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亂我家者
第103章 亂我家者
「開花馬!給錢!」
府軍前衛坊里,當朱高煦一把摔下兩張花馬牌,他立馬叫嚷著四周人給錢。
林五六和其餘四人見狀也樂呵呵的給錢,他們並不覺得難過,因為他們知道這錢要不了幾局就得回到自己手裡。
無他,只怪朱高煦的牌運太差了,打了一早上二十來局,他只贏了這一局,妥妥的善財童子。
他這種送錢法,都讓林五六他們以為朱高煦是在有意接濟他們了,畢竟即便是上直十二衛軍的他們,一年俸糧折錢也不過七貫出頭罷了。
這些天朱高煦每天就能平均輸給他們每人二三十文,弄得這幾天他們家裡的飯桌上都多了幾個肉菜。
一想到這裡,林五六都不好意思道:「殿下,要不還是休息休息,吃了午飯再繼續打吧……」
「不行!」朱高煦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般抬頭道:「我這終於贏了一局,運氣剛回來,除了班值的兄弟,其它的都不能走。」
說罷,朱高煦拿起牌就開始洗牌發牌,不過不出預料的是,他只是一局就將前面贏回來的錢輸了個乾淨,惹得他牙疼。
「再來!」
在朱高煦的叫嚷聲中,林五六等人面面相覷。
與之相比,同一時間的朱元璋也拿起了一份奏疏,略皺眉頭。
【丙午、撒馬兒罕駙馬帖木兒遣酋長迭力必失奉表來朝,貢馬二百匹,表曰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統一四海,仁德弘布,恩餋庶類萬國,欣仰咸知上天欲賓士天下特命皇帝出膺運……】
和朱高煦預判的一模一樣,帖木兒果然派人來朝,並且貢馬二百匹,送來了一份極其肉麻的奏表。
如果沒有朱高煦的提醒,朱元璋只以為這是帖木兒久仰大明才寫出的貢表,可有了朱高煦的提醒后,他卻怎麼看都覺得這降表透露著詭異。
站在他身旁,朱允炆也小心提醒道:「爺爺,要不然禮部將貢表原文送來,再差兩個四夷館官員上來誦讀原文?」
朱允炆心知禮部喜歡美化貢表內容,加上朱高煦的提醒,便是他也覺得這貢表透露著詭異。
「嗯……」朱元璋微微頜首,朱允炆見狀也派武英殿太監前去禮部取貢表,召四夷館翻譯官員。
將貢表放在一旁,朱元璋看了一眼送來這本奏疏的太監:「那帖木兒送來的貢馬和以前一樣嗎?」
「回陛下,馬匹一樣,都是高大的波斯馬,而且都是種馬。」太監如實回答,這消息讓朱元璋心裡的不安稍弱幾分。
二百匹波斯馬如果用來配種,那大概三四年的時間就能配出幾千匹雜血戰馬。
它們雖然不如純正的波斯馬高大,但摻雜了河曲馬的血脈后,耐力卻能變強不少,極其適合用來作戰。
「讓人好好照顧這二百匹馬,但凡死了一匹,都讓司牧局的主官陪同殉葬!」
朱元璋態度強硬,但畢竟眼下缺馬,他的態度如此也十分正常。
太監叩首應下,隨後便在朱元璋的揮袖間退下。
待他走後,朱高熾也小心翼翼的起身,拿著一份奏疏走到了朱元璋和朱允炆麵前。
「皇爺爺,這是寧王叔上奏的奏疏,孫兒不敢做主……」
朱高熾遞出奏疏,朱元璋也順手接過看了看。
奏疏內容並不複雜,只是牽扯了太多東西,也難怪朱高熾不敢做主。
在奏疏中,寧王朱權闡述了大寧的天氣,然後說了衛所軍戶的冬衣不足,請撥棉花五十萬斤。
五十萬斤棉花,這在明初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由於蒙古人對地方不加治理,因此棉花雖然在宋末元初傳入內地,但民間種植力度極小,直到朱元璋北定中原,這種禦寒作物才得到大範圍的推廣。
