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呂玲綺初陣
第82章 呂玲綺初陣
【你被調入左中郎將蔡邕麾下,平時輪值宿衛,戰時充當中層軍官,你找到機會向天子透露長公主的下落。】
呂玲綺把院中的靶子全部換了一遍,原先只是個無臉的輪廓,現在統統畫上五官,寫上徐子茂的大名。
這還不解氣,還要在前面特意標註上【無恥登徒子】。
你還別說,這招用上之後,呂玲綺感覺自己的箭術又有所精進。
可能是因為射中腦袋的時候,總是想起那張臉吧。
佔了便宜就跑,不是什麼好漢。
要是在司空的葬禮上看到他就好了,也不用玩這種自我安慰的把戲。
父親從雒陽前線回來了,據說是和胡軫將軍不和,難得上一次戰場,卻吃了一個敗仗,在董太師面前越來越不受待見,脾氣也比以前暴躁不少
隨手一箭射爆靶人的頭,呂玲綺幽幽嘆了口氣:「真是一件好事也沒有。」
徐嘉樹暫時不去找她的原因其實挺簡單的——沒有把柄在手上,不一定打得過。
而且這段時間,他難得能具體地以一個中層軍官的視角,體驗東漢的北軍平時是如何訓練和準備作戰的,又拉攏了幾個親近的宿衛郎官。
因為蔡邕弟子的關係,正常的人際交往也不太會受到猜疑。
閑時,則與甘寧學武。
對於董卓回到長安之後的種種倒行逆施,他只是冷眼旁觀。
除了荀攸與何顒被抓這件事。
以他貧瘠的歷史知識,實在是不知道歷史上荀公達還在長安蹲過號子,對此沒有半點準備。
不久何顒在獄中自殺,好在荀氏作為頂級世家人脈甚廣,荀攸暫時沒有什麼危險。
時間一晃過去,初平三年四月,關鍵事件終於發生。
【呂布與太師董卓裂痕加深,王允將其成功策反。】
【初平三年四月,天子大病初癒,會群臣於未央宮,董卓登車前往,西涼軍夾道護衛,呂布隨侍前後,士孫瑞受命向呂布傳達密詔,行誅董之事。伱與十多名宿衛穿著董卓衛士的服裝,埋伏於北掖門之後,持戟挺槊刺之,董卓落馬,你與呂布等人將其梟首,發布天子詔令,西涼軍四散而逃。】
【事後,以刺董次功和救出長公主之事取代蔡邕,一躍而受封左中郎將。】
按東漢的正式官制,中郎將再往上就是重號將軍,比如大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和四方將軍之類位比三公的武職,並不常設,所以在一般時期,這些中郎將基本上就是獨領一軍的大將了。
當初征伐黃巾時,便是皇甫嵩、朱儁為左、右中郎將,盧植為北中郎將,率領北軍五校和三河騎士出征。
二十三歲的左中郎將,小皇帝對他可謂不薄。
慶功宴上,徐嘉樹與呂玲綺再次相見。
他主動打招呼,「呂姑娘,別來無恙?」
望著已經穿上兩千石朝服的徐嘉樹,呂玲綺沒由來地想起那日他身穿父親衣服的場景——他還沒還回來呢!
不過現在提這個純屬自找沒趣,人家又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四百石侍郎,以後是徹底沒機會打他一頓出氣了。
就算這樣,呂玲綺也不肯示弱,迎著目光直直地看了回去。
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尷尬。
「子茂有所不知」,此時老父親出來打圓場。
作為刺董的首功,呂布此時可謂春風得意,他笑著對徐嘉樹道,「我這女兒可是沒什麼長進,不如你為國家除掉首惡,真是一日千里。」
適當的吹一吹徐嘉樹這個次功,更顯得他這個首功牛叉。
聽到阿父這麼說,呂玲綺更是一陣煩躁——要是我有機會建功立業,一定不輸給男子。
她轉身便落座了。
徐嘉樹哪裡知道她在想什麼,只當她還在生那次挨揍的氣。
都大半年過去了,不至於吧?
「君候,這是」,他只能問呂布了。
「興許是嫉妒子茂立此大功。」
不愧是老父親,女兒心裡的小九九一覽無遺。
「我這女兒,很早就想著征戰沙場」,呂布苦笑,「雖是女兒身,性子卻比男子還要剛直。」
這是徐嘉樹第一次聽到呂玲綺的願望。
初聽覺得奇怪,細想卻又很合理。
「鋒鏑鳴手中,銳戟映秋霜。」——這才當得起呂奉先的女兒嘛!
只是目前看起來,呂玲綺實現願望最大的阻礙,居然是她親爹.
