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第218章 一桌,一椅,一撫尺而已
第218章 一桌,一椅,一撫尺而已
很快,舞台上多出了一張桌子,兩個穿著大褂的人。
只是讓觀眾們不解的是,這兩個人的其中一個他們倒是認識,可跟相聲八竿子打不著啊。
至於另一個,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大家好,我叫雲社,今天在這兒來給大家說一段相聲,說得不好,大家多多擔待。」
那位大家不認識的雲社和氣的對大家笑著拱手,「我旁邊這位呢,想必大家也認識,是著名的法外狂徒,羅祥。」
「什麼法外狂徒?」
「我是教法律的!」
「法外狂徒那是我經常舉的例子。」
羅祥老師啐了一口,開始起勢。
「哦,您是教法律的?」
雲社轉頭看向羅祥,眼中滿滿的質疑很是傷人。
羅祥老師拳頭都捏緊了,有點想打人。
這時雲社才再次開口,「那這樣吧,我考你個法律問題。」
「哦?」
「你要考我法律問題?」
拳頭都捏緊的羅祥臉上露出笑容,這是身為法律老師的自信,「什麼問題,說說吧。」
「口個人,得判幾年?」
雲社緊張的看向羅祥。
羅祥震驚的看向雲社。
「是我理解的那個口么?」
雲社得意一笑,「此口非彼口,而是當下互聯網的『口口文學』。」
「口口文學?」
羅祥小小的眼睛中是大大的疑惑。
「這口口文學,據說是一開始某平台不讓有『打打殺殺』,打、殺、死之類的詞需要用字母來替代。」
雲社娓娓道來,「如果是同一個首字母,就用大小寫來區分,比如殺用大S,死用小s。」
「大S小s聽了估計要被氣個半死。」
羅祥老師似乎已經明白雲社要說什麼了,心中同樣生出了股憤懣氣來。
雲社輕笑一聲,看向觀眾繼續說道,「不過這樣還是太繁瑣了,所以後來打打殺殺、青青澀澀、林林總總之類的,索性都用口口來表示。」
「大殺四方變成了大口四方,殺人如麻成了口人如麻,《殺死比爾》成了《口口比爾》,曹操好夢中殺人成了曹口好夢中口人。」
「人如其名了!」
羅老師適時捧一句。
【神TM人如其名,曹口,人妻之友,還真是人如其名!】
【絕絕子】
【確實,現在屏蔽字太噁心了,我整個就是一個大無語的狀態】
這時,觀眾們也開始回過神來,雖然這兩位並不是專業的相聲演員,但他們的表演卻像模像樣,而他們說的東西,更是引起了不少年輕人的共鳴,他們自然很快就接受了這是相聲的設定。
「每次我讀到長坂坡那一段,說那眾士兵口口(打殺)不得趙子龍,反倒是讓趙子龍口了個七進七出。」
雲社再次望向身旁的羅老師,所以這裡還有個法律問題,「請問這算是士兵口人未遂,還是算趙子龍故意防衛過當,故意口人?」
羅老師手捏下巴,似乎在仔細思考,片刻后才給出答案,「大概屬於過失口人!」
【哈哈哈,笑死,專業對口】
「如果到此為止,或許也不算什麼,成年人的世界沒有打、殺倒也無妨。」
雲社再次看向觀眾,「但事遠不止於此!」
「慢慢的,聽媽媽的話,變成了聽媽口口話。」
「再然後,吃精緻的菜,成了口口致的菜,感情色彩成了感口口彩。」
「到最後,黑夜總會過去,光明才是永恆,也變成了黑口口口過去,光明才是永恆。」
「呵,奇了!」
羅老師血壓已經有點飆升,「那照您這麼說,以後大家還怎麼交流?」
「那我就給羅老師來一段?」
雲社看向羅老師。
「那就來一段吧!」
羅老師好整以暇的看向雲社。
「奶口口(乃投)痛,把她扶口口(上床)后,給她量一口口(下提)溫,然後我趕緊口口口(給她口)水喝,白天還好端端的跟人在門口口(交)流,怎麼晚上就突口口(發情)況了呢。」
雲社滿意的點頭,看向羅老師,示意他點評自己剛才的表演。
「好傢夥!」
「我已經滿腦子的口口口了。」
羅老師輕輕搖頭,「越是馬賽克,我就越好奇,越不讓感情色彩,就越發的情色了。」
「沒錯!」
角色反轉,雲社捧哏了起來,「一開始這樣做大抵是為了防衛,這本應該是好事,但突然有那麼一天,大家看到口口的時候,就想到了下ti,想到了打殺……看到了一次性,大家會想,作者原本寫的是不是一次性教,看到了潔白,就想到了白……」
「嚯,這不就是魯迅先生說的嘛。」
羅老師不愧是文化人,引經據典的說道,「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果體,立刻想到生直器,立刻想到姓交,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華國人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
「大抵就是如此了!」
雲社點頭,「長此以往,以後的文章通篇只有兩個字,一個是口字,另一個,也是口字!」
「明白了!」
羅老師恍然,「這就叫防衛過當!」
「沒錯,防衛是好事,但成年人的世界,不應該只有一種顏色,他們也有權力看到黑白灰,也可以看看紅黃藍。」
雲社已經轉頭看向觀眾,「如果他們只能看到白,那就分不清黑白,白也就成了黑!」
「是的!」
羅老師點頭,「就像我們要看到這個世界上有好人,也要看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張三,只有看到了張三,才能警惕別的張三,才能警惕我們自己內心的張三,才能明白好人為什麼是好人!」
