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身不由己
第95章 身不由己
「殿下學有所成,日後無須在穎國公府內學習了……」
穎國公府內,當內廷太監說出口諭內容的時候,除傅友德外的朱高煦三人紛紛愣住。
傅友德似乎早早猜到了朱元璋會這麼做,但朱高煦和傅忠兄弟卻沒猜到。
或者說,他們猜到了,但他們沒敢想。
停止朱高煦在穎國公府的學習,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字面上的停止學習,還是深一層的內容?
朱高煦轉頭看向了傅友德,而他瞧見傅友德臉上表情的時候,心裡便有了答案。
此刻,他只覺得朱元璋或許是被逼無奈,明明他自己也不想殺傅友德,為什麼還是要執意下旨,就為了朱允炆嗎?
如果只是為了朱允炆,那隻要給他一個借口來堵住朱允炆的嘴,或許就能救下傅友德。
「我去找爺爺……」心裡有了幾分把握,朱高煦轉身向正廳外走去。
「高煦……」傅忠想要攔他,但卻被一旁傅友德搖頭的動作攔住了。
傅友德很清楚,眼下只有朱高煦能救他們,如果朱高煦都救不了,那他傅友德就真的該死了。
「殿下,奴婢陪您回宮。」
那傳口諭的太監見朱高煦要去宮裡,連忙獻媚的跟上,不曾理會傅友德等人。
待朱高煦與太監離去,傅友德才坐在了正廳主位上,彷彿老了幾歲。
「爹……」傅忠臉上流露幾分哀愁,傅讓也忿忿不平:「咱們一家七口人,哪個沒給朝廷立功,為什麼這麼對咱們!」
傅讓的話說出,卻沒有人回應,最後他只得一揮衣擺,氣憤的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穎國公府內,似乎又變成了幾個月前的那番死寂,而朱高煦則是騎著赤驩往西華門趕去。
幾個月的照料,赤驩比之前送來時高大不少,也能馱著朱高煦小跑了。
只是一刻鐘,他便來到了西華門,將赤驩交給了西華門守將后,迫不及待的往武英殿趕去。
六科廊、三龍橋、武英門……
時間似乎在這會兒流逝很快,朱高煦很快便看到了漢白玉台上的武英殿。
「殿下……」
殿門口,班值的亦失哈看著急匆匆趕來的朱高煦,下意識將他攔下,想要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卻被朱高煦抓住了手臂,那力道好似兩把鐵鉗般。
「告訴爺爺,燕嫡次子煦求見!」
朱高煦與亦失哈對視,那目光中有幾分怒氣,看得亦失哈咽了咽口水。
「奴婢……這就通傳。」
亦失哈對朱高煦感官不錯,自然願意為他通傳,聞言的朱高煦也鬆開了手,對亦失哈作揖行禮。
亦失哈不敢怠慢,回禮之後便轉身前往殿內傳話。
看著他的背影,朱高煦只覺得此刻度日如年。
在他的焦急中,亦失哈入了武英殿,並來到了偏殿門口作揖:
「陛下,燕嫡次子煦求見。」
他的聲音在殿內響起,而此刻已經過了午休和午朝的時間,朱元璋正帶著四個孫兒在殿內理政。
對於朱高煦的到來,朱元璋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而是淡然的看著手中奏疏,同時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貢茶。
這樣的舉動,被朱允炆四人看在眼裡。
朱允炆十分淡然,朱尚炳與朱濟熺則是不明所以,只當熱鬧來看。
朱高熾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家爺爺會怠慢朱高煦,但本著大哥的身份,他還是起身作揖道:
「皇爺爺,高煦還在外面候著呢……」
他這話說完,朱元璋眼皮連抬都沒抬,依舊看著自己手中那早已看完的奏疏。
朱高熾十分緊張,卻又不能坐下,只能繼續保持著作揖躬身的動作,呆愣的站在原地。
如此持續了半刻鐘,便是朱尚炳和朱濟熺二人都察覺到了這次事情的不對勁,而躬身作揖的朱高熾已經是汗流浹背。
