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風神飛廉的血脈劫持夏桀之子(2)
第75章 風神飛廉的血脈劫持夏桀之子(2)
「我也希望這樣。」有莘不破說:「背著你在荒原行走的那一段路程里我想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自己背上的那個人將會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這樣的人為什麼沒有在那個殭屍的預言里出現呢?我想,那大概是我的命運之輪已經改變了。遇到羿令符和雒靈以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江離不說話,聽有莘不破繼續道:「你說我是逃避責任也好,說我是逃避命運也好,總之我不會回去坐那個位置的。這個世界少了誰都照樣轉!我聽過一個傳說,說天山再往西有另一個文明的存在。我想到那裡去,用我的刀、我的力量和我的生命在那邊做一個傳說中的英雄,一個按照自己意願活下去的俠客,而不是一個被人推上王座的君王!」說到這裡,他想起了季丹洛明和傳說中的血劍宗。
「我不很同意你的看法。」江離說,「你要想在命運面前獲得自由,不一定要放棄既定的身份去流浪啊。如果你能成為一個好的君王,不是一種更好的解放嗎?既然你覺得命運已經改變了,為什麼還要去追尋那種不可測的文明傳說呢?作為一個君王,有羿令符這樣的朋友幫助你,你應該可以做得很成功;作為一個男人,有雒靈這樣的女人做你妻子,你應該會活得很開心。」
「那你呢?」
「我?」江離失笑道,「我也許會成為雪山上的一片雪花,也許會成為銀河中的一粒星塵。」
「但我卻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分開。」
「是嗎?你也太貪心了吧!」有莘不破這句話讓他感到一種難以抗拒的人間誘惑。和好朋友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那的確是人生至樂。然而只停留在這個層面上,是否也是一種局限呢?當發現面對這個問題心中無法回答時,江離心中一驚:他知道自己最大的考驗來了。
「唉,伊摯和祝宗人的打算原來都是挺好的。如果祝宗人還在,伊摯又分身有術的話,也許未來真會朝著他們二人所希望的發展。」
都雄魁笑道:「然而祝宗人已經不在了,伊摯也只能在遠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徒弟自生自滅!或許這是他們最大的失策也說不定。可惜你我意見也不統一,要不然天下大勢就在你我指掌之間了。」
「嘿!總之,你想怎麼對付祝宗人的徒弟我不管,但我在一日,你就別想對我徒弟的男人出手。」
勇闖水月大陣
水王水后恢復的速度比江離的預料還要慢些。
這已經是第七天的夜晚。采采知道,今天應該是最後的一晚了。過了今夜,父母的元氣就會全復,「水之鑒」的召喚一旦開始,形勢將無可挽回。
「真的要那麼做嗎?」采采心中不能沒有猶豫。自己既然沒有辦法阻止父母,那只有藉助外力。打開大門,讓有窮的人進來,讓他們用力量「說服」父母。這樣做的結果,她采采將會成為水族最大的叛徒!可這不是采采猶豫的原因。她不怕成為眾人眼中的叛徒,她怕的是有莘不破完全控制住局面以後,會怎麼樣對待族人。
以前她對有莘不破等人的友善態度很有信心,可水后的話卻讓她懷疑起自己的判斷:「采采!不要相信一廂情願的和善!平原的人不會放過我們的,因為我們手中握有覆滅他們的力量!」
然而不管怎麼樣,采采還是想出去和有莘不破等再談一談。她假傳命令讓蘿蘫去把河伯東郭馮夷替代下來,讓河伯去尋找那個一直不知潛伏在哪裡的雒靈,兩人中計以後,采采才匆匆往湖口趕去。
「到了。」她噓了口氣,東郭馮夷果然不在,只剩下蘿蘫。
「什麼?公主你要出去?」
「是。你不要攔著我。」
「不行!水王有令……」
「姨姆!」采採的語氣中充滿了堅決,「我們在小相柳湖十六年,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制止族人那不可能成功的妄想嗎?」
「這些我不知道。」蘿蘫說,「無陸計劃的後果,不是我敢去預測的。但我相信水后——不管是十六年前她率領我們離開,還是今天她率領我們回來,我都相信她。采采,回去吧,不要讓我難做。」
采采嘆了一口氣。原來一開始她就有硬闖的準備了。她雙手交叉:「蘭花沐!」
水流結成蘭花形狀,把蘿蘫困住了。蘿蘫大驚道:「小公主,你要幹什麼!快放開我!水王知道會責罵你的!」
