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遺失千年的《山海圖》真相(5)
第163章 遺失千年的《山海圖》真相(5)
「夏都,當然是夏都。」川穹道,「我姐姐還在那裡。」他看到有莘不破關切自己的樣子,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別這樣,我不像你,他們捉住了我也沒什麼價值,所以我去了不一定是送死。」
「可是……」
「你還是顧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川穹道,「我答應過一個人,這次的事情我本來不想管的,可到最後還是被卷進來了。唉——今天之後,你的事情我再也不會碰了。」
有莘不破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是如此脫俗,根本就不該沾染塵世間的爭鬥。所以當他聽川穹說「以後,你的事情我再也不會碰」時,並不覺得反感,反而感到本應如此。
「如果找到你姐姐,」有莘不破道,「替我謝謝她。」
川穹撫摸了一下手中的燕羽,喃喃道:「這片羽毛雖然顏色變得有些黯淡,不過還沒有凋零。姐姐暫時應該沒什麼危險吧。」
有莘不破道:「她一定會平安的!」這句祝願何其空洞,但他現在卻只能這樣空洞地祝願了。他不敢說「我陪你去救她」,羿令符已經讓他明白到東方有千千萬萬的人會因為他的安危而置生死於不顧,他無法再任性地踏出那一步。
「不破,」師韶一直沒有開口,這時才道,「我們快走吧。都雄魁大人被三大高手同時現身驚退,但若起了什麼變故惹得他捲土重來可就不妙了。」
有莘不破哦了一聲,突然想起在子虛幻境內最後的情形,說道:「對了!血祖撤退之前我好像聽見了一聲劍鳴,那是怎麼回事?」
師韶微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子莫首大人的眷顧。」
「子莫首?」有莘不破驚道:「血劍宗!」
川穹也是心頭一震,這個名字他似乎聽過。
雖在大戰之後,但這個謎一般的名字依然有著令人激動的魅力,有莘不破道:「血劍宗也來了嗎?他為什麼要幫我們?他現在還在嗎?」
師韶微笑著搖了搖頭,他不是在否認,而是因為不知如何回答。
有莘不破抬頭叫道:「師父。」
「那聲劍鳴之後他的氣息便消失了,想來莫首兄已經走了吧。至於他的事情,你回去問你爺爺吧。」
有莘不破對這個回答很不滿:「你們每次都這樣推脫!」
「這次我不是不願告訴你,可是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再說,你爺爺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不破,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快東歸吧。」
有莘不破聽他這句話竟有讓自己先上路的意思,忍不住道:「師父,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你的朋友為你敢冒大險,我們豈能無情無義?你先回去,我留在這裡接應。」
有莘不破道:「我也留下。」
「不行!剛才的險情難道你就忘了么?羿令符的苦心你難道還不能體會?再說你留下也只能誤事,我一個人獨來獨往,只要不入夏都,誰能留難我?」
有莘不破知道師父說的有理,不敢再抗辯。
師韶道:「伊相,我……」
「你也回去。不破一個人上路我還不大放心。」
師韶微笑道:「你怕他心念一轉又跑回來了?」
「不錯!快走快走。讓都雄魁發現真相只怕又起變故。」
「真相?」有莘不破道:「什麼真相?」
師韶道:「獨蘇兒宗主其實沒來,子莫首大人好像也離開了,如果都雄魁大人和師父現在殺回來,我們只怕難以抵擋。」
有莘不破奇道:「雒靈的師父沒來?那不對啊!剛才明明是她救了我。」
師韶道:「關於這點,我也不甚了了。」
「不破,救你的不是獨蘇兒,而是獨蘇兒留下的靈幻。」
有莘不破道:「靈幻?是一件寶物嗎?」
「不是。是一個假象,一個只能使用一次的假象。大概是獨蘇兒留給她徒弟用以救命應急的吧。唉,靈幻既然出現,獨蘇兒怕已經前往崑崙了吧。」
有莘不破只覺腰間一緊,那雙手微微顫抖,他一把抓住,一回頭,叫道:「靈兒!你什麼時候來的?咦,你怎麼哭了?」
雒靈在他肩頭上擦乾了淚水,卻不說話。
師韶聽到有莘不破的話不由得莞爾,就要說:「她一直都在,還摟著你,你怎麼才發現?」然而感應到雒靈的情緒,便不好開口,心道:「她大概是想起她師父了。」
