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磨刀

  第3章 夜磨刀

  與模擬中的場景分毫不差,在飛舞著微塵的陽光中,褚蘭哼著輕快的小調從外面走進來。


  徐嘉樹一點都不慌,甚至還有空抖了抖掉在身上的大餅碎屑——這玩意口感是真的差,感覺在吃木頭渣子一樣。


  藏在門后的他輕輕一拉,褚蘭瘦小的身軀就被他攬住,捂嘴的力度恰到好處,不讓褚蘭出聲的同時也不會太粗魯。


  這就是二周目玩家的實力。


  四目相對。


  模擬場景中第三方視角的衝擊遠沒有現在來得強烈,近距離面對那雙眸子,徐嘉樹居然被褚蘭驚詫而憤怒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


  「噓——」,徐嘉樹嘴裡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我不是壞人,你要是聽懂了.」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就用鼻子哼兩聲。」


  壞了,台詞功底不夠!

  本來徐嘉樹的計劃是照搬模擬中說過的台詞,繼續扮演一個亡命之徒,然後在褚蘭開口挽留的時候答應下來,也就是模擬中的選項二分支。


  但是現在看起來,他一開始就演砸了。


  最明顯的證據就是,褚蘭並沒有像模擬中描述地一般,配合地用鼻子哼出熱氣,而是繼續警惕地盯著自己。


  怎麼辦怎麼辦?

  這可是現實,每一秒都是現場直播,接下來要是有一步走錯,他就要帶著剩下的三次模擬次數去死了。


  徐嘉樹無比後悔沒有早點接受系統,浪費了很多的時間。


  下次一定要儘早模擬,不然遇到突發事件就會像這樣來不及反應。


  他的腦子正在瘋狂轉動,注意力比當年高考的時候還集中——怎麼樣能最快地博得一個人的信任?

  叫她的名字試試!

  「所以別害怕,褚蘭。」


  徐嘉樹把自己的小命都賭在這句話上,刻意壓低的聲音像是在安慰不安的褚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勇氣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褚蘭飛快地眨了好幾下眼睛,一副很著急說話的樣子。


  感受到懷裡的小小身體不再是緊張狀態的的全身緊繃,徐嘉樹暗自鬆了一口氣,沒由來的冒出一股絕處逢生的狂喜。


  「我知道你從小父母雙亡,還把他們的遺物都好好地保存起來。」


  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在戳別人的痛處,徐嘉樹繼續回憶模擬場景道:「你是個好姑娘,鳳池村的鄉親都很喜歡伱,把你當自家女兒一樣照顧。」


  褚蘭的雙手終於不再掙扎,而是指著自己的嘴,平靜地示意她想說話。


  徐嘉樹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放手。


  捂著別人的嘴不可能得到真正的信任。


  在徐嘉樹忐忑的目光下,褚蘭深呼吸了幾下,平復劇烈的心跳。


  「你是太平道的先生嗎?」


  褚蘭問道。


  在這個無知少女看來,不敢公開場合露面,穿著從沒見過的裝束,還疑似能掐會算的,大概只有傳說中的道人了。


  雖說大賢良師帶領的黃巾早在光和七年(184年)就被朝廷撲滅,可是這兩年的日子眼見又不安生,青州和徐州又出現打著黃巾旗號的隊伍,


  聽說最近就連西河郡也不太平了,那地方離雒陽可不算遠呢!有零星的太平道跑過來也不是沒可能。


  此言一出,徐嘉樹如遭雷擊。


  太平道!

  東漢末年!


  一個持續了近百年的人殺人的時代,在籍戶口從5500萬銳減到800萬,就算把逃避戰亂和豪強名下的隱戶考慮上,至少也是二選一的死亡概率。


  打個比方,就是硬幣猜正反面,輸了來生見。


  主打一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樣的亂世,戀愛是談不了一點的,怪不得這個戀愛模擬都快玩成死亡模擬了。


  心亂如麻的徐嘉樹決定先跟褚蘭打啞謎:「如是。」


  「到底是不是?」


  「如是。」


  「.」


  他說什麼都不會認領這個太平道的身份。


  在漢末三國時代,黃巾背景真是地獄開局之一了,一般只能以雜兵或者降將的形式出現在主角們的履歷上。


  簡單來說,稍微搞搞神秘主義可以,但是絕不能說自己是黃巾。


  否則就等著變成長了腿的移動軍功吧。


  「我小時候被太平道的先生救治過,可你和他們一點都不一樣,你是從哪裡來的?」


  褚蘭嘖嘖稱奇。 「離這裡很遠的地方。」徐嘉樹誠實地回道。


  也就差不多2000年那麼遠吧.

  「那這裝束是?」


  她又指著襯衫西褲。


  「胡人的。」


  「羌人?」


  「還要更往西一點。」


  「更往西?」


  「嗯。」


  在滿足(敷衍)了褚蘭的好奇心之後,見多識廣的「遊方道士」徐嘉樹偷吃了半個大餅的事情被她大度的原諒,就當是招待客人的禮物了。


  暮色降臨。


  一看到天黑,徐嘉樹就忍不住想起模擬中的那次逃亡,真是過程猶如喪家之犬,結局令人不寒而慄。


  他回頭看了褚蘭一眼。


  這次他可沒打劫人家老爹生前的衣服,所以褚蘭沒有挽留他的意思。


  「姑娘可否收留我一宿?」


  躊躇了0.618秒的時間,徐嘉樹還是開口了。


  褚蘭聞言盯著他看了良久,似乎是想知道這個道士的臉皮是用什麼做的,怎麼生得這麼厚實?


  吃飽喝足還要留宿說是!


  「我可以報答,講故事還是幹活都行!」徐嘉樹開始畫餅。


  別看他生得高大有力,其實小半輩子都在書桌上度過,一個從來沒下過地的人,真要幹活,搞不好還是個拖累。


  但不知道是被他金玉其外的假象蒙蔽還是想多聽點有趣的小故事,褚蘭居然同意了。


  徐嘉樹長長呼出一口氣——總算能活過今晚了。


  「既然要留宿,先生總要告訴我名字吧?」褚蘭邊走到偏屋邊問道。


  「叫我徐嘉樹就可以了。」


  古人有名有字,但是表字徐嘉樹還沒來得及編,就先把名字通報給了對方。


  「哦,樹先生。」褚蘭抱著雜物從偏屋出來,聞言點點頭道:「收拾好了,你就睡這裡吧。」


  你才是樹先生!


  一天之內死過兩次的徐嘉樹此刻敢怒不敢言,徑直走向偏屋。


  雖然空間小了一點,但是和主屋一樣整潔而溫馨。


  徐嘉樹躺在榻上,神經驟然鬆弛下來讓他很快就沉沉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徐嘉樹醒了過來。


  嗯.看著外面的漆黑天色,發現自己壓根就沒睡多久。


  說來好笑,徐嘉樹是被餓醒的。


  漢代平民一天兩食:朝食、哺食。(貴族除外)


  日落而息,晚上不用幹活,自然也就不吃飯。


  按徐嘉樹穿越過來的時間點,他下午吃了半個大餅,也就是用過了哺食,理論上沒毛病。


  可對於一個習慣一日三餐的現代人來說,完全不夠。


  「好餓,餓得睡不著」對著漆黑的天花板,徐嘉樹自顧自嘆道,「還有比我慘的穿越者嗎?」


  「鏘——」


  「鏘——」


  正在此時,院中傳來陣陣磨刀聲,榻上之人猛的站起來,全身汗毛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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