為了推廣棉花,朱元璋還下令讓減免種植棉花的農戶稅收,使得更多的農民開始種植棉花。
只可惜古代不比後世,儘管棉花已經被大明君臣推廣了二十幾年,但它的生長範圍依舊在長江、黃河流域。
並且由於明初氣溫較後世更低,北平遼東地區能種植棉花的地方極少,因此遼東、大寧等地奇缺棉花這類的禦寒物資。
五十萬斤棉花,這對上半年已經先後派發百萬斤棉花給西北、山西的大明朝廷來說十分困難,可即便再怎麼困難,朱元璋卻也不能無動於衷。
「讓兵部和工部制棉衣十六萬件和八萬床棉被,務必趕在下雪前送抵大寧,總不能讓我大明朝的官兵穿著單衣在北方戍邊。」
「另外告訴寧王,日後關於棉花這等軍中急缺的東西,都給他老子提早上奏,別拖到這種時候。」
朱元璋表達了態度,隨即提著硃筆批了紅,示意朱允炆趕緊去辦。
朱允炆見狀也不敢耽誤,畢竟眼下已經九月初一,大寧那邊再過半個多月就要開始下雪了。
如果僅憑往年的棉衣、棉被來禦寒,那恐怕今年大寧會出現凍傷凍死的事情。
見朱允炆前去辦事,朱元璋也抽空出來對朱高熾、朱濟熺、朱尚炳三人說道:
「人吶,一旦飽了就會忘記飢餓,穿暖了就會忘記寒冷,天下太平了就會忘記修葺武備,如此長期下去,一旦遇到災禍就只會茫然無措,像沒了頭的蒼蠅。」
「我深知民艱,所以時常督促工部修葺水利道路,讓百姓皆得溫飽。」
「如今田地收成雖然比往年豐收,百姓皆能自給自足,田舍鄉野的鄰皆安,但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那就錯了。」
「你們日後都要為大明鎮守四方,切要記得朕的這些話,對於民生不可遇安忘憂。」
「到了地方上,你們可諭民間百姓,但凡地有間隙,皆令百姓種植桑、棗,不要浪費田地。」
「若是遇了凶欠,你們也不能吝嗇,要開放王府府庫為百姓衣食之助。」
說罷,朱元璋看向旁邊的隨身太監:「著令工部移文天下有司,督民種植桑棗,且授以種植之法。」
「民間若有益種棉花者,率免其稅,歲終具數以聞。」
「奴婢領旨……」隨身太監見狀應下,朱高熾三人也先後作揖,唱禮:「孫兒領悟……」
行禮結束,朱高熾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繼續低頭處理奏疏。
之後,朱濟熺與朱尚炳也先後拿著無法處理的奏疏上前找朱元璋解惑。
對於這種傳道授業解惑的舉動,放在以前朱元璋或許會很高興,但自從經歷了朱高煦與朱允炆二人配合后,朱元璋就有些不耐煩了。
朱允炆理政兩年半,早已經積累了經驗知道該如何處理,而朱高煦更是摸清了老朱的理政思路,往往都是根據他的思路來進行修改和拓展。
可以說,在這兩個人理政時期,朱元璋每日能處理的奏疏很少,他們也很少會主動上前來找朱元璋解惑。
哪怕他們來找朱元璋解惑,也會帶著自己的看法和建議,免去了老朱不少麻煩。
如老朱自己剛才所說的一樣,人一旦習慣了安逸,便會討厭那些杞人憂天的人一樣。
老朱雖然也知道要思備,但閑暇過後還是不免有些牢騷。
因此當朱允炆趕回后,朱元璋便起身示意他為三個弟弟解惑,自己則是走出了武英殿,想透一口氣。
湊巧,今日武英殿殿門的班值太監是亦失哈,他見狀也跟了上去,以便隨身伺候朱元璋。
朱元璋並沒有注意這個宮裡的小人物,而是繞著武英殿走了一圈,腦中不斷閃現許多國事上的問題。
北虜入侵徹底結束一個漢家王朝,這是從前未曾擁有過的局面。