他身子骨本來就弱,常年也不做什麼馬術、騎射的運動,如此躬身作揖半刻鐘,只覺得腰和手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低頭的那塊地方也滴下了一攤汗水。
「爺爺……」
或許是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朱允炆這才起身作揖:「外面太陽毒辣,讓高煦進來吧。」
「傳」朱元璋聽到自己想聽到的聲音,這才將奏疏合上,對同樣在殿門口躬身許久的亦失哈開口。
「奴婢領命」亦失哈躬身作揖一刻鐘,只覺得身體渾身酸痛,但還是強撐著身體,慢慢直起身子,表情痛苦的轉身走向殿門。
在這裡,他見到了苦等一刻鐘的朱高煦,而此刻的他滿臉汗珠,雙目之中只有走來亦失哈。
「殿下,擦擦汗再進去吧。」
亦失哈從袖子里拿出了粗布手帕遞給朱高煦,暗示他整理儀容。
「多謝!」朱高煦接過手帕,語氣說的鄭重。
得知自己可以進殿,朱高煦便鬆了一口氣,但他也知道,後面還有更嚴峻的事情等著自己。
匆忙擦了擦汗水,朱高煦便抬腿走進了武英殿內,並在幾個呼吸後來到了偏殿門口,躬身作揖:「孫兒朱高煦,參見爺爺。」
朱高煦作揖,老朱也沒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二次為難他,但卻言語有些不滿:「今日沒傳你入宮理政,怎麼?嫌棄沐休的日子太多了?」
「並不是……」朱高煦搖搖頭,不經朱元璋開口便直起了身子,那作揖的手也放下,徑直走到了殿內。
他這舉動在朱允炆等四人及殿內太監看來,就好像是得了什麼瘋病一般。
「高煦!不得無禮!」
朱允炆與朱高熾異口同聲的對他呵斥,但二者的態度並不一樣。
朱允炆語氣公事公辦,朱高熾卻帶著一絲急迫。
「想好了再說。」朱元璋靠在椅子上,眼眸平淡的看著向他走來的朱高煦。
面對提醒,朱高煦走到了距離朱元璋七步的位置便停下,再次作揖道:
「爺爺,您知道孫兒要說什麼,孫兒也知道您會說什麼,可孫兒還是要說……」
朱高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給了朱元璋一個顏面。
在這殿內的旁人或許不知,但他們爺孫倆對對方的心思都心知肚明,沒有什麼好掩蓋的,對外也不過做戲罷了。
只是這倆爺孫雖然知道,但朱高煦這舉動卻還是讓朱允炆心裡有幾分緊張,朱高熾三人更是大氣的不敢喘,只當朱高煦是持寵而驕,腦子糊塗了。
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面對朱高煦的話,朱元璋卻略微低了低頭,側頭看向朱濟熺:
「除了太孫外,你們都先退出去。」
「孫兒(奴婢)告退……」
見朱元璋發話,眾人心裡雖然驚詫,卻還是起身回禮,並在之後向外走去。
不過在路過朱高煦身旁時,他們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朱高煦。
他的神情不卑不亢,讓眾人驚訝且佩服。
不管怎麼說,如今天下,敢於與皇帝這麼說話的,他恐怕是除秦晉燕周四藩王外的第一人。
因此,不論是朱尚炳還是朱濟熺,他們都很好奇朱高煦在這件事情后的境遇。
唯一路過朱高煦身旁時露出擔憂表情的,也毫無疑問是他那大哥朱高熾。
望著朱高煦臉上的神情,朱高熾只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奈和挫敗。
對於他來說,自家二弟的變化太大,已經大到了他不敢相認的地步。
至於這件事,也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此刻的他只能寄希望於朱高煦不要被沖昏頭腦,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
「唉……」帶著無奈與挫敗,朱高熾隨眾人離開了偏殿。