有莘不破彷彿也察覺到了,他不知道師父所說的「前往崑崙」意味著什麼,但估計不是什麼好事,否則雒靈不會如此。伸手給她擦乾淚水,柔聲道:「不要想太多。你一路跑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們回亳都。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雒靈怔怔地聽著,突然把頭埋在他懷裡,卻不說話。
有莘不破輕輕撫摸著她,雒靈此時的體態已經看得出有身孕了,他更不敢耽擱下去,說道:「師父,那我們先回去了,你保重。」
白雲上的聲音充滿了自信:「放心。」
有莘不破才要啟程,突然驚叫道:「不好!羋壓!羋壓!」
師韶一怔,也隨即道:「糟!我怎麼也忘了!」
有莘不破道:「他會不會被留在那什麼見鬼的子虛幻境裡面了?」他在幻境中推倒了山峰埋住了羋壓,那是保護之意。但之後險情迭起,竟然把他忘了。
雒靈突然扯了一下他的衣領,向一個小土包一指,有莘不破心領神會,舉手凌空一劈,土包炸開,露出半截身體來。羋壓抬起頭,那樣子彷彿剛剛被吵醒。看見有莘不破,迷迷糊糊道:「不破哥哥,雒靈姐姐,哎喲,我剛才做了個好長的夢,哎喲,頭好痛……」
都雄魁怒氣沖沖,直闖九鼎宮。祭台上,江離一臉的倦色,看見了他,淡淡道:「都雄魁大人,什麼事情這麼生氣啊?」
都雄魁怒道:「什麼事情?有莘不破跑了!甸服和夏都又搞成這個模樣,你叫我怎麼交代!」
江離道:「善後的事情我已經交代下去了,民政方面自有六卿接手,不必我們煩惱。」
都雄魁冷笑道:「我是說怎麼向大王交代!」
「能怎麼交代?照實說啊!就說我們把事情搞砸了。」
都雄魁瞪著他,怒極而笑道:「要真照你這麼稟報上去,我們倆都沒好果子吃!」
江離淡淡道:「要不然,你說該怎麼辦?」
都雄魁沉吟道:「這一次我們雖然敗了,不過也不是失策所導致。敵眾我寡,非戰之罪。伊摯也就算了,那個子莫首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還有獨蘇兒,竟然幫著商人和我們作對!我這就進宮去問娘娘,她心宗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不必了!」宮門外傳來一個嫵媚中帶著三分不滿的聲音,一個麗人走進門來,江離和都雄魁都微微一驚,隨即一起行禮。
禮畢,都雄魁不冷不熱道:「娘娘,令師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她這樣做,分明是棄娘娘於不顧!」
妺喜冷笑道:「都雄魁大人!你是老糊塗了?你遇到的根本就不是家師。」
都雄魁一怔,順口道:「不是令師?」
妺喜冷笑道:「不錯!那是我師妹。都雄魁大人,虧你自誇天下無敵,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給騙了,傳了出去,會讓天下人笑掉了大牙!」
都雄魁呆了半晌,衝口叫道:「靈幻!靈幻!怪不得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這……」說著神色轉為凝重,道,「這麼說獨蘇兒她已經……」
妺喜道:「家師已經前往崑崙。」
都雄魁怒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為什麼你現在才說?」
妺喜淡淡道:「這是最近的事情,這些天看你們都忙著有莘不破的事情,我也就沒通知大家,誰知道卻出了這簍子。」
都雄魁怒形於色,心道:「最近的事情?我看多半就是你以『離魂術』前往西北期間發生的。若不是那樣的大事,你千里迢迢跑去幹什麼?」 他和江離都知事有蹊蹺,但一時沒有證據,也不好反駁。
都雄魁道:「若是你提前跟我說起這事,你師妹有靈幻在手也瞞不住我!這事情有一半壞在你手裡,大王那邊由你去交代。」
妺喜點頭道:「可以。」
都雄魁心中一寬,想起另一件事情來,說道:「獨蘇兒走了,可曾留下心維?是交給了你,還是交給了你師妹?」
妺喜微笑道:「在我處。」
得到了心維,那就是心宗掌宗的象徵了。
都雄魁嘿了一聲,道:「如此就恭喜了,宗主大人!」
江離知道的事情比都雄魁少得多,然而聽兩人的應答也猜到了八九分,隨口道:「恭喜娘娘。」
妺喜道:「如今天下形勢雖然不利,但四大宗派中我大夏已居其三,顯然天命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江離心道:「雖居其三,但人心不齊,各懷鬼胎,這事情卻難……咦,那是什麼!」
都雄魁和妺喜也感應到了,江離微笑道:「好像第四位宗主也來了啊。今天可真是熱鬧。」
離心
有莘不破離開之前,川穹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他說江離的事情。幾次想開口,卻總不知道從何說起,終於不了了之。