「所以我常常想,口口文學未必就是防衛,而是不防衛,不作為。」
「並不是文字太敏感,而是有些地方太偷懶,這樣的不作為和偷懶,才是令人擔憂的事情。」
【某江小說網,出來挨打】
【這不是光遇聊天的現狀嗎】
【真是太對了,他要是不屏蔽我還不會胡思亂想,畢竟哪個正常人會對「量一下體溫」產生什麼疑問?】
【沒辦法的,現在信息量那麼大,靠人工根本沒辦法審核的,都是用程序直接關鍵詞替換,就是這樣的結果了】
【我艹,我才發現這是在看春晚,這是能說的嗎?】
【老賊他太敢辣!】
【這還只是開始,我現在忽然期待後面的節目了】
【期待個屁,我希望老賊趕緊收手吧,我還想看更多老賊的作品呢】
「謝謝大家聽我們在這裡嘮嗑啊!」
雲社拱手向四方抱拳,「希望有一天我們站在這兒的時候,不用只說口口口,那樣的話,這錢也太好賺了!」
「誒,沒錯,謝謝大傢伙了!」
羅老師也抱拳,隨後兩人退下。
兩位主持人上台,「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今年呢比較特殊,大年三十啊,很多辛勤的勞動者,依然堅持在自己的工作崗位,在我們首都京城,就有這麼一個年輕人,他因為工作的原因回不去家,正在發愁呢。」
「他有什麼樣的故事,接下來,請讓我們欣賞小品——今年除夕不放假!」
兩位主持人慢慢退場,這時,一個小青年愁眉苦臉的走上舞台,「哎呀,今年過年真犯愁啊,說陪家人去旅遊,領導突然說調休,大年三十不讓走。」
「你們說啊,我這辛辛苦苦的工作一年,就是想早點回家,這可好,領導全都不見了,就剩我們這幫員工在這兒工作。」 「我說小王啊。」
就在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胖中年。
「老闆!」
小青年有些驚慌的看向胖中年。
胖中年繼續說道,「公司的運轉,是一天都停不了,你要理解啊!」
小青年:「可是我……」
老闆:「誒,為了公司,咱們堅決,不放假!」
小青年:「好!那我就跟千千萬萬的打工人一樣,站好這最後一班崗!」
「好!」
胖中年大讚一聲,「這樣,你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咱們繼續上班!」
「好!」
小青年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然後拿出手機,「喂,媽,我沒買到車票,今天回不去了。」
電話中傳來聲音,「我還沒下班呢,還有30頁PPT沒做完,不跟你多說了,我先掛了啊!」
胖中年在一旁聽得淚流滿面,「小王啊,你們真是滿門忠烈,都是好樣的打工人啊!」
「嗯!」
小青年重重點頭,「老闆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工作,感恩祖國,感恩公司,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這樣的除夕有多特別!」
「我真的很喜歡上班的感覺!」
「開開心心上年班,喜氣洋洋打年工,公司就是大家庭,同事就是我家人,不在公司度過的除夕,怎能算過年!!!」
小王說完,周圍頓時再圍上來一群人,「剛才老闆買了幾斤餃子皮,晚上加完班,就讓我們一起包餃砸!」
「好,那你們好好工作,我先回家過年了!」
胖中年鼓掌稱讚,然後轉身走了出去,留下喜氣洋洋的一群打工人。
「小王是好樣的啊!」
「跟小王一樣的打工人們都是好樣的!」
舞台被幕布遮住,兩位主持人再次走上舞台,傻貝南滿面笑容的稱讚到。
「這大過節的還工作,真辛苦!」
王彬彬接過話題。
「過除夕不是生活的全部,過年才是!」
傻貝南笑吟吟的回答,「他不努力工作,怎麼做優秀的打工人,怎麼建設美好的新華國呢!」
王彬彬:「停了你的話真是好感動,我決定到了60歲也不退休,繼續做一個起早貪黑的,打工人!」
傻貝南:「對!做一個起早貪黑的,打工人!」
啪啪啪啪……
台下一片熱烈的掌聲。
過了好一會兒掌聲才停歇,這是傻貝南才繼續說道,「剛才兩位老師提到了口口文學,這確實是一種亂象,但剛才兩位老師擔心這會造成文字的消失,讓大家沒辦法交流,但我不這樣認為。」
「哦?沒有文字了,大家要怎麼交流呢?」
王彬彬一臉好奇的看向傻貝南,那略帶疑惑的小眼神,頓時萌翻了許多觀眾。
「噓噓噓……」
傻貝南吹了聲蹩腳的口哨,王彬彬給出一個滿頭霧水的表情,也看得觀眾們滿腦袋問號。
「哈哈哈……」
傻貝南尬笑一聲,「有時候,不需要文字,也能表達出意思,甚至是畫面!」
「下面有請欣賞口技表演……」
「所以,你剛才那是在表演口技?」
然而,王彬彬接下來的一個問題,直接成為絕殺,引得屏幕前的觀眾們一陣爆笑。
就在爆笑聲中,兩位主持人已經退出舞台。
在舞台中央,已經擺放了一張桌子,桌上蓋著一張黑布,除了一柄摺扇,一柄撫尺,空無一物。
桌子後方的太師椅上坐了一位穿著長褂,戴著瓜皮帽,手拿一柄摺扇的精瘦老者。
「京中有善口技者,會賓客大宴,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撫尺而已。」
隨著旁白響起,老者攤手給大家展示了身前的小木桌,拍了拍自己坐著的椅子,最後拿起了撫尺,隨著旁白在木桌上輕輕一拍。
「但聞屏障中撫尺一下,滿坐寂然,無敢嘩者。」
啪!