蒙古人的「寬鬆」治理,使得地方上的蒙古豪強和漢人地主坐大,長江以北的漢民不是變成牧奴,就是變成農奴,長江以南則是聚集起來成為地主豪強的佃戶,蒙古貴族的私兵。
這樣的局面,即便已經結束了二十七年,但這塊大地殘留的許多蒙元風俗和習慣還是讓朱元璋本人頭痛不已。
入八月中旬以來,西北的韃官反叛,東北的女真人叩邊,北方兀良哈和韃靼、瓦剌倒是還算安穩,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南下打草谷。
這樣的局面下,北平、山西、陝西等地韃官叛亂,西南土司聚眾造反,各種棘手的事情讓朱元璋本人心力交瘁。
饒是他這樣的強人,偶爾也會想著偷幾天閑。
只是一想到如今大明的局面,朱元璋就放不下心來休息。
不只是外部和內部有問題,就連他老朱家內部也有難以化解的矛盾。
一想到曾經那個尊重大哥的老三如今公然爭儲,朱元璋就覺得心裡十分難受。
好端端的一家人,怎麼自己還沒走,就亂成了這樣子?
想到這裡,朱元璋嘆了口氣,也頓時覺得有幾分口渴。
他咽了咽口水,旁邊的亦失哈見狀連忙遞上了手中端著的茶。
朱元璋接過抿了一口,重新放在托盤上,這才注意起了這個眼疾手快的太監。
「伱是高麗的還是女真的?」
看著亦失哈的外貌,朱元璋直截了當的詢問他的出身,聞言的亦失哈也回答道:
「奴婢是指揮使武雲之子亦失哈,海西女真人……」
「嗯……」聽到亦失哈的自我介紹,朱元璋想了想武雲這個人,卻似乎因為年代久遠而記不起了,最後只是應了一聲,便繼續往前走。
亦失哈緊緊跟上,與朱元璋走了百來步,朱元璋才返回了武英殿內。
他終究沒有對亦失哈這個小人物上心,這樣的舉動也讓亦失哈心裡有幾分失落。 他本以為可以憑藉這一口端茶遞水的功夫讓皇帝記住自己,卻不想皇帝什麼都沒說。
瞧著朱元璋走入殿中的背影,亦失哈呆愣的站在殿門口,在內心苦笑:「我這樣的小人物,恐怕沒兩天陛下就會忘記我的名字了吧……」
苦笑之餘,亦失哈不難想到一直記著他名字的朱高煦。
一想到那樣的人最後得到禁足的下場,亦失哈心裡就有幾分難受。
只可惜他人微言輕,幫不上朱高煦什麼忙。
放下托盤,亦失哈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是時不時看看殿內,又偶爾看看武英殿宮門。
他也知道自己看不見什麼,但又希望能看到什麼。
只是小人物的想法都是奢望,而大人物的想法往往能更順利實現。
如走入殿內的朱元璋,他才剛剛坐下,就接到了朱允炆帶來的都察院奏疏。
這份奏疏是監察御史陳瑛所寫,其中他寫到了軍屯籽糧都由衛所自行管理,很容易出現貪腐事情,所以建議將軍屯籽糧交給戶部統一管理。
「爺爺,孫兒覺得這奏疏有些不妥,但卻又有幾分道理,您看……」
朱允炆看著朱元璋的表情,發現沒有什麼不對勁后才試探著說出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來,衛所掌管軍屯籽糧確實很不妥,畢竟軍屯籽糧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個五千六百戶的衛所,往往能在秋收后囤積幾萬石糧食。
這些糧食放在衛所里,自然是保障了士兵的口糧和行糧問題,但對於朝廷來說卻也是極大的浪費。
天下三百三十衛所,算起來每年有兩千多萬軍屯籽糧閑置地方。
可以說,五軍都督府的經濟實力,並不比戶部差多少。
這種情況下,朱允炆想把這部分財政收回中樞倒也不奇怪。
只是面對他的想法,朱元璋卻搖搖頭,將奏疏丟在桌上:
「眼下地方時有叛亂,各地衛所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出兵平叛。」
「且不提將軍屯籽糧運往京城,路上火耗幾何,但凡地方叛亂要調糧前往前方,這又憑空多出一倍火耗。」
「這一來一回,路上所消耗的糧食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在地方上尚且留三成錢糧給府縣使用,軍糧怎能限制?」
朱元璋看向朱允炆,與他四目相對的同時,也苦口婆心的叮囑:「軍屯籽糧沒有必要收回……」
「早前高煦與魏國公聊過軍屯籽糧的事情,高煦的說法就很不錯。」
「這些個衛所,你若是覺得他們有一些常年偏安,空耗錢糧,那可以廢衛所設府縣,取消他們的軍籍,轉為民籍,將當地軍屯田重新丈量規劃,制定好每年收繳的賦稅數額即可。」
「像這奏疏上所說的,你卻是萬萬不能採納。」
「我且問你……」朱元璋詢問道:
「你若是收回了軍屯籽糧,那偏遠地區的衛所一旦遭遇叛亂,無口糧可吃,無行糧出征,屆時又該如何?」
「這……」朱允炆沉吟:「只是將軍屯籽糧收回戶部,讓六部派人監管,糧食可以不調。」
「好」朱元璋微微頜首,卻又再次問道:「你擔心那衛所武官貪墨軍屯籽糧,難道六部派去的人就不會貪墨糧食?」
「別忘了,武官貪墨糧食還有兵部和都察院可以監督,可一旦軍屯籽糧歸屬六部,那六部與都察院一旦沆瀣一氣,又有誰能告訴你軍屯籽糧被貪墨虧空?」
「更何況你別忘記,那衛所還握著地方上的糧食,若是把衛所的糧倉交出,日後下面的軍戶豈不是成了從別人口中乞食的兵乞兒?」
朱元璋說出了地方糧食的問題,在當下這個徵收實物稅的時代,朱元璋本人並不相信前元殘留的那批官員,因此他將明代糧倉按照不同等級劃分不同片區,交給不同的階級去管理。
府縣之中,朱元璋設立常平倉,讓地方衙門管理。
府縣城之外,朱元璋還要求鄉野集鎮的百姓建立社倉、義倉。
當然,這些都不算是直屬大明朝廷的糧倉,直屬大明朝廷的糧倉分別是衛所的軍戶倉,以及衛所軍戶負責看管的儲備倉,還有運河沿線的十四座水次倉。
朱元璋本人經歷過飢荒,所以他在天下各地設置諸多糧倉,這些糧倉之中的糧食,足以夠大明百姓吃上一年,並且每年都將陳米放出市場,將百姓們繳納賦稅的新米歸入儲備倉中。
僅眼下的儲備倉、常平倉和軍戶倉、水次倉內的糧食,便不下六千萬石。
這六千萬石里,名義上能供戶部調用的是四千二百餘萬石,但實際上在這批糧食里,戶部能直接調用的數量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需要朱元璋點頭,五軍都督府放行后,他們才能夠調用。
對於地方上的衛所武官來說,他們可不管你是幾品的文官,他們只知道他們是世襲罔替吃皇糧的軍戶,沒有皇帝和五軍都督府的吩咐,他們絕不可能拿出儲備倉的一粒米給文官。
這樣文武相互監察的局面正是朱元璋想要的,而這樣的局面也保證了大明朝的財政始終有近乎三分之二掌握在皇帝手中。
廟堂上的那些官員不管怎麼搞小動作,沒有錢就是辦不成事情。
糧食,就是朱元璋蔑視一切的根本。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冒出一個監察御史上疏,想要把儲備倉的管理交給六部,朱元璋沒殺人已經很克制了。
「以為我老了嗎……」
朱元璋看著那本奏疏,眼角微微眯了一絲。