徐嘉樹暗暗記住這一點。
【宴上,蔡邕為董卓之死長嘆,王允正要作色發怒,考慮到有你這個手握兵權的弟子在,只能作罷。】
好傢夥,蔡老頭居然還有沾自己光的一天。
也算是活久見了。
話雖這麼說,徐嘉樹自問如果現實中遇到這種事,肯定也會保住他的。
不管從哪個角度,蔡家與自己都已經徹底地綁在一起了。
他正想著,畫面一轉,卻又聽見王允的聲音。
不是,這裡也能進選項?
「當初子茂治理長安,人人皆以為政略過人」,王允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如今董賊授首,子茂可願意入朝出任廷尉?」
封徐嘉樹為左中郎將是天子劉協的意思,他不好阻攔。
現在提出這個建議,固然有收攏兵權的意思,但他王子師自問這麼做也沒錯——一個天生的廷尉苗子去帶兵,這不是好鋼用在刀背上嗎?
徐嘉樹則針鋒相對,「敢問司徒,漢室傾頹至此,案牘之事何以救國?」
就像他在現實中對桓階引用過的那段演說一樣,漢末的社會矛盾已經到了不得不用武力解決的程度。
唯有鐵血,才能砸碎兩漢四百多年的積弊,重塑一個新的世界。
不管是模擬還是現實,在接下來的舞台上,手中沒有兵權的人只能成為配角,在亂世中做一根浮萍野草。
何況在這裡聽從了王允的意思,就沒法幫呂玲綺實現願望了。
「在下此生只願匡扶漢室,掃清不臣,再不作他想」,他當眾表態,「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見徐嘉樹當眾拒絕,王允也只能暫時作罷。
下首的呂玲綺原本喝著悶酒,聽到這話,心中突然一陣澎湃,難以自制。
【朝廷下旨,呂布率領本部并州軍,你率領北軍五校,向殘餘的西涼軍發起進攻。】
【當日,有客來訪。】
呂玲綺在徐府門外轉悠了半天,趕跑了好幾隻停在屋檐上的麻雀,最終還是敲響了門。
之前為了掩蓋劉營的行蹤,加上自己也不習慣受人伺候,徐嘉樹便一直沒有招攬僕人,反正這個時代一般也不會有人不請自來。
不巧的是,今天剛好就來了一個。
看著開門的清麗身影,呂玲綺神色一怔——這個登徒子不是說自己尚未婚配,家中孑然一身嗎? 她突然產生了強烈的想走的願望。
劉營則是扭頭對裡面喊道:「徐子茂,你有客人來啦!」
這聲暫時穩住了呂玲綺。
開門的女人叫的是名字,不是「夫君」,也不是「徐郎」什麼的
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長公主殿下,您是一點都不打算回宮裡是嗎?」,徐嘉樹端著午飯走出來,「陛下天天跟我說想姐姐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
劉營貼心地接過餐盒,笑嘻嘻道:「沒吃夠徐子茂做的菜嘛.」
妹妹,你跟誰灑椒呢?
葯醬再次亂入,徐嘉樹一轉頭,卻看到跪坐的呂玲綺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就像個被抓到的女特務.
「呂姑娘來得正好。」
徐嘉樹也沒有多意外,自己本就有邀請她一起出征的想法。
如果是普通模擬,此時只要選一下,誠懇走心的台詞就會說出去,但此時他手裡還端著另一個餐盒,於是下意識地說出了一句非常離譜的話。
「一起吃點?」——身居兩千石的家庭煮夫對長腿妹妹邀請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呂玲綺默默點了點頭。
徐嘉樹覺得,這頓飯吃得太奇怪了,在他家的呂玲綺一點都沒有那種自由洒脫的氣概,反而低頭默默扒飯,連菜都沒吃幾口。
長公主殿下則嘴角噙笑,一臉正宮看戲的表情。
你以為你是加藤惠嗎!
好在劉營終於是玩夠了,丟下一句「徐子茂,我去睡覺啦!」,便離開了現場。
呂玲綺這才放下早就吃得乾乾淨淨的碗——這玩意的主要作用是把她的臉埋進去,抬頭看了一眼徐嘉樹,嘴角嚅動了幾下,還是不敢開口。
短短一頓飯的時間,把前半生的慫都給犯完了。
真沒用啊,呂玲綺暗道,還說人家是登徒子呢,連長公主都傾心於他,現在求上了門,自己卻連話都說不囫圇。
也許呂家的女兒和張家的李家的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呂玲綺本質上只是一個無知的自大鬼而已
要不還是算了吧,聽從父親的話,找個高門世家的公子嫁了。
呂布立下如此大功,名聲洗白了不少,爵位也一躍成為縣侯,就是世稱的溫侯,這時候與高門聯姻,問題就不大了。
想到長公主殿下開門時宛如天人下凡的絕美容顏,呂玲綺終於下了決定。
「我要回家了」
她站起身來,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為這次丟臉的拜訪收尾。
「呂姑娘就是來蹭一頓飯的嗎?」,徐嘉樹覺得好笑,看她的樣子,明明就是已經在心裡寫了三千字小作文,「如果是的話,我正好有事和呂姑娘說呢。」
聞言,呂玲綺又坐下了,她抱著自己比例傲人的腿,悶聲悶氣地答道:「說吧。」
聽完再回家.