「遙聞深巷中犬吠……」
汪汪汪……
桌后老者調整口型,隨之便是一陣犬吠聲傳來,這聲音宛若從遠處,經歷了重重阻隔后才傳過來,將深巷二字展現得淋漓盡致。
只是一開口,深厚的功底便展露無疑。
「便有婦人驚覺欠伸……」
隨後隨著旁白,老者不斷模仿發出各種聲音,明明只是一個人,明明只是大家都有的一張嘴,但隨著這些聲音傳出,竟然讓人自然而然的在腦海中浮現出了畫面。
老者開口的剎那,所有屏幕前的觀眾們都屏住了呼吸,彷彿生怕驚擾了正在表演的老者。
對於已經看慣了唱歌跳舞的他們來說,這樣的表演,讓他們耳目一新。
口技這種東西,大家從小就聽說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確實第一次真正見到,才發現,這門幾百年前古人們就開始欣賞的藝術,竟然如此震撼!
通常來說,口技表演都是需要用屏風將表演者和觀眾隔開的,因為表演者的表演會吸引觀眾的注意,讓觀眾們不能更好的沉浸在聲音中。
但這一次老者撤去了屏風,這就是身為老藝術家的自信!
「當是時,婦手拍兒聲,口中嗚聲,兒含乳啼聲,大兒初醒聲,夫叱大兒聲,一時齊發,眾妙畢備!」
隨著旁白響起,剎那間,五六種聲音同時從老者口中發出,原本單一的場景瞬間熱鬧起來,彷彿真的帶領著觀眾們走進了這一家人的卧室之中。
【啊?】
【假的吧,這是提前錄好的吧?】
【我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看春晚】
【明明只有一張嘴,為什麼他可以同時發出這麼多種聲音啊?】
就像書中說的那樣,此刻,所有屏幕前的觀眾們都無不伸頸、側目、默嘆,以為絕妙!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左手畫圓右手畫方就已經是辦不倒的事情了,而現在,這位老者展現的是同時呈現五六種聲音!
這難度更是遠遠超過了左圓右方,正如觀眾們所說,人有兩隻手,可只有一張嘴!
明明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舞台上表演,卻演出了中驚心動魄的感覺,將觀眾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來。
就在大家以為這已經是極限時,接下來的救火場景,更是讓觀眾們都忍不住抬頭看了看窗外。
火焰燃燒聲活靈活現,房屋倒塌聲讓人心中戰戰,潑水聲、求救聲、搶奪聲,更是讓人身臨其境,不,是聲臨其境。
如果說剛才婦人屋中的場景只是五六種聲音齊發,那麼此時,更是十多種聲音混雜。
老者不僅展現了出來,還錯落有致,絲毫不顯混亂,這沒有數十年的苦練是絕對無法做到的,這種經歷了無數歲月打磨出來的藝術,能將觀眾們也帶入到那種匠心之中,彷彿接受了一場心靈的洗滌。
這已經不止是一場藝術了!
表演已經結束了好一會兒,觀眾們才回過神來,這時老者和桌椅都已經撤下,傻貝南和王彬彬已經回到了舞台中央,兩人似乎同樣還沉浸在剛才的表演之中,獃獃的站在舞台上,並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古人云,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以前我還有些不相信,但現在,我真的信了,這位老先生一個人就能演繹出千軍萬馬的氣勢啊!」
過了好一會兒后,傻貝南才有些誇張的說道。
「沒錯,沒想到老先生一個人就能完成如此複雜的表演,當真是高手在民間!」
王彬彬捧哏。
「沒錯,高手在民間!」
傻貝南接茬,「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古人誠不欺我,在現實生活中,就有這麼一個屠狗輩,做出了一件很難評價,但真正幫助到了很多人的事情。」
「接下來,請欣賞小品——《我不是葯神》!」
是的,這就是蘇游執導這次春晚的底氣。
他雖然沒有現成的晚會可以抄作業,但他可以將成品的電影簡化,重排之後,變成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