這樣的舉動讓朱允炆心裡一緊,連忙作揖:「爺爺,孫兒只是覺得,文武官員都有貪墨糧食的可能,只不過衛所武官接觸糧食的時間長,機會更多,更容易貪腐些。」
「那就好好利用他們,制衡好地方上的糧倉就是。」朱元璋不緊不慢的開口,順帶提到了朱高煦:
「此前高煦說的一句話很對,那群監察御史就應該在地方上奔走,不然如何履行自己的責任,況且……」
朱元璋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提起了朱高煦,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了許多。
「你先退下吧,日後再有人上奏這種奏疏,統統駁回。」
他擺擺手,示意朱允炆回到位置上去,朱允炆原本還心裡緊張,卻見自家爺爺提到朱高煦而臉黑后,他頓時鬆了一口氣,抬手作揖結束便回到了位置上。
瞧著他那模樣,朱元璋沒有說什麼,只是平靜下來繼續處理奏疏。
倒是在他處理奏疏的時候,穎國公府內的傅家兄弟卻急的直打轉。
自從他們知道朱高煦被禁足后,傅忠與傅讓二人心底便焦慮了起來,儘管他們知道朱元璋不會把朱高煦怎麼樣,卻還是止不住的為他擔心。
比起他們,傅友德倒是老而持重,他沒有絲毫慌亂,只是每日坐在書房裡,將自己那所謂的《兵書》潤色再潤色。
「爹倒是安穩……」
坐在書房外的長廊上,傅讓望著書房內正在提筆書寫的傅友德,不由感嘆一聲。
坐在他一旁的傅忠從他口中聽出了幾分惆悵,不過眼下他的心思除了在朱高煦身上,還在另外幾人身上。
他的目光看向了長廊末端,那頭此刻正有兩個六七歲的小孩正在追逐玩鬧。
那是傅忠和壽春公主的兩個孩子,朱元璋如約將他們送回了傅忠身邊,使得穎國公府內添了不少生氣的同時,也讓傅忠那焦慮的心思稍稍緩解幾分。
傅讓順著傅忠的目光看去,瞧著自己的那兩個侄子,他也是表情複雜:
「好在有嫂嫂的血脈庇佑,若是我們出了什麼事,傅家最少還能有血脈流傳下去。」
「是啊……」傅忠也感嘆著,腦中對於朱高煦身影愈發清晰。
「若是將這兩個孩子交給他撫養,他應該能把這兩個孩子養的很好吧」傅忠不免遐想。
只是在他們說話間,那原本還在書房裡的傅友德卻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他們身後。
傅友德看著自己的那兩個孫子,平靜的開口道:「你們不會有事,放心好了。」
「爹?」傅忠與傅讓先後回頭,似乎還在驚訝傅友德什麼時候出現,但傅友德卻吐出一口氣道:
「和那小子說的一樣,我確實不是寫兵書的那塊料。」
他這話一說出,傅忠二人面面相覷。
能讓傅友德這麼說的人,恐怕也只有這幾個月來不斷提出奇思妙想的朱高煦了。
「那小子應該快出來了,應該快了……」
傅友德目光眺望長廊外的天空,眼神中流露幾分追憶。
良久后,他才對二人開口道:「我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不要自暴自棄,好好在朝中當差便是。」
「另外給你那幾個弟弟寫信,讓他們別意氣用事,朝中還有人情待他們還。」
「爹……」
不等傅忠、傅讓開口,傅友德已經轉身離去,只留下了那漸行漸遠的背影給倆兄弟。
傅忠看著那背影,欲言又止,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興許,不僅是傅友德,就連他也已經認命了……
金陵卷差不多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