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第216章 龍游潛水
第216章 龍游潛水
「說吧,我父親派你們來幹什麼?」
存心殿內,朱高煦讓孫鋮在承運殿應付二十二部女真人,自己則是來到了此地,接見從北平趕來的幾名小將。
站在朱高煦面前,第一次見朱高煦的幾名小將顯然有些驚訝於他的魁梧,因此過了片刻,為首的那人才作揖道:「燕山中衛百戶官孟瑛,見過殿下。」
「孟瑛?」朱高煦來了興趣,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孟瑛應該是開國將領孟善的兒子,不過孟善因為是徐達北伐到山東時才投靠的將領,身份敏感下,他並沒有得到表現的機會。
靖難之役中,孟善果斷選擇了跟隨朱棣,雖然他沒有參與到南下作戰,但他死守保定四年,以幾千人防禦住了南軍數萬人的猛攻,所以在靖難成功的論功中,孟善受封侯爵。
相比較孟善只有守城的功勞,孟瑛可以說是靖難之役中為數不多能夠異軍突起的軍二代。
保定之戰,他率騎兵五千增援保定,在城外擊破南軍都督韓統率的數萬名南軍。
朱棣北征時,他多次負責糧餉運輸,其中永樂十二年,如果不是他率兵馳援九龍口,那朱瞻基恐怕要像他那大兒子一樣,被九龍口的瓦剌伏兵給俘虜了。
他治軍嚴格,永樂十二年後基本都是他在訓練五軍都督府的在京兵馬,坐鎮廣東時,廣東也十分安泰,因此朱高熾將他派往了交趾。
在鎮守交趾的文臣武將中,以張輔、孟瑛和黃福在任期間最為太平。
只可惜,孟瑛的大哥,庶長子孟賢參與了朱高燧密謀毒殺朱棣的案子,因此孟瑛也遭受牽連,被剝奪爵位不說,交趾也失去了合適的鎮守人選。
不然以孟瑛能夠活到正統十一年的身體情況來看,在他坐鎮下,黎利恐怕得在藍山打一輩子游擊。
「我記得你,你是孟善的嫡長子對吧?伱還有個大哥叫孟賢。」
朱高煦開口詢問,孟瑛也有些詫異,畢竟他父親不過是一個千戶官,而自己只是一個百戶官。
像他父子這樣的人,在燕府三護衛中足有十餘對,而且自己父子也沒有太大的功勛,沒想到這位功勛卓越的渤海王居然記得自己。
「末將慚愧,未曾建立功勛,卻要讓殿下挂念。」
孟瑛羞愧回禮,而朱高煦也看了看他的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
這樣的年紀能擔任百戶官已經很不容易了,顯然孟瑛沒有像他謙虛的那樣平凡。
「先說我父親讓你來做什麼吧。」朱高煦說著,同時對殿內的兩名班值吏目開口道:「去給他們幾人準備只燉羊,別寒了遠道而來的心。」
「多謝殿下……」孟瑛幾人作揖表示感謝,那吏目也去讓庖廚準備菜肴去了。
起身後,孟瑛這才上前與朱高煦說起了朱棣派他前來的原因。
「燕王殿下感到時局緊迫,加上世子與三殿下還受困京城,因此想裝瘋來騙取朝廷的可憐,將世子與三殿下救回北平。」
「因為擔心殿下您經受不住打擊,因此特意派末將幾人前來告知。」
孟瑛解釋完了,朱高煦也心裡瞭然。
果然,在自己的造反威脅下,朱棣不得不提前準備救出朱高熾與朱高燧。
原本建文元年才發生的裝瘋賣傻,現在足足提前了四個多月。
對於朱棣還想著救回朱高熾與朱高燧,朱高煦心裡有些遺憾,但他也不在意自己的那兩兄弟。
說不好聽些,朱棣現在的兵權還沒自己的多,唯一比自己多的就是他在北平、大寧有大量中基層將領和兵卒支持。
這點也是他起兵靖難之後,北平、大寧許多城池關隘不戰而降的原因。
就拿自己的十七叔朱權來說,他麾下的三護衛是陳亨在負責,而大寧兵權也在卜萬、劉真、陳亨三人手中。
只要陳亨點頭,大寧三分之一的軍隊立馬就會投靠朱棣,這樣的優勢是朱高煦不存在的。
和朱棣相比,朱高煦的弟兄太少了,如果朱允炆要將傅讓他們替換,那根本花費不了什麼力氣,但想要換朱棣的人,他們就得下大功夫了。
這點從歷史上朱允炆從洪武三十一年十月動手,直到建文元年七月都還沒徹底換完朱棣的舊部就能看出。
如果朱棣能提前到四五月起兵,那無疑對自己是有利的。
自己剛剛招收了女真八衛,他們的軍餉僅糧食就達到了每個月兩萬石左右,從十月到來年七月才起兵的話,自己得支出十八萬石。
可若是提前兩個月起兵,自己就能節省下四萬石糧食。
四萬石糧食,足夠五萬兵馬軍吃一個半月了。
