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江離坐鎮九鼎宮,為大禹的江山恢復
第126章 江離坐鎮九鼎宮,為大禹的江山恢復元氣(1)
血戰融父山
「朋友……」一想起那些朋友,有莘不破心口一熱,「不用擔心,他們都很有本事。而且,我也會保護他們的。」
「你怎麼還這麼幼稚啊。能威脅你的也絕不是普通人所面對的危險啊。不破,難道你要等到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等到你的朋友都因為你的任性而煙消雲散,才肯長大么?」
有莘不破聽到這兩句話心頭大震:「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朋友離散……」他突然想起了在師父密室里找到的那具殭屍:「難道,在那具殭屍的眼睛里看到的,就是我的結局?不!不!」
他掙扎著,卻沒法自己解開這個心結,身子一陣搖晃,就要跌倒。
「他們不知道怎麼樣了。」姬慶節望著那片迷霧,喃喃自語。然而他已經沒心思去擔心他的朋友了。北狄的衝擊一浪猛似一浪。
背後,他的副手南宮馮道:「少主,如果真要打開一個缺口,現在也該動手了。不然只怕始均厲忍不住要動手了。」
姬慶節點了點頭,傳下號令。
融父山十二連峰一陣移動,陣法的變動給八千北狄巫騎兵帶來一陣迷惑,幾個將領都抱著謹慎的態度,但一個變數還是發生了:那頭從血池裡逃出來的靈獸、三天子障山大盜札羅的坐騎窫窳(yáyú)不知從哪裡闖了出來,帶著成百上千頭獙(bì)獙6、軨(líng)軨7、(dōng)8等各種奇異怪獸攻入融父山十二連峰變動時產生的破綻。三隊北狄巫騎兵緊隨其後也沖了進來。
「三千人!」姬慶節皺起了眉頭。雖然這個破綻是故意露出的,但放進來的敵人數量卻顯然超過他的預料。「南宮將軍,你親自主持。一定要把他們困死在陣里。」
「那這裡……」
「這裡有我在!」
南宮馮領命去了。那三隊巫騎兵進入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之後便被切割開來,但仍有一隊緊緊跟在窫窳後面。窫窳憑藉直覺沒有向大陣的核心闖,卻向南方衝來。姬慶節大吃一驚,但陣前有五千巫騎兵步步緊逼,陣內還要料理正向內陣衝擊的兩隊人馬,他已經沒有餘力去收拾窫窳了。
「怎麼辦?邰城現在防務薄弱,如果被他們突破大陣逼近邰城,這一千人加上那怪物,可抵得上數萬大軍啊!」
接著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那隊巫騎兵在拉婆門的率領下,跟隨窫窳突破了連峰大陣的邊界,進入了這個近乎不設防的地方。
「哈哈!好!就讓我們先端了公劉的老巢!」拉婆門並不回頭攻陣,卻向邰城瘋狂衝去。這一千巫騎兵個個頭頂瀰漫著黑氣,一千人加在一起便凝成一片黑雲!邰城缺少大將,城頭的箭射將下來,都被那片黑雲反彈開去,哪裡能奈何得了他們!窫窳一衝一拱,低矮的城牆馬上坍塌,城頭的將領幾乎剎那間陷入絕望。
拉婆門狂笑聲中,率領人馬在城中左右衝突,所到之處寸草不留。
姬慶節遠遠望著邰城冒起道道濃煙,心裡直滴血,幾次就要率眾回援,但終於忍住了。他知道一旦放棄這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就算來得及救回邰城的根本,西北華族也再無阻擋始均厲鐵蹄的屏障。
