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司馬徽蠱整水師(4)
第141章 司馬徽蠱整水師(4)
「叔父大人,請恕小侄直言,若要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司馬懿輕輕搖了搖頭,「江東方面雖然擁有水師四萬,且主帥周瑜又是極擅水戰之法的曠世良將,但俗話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單憑他們從外面來一舉擊潰和瓦解曹操的四萬荊州水軍,只怕也頗有難度。曹軍只要咬緊牙關全力突破周瑜的水軍防線,乘勢將九萬陸軍運送到長江南岸去,則江東局勢必會急轉直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司馬徽的目光漸漸變得澄亮起來:「不錯。這也正是為叔今夜親自前來與你相見的目的。為叔就是想要告訴你,一方面,我們要藉助周瑜他們從外部來削弱曹軍水師的鋒芒和銳氣;另一方面,我們要從曹軍內部運用其他手法來瓦解和擾亂曹軍水師。」
「從曹軍內部運用其他手法擾亂和瓦解曹軍水師?這個方略倒是很好,只是如何實施才能做到呢?」司馬懿兩眼睜得大大的,忽然又見到司馬徽臉上的笑容有些神秘,便開口問道,「叔父大人莫非已有什麼錦囊妙計了嗎?」
司馬徽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從懷裡取出一隻銀壺,輕輕打開壺蓋,向司馬懿面前一亮,緩聲道:「就是它——完全可以幫助我們擾亂和瓦解曹軍水師……」
在燦亮的燭光照耀之下,司馬懿看到那壺口的水面上泛動著淺碧淺碧的光澤,顯得綠瑩瑩的透明之極。然而,在那碧綠透亮的壺水上面卻似隱隱漂浮著一些紅紅的灰塵般的微蟲。那些微蟲以千奇百怪的姿態扭動著,翻跳著,沉浮著,透出一種異常詭秘的氣息來。
「這……這是什麼?」司馬懿很是好奇。
「這是武陵郡最南邊的蠻夷峒族巫師精心飼養的『血陰蠱』,為叔在這段時間裡便是找它們去了。」司馬徽瞧著那些像血渣一樣漂來浮去的微蟲,幽然道,「別看它們微小如塵埃,如果散播開來,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釀出一片大瘟疫,讓十萬雄師的戰鬥力毀於一旦!」
「什……什麼?」司馬懿驚得臉色慘白,「叔……叔父大人,您要用這……這等蠱蟲來對付曹……曹操?」
「你說錯了——為叔要用它們對付的是曹操的四萬荊州水師,並不是曹操本人和他的九萬陸軍步騎。」司馬徽的語氣冷若寒冰,彷彿沒有絲毫起伏,「你也不必過於驚懼,這『血陰蠱』本身也不是什麼致命的毒物,只會讓那些水卒上嘔下瀉,全身無力,難以作戰罷了。為叔只需用它們削奪了曹軍水師的作戰能力就夠了。」
「叔父大人……以毒傷人,有違天和,會犯陰陽鬼神之大忌啊!」司馬懿額上的汗珠滾滾滴落,打濕了衣襟,「小侄懇請叔父大人三思!」
司馬徽避開了他的灼灼目光,靜靜地凝視著那隻銀壺裡碧光閃爍的水面,語氣有些飄飄忽忽:「仲達侄兒,你還記得九月份諸葛亮、劉備在長坂坡的『藏兵於民』之計嗎?為了將曹操置於殘忍不仁的地步,素以仁義道德自詡的劉備、諸葛亮最終不也是把那十餘萬無辜百姓推向了『虎豹騎』的鐵蹄和屠刀之下嗎?要想成就一番雄圖霸業,就不能有婦人之仁!」
聽到他這麼說,司馬懿的雙目不禁緊緊一團,眼角淚光一閃即隱:「是——一切但憑叔父大人安排。」
「你放心,為叔會非常小心地控制住這 『血陰蠱』的傳播範圍,不會讓它們泛濫到難以收拾的地步。」司馬徽目光轉了過來,倏地盯在了司馬懿的臉上,「誰也不是嗜殺成性的屠夫。為叔只希望用這『血陰蠱』削奪曹軍水師的作戰能力而已。」
「可……可是,這種微小至極的蠱蟲怎……怎麼控制得住呢?」司馬懿臉上一片驚駭之色,在他的理解之中,人是可以控制的,馬是可以控制的,甚至連思想和意識都是可以控制的。但是面對這種毫無意識、毫無知覺而又無孔不入的小小毒蟲,你怎麼去控制?