「準確地來說,是有一事相求」,徐嘉樹道:「眼下快要出兵,可我根基太淺,沒有可用之人。」
呂玲綺猛地抬起頭。
之間對面那人正色邀請道:「不知姑娘能否當我的副將?」
興霸,我終於,還是成為了你啊!
「好!」,呂玲綺「ceng」得站起來,「登徒.徐將軍你就放心吧!」
【出征之日,你帶上的人很多,甘寧,出獄不久的荀攸,還有鬧著要一起的桓階,除了他們,你還要按照約定去找賈詡。】
呂玲綺是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的,帶著父親喜歡用的鳴鏑箭和畫戟,披上以前只有在家才敢穿的全套鎧甲,心裡美滋滋的,兩顆小虎牙就沒遮住過。
玲琦我啊,這次是真的當上將軍啦!
她看著身前徐嘉樹騎馬的背影,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讓徐子茂知道我才是最厲害的!
巴郡甘興霸?
混社團混到半路開義捨去了,不足為慮。
潁川荀公達?
一介白面書生,只會搖唇鼓舌,非英雄也。
還有長沙桓伯緒。
不言自明,插標賣首之輩。
北軍英雄,唯我呂玲綺耳!
嗯.考慮到主將慧眼識英才,勉強再加個徐子茂吧。
事實上,如果不是這些人對於自己的出現表現出了一定的尊重,沒有出言嘲諷,呂玲綺的評價可能還會再低一些。
不過很快,她就覺得,評價主將為「英雄」,還是有點太草率了。
「徐子茂,兵法上說,應該放哨騎出去。」
「徐子茂,兵法上說,這裡是死地。」
「徐子茂」
短短几天時間,高貴的呂家虎女被逼成了話癆——他居然完全不管兵法!
好在徐子茂對她的建議沒有絲毫不耐煩,只是微笑著點頭,然後讓人去改,這才讓她稍微放心一些。
嗨呀,攤上這麼個主將,真是操心死我了,叉會腰。
荀攸和甘寧等人的異樣目光被客串軍師的呂玲綺收入眼裡,她卻只道這些人不學無術,如果不是自己,徐子茂可真是沒人可以依靠了。
算他走運,有我這麼好的副將!
一行人各懷心思地向西進發,走到一處營地,呂玲綺大驚失色——危險,是遭遇戰!
她剛要提醒徐嘉樹,卻看到對面突出一騎,直向這邊撲來。
作為副將,此時一定要豁出性命保護主將才行,呂玲綺拎起畫戟,催動胯下戰馬,扭頭對徐嘉樹喊道:「徐將軍暫且退避,我來迎敵!」
只見一道影子從身旁閃過,很快就把她甩開了,她仔細一看,那個背影不是主將卻是誰?
不好!
呂玲綺用力揮動馬鞭,在她的努力下,距離一點一點地靠近。
然後
徐嘉樹和對面那人竟然同時下馬,抱住對方。
「文和兄,好久不見!」,軍中一向嚴肅的徐嘉樹露出難得的笑容,「子茂應約而來了!」
「子茂啊子茂」,賈詡頗有唏噓之感,「真是做的好大事!」
同樣一句話,他在雒陽也說過。
可誰能想到,可今時往日,竟然如此不同!
他指著山坡下密密麻麻的營地道:「這數萬西涼軍余部,便是我給子茂獨領一軍的賀禮!」
「那我便謝過文和兄!」
兩人一起回到軍中,收降余部不提。
呂玲綺壓根沒想過,自己夢寐以求的初陣,竟然是一場輕輕鬆鬆的武裝旅遊!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難得露出小女兒姿態,揪著戰袍的下擺埋怨,「害我在荀公達他們面前丟人」
「首先,呂姑娘提的都是合乎兵法的好意見」,徐嘉樹不想打擊她的熱情,「再者,你也沒問我呀!」
著名的嘴炮專家馬謖說過: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呂布在另一邊大殺四方,搞得人人自危,而自己只需一句「投降不殺」,再藉助賈詡的遊說,就能取得更好的效果,何嘗不符合兵法呢?
至於王允要求趕盡殺絕.
豈不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