「我知道了,你可以放心告訴父親,我這邊不會妄動,另外若是天下有變,我可牽制遼東與大寧。」
朱高煦開口就是牽制遼東與大寧兩個都司,這讓孟瑛幾人感到意外。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中,渤海不過一萬六千軍戶,按照邊塞三戰七屯,頂多也只有五六千兵馬才對。
這麼看來,自家這位二殿下的本錢應該比表面上的還大。
想到這裡,孟瑛也沒有過多耽擱朱高煦時間,而是作揖回禮,帶著眾人退出了存心殿。
殿內吏目跟了上去,為他們安排住宿與吃食。
朱高煦坐在殿內,心裡想的則是怎麼練兵。
錦衣衛不可能在六城摻沙子,這也是朱高煦選擇六城人,練女真兵的原因。
六城之地距離吉林城不過三百里,一旦突發了什麼意外,他們能很快支援吉林城。
如果是大軍南下,六城之地的兵馬也比黑水城和安東城快太多,僅次於走水路的肇州城。
「黑水城的兵馬,看樣子得提前調往六城之地……」
朱高煦沉吟作想,約過了兩刻鐘的時間,他便再度聽到了腳步聲。
待他抬頭,走進殿內的是負責招待二十二部女真人的孫鋮。
「如何?都招待好了嗎?」
「招待好了,都已經醉酒送回驛館休息去了。」
朱高煦詢問,孫鋮也擦了擦汗,同時將手中拿著的文冊遞了上來:「這是下官算出來的八衛所需,您請過目。」
接過文冊,朱高煦翻閱著看了看。
孫鋮是按照渤海軍的配置給女真八衛配置甲胄兵器的,軍餉則是按照黑水城那邊的待遇進行配給的,因此大體上沒有什麼問題。
算下來,女真八衛如果補齊到兩萬四千人,那每個月的軍餉是七千五百貫,糧食二萬九千六百石。
他們所需的甲胄是兩萬四千套,兵器各類也一應配給。
以當下三場的產量,趕在明年開春前讓渤海全軍近五萬人裝備鐵甲不成問題,唯一欠缺的就是糧食。
「下官算了算,府庫之中的糧食算上南邊未運抵和秋收收穫的大概糧食,頂多能支撐到四月。」
「殿下,若是屆時朝廷剋扣糧草,那我們……」
孫鋮沒有多說,朱高煦卻知道他要說什麼,因此他想了想后才開口道:「你讓人用馬船多捕魚,所有人的口糧,每人每日減少半斤,給百姓們說明情況,他們會理解的。」
朱高煦這話倒沒說錯,在他的散播下,渤海的許多軍民已經知道了關內削藩的事情,因此許多人都在擔心這削藩會削到渤海頭上。
如今渤海軍民十四萬有餘,基本都已經習慣了吃大鍋飯。
即便朝廷削藩,將渤海境內開墾的田地均分給渤海軍民,那也不過每人七八畝罷了,而且其中還有三分之一是剛開墾的熟田。
渤海軍民之中都有將口糧省下來的習慣,可那點省下來的糧食,可幫不了他們撐到明年秋收。
朝廷一旦斷了渤海的糧食,不用朱高煦開口,渤海軍民自己就要造反。
長城以北的不一定都是蒙古人,誰去了誰就是蒙古人,這是簡單的地理和經濟問題。
在渤海的情況還達不到自給自足的情況時,一旦沒有了外來幫扶,渤海軍民就一定會化身為金軍入關,這是無解的。
除非讓渤海自給自足,百姓不靠外界也能安居樂業,那樣自然就喪失了向外的動力。
朱高煦已經告訴了渤海軍民自己所面對的窘境,因此口糧減少半斤后,眾人不會埋怨他,只會埋怨朝廷。
等這樣的埋怨積壓到朱允炆要對自己動手的時候,那自己就可以點燃它,利用它來靖難。
「殿下,下官算出來了。」
朱高煦看向孫鋮,這才發現他拿著隨身攜帶的巴掌算盤敲敲打打,並收起算盤說道:「若是每人每日減少半斤,那應該能讓渤海軍民撐到五月中旬。」
「足夠了。」朱高煦頷首,他可以篤定朱棣不會拖到七月才起兵靖難。
有自己的提醒,加上朱允炆用兵來強行削除周藩的舉動,朱棣就算是再傻,也不會拖到他手下只有八百人才靖難。
現在朱棣想的,應該是先把朱高熾和朱高燧給安全救出,為此他做什麼都可以,也包括剛才孟瑛所說的裝瘋賣傻。
「老頭,何必為難自己……」
朱高煦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都沒有過有孩子的感受,因此他理解不了朱元璋和朱棣那種護犢子的心理。
對於孫鋮,朱高煦也只是交代道:「把事情藏好,私下任命孟章為安東中衛指揮使,陳昶為肇州中衛指揮使,徐晟為長春中衛指揮使,王義為吉林中衛指揮使。」 「讓他們準備精通海西女真語的人手,十月初一前必須抵達六城之地,各自訓練其左右二衛的兵馬。」
「是!」孫鋮應下,並在朱高煦的目送中離開了存心殿。
在他走後,朱高煦也起身想著後院走去。