司馬徽在榻旁的几案上放下那隻銀壺,然後向牛恆揮手示了示意。
牛恆一見,便捧著一隻形體頗長的紫檀木匣走了過來。
司馬懿注目看去,只見那匣蓋被輕輕打開,司馬徽從中取出了一尊古色古香的大樽來。
這尊古樽的材質顯得非常奇怪,黑亮如墨,沉凝若鐵,雄渾似岩。它頂寬底窄,粗如牛腿,整個高達九寸,通體上下鐫刻著龜紋蛇形一般的奇文異字,極為盤曲古樸。古樽的把手被雕成了一條虯龍的式樣,怒目張牙,舞須擺尾,活靈活現,躍然生動。 「這是遠古異珍,絕世奇寶——『犀角樽』。」司馬徽看出了司馬懿眼中的驚疑,開口介紹道,「它是這世間一切疫蟲毒物的『剋星』。你看……」
說著,他從那銀壺裡倒了一些含有「血陰蠱」的水在那「犀角樽」里。只聽「哧」的輕輕一響,頃刻之間,「犀角樽」里倏地騰起了一股淡郁的異香——司馬懿定睛看去,只見那樽中的水漸漸變得無色透明,那一層瑩瑩碧色漸漸消失不見,水面上那原本活蹦亂跳的一隻只「血陰蠱」微蟲也漸漸變得靜止下來,就像沒有生命的塵埃、砂粒一般僵硬不動了。
「這隻『犀角樽』是為叔特意留給你剋制疫毒的。」司馬徽輕輕晃動著那「犀角樽」里的水,看著那「血陰蠱」微蟲無聲無息地死去,「所有注入這隻寶樽里的水,在經過了這萬年古犀角質的凈化之後,它們都是克制這種『血陰蠱』的奇葯。你和牛金每天都可以喝上一杯半盞,就可以實現百毒不侵,萬病不染了。為了防備曹操的八萬中原步騎到時候被這種『血陰蠱』疫毒傳染,你可以用這『犀角樽』盛上清水,隔上三五日便乘隙悄悄在各個大營周圍灑上一些,那麼『血陰蠱』的疫毒再厲害,也不容易傳染到曹操的陸軍大營里來。」
司馬懿沉吟了一陣,不禁面現隱憂:「可是,叔父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司馬家在這八萬中原步騎當中安插了九十三名百夫長以上的重要『死士』。他們是我司馬家潛伏在曹軍內部的骨幹力量,輕易折損不得啊。」
司馬徽聞言,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又從腰間解下一個大紅葫蘆來,托在掌上遞了過來:「仲達顧慮得是。這一點,為叔亦已有了預防之策。為了避免他們也被傳染上『血陰蠱』之疫,為叔特意煉製了一百多顆『鶴心丹』,可解百毒。待會兒就讓牛恆、牛金他們拿下去向這九十三名重要『死士』按名發放,確保他們的生命安全……」
司馬懿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他的目光往那隻銀壺上一投,有些詫異地問:「那麼,請問叔父大人,您接下來如何將這『血陰蠱』投放到曹操的那四萬水師當中去呢?」
「哦,仲達有所不知,這種『血陰蠱』須得散播於水域之中才會傷人於無形。也就是說,只要接觸到生水和飲用生水的人都有可能會遭到它的噬傷。為叔會將這些『血陰蠱』散播到江陵東面的六百里『雲夢澤』和『洞庭湖』兩處,曹操的四萬水師一旦經過那裡,就一定會感染上這種蠱毒的。到了那時,曹操的『南征全勝』之夢必將成為一紙畫餅矣。」
說到此處,司馬徽眉目間喜色洋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彷彿已是穩操勝券一般,樂不可支。
司馬懿瞧著銀壺水面上那些以妖異詭秘之姿扭來跳去的「血陰蠱」微蟲,目光里仍掩不住有一絲憂鬱之色:「叔父大人,非得用此毒物克敵制勝不可嗎?咱們不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削奪曹軍水師的戰鬥力嗎?」
「唉!仲達真是君子心腸啊!可……可是,要想削奪曹軍水師的戰鬥力,目前看來只有採用這『血陰蠱』疫毒之法是最實用、最快捷、最有效的啊……」司馬徽緩緩轉過身去,舉目投向那窗外無邊的沉沉夜色,語氣里也透出一股濃濃的蒼涼悠遠,「唉……為了我司馬家『異軍突起、后發制人、扭轉乾坤』的千秋大業,也顧不得有這許多的『婦人之仁』了!這一切的陰禍和罪孽,都由為叔一肩擔下吧!」
憋屈的蔡瑁
這幾日蔡瑁頗有些心緒不寧,本來當初他和蒯越一起說服劉琮舉荊州全境而降曹操,心頭還念想著憑藉這份功績在曹操那裡應該得到豐厚的回報。然而,接下來的一連串事情卻讓他連連吃驚。
首先,曹操幕府中的荀攸、毛玠等元老舊臣一直對蒯越、蔡瑁他們的「降臣」身份有所鄙視,暗暗排抑不已,連他二人聯名呈上的荊州各郡官吏人選推薦名單也被擱置不納,至今還鎖在毛玠的西曹署桌屜里成了一張廢紙。這倒也罷了——誰讓他們是手握實權的丞相寵臣吶!
其次,待到蔡瑁和蒯越策動長沙郡郡丞韓玄臨機反戈,刺殺劉磐,舉城歸附之後,非但沒有給他倆目前的境遇帶來多大的改善,反而將他倆推到了更大的困窘之中。蒯越竟被朝廷以一個「百里亭侯」的升調令憑空召去了許都,這讓蔡瑁頓時如失心膂智囊;緊接著,他的外甥兼舊主劉琮,又被曹操突然轉調為青州牧。到了這個地步,蔡瑁再傻,也看得出曹操是在對荊州人事格局進行全面的「洗牌」了。而且,以自己和蒯越為代表的荊州本地世族勢力是很明顯地遭到了強硬有力的打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