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干枝树上,乌黑的食尸鸟喳喳叫着,扑棱着翅膀。
金暂离光着脚踩在被战火烧的焦黑的土地上,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卷儿从他眼前飘落。
在三界云游许久,尊师命来这裨玉山上寻些他老人家要的仙篷草,入目却只是满目疮痍。
这里是人界与天界的交汇处,战火已经蔓延至此了么?
这些年他行走各界,将东方道与西方经融为一身,渡化众生。已渡了不少生灵飞升正果,或成仙成道,或善行善念,或自在放下,多有所成。
然,最难渡者,在于自身。
身后的盒子,用金色的袈裟包的细致,纤尘不染。同盒子放在一起的,是本《空明本经》,书中,一朵优昙花被做成书签,夹在某段释文中间。
那年的法会上,他看见他将这朵优昙拈入手中,似乎还嗅了嗅,轻笑着同对面的男子说:“你认为呢?”
发现他离开法会之后,少年走下法台,将这朵花收进了袖中。
那时他还不晓得,他便是他一直想要见一见的那位小师叔。
也不晓得,自己会对自己的小师叔一见情钟。
如今,放不下一念,求不得一见。
身边有云头闪过,云头上两位仙子正讨论着什么。金暂离听到其中一人说:“十九狱如今出了乱子,那位传说中的远古真神,应该会回归了。”
十九狱的真神?是他么?
金暂离紧了紧身后的包袱,跟了上去。
刚到冥界,金暂离就收到了师傅东元的灵音传讯。
他以为师傅是说仙篷草的事儿,但东元只字未提那草,而是交待了一个新任务。
“暂离啊,我听说你去了冥界?是又去找你小师叔对吧?太想不开了。师傅最近也要找他。要是你看见他的话,记得不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抱着他的大腿哭,都要带他回趟玄灵宫。”
金暂离:……
这些年说是三界云游,普度众生。但实则冥界他甚少踏入。因为听说,他在。
想见,不敢见。期待“巧遇”,却未敢“刻意”。
如今来这冥界,金暂离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三界有难,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他知道,这个理由,在小师叔那儿,并不成立。
冥界现下处处也是透着慌乱的味道。
投生处的鬼客们排成了长队,比往常队伍长了三四倍。虽然负责投生的常生官们还是有条不紊地盖章办手续,但明显速度加快了不少。
冥街上多了许多巡逻的差官,略有风声便会迅速赶过去,即使最后发现无事,也会劝着看热闹的鬼客回去呆着,可冥街的情形,依然比往常拥挤的多。
虽说现在进入冥界查的比往常更加严格,但天界的仙者,人间的修道者……这样的外来客依然多了不少。
十九狱素日里几乎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的。也不会有人去探究。因为听说那处根本除了骇人的戾气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然而若十九狱出现问题,不只离它最近的冥界,恐怕连三界都会不得安生。
因为三界当中全部的戾气全压制在此处,一旦十九狱再也无法压制这些,那么三界有可能就会整个被戾气侵蚀,杀气恶念充斥,必将变成一个大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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