他去到了前寢宮,也見到了在前寢宮中刺繡的郭琰。
她瞧見朱高煦來了,眼中透露著詢問,顯然是在關心南下的郭英。
「武定侯無礙……」朱高煦與她說了郭英南下后的處境,基本上是交出了兵權,半退休般的閑置在家中。
聞言,郭琰也鬆了一口氣:「阿爺沒事就好。」
「他是沒事了,不過我們或許會有事。」朱高煦看著郭琰,而郭琰也大概猜到了他要說什麼,畢竟朱橚的事情在這段時間的渤海四城可以說傳得沸沸揚揚。
郭琰不知道這是朱高煦在推波助瀾,因此她只是抓住朱高煦的手,安撫著說道:「臣妾嫁給了殿下,自然就是殿下的人,若是殿下為了自保而做出什麼,臣妾也可以體諒和理解。」
郭琰和朱高煦畢竟是枕邊人,許多事情想要瞞過她並不容易。
「別想太多。」朱高煦拍了拍她的手:「我去城外的育苗田看看,你少做些刺繡,我穿不了那麼多。」
「日後總會穿到的。」郭琰笑著低頭,繼續為朱高煦的衣服刺繡起來。
朱高煦瞧著她的樣子,也沒再干擾她,轉身走出了殿外。
在他走後不久,兩名婢女也返回了殿內,臉上憂慮:「王妃,您真的不告訴老侯爺嗎?」
「哪有妻子害自己丈夫的。」郭琰低著頭,含笑刺繡,比起剛來吉林城那時成熟了太多。
「可萬一殿下要……」婢女說到一半有些害怕,連忙憋住,婉轉道:「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那我就跟他一起死。」郭琰不假思索的回答,並且抬頭看向她們二人:「到了那個時候,我會提前安排人帶你們去南邊的。」
「奴婢不走……」兩個婢女跪下,臉上倔強。
其實她們心裡明白,她們是被朱高煦碰過的人,如果朱高煦出了事,她們也活不了。
「那就好好安生著,別給殿下添麻煩了。」
郭琰低下頭,繼續為朱高煦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止是她,許多人都因為朱允炆武力削藩的事情而在私底下為朱高煦做這事,這其中便有被朱高煦早早派出去的亦失哈。
經過弗達哈的從中斡旋,亦失哈帶著百餘人走過了前元東寧府的地界,以行商的身份走撫順進入遼東,直奔南邊的遼南而去。
八月二十,經過二十天的長途跋涉,亦失哈他們總算在復州遇到了總督遼南軍屯一事的傅讓。
「你來晚了,你要是提前一天來,還能見到楊展他們幾個,今早他們去北邊的復州都察屯田一事去了。」
復州指揮使衙門內,傅讓為遠道而來的亦失哈倒了一杯水。
亦失哈接過後一飲而盡,然後擦了擦嘴巴:「以後總有機會遇到的,倒是你這屯田弄得不錯,我一路南下,這沿路的軍屯田比起四年前我們北上時多出了一倍有餘。」
亦失哈在試探傅讓是否還能信任,儘管朱高煦相信傅讓,但亦失哈還是得為他兜底。
傅讓對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了解程度不比亦失哈少,因此聽見了亦失哈的話后,他就知道亦失哈在試探自己。
不過比起當年在京城時的他,現在的他沉穩了太多,甚至有了幾分傅友德的感覺。
「我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讓遼南四州在短短几個月就耕地翻一倍,更別提這裡的畜力比起渤海少太多了。」
「那些軍屯田,七成是之前的四衛指揮使開墾的,我接手遼南從三月到現在,一共才開墾了十二萬畝。」
傅讓闡述著遼南的情況,亦失哈也好奇詢問:「這遼南四州有多少屯田?」
「算上這個幾個月開墾的,差不多有八十七萬畝。」傅讓不假思索的回答,接下來亦失哈也又詢問了其它問題,問得傅讓都忍不住苦笑:「你這廝,我二人才一年不見,你就當我是罪犯盤問。」
「特殊時候,沒辦法……你也不是不知道。」亦失哈笑容苦澀,傅讓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削藩的事情,因此拍了拍亦失哈的肩膀。
「前些日子,楊彬手下的商人經過了遼南……」傅讓說著楊彬的困境,與他北運的錢糧數量。
那錢糧數量遠低於朱高煦與亦失哈的預期,因此聽到傅讓的話后,亦失哈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只是不等他糾結,傅讓又壓低了聲音:「我使了些手段,從儲備倉中調了三萬餘石給車隊,運抵吉林城后應該還有十五萬石。」
