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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曹四领着一名浑身都罩在黑色斗篷中的神秘人,进了内宫狱。
内宫狱里早已收到命令,做好了准备。
神秘人孤身一人走进了间屋子,反手关上了房门!
曹四尽职的守卫在门口。
这是一间专门收拾出来的屋子。
很大!
四周的墙壁上,挑着二十余盏白纱灯笼。
灯笼上写着红色的字:内宫狱。
顶上也吊着灯笼。
四面的光,把屋里照的通亮。
窗户却紧闭着,内里还订上的木板。
屋里面竖满了木架,木架上都捆绑着昏死过去的人。
孙忠等人,赫然在列!
神秘人幽灵似的站在门口,看向最近前的人——赵节。
屋里的光,照在他斗篷的帽檐上,阴影掩盖住了他的面容。
忽然,垂落在胸前的斗篷对襟里,探出了一只白皙的手。
那是一只左手。
手缓缓的抬起,掌心盖在了赵节的额头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本来还年轻的赵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衰老。
好似一秒衰老一年,一分多钟的功夫,他已垂垂老朽。
衰老还没停止!
生机从他体内不断的流失!
他变作了干柴似的样子!
白皙如玉的手,还没从他额上移开。
又过了十来秒。干柴由灰变黑。
忽然,啪的一声,如碳一样,崩裂了开来,掉了一地!
神秘人垂下了左手,低头往地上的碎块看了几秒。
然后,迈步走向了下一个人——张任。
一个多时辰后。
曹四领着神秘人,离开了内宫狱。
这天夜里,刘玄没有去永宁宫找孙雯。
而是忙到了很晚,躲在天宁宫中调养生息。。。
……
翌日。
下午。
皇后孙雯乘黄舆,驾前宫女太监簇拥,曹五领了宿卫营百名军士护卫,从皇宫北宫门出,回家省亲。
孙嘉府上,孙家满门的王公侯伯都到了,聚在堂上,翘首以盼。
忽有仆人来报,皇后娘娘眼看即到!
一家子连忙出了正堂,去到门口。
皇后车马驾到!
成王孙泽以下等人,都齐齐的跪倒拜见!
//
力夫把长安宫前堆积如山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出皇宫,往仓库、码头去。
人流如同一条长蛇,尽然有序,引得京中百姓道路两边观望。
刘玄穿了一领霜色交领右衽窄袖锦衣。曹少钦、岳飞陪着。从西苑出了皇宫。
//
大炎国得地利之形胜。北面西面有“厂”字形的险峻山脉为屏障,深山中有野仡,仡人好行巫蛊,故称巫岭山脉;东南两面又有茫茫大海为庇护。
大炎尽得山海地利,南北千里,东西两千里沃土!
山中险道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噩梦,能避则避。
北部山脉东侧,与大海之间,有一条宽十几、二三十里、长二百余里的狭长通道,被称之为“岭东道”。
岭东道,南连大炎国,北通大吴国,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秦楚汉晋隋魏六代统一王朝,国都都在巫岭山脉北方。为控制岭南两路,区域划分上,都把岭东道划入吴国(岭北东路)境内。
岭东道就像是北方插入炎国得一把刀子!
所以,开国之初,太祖才会乘兵锋正盛,极力北伐,为的就是拔掉这把刀子!
但是,吴国国力强大,有四路地盘,钱多人多,兵多将广,也不是软柿子。
太祖拔地百里之后,两国以桂河为界,陷入了对峙。
时值吴国北方的齐国又乘机发兵南下!
齐国乃北蛮入夏所立之国。
炎吴都为夏人,岂可同室操戈?
双方顺势和谈,自此承平几十年。
炎国夺得岭东道百里,借地理形势,屯田布兵,每隔十几二十来里,就建立一个兵站城池。
惠城关,是最后一道关隘。
炎国京城,偏于东部,距离惠城关,不到四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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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连夜恶补这个世界的军事信息。
天时地利人和,是兵家干仗要考量的重点!
山川地理方面的材料,内务府都有存档,这些也不对他保密。
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这时的地图,画的实在抽象。
刘玄与他出了宫门,一边走了一边闲聊,岳飞低声说道:“陛下,臣不想待在宿卫营中,想出去走走看看,了解各地的真实情形。”
沉默的走了几步,刘玄点点头,笑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眼见为实嘛。……在外面就不要叫陛下了,叫公子吧!”