只是幾個呼吸,偏殿內便只剩下了朱元璋及朱允炆、朱高煦三人了。
朱元璋沒有先開口,因此殿內氣氛十分壓抑,饒是歷經藍玉案的朱允炆,也不由的覺得有些沉悶。
只是面對這樣的氛圍,朱高煦依舊說出了他的想法……
「爺爺,孫兒的兵法,還沒學完!」
朱高煦的語氣很重,這讓朱允炆詫異看了他一眼,便是坐在位置上的朱元璋,那波瀾不驚的眼神也不由的明亮了一分。
只是這分明亮都未保持一個呼吸,便被朱元璋以話語發泄了出去:
「沒學完,可以去宋國公府上繼續學。」
朱元璋的想法不可能因為朱高煦的幾句話而改變,因為他的這幾句話太牽強了,無法說服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家孫子朱允炆。
眼看朱元璋給出了回答,朱高煦忍不住攥緊了拳頭,腦中思緒萬千。
他很清楚,他如果只是這樣胡攪蠻纏,那即便老朱再怎麼喜歡他,卻也不會認為他比大明朝更重要。
想要保住傅友德,就必須體現出傅友德的價值,以此來給老朱一個借口來糊弄過去。
「爺爺知道帖木兒嗎……」
朱高煦忽的說出了一個蒙古人名,這讓朱允炆為之一愣,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了朱元璋。
只是此刻的朱元璋表情平靜,並沒有因為這個人名而感到什麼不對勁。
這個響徹中亞及東歐的跛子大汗,對於大明來說,不過是一個偏遠地區的胡虜罷了。
早在洪武二十年九月,帖木兒就派遣了滿剌哈非思等人來大明朝貢,並獻上了十五匹中亞戰馬作為貢馬,以及兩匹白駱駝。
由於這一年大明才將河西走廊納入版圖,因此帖木兒實際上是蒙古諸汗國中第一個承認大明,並派使團來明納貢的國家,朱元璋也對他很有好感。
此後數年,帖木兒都時不時派遣使臣入大明朝貢,表現得人畜無害,所以在目前的大明君臣看來,帖木兒並沒有什麼危害。
事實也是如此,帖木兒帝國距離大明太過遙遠了,雙方情報知之甚少,所以大明並不了解帖木兒帝國,而帖木兒帝國想要東征的消息他們也並不知道。
朱高煦沒有記錯的話,實際上帖木兒只是藉助使者來大明刺探情報,他心裡已經有了東征的打算。 如果不是他的孫子在印度河戰敗,戰局必須由他親征印度,那恐怕他的東征會提前發生。
現在是洪武二十七年,朱高煦記得明年大明朝會派傅安率領禮部的外交使團出使撒馬爾罕,與帖木兒商議邦交之事。
只可惜事情剛辦完沒多久,帖木兒就將傅安扣留起來,並派人帶著傅安遍歷西域諸國數萬里,以此誇大帖木兒帝國的實力,想以此震懾傅安,迫其投降為自己帶路。
好在奧斯曼和埃及馬穆魯克王朝先後與帖木兒帝國爆發戰爭,這場戰爭才被推延了五年。
這些事情,都是朱高煦記得比較清楚的事情。
這件事情中的遺憾是帖木兒還沒抵達西域就病逝了,而他死後的帖木兒帝國陷入內亂,不得不再次在名義上臣服大明,繼續維持朝貢。
不過,這些事情只有朱高煦知道,朱元璋等人是萬萬不知道的,所以這些情報只有他能夠利用。
「爺爺恐怕不知道,這帖木兒麾下有民兩千餘萬,有兵馬三十餘萬,並且已經準備東侵我大明了吧……」
朱高煦將他所記得的帖木兒帝國高光時刻給說了出來,但實際上此刻的帖木兒帝國連這一串數據的一半都未曾達到。
他誇大了此時帖木兒的實力,也成功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
他那平靜的臉上,終究是因為這一條消息而皺了皺眉。
他不知道這是朱高煦為了給自己台階下而扯的謊話,還是實實在在已經存在的事實。
「煦弟,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不等朱元璋開口,朱允炆便開口打斷了他:「那帖木兒早年便派來了使者,在其人口中,帖木兒不過是一個部眾百餘萬的小國罷了,況且與我大明隔著黃沙戈壁,相距數萬里,如何能東侵?」
朱允炆著急打斷朱高煦,並不只是因為他想讓傅友德死,更多的是他覺得朱高煦這話很荒謬。