「蘿蘫姨姆,對不起。」說完這句話,采采匆匆向湖口漂去。
眼見就要出湖界,背後一個聲音悠悠吟道:「蘭花沐。」
一聽到這個聲音,采采心裡一顫。「媽媽!」采采呼道,見到水后,她知道自己硬闖出去的想法已經行不通了。「媽媽,你讓我出去。至少我要和有莘他們再談談。」
「采采,你怎麼還是不懂!」水后神色堅定有如鐵石,「他們過去對你和善,是因為不知道我族握有水漫天下的法力。現在他們卻連無陸計劃也知道了。只要我們存在一天,平原上的民族就會食不安寢不寧!你難道以為他們解除我們武力之後,還會留下我們的性命嗎?」采采一陣顫抖,水後繼續道:「只要留下哪怕一點血脈,我們的仇恨和力量也可能再次覺醒,對他們來說要一勞永逸,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我們一族殺個乾淨!」
采采顫聲道:「可是當年您不是……」
「當年我那樣做,是因為我知道憑我們的力量根本無法成事!」
「那現在呢?現在難道就行了嗎?」
水后無語,過了一會道:「或許行。」
「就為了這個或許,把全族的性命都押上?」
「采采,你怎麼這麼對我說話!」
「對不起,媽媽。」采采抽泣說,「可是這件事關乎全族生死。」
「可是,采采。」水后說,「難道我們還有選擇嗎?」
「媽媽……」
「不要再說了!」水后的語氣變得堅毅起來,「今天如果不是來了一個重要的客人,我提前出關,差點就讓你的胡鬧得逞。」
「重要的客人?」
「西北方來的客人。」
采采奇道:「我們這裡已經是邊陲了,西邊還有民族存在嗎?」
「這件事你就不用知道了。從現在開始到整個無陸計劃成功,你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碧水水晶里!」
采采驚道:「媽媽,你要把我關起來?」
「你對平原上的人心存幻想,讓你參加計劃只能壞事!」
「不!媽媽,我不要……」一股陰力襲來,采采四肢一陣冰冷,再也說不出話來。
月圓如盤,月涼如水。天地間一片靜謐。
「當!」師韶的瑟弦斷了一根。龍爪禿鷹目視蒼穹,一飛衝天。桑谷雋在九地之下被地動喚醒。騶吾警惕地昂起頭從「一品居」躥了出來,打翻了一缽熱湯。
「終於來了。」江離心道。七香車騰空而起,飛下雪山。大相柳湖湖口,有窮商隊的其他幾個首領早已會齊。
有莘不破問江離道:「功力都恢復了嗎?」
江離淡淡一笑。 羋壓突然叫道:「看!」
眾人一齊望去,大相柳湖的上空,映出一幅壯觀的景象:月色和湖光交相輝映,就如湖上懸浮著萬千面鏡子,把月光無窮無盡地反射下去,水月相射中,兩個巨大的身影浮現出來——胸部以上是水王水后的赤裸裸的人身,胸部以下卻是兩條巨蟒的蛇尾。巨大的蛇尾盤繞在一起,不斷地扭動摩擦,竟然是在半空中肆無忌憚地交尾!
羋壓見識有限,不知這是蛇類交合的場景,說:「這是什麼?」桑谷雋忙走上一步擋住不讓他看,罵道:「無恥!」
羿令符哼了一聲,取箭拉弓,嗖地就是一箭,但一碰到籠罩大相柳湖的水月大陣,馬上被反彈回來。他輕揮落日弓,把反射回來的箭撥開,道:「看來水月陣的威力還在。」
有莘不破道:「按原計劃行動吧。江離,你來安排人手。」
江離道:「看他們這舉動,召喚『水之鑒』的儀式用的乃是男女交歡的巫舞淫祀。按照獨蘇兒前輩的說法,這陣法現在應該有三個破綻。但我們能否在他們召喚出『水之鑒』之前成功找到天、地、人三門並攻進去卻是一大問題。為了拖延他們召喚的進度,必須有一位高手坐鎮陣外,發出平和的力量干擾這淫祭的進行。」
師韶微笑道:「如果心宗宗主肯出手,以她無所不至的心力當能令這淫祭半途而廢。我的《清心曲》雖然有些葯不對症,卻也能大大延緩他們的進度。」
江離又道:「破壞召喚有兩個辦法。第一是釜底抽薪,從地門或人門攻入內部,瓦解水族的祭典,這可能會遇到死命抵抗。第二就是打破天門,直接攻擊處於召喚中的水王水后。我們必須雙管齊下,兩方面都有所準備。因此湖口另需要一個高手坐鎮——一旦我們破了水月陣的反射之力,就馬上攻擊水王水后。這需要極迅疾的行動力,要辦成這件事情,自然非羿兄不可。」
羿令符點了點頭,算是接令。
江離問道:「你要用什麼箭對付他們?」
羿令符道:「水火相剋,對付他們自然是用祝融之羽。」
江離道:「這兩人非同小可,雖然他們會把全部精力全放在召喚『水之鑒』上,如果我們破陣成功,你乘虛而入自然可以一擊而中,但我怕『祝融之羽』還是難以一擊功成!」
羿令符沉吟不語。羋壓搶道:「那就加上我的重黎之火!」羿令符點了點頭。
江離本來就有這個意思,卻怕羋壓又因為不讓他衝鋒而鬧意見,當下道:「好!接下來就是天、地、人三門。如果我們知道三門的位置,集中兵力攻打自然最好。但現在第一步卻是要確定三門的所在。因此分頭行動勝算更高。反正水族內部除了水王水后之外,再沒有足以和我們三個抗衡的高手,我們不怕被他們各個擊破。」
