不沖一次吧?
癮犯了屬於是。
但這個想法也不能算錯了,一次有效的騎兵衝鋒確實能取到一錘定音的效果,尤其在對手主將看起來是個呆逼的情況下。
逆賊獨女就在眼前,這可是開戰以來的從未有過的大功!
他完全把軍令忘了個乾淨。
在張濟示意騎兵起速的時候,他如果能想到一個問題,可能結局會有所不同——這樣的大功,怎麼就落在他身上了呢?
是其他人不想嗎?
少頃,數百匹完成起速的涼州大馬揚起漫天煙塵,看起來猶如千軍萬馬,看不清具體人數。
曹性慌張起來,所勸的已經不是反擊,而是快走了。
若是被騎兵衝散陣型,到時候能不能逃出去,就完全看天意了。
呂玲綺眯著眼睛,想看看是誰這麼亂來——她怎麼不知道,西涼軍中還有這麼不怕死的人?
她摸了摸不安的馬頭,等著看來的人是誰。
或許是他呢?
很快,雙方距離只剩四百步。
「好賊子!」,見她始終不退,張濟大喜,「我乃武威張濟,逆臣之女速速束手就擒!」
須知天子如今落魄,封起官爵可大方的很!
他心中炙熱,繼續催動馬力,到了三百步之內,心中大定——這個距離已經穩了。
雙方兵力都不到千人,這種規模的部隊沒辦法製造出足夠密集的箭雨,何況就算是神射手,也沒法保證準確命中高速賓士的馬匹。
大功近在眼前!
隨著這支騎兵殺到三百步內,呂玲綺看清來人是張濟,又是失望又是鬆了一口氣。
某種意義上,這是個不錯的人選。
她不再安坐馬上,縴手從箭囊摸出一支鳴鏑,須臾之間張弓搭箭。
弓弦震動,鳴鏑發出一聲爆鳴,去勢如流星一般。
好消息,張濟接下來了。
壞消息,用的是臉。
主將當場陣亡,數百騎兵調轉馬頭,顧不上幾個摔下來的倒霉同伴,回到己方陣中。
曹性見狀大驚失色——僅僅兩年不見,呂玲綺的箭術竟然幾欲比肩其父!
「掩殺過去」呂玲綺放下弓箭,淡淡下令。 既然是張濟的部曲,那就不要放過了。
她不想與徐嘉樹為敵,也不想違抗父命,那這些當初皇甫嵩麾下的另一支西涼軍就是最好的對手。
希望他們越多越好吧。
呂玲綺悄悄盼望。
【建安二年,曹操討平汝南、潁川一帶黃巾軍何義、劉辟部,意欲向西。呂布為避免陷入雙線作戰,主動對伱發起攻勢。】
【即使一直以來涼州都是防守的一方,也難以抵擋,多地告急,天子命令禁軍傾巢出動才止住頹勢。】
【你與賈詡訂下誘敵深入之策,成功截斷糧道,在渭水旁完成合圍。】
二月中。
「文和兄,來烤火」,徐嘉樹招呼著賈詡,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此戰可以畢其功於一役了。」
說來驚險,呂布把多年積蓄的并州精銳一次拿出來豪賭。
張遼、高順與他自己分三路突擊涼州,差一點就把涼州捅個對穿。
好在徐嘉樹手中有朝廷大義,這些年在涼州的治理也很得人心,層層阻擊,加上小皇帝把禁軍全部頂上去,才勉力撐到冬天。
「或許吧」,賈詡難得露出輕鬆的神色,呂布這不講道理的一波流把他也嚇個不輕,「唯一可能出問題的是渭水。」
一般來說,二月份就要開始化凍了,可現在依舊有一些冰面看起來結實,不一定無法通行。
「他們敢賭嗎?」,徐嘉樹皺著眉頭問道,「投降好歹能留下一條命,跑去走冰面,一不小心會死得很慘的。」
其實別人都無所謂,哪怕是張遼死了他也不心疼,唯獨呂布這一家子,誰死了他這把都要前功盡棄的。
太難了.
「或許他們賭贏了呢?」
賈詡反問。
「不能坐以待斃!」,呂布一摔酒碗,出發時還是秋季,只想速戰速決,根本沒做好保暖的準備,「眾將士明日隨我突圍!」
養了很久的戰馬掉膘得厲害,但現在已經不是吝惜馬力的時候了。
只要打穿一個點,倒卷珠簾,沒準就能殺出一條血路,甚至是反敗為勝也未嘗沒有可能。
眾人心說大哥你這頭腦發熱的結果可就沒好過
「再等等吧,君候」,張遼站出來勸道,「我等皆非貪生怕死之輩,只是現在還沒有到魚死網破的時候。」
正當陷入沉默時,對面的徐嘉樹傳來一個消息——他要議和。
「為什麼要議和!」,胡車兒和張綉情緒激動,張綉更是站起身大喊:「對面那個賊女可是殺了我叔父!」
因為她是女主角啊!