「你這廝好大膽子。」亦失哈詫異看向他,畢竟衛所的儲備倉管理十分嚴苛,如果被人查出來,傅讓恐怕會被處以重刑。
「放心,秋收還有一個月不到,屆時很快就能補滿,甚至我還能用些手段,填補些給你們。」
傅讓對於衛所的制度十分了解,洪武年間已經有不少衛所軍官從儲備倉下手了,不然儲備倉每年造冊的糧食也不會從洪武二十七年後越來越少。
他抓的那個漏洞,與所有衛所軍官抓的漏洞一樣,如果他都被發現,那衛所制也該大換血了。
「你自己小心些吧。」亦失哈算是相信了傅讓,因此也開始將朱高煦吩咐帶給他的話低聲交代了起來。
這內容一開始傅讓還沒當回事,只是他越聽到後面就越覺得不對勁。
只是聽完之後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他早就看出朱高煦不是什麼安分的人,更別提現在朱允炆都在南邊磨刀針對他了。
對於朱允炆,傅讓只有厭惡,沒有一點為臣的感覺。
但凡朱允炆有能力,朱棡也不會爭儲,進而也不會導致自己一家捲入那爭儲的局面。
穎國公的爵位,至今還空懸著。
傅讓最想做的,就是有朝一日繼承這個位置。
朱允炆在,他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但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他自己動兵削藩,還把朱橚直接發配雲南蒙化那樣的蠻荒偏遠之地。
加上他抬高文臣,合併州縣衛所的政策,近來傅讓沒少聽到遼東都司下派的武官抱怨。
但凡他能施展出一些能力,傅讓也不會如此輕視他。
以他現在的政策來看,自家父親與自己一家著實太冤了。
「殿下說了,近來他恐怕就會對你們動手,不出意外你們會被調往西北或南邊。」
亦失哈交代著朱高煦的話,傅讓也頷首表示認同。
朱允炆本來就想把他們調往南邊,只是那個時候高皇帝還在,所以他才惺惺作態的留著自己這群人在大寧和遼東。
現在他大權在握,又準備對諸藩下手,自己這群留在遼東和大寧的人肯定不受待見,調往南方是正常的。
「恐怕是先調往南方,然後再在削藩之後給我們冠以莫須有的罪名除去官職吧。」
傅讓直言不諱的說著,同時也對亦失哈交代:「我們被調往南邊后,恐怕很難與遼東聯繫上了。」
「旁人我不知道,我與楊展、林粟三人是值得信任的,屆時如果真的到了不得已那一步,我只能保證我自己會策應他。」
「這就足夠了。」亦失哈鬆了一口氣,隨後便與傅讓說起了寫信給傅讓三位哥哥的事情。
「信件不能送早也不能送遲,過早會讓事情暴露,過晚會起不到作用。」
「放心,我比你懂這些。」傅讓輕笑:「送信容易壞事,我這些日子會選幾個得力的人,讓他們親自走一趟的。」
「算算時日,他們入冬前出發,差不多可以趕在五六月將話帶到雲南。」
「這樣更好。」亦失哈頷首,然後鬆了一口氣:「話帶到了,我的事情也就做完了,明日還得返回吉林,不然容易壞事。」
「好!」傅讓沒有久留亦失哈,畢竟他這裡實際上也不安全。
渤海還有遍地女真話作為甄別錦衣衛的手段,可遼南四州可沒有這種手段。
加上傅讓他自己又是流官,才到遼南四州不久,因此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身邊人有沒有錦衣衛。
亦失哈交代了事情,早走早好,待久了恐怕會被人發現。
想到這裡,傅讓也起身準備為亦失哈安排住所,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衙門外響起。
亦失哈連忙起身躲到了角落,傅讓也端正了自己,拿起一本書充作掩飾。
不多時,一名指揮使帶著幾名千戶官焦急著走進了衙門內。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傅讓假裝生氣,皺眉質問眾人,卻不想那指揮使快步走到了傅讓身旁,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惶恐。
「僉事,北平那邊傳來消息,燕王殿下瘋了……」
《明太宗實錄》:「八月初,王內自危,佯狂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