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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司馬懿最後一擊,三國盡無敵手(2)

  第394章 司馬懿最後一擊,三國盡無敵手(2)

  司馬懿聽到司馬昭講至此處,不禁拍膝大呼一聲:「好!真乃無雙國士也!昭兒呀,你記住他的名字,待到朝事稍寧之後,你便讓吏部去調查一下他的平日作為,請青州大中正寫出他的狀語來,立刻征他進太傅府任倉曹掾!」


  「好的,孩兒記住了。孩兒就是欣賞此人進退有節、臨事有操才前來向您稟告的。」司馬昭點了點頭,又道,「父親大人,在此番誅滅曹爽兄弟三族過程之中,還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曹爽的堂弟曹滿之妻夏侯令女先前早寡而無子,其父欲勸她再嫁。這夏侯令女也是性烈,竟以利刃截去雙耳以自誓,然後居於曹府為夫守寡。如今曹府傾覆,其家上書明示絕婚,將夏侯令女強迎以歸,復將嫁之。而夏侯令女口雖佯允,卻竊入寢室,引刀自斷其鼻以丑其貌,血流滿被,慘不忍睹。其父家上下驚惋哀惜,咸曰:『人生世間,如輕塵棲弱草耳!何至自苦乃爾?且汝夫家夷滅已盡,守此欲誰為哉?』令女答曰:『吾聞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前盛之時,尚欲為夫守寡保終,況今衰亡,何忍棄之?此禽獸之行,吾豈能為之?!』」


  司馬懿靜靜地聽著,眼圈卻慢慢紅了:「好!好!好!此女貞節感天,應當刻碑旌揚才是啊!」


  「可是……父親大人您有所不知,那夏侯令女在曹府傾覆以後返回娘家之際,曾從曹府暗暗帶了一個孩子過去……據鍾會君明察暗訪,她帶走的那個孩子可能是曹爽兄弟中一人的孽子。她以守節保終為名而暗存夫家之後,用心實在深沉!父親大人,您看需不需要……」司馬昭講到這裡,伸出手掌做了一個凌空下劈的動作。


  「不需要。」司馬懿用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平靜地說道,「昭兒!非常之品操,須享非常之待遇。這位夏侯令女貞節過人,為父深為敬服!她即使真的是收養了曹爽兄弟的幼子,也由她去吧!以截耳削鼻之行而明志立節,換得自己夫家一脈終存,當真是驚天地而泣鬼神!我司馬家自詡為天下未來之主,胸懷四海、德布八荒,怎會連這等貞節烈婦也容之不得呢?」


  「父親大人您訓示得是。」司馬昭臉上一紅,急忙認錯,「孩兒一時心燥氣烈,殺機太盛,以致悖德忘義,實是錯了。」


  司馬懿這才緩和了臉色,慢聲而道:「昭兒哪,道德節義,乃是護身寶符。人不失德,天不能殺,何況人乎?不知德之可敬,亦不知德之可畏者,天不佑之,人不助之,祖宗亦不澤之!你要牢記啊!」


  司馬昭垂手點頭,不敢多言。


  「還有什麼事嗎?」司馬懿又問。


  「從關中傳來消息稱,征蜀護軍兼涼州刺史夏侯霸已於三日前棄祖叛國而遁逃到偽蜀去了。」司馬昭繼續稟道。


  「哦?想不到夏侯霸自稱勇冠關隴,事到臨頭卻如此貪生怕死?」司馬懿淡然微笑,「罷了,不去說他。那麼,征西將軍夏侯玄呢?」


  「夏侯玄已經上奏辭去征西將軍之位,請求入京擔任大內近侍之職。」司馬昭款款稟報而道,「父親大人,這夏侯玄自請進京而來,莫非還想一心拱衛魏室、盡忠魏朝?」


  「行!就允了他的奏請吧——讓他入京擔任大鴻臚之職!」司馬懿撫著自己雪白的須髯悠然言道,「夏侯玄能夠做到不像他的堂叔夏侯霸那樣背君叛祖而遁逃敵國,畢竟還是風骨錚然、令人生敬!當年曹孟德的胸襟都可以裝得下劉備、關羽,咱們司馬家中人難道連他還不如嗎?」


  當洛陽城又恢復生機的時候,冬天已經過去了。


  曹爽一派被肅清之後,大魏便已經是另一個天下了。雖然掛著的還是魏室的年號(不過為了慶賀曹爽一黨的被滅,曹芳已經將「正始」年號改為了「嘉平」年號),但許多人都知道河內司馬家的羽翼已然將整個蒼穹遮蓋得差不多了!


  二月剛到,文武百官就「不約而同」地聯名上奏請求為太傅司馬懿晉封丞相、加禮九錫,以表彰他的輔國元勛。當今陛下在第一時間就完全批准了這個奏議,並令太常王肅持詔冊命司馬懿為大魏首任丞相,增封潁川郡之繁昌、鄢陵、新汲、父城等四縣,添加邑戶二萬,群臣奏事不得稱名,如前漢霍光故事。伴隨著這場盛況空前的冊封活動而來的,是一派傳言的蓬勃興起。有人解析當年先帝在世時橫空出世的那座天降異物——靈龜玄石上的二十四字讖文「天命有革,大討曹焉,金馬出世,奮蹄凌雲,大吉開泰,典午則變」其實指的就是司馬家的勢力異峰突起,如日中天;而「大討曹焉」四字完全印證了司馬懿父子此番討滅逆賊曹爽一派的赫赫功績!自然,接下來的就該是「天命有革、大吉開泰、典午則變」等預言的逐一實現了……