「殺!」與其說他是發令,還不如說他在泄憤,「給我殺!陣里的兩千人,一個也別留下!」
拉婆門漸漸逼近邰城的內城,在這些巫騎眼裡,那內城也不過是大一點的屋子罷了,他們又以為公劉被牽制在前方的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因此全無顧忌。然而他們不知道,在內城之前,還停著有窮商隊的銅車。
四大長老眼見事態緊急,趕忙聚集眾人會議。以身份論,這裡自然是以羋壓為首,但在眾人眼中,羋壓只不過是個小孩子,哪裡能夠決斷大事?不過禮儀上還是要通過他來發令的。
蒼長老道:「得趕快布開車陣!」此刻有窮的車隊雖然也粗粗圍攏,但邰城中並無一塊足夠大的空地讓車陣從容布開,因此只是扭扭曲曲地連在一起,處處都是破綻。
昊長老卻道:「這地勢,哪裡布得開?」
羋壓雖然聰明,但遇上這等大事,一時也沒主意。突然一個人道:「用『天火焚城』,把前面這片民房燒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羋壓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白衣人,他雖然和眾人站得很近,但所有人都有一種看不清楚他面目的錯覺。
只有羋壓大喜道:「大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幾個長老聽了羋壓的話,知道這人是友非敵,心中微微放心。
大頭微微一笑,道:「得快,等那些人衝進來就來不及了。」
羋壓快步跳上最前沿的車頂,看了一眼前面的民房道:「要是用『天火焚城』,那裡面的平民怎麼辦?」
「你讓『天火焚城』慢慢壓下來,裡面的平民見了一定會逃走的。」
羋壓知道這樣多半還是會傷害不少人,有些猶豫地道:「要不,等來犯的敵人靠近,我用火龍、火鴉解決?」
「看那片黑氣,來犯的不是普通士兵,你又傷勢未好,只怕一時殺不幹凈,被他們闖進來,你的屬下非傷亡慘重不可。」見羋壓還在猶豫,白衣人道,「大丈夫臨機決事,要果斷,不要婆媽!」
羋壓一咬牙,道:「好!」手一指,無數火龍、火鴉、火鵲向天空衝去,在那片民房上空聚攏成一個巨大的火球。這個「天火焚城」儘管規模略嫌弱小,但在普通人眼裡還是很恐怖的,躲在房裡的平民見了,爭先恐後地逃了出來,自相踐踏,火還沒壓下來,先死傷了不少人。
那邊拉婆門見了這異象也頗為驚疑:「邰城中還有高手!他要幹什麼?」他率領巫騎兵左右衝突,一時卻不敢向那巨大火球衝去。
天火焚城終於壓了下來,邰城各種建築都頗為簡陋,這片民房更是不堪一擊,剎那間便被壓塌燒平。羋壓見還是有不少人來不及逃出來,心中不安。旁邊蒼長老催促道:「羋首領!」
羋壓反應過來,點了點頭,蒼長老傳下命令,早就執戈待命的有窮勇士驅使(mǐn)牛,拉動銅車,向北軋來。羋壓驅趕火勢向北燒去,漸漸前推了百步之遙,形成一道火牆。牛蹄車輪滾過灰燼,也碾壞了不少屍體。
「布陣!」
這聲號令好生響亮!拉婆門粗通華語,聽到火牆後傳出這個聲音,心知不妙,率眾衝來,一時間卻被火牆擋住。有窮商隊趁著這段時間已把車陣布開,有窮勇士心頭一安,士氣百倍。