岳飞:“是,陛下。”
刘玄:“……”
曹少钦在另一旁举着伞,给刘玄遮挡着烈日的阳光,见状想笑。
岳飞话出口,觉察到不对劲,有些尴尬。
刘玄:“你在外走动,顺便也可做一做我的耳目,地方情况如何,你可密折奏我。”
岳飞:“知道了,公子。”
俯视京城,呈回字形结构,一环套一环。
最里面,是皇宫。皇宫分后宫、前廷。
皇宫东西北三面,圈山围湖,又有皇家园林。
南面是各部官署。
这是最核心的小圈子。
再外一重,是内城,勋贵大官豪富等显赫聚集,深宅大院到处!这里也是高消费之地。
内城再外,就是外城,庶民聚集之处。这里是最热闹的。
外城再外,就是城郊。
//
内城之中,鲜有行人,偶见贵人骑马坐轿过。
忽然看见一个店,挑着招子,卖各色细果,门面阔六间,没有墙,成列着各种商品,向着店外;上面拉着凉棚遮荫。
刘玄瞧见了,“走,到那里去看看。”
三人走了过去,到了店前,只见所卖商品,有时先水果、干果,还有各种米,白的、黑的、褐的、红的、黄的。
店里一个布衣伙计,撑着脑袋打瞌睡;还有一个纱衣中年人,躺在竹椅上休息,右手里摇着扇子。
伙计瞧见有人来,顿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脸上堆出职业的谄笑:“客官,要买些什么?”
中年人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视线往外瞥了一眼,目光落在刘玄身上,顿了几秒,惊讶的跳了起来,走过去恭敬的问道:“贵人,鄙人是这店老板,不知来小店有何贵干?”
他从刘玄身上的衣服,瞧出他身份显贵至极!心想:“这样的贵人,岂会自己跑出来买东西?”
不禁狐疑。
刘玄微微笑,指了指店里的白色的米,“这米怎么卖的?”
“回贵人,这是白玉米,米中上品,现价一升银一两。”
刘玄色变:“这么贵?!”
“这白玉米本就难得,往年一升也要700文,今年遭了水灾……”老板一边解释,一边心想:“这定是个不知柴米油盐的贵家公子。”
那伙计眼力劲还差些,面上闪过不屑之色。
曹少钦见了,淡淡的说道:“公子,您在家里受用的米,比这还好呢,一升要20两银子……”
刘玄惊呆了!
店老板也惊呆了!
岳飞小巴微翘,很骄傲:我家主子就该受用最好的!
店伙呆愕:这逼装的太大了吧?
刘玄望向曹少钦:“真这么贵?”
曹少钦确定的点点头。
刘玄无语了。
沉默了数秒。
憋出了一个字:“——草!”
刘玄穿越而来,对此没有刻意问过,所以不知道。
旧主刘炫的记忆中,对此也没概念。
“玛德!一天的米钱,就够小民一家活一年了,太奢侈!太腐败了!……”刘玄对皇权有了更新的认识!
“这就是皇权么?”
他并没有从中感受到至极的尊贵。
他感受到了——恐惧!
别个商品的价格,他已经不想再问了。这些商品,毫无疑问,都是面向天龙人的。
水灾导致的物价上涨,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影响呢?
能花700¥买斤米的,不会在乎涨价到1000¥。
恐惧的同时,又不禁感到愤怒!
——这样的统治者,该吊路灯啊!
这愤怒的情绪,来自于他前世平民立场上的视角。
从平民到皇帝,立场与视角的转换,还没那么迅速的完成。
刘玄“——草!”字吐出口。
曹少钦、岳飞都惊恐的跪伏了下去!
店老板和店伙看的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这特么都是怎么回事?
刘玄转身往外城的方向走去!
曹少钦与岳飞爬了起来,紧跟上去。
店老板看向他们三人的背影,紧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解。
刘玄面色沉重,对曹少钦说:“宫里的用度太奢靡了,要改革。回去后你了解下情况,宫里近些年的用度开支都是怎么样的,做个账目,尽快告知我。”
曹少钦道:“是。”
刘玄道:“宫里不过万人,一年上百万两的收入,怎么会没有积蓄呢?年用人均百两?怎么可能!唉,一年积蓄个一二十万两,六七十年下来,少说也能有600万两啊!”
曹少钦绝对忠心,见主子忧虑,深感自责。
刘玄心挂外城情况。
脚步加快,往前走着。
眼看到了内城显西门。
门内南侧设了一座两层高的税楼。
税楼前,两个税吏挡住了四个人、三匹马,其中一匹马是拉马车的,他们正在争吵!
人还没走到,就听到了他们在争执什么!
原来是为了进城税。
按制,进城要交税,一人10文;一匹马30文;带货的话抽三分税(3%)。
他们四人三马,并未拉货,税钱在130文。
课税之法,还刻在石碑上,人高的石碑就在税楼西边。
而那两个税吏,开口就要300文。
那四人中为主的“老爷”,是个较真的,就是不给!
——不给?
——不给就不让进!
税吏威胁着!
——不让进就不进!
牵马要走!
一个税吏牵住了一匹马的缰绳!却又不让走了!
另一个税吏叫道:“守城的兄弟,来呀,这里有个抗税的!”
城门外,有守城的巡城营军士,闻言跑来了两个,一个提着长矛,一个挎着雁翎刀。
挎刀的撸起衣袖,大声喝道:“谁敢抗税?天子脚下,还没王法了!”
刘玄等人路过观望,被他怒目一瞪:“看什么看,滚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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