他即便再不懂行軍打仗,卻也知道出兵一名行二百里需要三名民夫保障。
如此算來,即便那帖木兒有兩千萬部眾,能維持東侵的軍隊也不過數萬人罷了。
這點規模,怕是連肅州城都打不到,就要殞命西域漠海了。
更何況,他並不相信在那黃沙漫天之地能有一個部眾兩千餘萬的『部落』。
「我並未胡說。」朱高煦九真一假的回應起了朱允炆的質問:
「那帖木兒已經征服了波斯及河中,更是想迎娶別失八里(東察合台)黑的兒火者汗的女兒,想讓別失八里為他的東侵準備糧餉。」
說罷,朱高煦看向朱元璋:「孫兒聽聞朝廷正準備讓傅安、郭驥二人出使帖木兒,但孫兒以為,這已經沒有必要了。」
「如果孫兒沒有猜錯,那帖木兒應該已經在派使者前來了,不過這次所派使者與之前一樣,還是為了刺探我大明情報,同時為他的東侵做準備。」
「不出意外,他會很快迎娶黑的兒火者的女兒,然後東侵我大明朝。」
朱高煦所說的都是事實,但都是還未發生的事情。
只是這並不影響這番話,因為就算老朱要派人去刺探情報,恐怕輾轉之下也需要一兩年,而那時的帖木兒已經做好了東征的準備,還扣留了所有國家的使臣。
只要國家使臣被扣留,朱元璋自然能猜到帖木兒打得什麼主意。
面對一個能聚兵三十萬的勢力東侵,朱元璋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自宋晟入京之後,甘肅之地無大將坐鎮,傅友德與馮勝自然殺不得。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得建立在朱高煦沒有說謊的前提下。
朱元璋略微鬆了松眉頭,他自然不會相信朱高煦會胡謅這樣的事情,但起碼這件事情給了他一個台階,一個堵住自家太孫口的台階。
不過對於這件事,他更好奇的是,朱高煦是從哪裡聽來的。
「這事情,你從何處聽來?」
「無人告訴孫兒,乃是孫兒根據早年在北平時詢問北虜俘虜所知。」朱高煦坦然回答,因為他說不出更好的借口。
「就憑北虜俘虜的三言兩語?」朱允炆只覺得朱高煦太兒戲了,但朱高煦卻篤定點頭:
「就憑這三言兩語,以及帖木兒使臣此前的舉動,孫兒就敢篤定。」
「……」聽到朱高煦的話,朱允炆與朱元璋紛紛沉默了起來。
「伱先退下。」
許久之後,朱元璋擺手讓他退下,雖然沒有說對傅友德和馮勝的處置,但憑藉朱高煦的經驗,這二人至少能安全一段時間。
他從朱元璋的態度中可以看出,此時朱元璋還不想殺傅友德和馮勝,而自己所說的話,只不過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孫兒告退。」朱高煦躬身作揖,而後轉身走出了偏殿。
殿內,看著朱高煦走出的背影,朱允炆眼皮一直在跳,不由得看向自家爺爺。
此刻,自家爺爺臉上露出幾分思索,顯然對朱高煦的話很是上心。
畢竟朱元璋是從元末走來的人,他自然是知道蒙古人的活動範圍有多廣袤。
別的不說,僅是洪武年間十餘次北伐,但蒙古人卻依舊源源不斷從西邊湧來就足以說明一切。
如果不是有西邊的蒙古人為漠北的蒙古人續命,那漠北早就被明軍清空了。
每次明軍北伐,漠北蒙古人立馬西遁,然後過不了幾年就會拉著比西遁前更多的部眾回到漠北,繼續襲擾明軍在漠南和漠東及甘肅的各個衛所。
朱元璋並不清楚漠北的蒙古人是如何從西邊拉出那麼多人的,但如今朱高煦的話卻給了他一個想法。
或許,在漠西與西域以西之地還存在著大量的蒙古人,而帖木兒不過是其中一部罷了。
朱元璋這輩子最擔心的,就是漢人內部的南北之分,以及北方蒙古人是否會捲土重來。
朱高煦的這話,即便朱元璋再怎麼自信,卻也不得不派人去查查。
「你讓人去查查,看看那帖木兒是否真如高煦所說的有民千萬,有兵馬三十萬。」
朱元璋這話一經說出,朱允炆就知道自己在短時間內是殺不了馮勝和傅友德了。
「孫兒領命……」即便知道,但朱允炆還是沒有表露出什麼不滿,而是聽話的應下。
「禮部出使帖木兒的事情,暫時擱置。」