「怎麼了?」
空中傳來的聲音充滿了暖意,紫氣能令他身體舒坦,而這聲音則能令他心境安寧。
「沒什麼。」川穹道,「我只是想起了另外一個朋友。我答應過他一些事情,卻不知道該不該遵守諾言。」
「如果你答應過,那便應該遵守。」
「嗯。」川穹感到自己似乎放下了一個擔子,但另一種不安卻又襲了過來。「難道……」
「好像是你師父來了。」
川穹嚇了一跳,抬頭一望,天空中果然出現了扭曲。
「我想他早該來了,你逃入我紫氣中的那次玄空挪移,用的是凌空借力之法吧?他大概是感應到了,所以……你怎麼了?」
「我……」川穹道,「其實我早該知道他會來的。」
「你在害怕?」
「嗯。」川穹道:「他要殺我。」
「殺你?為什麼?」
川穹道:「我也不是很明白,好像說我如果活著,季丹就得死。」
「豈有此理!藐姑射怎麼變得這樣偏執。你過來,躲到我白雲下面。」
在紫氣的幫助下川穹已經恢復了些許體力,一閃躲入白雲之中。他才躲了進去,高天上便出現了一個飄逸的身影,美得連春日也不敢與之爭輝。
「伊摯,怎麼是你?」
「藐姑射,別來無恙。」
「無恙?」藐姑射的聲音如同天山上的積雪,「我就是那個樣子,沒什麼有恙無恙的。你看見我的徒兒沒有?」
「你徒兒?」
藐姑射道:「我剛剛睡醒,醒來后發現有人趁我沉睡借走了我的力量,想來能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我那徒兒了。嘿,他居然能夠回來,倒也出乎我意料。伊摯,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見到他沒有?」
「你找他做什麼?」
藐姑射道:「你這人傲氣,寧死也不肯說謊的。你既然這麼說,那就是看見了。我也不瞞你,我要殺他。」
「殺他?他是你徒兒,你為什麼要殺他?」
「為什麼?」藐姑射道,「不為什麼。連山子說季丹會死在他出現之後。我想想這個預言雖然有多種解讀,不過殺了他的話,或許會令事情有所改變。」
「就為了一個可能?」
藐姑射道:「就為了一個可能。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
「你太偏激了。」
「是嗎?」藐姑射嘆道,「我自己不覺得,為什麼你們都這樣說呢?你們這樣看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影響他?」
「不是我們影響了季丹,而是你的所作所為……」
「夠了。」藐姑射的話說得很輕,但語氣卻那麼堅定,「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我只問你,我徒兒在哪裡?嗯,如果他在這附近我不可能感應不到他的,大概是你把他藏起來的,是吧?」
「藐姑射,你本來不是這樣的。當年……」
「伊摯,你怎麼變啰唆了!」藐姑射道,「我今天不是來和你聊天的,把川穹交出來,我們就各走各的路。」
「辦不到。」
「哦。」藐姑射笑了,笑里透著傷心,「這句話我好像在什麼時候聽過啊,不過那時候說話的不是你。唉,往事多想無益,伊摯,我看得出你真元不旺,剛才是和誰打過一架嗎?」
躲在白雲中的川穹暗暗擔憂,只聽藐姑射道:「伊摯,我們當年交情總算不壞,今天你鬥不過我的,還是不要理我師徒倆的事情了吧。」
「原來你還記得當年。那我問你,你認識的那個伊摯會因為形勢惡劣就屈服么?」
藐姑射黯然道:「不會。」
「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多說了。」
藐姑射道:「既然如此,那好!你不交人,我自己來拿!他就躲在你那白雲之中,沒錯吧。」他本來位於白雲西方,說完這句話他突然消失了,跟著出現在東方。
藐姑射手中多了一團雲氣,而白雲紫氣則出現了一個空洞,但很快就彌合了。
藐姑射奇道:「伊摯,你這團雲氣有點怪異啊。」略一沉吟,說道,「這不是你的本尊,是吧?」
川穹聽到這句話嚇了一跳,雲間的聲音卻笑道:「沒錯,無瓠子沒看破,倒讓你看穿了。」
「那大概是因為你現在已經真力不濟了。」藐姑射道,「你這元神出竅、紫氣分身,好像不是太一宗範疇了吧?難道……伊摯,難道你一直在鑽研心宗的能力?難道你一直想混一四宗不成?」
川穹聽得心頭劇震:「混一四宗,這怎麼可能?」
只聽雲間的聲音嘆道:「我是有這個心,可還沒能做到。」
「能做到你現在這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藐姑射道,「不過,你現在還是沒法勝過我的。你的分身能發揮你本尊的幾成功力?」
「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