  然而,司馬懿本人的一封遜讓表卻使這一切喧鬧戛然而止:「老臣親受顧命,憂深責重,憑賴天威,摧除奸凶,贖罪為幸,功不足論。又三公之官,聖王所制,著之典禮。至於丞相一職,始自秦政,漢氏因之,無復變改。而今三公之官皆備,橫復寵臣,違越先典,革聖明之經,襲秦漢之路,雖在異人,臣所宜正;況當臣之身而不固爭,四方議者將謂臣何?」同時,對於加禮九錫於自身,司馬懿也是拚命辭讓:「昔日太祖武皇帝有大功大德,漢氏崇重,故而加其九錫之禮。此乃歷代異事,非後世之君臣所得議也。」


  經過了「十封十讓」的反覆「拉鋸」之後,司馬懿最後只勉強接受了這樣一些封賞:特奉詔命於洛陽南坊建立司馬氏祠廟,以公開紀念列祖列宗,並受天下士民之香火供奉;太傅府內專設左右長史,增員掾吏、舍人滿十人,每歲薦舉掾屬出任朝廷御史、秀才各一人,添官騎百人、鼓吹十四人。 他的功勞論定行賞之後,追隨他討伐曹爽一派的所有公卿僚臣也都得到了朝廷的賜賞:太尉蔣濟進封都鄉侯,增邑七百戶;司徒高柔進封萬歲鄉侯,增邑七百戶;太僕王觀進封百里亭侯,兼任度支尚書;衛尉郭芝升任車騎將軍,增邑六百戶;孫資復任中書令,加封方城侯;劉放復任中書監,加封中都侯;司馬孚加封御史中丞,增邑五百戶;司馬師升任衛將軍,持節掌管京師內外諸軍,加封長平鄉侯,食邑千戶;司馬昭升任司隸校尉,領中護軍,增邑千戶;司馬孚之嗣子司馬望升任中領軍,增邑六百戶;石苞升任虎賁中郎將,直轄中壘、中堅兩營,食邑五百戶;鍾會升任散騎常侍兼大內首席議郎,增邑三百戶;尹大目升任黃門令,食邑二百戶。至於賈充、衛烈、裴秀、王惲、王愷等亦是各有封賞不差。


  到了這時,所有的人幾乎都看懂了,嘉平元年這個夏天,儼然已經註定了是司馬氏一派的夏天。


  「嗣宗,聽說司馬太傅正在請你為《孝經》作注?」在洛陽城角的一個小茶館里,山濤一邊呷著清茶,一邊問阮籍道,「他還送來了辟書徵召山某也前來和你一起共事呢!」


  「太傅大人的確對忠孝節義之道看得很重——巨源,你知道嗎?他把那位曾經為母解飢而不惜卧冰求鯉、孝感動天的王祥大人從溫縣縣令一職超擢為大司農,這等的『取賢以德』之法頗具大漢遺風啊!」阮籍卻沒有喝茶,抓著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個葫蘆仰天痛飲著美酒,「別看太傅大人那麼嚴謹方正的一個人,為了希望把這本《孝經》註解得好,他還不吝屈尊降禮,專門讓子上君送來了十大壇西夷葡萄酒來犒勞阮某呢……」


  「那麼,叔夜你呢?你也願和我們一道進太傅府做這刊注聖典的大事么?」山濤又將目光轉向了嵇康。


  「我嗎?我忽然對這些都沒了什麼興趣。」嵇康把茶杯握在手裡轉來轉去。他的整個人顯得冷冷清清,彷彿有些格外的瘦削。


  「叔夜——司馬太傅父子一向是公私分明、中正無偏的。雖然你是魏室的藩王駙馬,是何晏的內侄女婿,但他們也定然會不計嫌隙地青睞和重用你的。」山濤又是那麼苦口婆心地朝嵇康勸說起來。


  「嗯……我早已經想好了,我在鄉下有一塊薄田,在它旁邊再建一間茅房,過幾天就去那裡養老。」嵇康放下茶杯,用手撐著下巴,悠悠地看向茶館窗外的遠山綠野。


  「哧……」阮籍一口酒水直噴出來,濺得對面的山濤一頭一臉的,「叔夜——你怎麼這樣去想?居然這麼早就去歸隱養老了?」


  嵇康認真地點了點頭,透出了一個略帶稚氣的微笑:「是的,我是真的想養老了。」


  山濤顧不得和阮籍計較,一邊擦拭著臉上的酒水,一邊急急地勸說道:「叔夜啊!你才多少歲,正是血氣方剛之秋,怎麼就一心念著要退隱了呢?」


  「這樣不好嗎?」嵇康盯著面前那隻空空的酒杯,慨然而語,「你們瞧我的姑父,他沒有從政掌權之前,為人、行事、作文,那是何等的瀟洒飄逸、恬然空靈,可是一當上吏部尚書之後就變了個樣兒,變得幾乎忘了自己的本源何在。我不能再步他的後塵啊!」


  「叔夜!你怎麼能和何晏去比呢?」阮籍面色一肅,「你不是他那樣的人!一切還是大有可為的。」


  「嗣宗、巨源,作為你們的知交好友,我也為你們能夠進入司馬太傅的幕府任職感到高興。畢竟,司馬太傅父子胸懷大志、氣吞四海,他們的幕府正是英雄志士建功立業的最佳歸宿。」嵇康也是一臉誠懇地答道,「至於我嵇康,無論是自己的門戶背景,還是自己的心性作風,或許都已不宜在這個時候的大魏官場里曳尾優遊。你們就放我一條生路,莫要再勸我了!讓我當一個快快樂樂、逍逍遙遙的升斗小民,行不?」


  嵇康這番話一講出來,山濤和阮籍都怔住了,面面相覷,卻是無言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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