朱元璋又交代一句,朱允炆也順勢應下,畢竟他也知道,如果帖木兒真的如朱高煦所說的那般,恐怕塞王制度就更加無法動搖了。
在不確定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前,便是他的皇爺爺也不敢賭。
不過朱允炆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不過是朱高煦胡謅的罷了,那西北黃沙之地怎麼會有地方能養活三十萬兵馬和兩千萬人。
想到此處,他不由看了看朱高煦離去的地方。
那裡早已沒有了朱高煦的身影,但他還是覺得朱高煦就在那裡,似乎時不時就會走出來,一點點的表現自己。
與他相比,朱元璋則是瞥了一眼門口,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顯然對朱高煦為自己找出的這個借口很滿意。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殺傅友德和馮勝。
眼下,只要老三和老五別再把二人牽扯進局,那這二人或許還能活到自己死之前。
想到這裡,朱元璋眼神黯淡幾分,似乎在為朱棡和朱橚這兩人的舉動而難過。
「老二!」
正當朱允炆不滿朱高煦的時候,瞧著從殿內走出的朱高煦,朱高熾也連忙迎了上去,而不遠處的朱尚炳和朱濟熺則是一臉詫異,似乎沒想到朱高煦還能這麼泰然自若的走出來。
「大哥,日後你還是叫我二弟比較好……」
聽著這稱呼,剛剛從殿內走出的朱高煦一頭黑線,更正了朱高熾的稱呼。
「好……」朱高熾點了點頭,抓著朱高煦的雙臂,左顧右看,似乎想看看朱高煦是不是完好無損的。
看了半天,朱高熾才在鬆手的同時鬆了一口氣:
「老二,日後你可不能這麼莽撞了。」
「……」聽著熟悉的稱呼,朱高煦也懶得糾正了,只能搖頭:「我並未莽撞,我若是莽撞,哪還能安然走出?」
「這倒也是……」朱高熾下意識點點頭,心裡也十分好奇朱高煦和自家皇爺爺說了什麼,居然沒受一點懲罰,甚至連大聲斥責的聲音都未曾出現。
「進去吧。」
朱尚炳與朱濟熺見朱高煦安然走出,心中雖有幾分好奇,卻還是按耐住了。
只不過在路過朱高熾身旁時,他們還是提醒了朱高熾一句。
朱高熾見他們走進武英殿,心裡想要留下問問朱高煦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朱高煦卻看出他的想法,搖搖頭道:
「這事情我不能說,你還是繼續在武英殿內理政吧。」
「好……吧」見朱高煦都這麼說,朱高熾只能放下好奇心,一步三回頭的走進了武英殿內。
看著他離去,直至消失不見,朱高煦這才轉身,朝著一個角落作揖行禮:「多謝了。」
「殿下怎能如此?奴婢惶恐……」
站在角落的亦失哈沒想到朱高煦居然會對自己表達謝意,連忙回禮。
「日後你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但凡我幫得上。」
朱高煦沒有那麼多煽情的詞,只能選擇比較實際的報答,亦失哈見狀也回禮表示感謝。
看他這模樣,朱高煦也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向宮外走去。
穎國公府是去不了了,但他需要去宋國公府,把今日的事情告訴馮勝,讓馮勝來為自己分析局面。
從老朱的態度中,朱高煦已經知道了他不想殺傅友德和馮勝,但架不住朱棡一直在作死。
朱棡怎麼作都不會死,但他會把傅友德和馮勝、王弼等人作死。
殺不了朱棡,朱允炆就只有把這幾人殺了,以此剪除朱棡羽翼。
朱高煦不想讓傅友德和馮勝這幾人因為自家那幾個叔伯乾的蠢事而喪命,他必須找出一個辦法來保全他們的性命。
這個辦法找不出來,那即便老朱再不想殺他們,卻也不得不為了大明朝而動刀,自己必須搶在老朱的前頭想出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