桑谷雋道:「我找地門。上次我曾侵入地門,雖然他們可能會調整陣形,不過應該還是能夠找到蛛絲馬跡。」
江離點頭道:「好。那我去尋找天門。不破,你尋找人門去。」
有莘不破道:「怎麼找?」
江離道:「那我怎麼知道。好了,部署結束,大家行動吧。」招呼了七香車,徑向天空飛去。
桑谷雋笑道:「有莘台侯大人,你慢慢琢磨吧,其實你動不動手無所謂,等我和江離把陣法破了,你再進來撿現成就行。」
有莘不破一聽大怒,桑谷雋卻已微笑著沉入地面。
羋壓突然憤憤道:「糟糕!我上當了。」
有莘不破道:「什麼上當?」
「上江離哥哥的當!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又要待在一旁看熱鬧?不破哥哥,我們換一下好不好。」
有莘不破道:「換?你知道人門在哪裡嗎?」
羋壓吐了吐舌頭,說:「不知道。算了,我還是等著幫羿哥哥提煉重黎之精,到頭還有一份功勞。不破哥哥,你這回要是找不到人門,可就糗大了。不過至少你名義上是我們這群人的首領,無論我們做什麼,到頭來都會算上你的功勞的。」
有莘不破怒道:「臭小子胡說八道!好好看你不破大哥的手段吧!我一定會第一個進那個水月破爛陣的!」舉足向湖口走去,走了兩步,回頭問羿令符道:「老大……」
「別問我。」羿令符道,「我對這個陣法也是一頭霧水。」
有莘不破轉頭看師韶,師韶沒有眼睛,卻彷彿能夠感受到有莘不破的眼光,笑道:「我有個預感,你會第一個破陣。」卻沒提供半點有實質性幫助的信息,並慢慢向湖外的一座雪山走去。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有莘不破不再廢話,發足絕塵而去。
羋壓抬頭看了看大相柳湖上空那兩個山嶽般高大的人影交尾,突然想起了什麼,腹部一熱,臉不禁紅了。
羿令符道:「別亂看!好好提煉重黎之精去!」
羋壓點了點頭,不再看那暴露在天空中的淫亂場面,但心中卻怎麼也靜不下來。他今年才虛歲十六,從小家教甚嚴,此時情竇初開,被那交歡場面引動了慾火,非但無法平息,反而越燒越烈,腹下有如火燒,雙頰如貼炮烙。就在這時,一個小丘上傳來一陣竽聲,音律中正平和,樂而不亂,哀而不傷。羋壓一聽,心中才慢慢靜了下來。
羿令符舉目望去,半空中的交尾果然在竽聲響起之後出現窒滯。
桑谷雋闖過一次地門,輕車熟路。雖然水後用了挪移大法把地門的方向修改了,但臨時改弦更張,終究無法做到無跡可尋。沒多久就讓精通地行之術的桑谷雋找到門路。
桑谷雋大喜,直闖進去。地門後面布滿土偶幻象,卻半點也沒能阻住桑谷雋的步伐。周圍的泥土越來越硬,桑谷雋知道地門最後一道關口近了,往最堅硬的地方潛去,用力一衝,果然眼前一亮:「哈哈,我還不是第一個?」
他心中得意,心想江離多半也不可能那麼快找到天門,有莘不破更不可能比自己快!但眼睛才適應了光亮,不由暗叫一聲苦:踏在自己腳下的,竟然是一片沙漠。
「這會丟臉丟大了。」桑谷雋自言自語道,「地門沒找到也就算了,居然還走錯了路!」
正自懊喪,空中一個聲音道:「你沒走錯路啊。不過這麼快就到這裡,倒真是嚇了我一跳。」
桑谷雋聞聲抬頭,兩人一照面,一齊叫道:「是你!」
出現在桑谷雋眼前的,竟然是在「五行地獄」和毒火雀池兩度遇見的那個女孩子。在五行地獄的時候,桑谷雋看見的只是一個折射了的幻影,但當時已經為她的颯爽英姿所傾倒;之後在毒火雀池相遇,這個女孩子問了他幾個問題,當時他心情極為複雜,竟訥訥不能回答。他隨有窮商隊西來,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這個兩度相見卻兩次錯失的女孩子,誰知道竟然在這裡遇見。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如果有莘不破聽見桑谷雋此刻結結巴巴的聲音,非惡毒地譏笑他不可。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啊?」風中的少女笑道,「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你了,看來要壞水族大事的就是你們一夥了?很好,很好,我還想辦完這邊的事情去巴國找你們,看來不用了。」
桑谷雋又驚又喜:「你要來找我們?」
少女笑道:「雖然我們在毒火雀池只是匆匆一會,但我主人聽我轉述之後,對你們都很有興趣哩。」
「主人?」桑谷雋不由得一怔。這個少女風度甚佳,怎麼看都不像是奴隸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