算了,這話也只能在心裡說說。
「這一年我們死傷甚重,涼州本就貧瘠,遭此一劫更是民不聊生」,徐嘉樹一邊踱步一邊找借口:「據說西邊馬超糾集羌人正要趁虛而入,不能再打下去了。」
馬超啊馬超,有你真好。
當然,這些都是徐嘉樹現編的,真實的情況是,馬騰韓遂正被甘寧一點一點積壓生存空間,再退就要退到西域去了。
不得不說,經過幾年戰爭歷練的甘寧是值得信任的,告訴他不能衝動,他還真就獨當一面起來了。
張綉聞言,只能默默坐下。
渭水旁,呂布大營。
隨軍鐵匠緊急製作了一支重箭,用以搭配呂布收藏的硬弓,這樣的箭一旦命中,非死即殘,這個時代的鎧甲根本無法防禦。
至於為什麼只製作一支.
很明顯,他們只有一次機會。
呂布作為議和的主角,當然不可能背著弓箭前往。
只能由一個神箭手,在遠處偷襲。
在曹性和呂玲綺之間,呂布沒有多做糾結,選擇讓自己的女兒執行這致命一擊。
雖然女兒之前跟著徐嘉樹打過一段時間的仗,但老父親自問,無論如何自己的女兒也不可能背叛他的。
這種事,肯定要讓最信得過的人來辦,何況就算單純論箭術,曹性也遠非呂玲綺的對手。
「妹妹」,呂布像個紅了眼的賭徒,叮囑道:「咱們全家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了,一定要射中啊!」
呂玲綺什麼也沒聽清,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日後無數次回想起這個時刻,她依然想不起來自己當時聽到了什麼。
如行屍走肉一般,她接過了這支箭,下意識點了點頭。
三日後,約定議和的時候到來。
徐嘉樹全副武裝,甚至讓人在面前放上一塊大盾,以此防範呂布神鬼莫測的箭術。
這樣總能萬無一失了吧?
家人們,誰懂啊?
他是真的發自真心地想要招降呂布!
求求這位老丈人給個面子。
兩人相見。
「君候!」,徐嘉樹努力顯得親和一些——最好能一笑泯恩仇的那種,「一別多年,甚是想念君候風采!」
「子茂.」,呂布則努力演出一副忘年交的樣子,「好久不見了。」
「此來特地勸君候重歸朝廷」,徐嘉樹口若懸河地把想好的台詞說出來,「當初君候乃是除掉董賊的英雄,是挽救漢室的首功之臣,便是有些誤會,哪有不能解決的呢?」
「自然自然.」
呂布嘴上應付,心裡卻一直等著那一聲箭響。
然而,直到這場表面和和氣氣的議和結束,他期待的奪命重箭都沒有出現在徐嘉樹身體的哪個部位
呂布心中怒極,回到營中便要找女兒算賬。
「你在幹什麼?」,他衝進呂玲綺的營帳,「兩百步以外,若只是射偏,我也不怪你,只是我等了許久,竟然什麼也沒有發生?!!!」
「阿父,箭太重了,為了洞穿那面盾,我只好拉到滿弓」,呂玲綺伸出血淋淋的雙手,「結果弦斷了。
那張硬弓呂布是知道的,力量奇大,出了斷弦這種事,一個不好是會出人命的。
誤會了女兒,呂布頓時氣消,忙跑出去傳喚軍醫。
不久,軍醫下了結論,「右手可以保住,但是君候之女以後再也不能上陣了。」
「那就好」,呂布握著女兒的手喃喃道:「那就好」
呂玲綺躺在榻上,看到父親這樣,忍不住一陣心酸。
她當然是故意拉斷弓弦的——不能讓曹性去,不能讓徐子茂遇到危險,又不能違抗父親的命令。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畢竟,副將的職責就是要保護主將的安危。
她想起徐子茂躲在盾後面那副謹慎的樣子,又輕鬆了起來——從此以後,天底下能讓他這樣防備的人,又少了一個。
至於自己以後再不能征戰沙場這件事。
換做以前,她可能會沉淪沮喪很久,但是現在
已經無所謂了,呂玲綺想道,戰爭的美好和黑暗,我都品嘗過了。
有個人說過,只要「徐」字大旗還在,她就會被保護。
有個人在她身懷利刃接近時,只是笑著問她是不是要一個臨別抱抱。
足夠了。
以為勸降成功,徐嘉樹不再進攻,而是安心等候happy end。
但接下來彈出的一連串提示卻讓他始料未及。
【呂布詐降,帶領少部分精銳涉險通過冰面,拋下大部,并州軍遂降,西邊的馬騰韓遂見此,亦降。】
【建安二年秋,長安城破,呂布向你投降,遭到軟禁。】
【你提出迎娶呂玲綺,她自認是逆臣之女,配不上當朝將軍,只願成為護衛。】
【你並不知道她的右手為什麼廢了,仍將那把短刀還給了她。】
【建安六年,呂布趁你與曹操交戰時復叛,呂玲綺勸說無果,拔刀自刎於他面前。】
【模擬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