羋壓漸感虛弱,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然而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商隊的最高指揮,不能退卻,就勉強立定。而那火牆,卻漸漸止息了。
拉婆門率眾衝來,窫窳一馬當先,卻被騶吾撲上來咬住脖子,兩頭猛獸在陣地中央翻滾廝殺。窫窳身體龐大,騶吾遠為靈活——這一年來和羋壓相處得久了,得到主人重黎之精的培育,竟然還能噴火。
蒼長老喝道:「放箭!」第一輪箭雨射下,全無效果。
昊長老驚道:「有妖術!」
蒼長老喝道:「用辟邪之箭!」
有窮箭手一起取出畫有符咒的羽箭,一起拉弓,一起震弦!蒼長老在箭發的同時喝道:「辟邪!」有窮箭手精擅連珠箭法,有窮四老輪流念咒施法,箭雨一陣接一陣,竟似沒有間隔一般。
巫騎兵已經衝到五十步外,但每沖近一步,便有數十人落馬,衝到三十步外,人馬竟然損失了接近兩成。拉婆門大驚:「邰城還有這樣的勁旅在!」這時已經離得近了,他看到眼前那堡壘竟然是青銅築城,防禦森嚴,心下更是吃驚,不敢強攻,只得後退。待撤到百步開外,又損失了過百人。
四長老見敵騎退卻,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們幾個用以發動辟邪箭的法力也已消耗殆盡。
桑家的將領右進寶道:「不能停下,得逼過去進攻,不給他們造成壓力,他們會再次來騷擾的。」
「進攻?怎麼進攻?」阿三道,「就算我們的精銳跨上風馬也不過百來騎兵!寡不敵眾,而且那些胡人有妖術,沒有辟邪箭,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右進寶道:「看我用挪地之術!」 如果桑谷雋在,動一動手便山崩地裂,左招財、右進寶沒有這本事,但兩人聯手后,令車城北邊的地面稍稍下陷,南邊的地面則稍稍隆起,就像一層又一層的土浪,推著車城緩緩向前移動。
拉婆門正想從側翼進擊,突然見眼前那銅城竟然向自己逼來,不禁叫道:「見鬼!這些華族,古怪東西真多!青銅做的城堡居然也會動!」
雙方這麼一對峙,邰城的駐城將領得到了一點時間整頓兵將,漸漸圍攏在有窮車城兩旁,隨著車城的移動向拉婆門逼來。邰城兵將攔不住巫騎兵的鐵蹄,但人數也有近萬,依託著這個銅城前進,足以給拉婆門造成不可戰勝的壓迫感。
「罷了,這麼一鬧也夠了。回去吧。」拉婆門長嘆,卻不筆直向北,而是帶隊在城中左右衝突,殺掠來不及逃到車城後方的平民。窫窳見車城逼來,也舍了騶吾,跟隨胡騎大肆破壞。
羋壓眼看著胡騎在自己眼皮底下殺戮平民,想噴火,卻吐不出半點熱氣來,回頭想向白衣人求援,卻再找不到那神秘男人的蹤影。
邰城將兵有一部分不顧命令沖了過去,卻瞬間被那隊巫騎兵衝散殺敗。銅城移動緩慢,比不上巫騎兵的靈活,但仍把他們一步步逼出了城。
在遠方,姬慶節關門打狗的行動也已經接近尾聲,然而他卻一點也不高興,直到看見遠處一道孤直的狼煙衝天而起,才轉憂為喜:「居然守住了!太好了!」
一死重千鈞
拉婆門臨退之時,命令屬下活捉了數百邰城的老弱平民,驅趕他們向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衝去!
「怎麼辦?」南宮馮問道。
姬慶節知道,如果要把這隊巫騎兵困死,就得先對那些平頭百姓動手。他嘆了一口氣道:「放他們回去。」
「可是,就算放他們回去,胡人也未必會放過這些百姓。」
「我知道。」姬慶節說,「明知是徒然,我也沒辦法向子民動手,這大概就是我們和那些蠻族的區別吧。」
南宮馮也感到無奈,只得放拉婆門等穿過大陣。拉婆門退出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之後,北狄方面也收兵了。
這一仗下來,北狄損失了近三千精銳,而邰城也遭受到嚴重的破壞,雙方都覺得損失慘重。姬慶節正在煩惱時,屬下來報:「申屠族長出陣救人去了!」他不由得大吃一驚:「救人?救什麼人?」
「那隊巫騎兵擄走的幾百個人裡面,有不少是申屠氏的人。聽說有人看見申屠族長的兒子也在其中。」
姬慶節怒道:「糊塗!糊塗!這個時候出陣,哪能救人?枉自送死罷了。」
南宮馮道:「要不要派人接應?」
姬慶節苦笑道:「接應就有用嗎?再說,我們還有餘力去接應嗎?」
姬慶節煩惱的時候,始均厲那邊也暴跳如雷。這八千騎兵可是犧牲了五萬北狄精銳,大祭師沼夷耗時三年才培養出來的,此外所耗費的人力物力更是不可勝計,沒想到才開仗就損失了超過三成,而公劉居然到現在還未出手。
「這見鬼的融父山十二連峰,真不好對付!」始均厲正遲疑在進退之間,屬下報告:「營前抓到一個姦細,他自稱是申屠氏族長申屠畔,求見大王。」
「申屠畔?把他宰了祭旗……且慢!」始均厲轉頭問拉婆門,「你們衝進陣的時候,這傢伙是不是其中一個主持將領?」
「是,屬下遠遠望見他了。」
「好,你親自把他請進來。」
申屠畔跟在拉婆門後面,雙眉緊鎖。「姬慶節那毛頭小夥子,果然不能依靠!」然而自己該怎麼辦?真的能救回兒子和族人?
「你就是申屠畔?」
申屠畔驚醒過來,一抬頭見到了高峰般的始均厲。一種強大的壓力使他忍不住就要跪伏,但他立刻想起了一個身著粗衫的老人,心道:「他們北狄現在是強大沒錯,可我們軒轅子孫自有自己的高貴處,不可輕易妄自菲薄。」這念頭只支持了一會兒,他隨即想到自己早已背叛華族,哪裡還能得到公劉的精神支持?雙膝一軟,終於跪倒。
始均厲似乎笑了:「你這次來,可是要告訴我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的破綻?」
申屠畔心中一顫,這當然不是他此來的目的,但要救回兒子和族人,怎麼可能不出賣些重要的情報?
「怎麼,為什麼不說話?」
「我……我只知道很少的一部分內容。」
「哦——」始均厲似乎微感失望,隨即道,「不要緊,說來聽聽。」
「大王,申屠畔萬死,能否先見見犬子?」
始均厲皺了皺眉頭:「什麼?」
「犬子……我兒子和許多族人讓拉婆門大人擒拿過來了,我想……」
始均厲的聲音冷得像十二月的冬風:「你敢跟我講條件?」
「不……不敢!」
始均厲神色稍緩:「你放心,你既然投靠我,申屠氏一族便算是我族新民。我不會為難他們的。待此事一了,便把他們編入我族行伍。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編入北狄的行伍?申屠畔突然一陣茫然。當初在危急之際答應了北狄方面的條件,但現在想想,自己的族人還能習慣從衣冠重歸蠻夷嗎?特別是在被公劉喚醒了華夏正溯的強烈意識之後。
「怎麼?」
「這……我……」
如果始均厲善加引誘,也許申屠畔很快就抵受不住,可惜他的耐性並不好,再加上方遭新敗(在他看來),心情更是惡劣。淺陋之民族,視武力高於一切,始均厲暴躁之下想到的不是誘惑,而是威脅:「把他的族人給我帶來!」
申屠畔心中一震,眼見就要見到自己的族人了,但眼前這個酋長的聲音里似乎飽含怒氣,到底是福是禍,可真難以預料。
百餘人被綁成一串,蹣跚走近帳前。申屠畔聽見腳步聲,臉上一熱,忽然站了起來,始均厲見他不得命令自行起立,心下更怒。
申屠畔還沒細看,一個稚聲已經叫了起來:「爹爹,爹爹!真是你,你來救我們對嗎?」
北狄的衛士喝道:「別吵!」
這百餘人里申屠氏的人佔據了大多數,內中一個老人見識較廣,見申屠畔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也沒有綁縛,以為是邰城方面派來的使者,抗聲道:「族長,您回去對公劉大人和慶節大人說,華族子孫都是不怕死的好漢!不要因為我們這些老弱受到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