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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裝癱拒入曹營,密謀大計(7)

  第62章 裝癱拒入曹營,密謀大計(7)

  他忽又轉臉朝向司馬懿,彷彿憶起了什麼似的,緩緩道:「當年為兄攜本郡子弟兵——兩萬塢丁投在曹司空麾下,這些人的名簿還在為兄的手裡。他們都是我司馬家的親族死間①,亦是我司馬家潛伏於曹氏內部的一支隱形大軍……如今,這兩萬司馬家的子弟兵當中,已有一百八十九人擔任了百夫長、有七十二人做到了偏裨將校之職。二弟,你要切記,我們日後對這些人要更加用心地百般籠絡,他們都是我司馬家在關鍵時刻可以動用的秘密力量啊!」


  到了這一刻,司馬懿才不得不為父親與大哥的處心積慮、深謀潛行而佩服得五體投地:父兄二人在無形無聲之中,已在朝廷上下、曹氏內外「巧布妙棋、暗植勢力」,做到了「藏器於密、伏戎於莽」,一朝順時崛起則必是勢不可遏!看來,自己在靈龍谷紫淵學苑求道習術的那四五年間,父親大人和大哥亦在家鄉為我司馬一族「養精蓄銳、后發制人」的宏圖大業,始終在固本強基、勤耕不輟啊!這一份數年如一日的艱苦卓絕,是何等的難能可貴啊!一想到這裡,司馬懿的眼眶不禁一片潮濕。


  拾級而上,曲徑盤繞,到得一洞壁之前,一扇朱紅宮門屹然而立。只見門上懸挂著一塊碧玉匾,上面鐫刻著四個龍飛鳳舞的金字——「琳琅洞天」。


  「這就是我司馬府的藏寶洞了。」司馬朗上前一摁機關,那扇朱紅宮門緩緩向左移了開來,發出一陣滾雷般的隆隆聲響。剎那間,千百道金虹綺霞、祥光瑞氣繚繞飛舞而出,從他倆的頂上、腳下、身畔輝映而來,令人神馳目眩!

  司馬懿微微眯著雙眼,往裡靜靜看去:洞倉之中,整箱整箱的珠翠玉器、珍稀寶物堆積得像金山銀海一般,密密匝匝、綿綿闊闊,一眼望不到盡頭!而且,那裡面珠寶器玩之堂皇精緻、珍稀華麗,實在是司馬懿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司馬朗在一旁瞧著司馬懿,卻見他向內環顧掃視一番后仍然面色淡定如常,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頭而道:「古語有云:『五色令人目盲,五寶令人心盲,難得之貨令人行妨。』這些奇珍異寶,不過是損人志氣、耗人心智的桎梏之物罷了!父親大人和兄長何必汲汲於搜集它們?我司馬家志向恢宏、包舉宇內,豈會以做個金玉滿堂的富家翁為囿?」


  司馬朗聽得司馬懿此言,不禁頻頻頷首,邁步走進洞倉之中,拈起一塊光華燦然的鸞形玉玦,拿在手中慢慢把玩著,悠悠而道:「二弟淡泊寧靜、理欲分明,不為金銀珠寶所迷,實是修為精純、難能可貴!還是二弟看得透徹啊!《道德經》有云:『金玉滿堂,莫之能守。』你可知道這洞倉里的珠寶珍玩是從何而來的?——都是當年董卓從洛陽城中搜刮而來的,他怕被人發現,就把它們埋在洛陽城郊地窟之中。後來,父親大人和為兄從貂蟬口中得知這個秘密,便派人將它們悄悄挖掘了回來……正所謂『金錢如陷阱,珠寶似桎梏』,唯賢者能拒之防之,而聖人能操之用之。貪慾是許多人心中最大的弱點,而這些金銀財寶恰恰是對付他們的最佳武器!日後你我兄弟馳騁官場之際,這些被你視為糞土的珠寶珍器還是大有用處的。」


  「不過,對這些金銀珠寶的作用,大哥你也不要太過高估了。大概只有庸才俗士才會為此而心動,像荀令君、孔大夫這樣的清峻高逸之傑必不會為此所動!」司馬懿瞧了瞧面前地上放著的那一大堆七彩瑪瑙,淡淡地說了一句。


  「呵呵呵……憑這些金銀珠寶就想迷惑荀令君、孔大夫那樣的高潔之士,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還是可以用來和他們聯絡感情的嘛。關鍵是你這個禮物要送得巧、送得妙、送得恰到好處!」司馬朗一邊說著,一邊往洞倉里尋視而去,「為兄記得荀令君頗好薰香自潔,那麼他對上好的香器自然是歡迎有加的了。二弟,你瞧那座孝武大帝的御用之寶、宮廷極品紫金博山爐怎麼樣?荀令君見到它應該會滿意吧?」


  司馬懿順著司馬朗的手勢所指仔細看去:只見一座高達六尺、紫光燦爛的博山爐在那邊巋然聳立,端的是雄渾肅穆、典雅莊重、氣象非凡!整座金爐的形體底寬頂尖,狀如疊疊峰巒,宛然便似神話傳說中的海島仙山——瀛洲博山,在爐體上的山巒交際之處鏤有無數的珍禽異獸、瓊花瑤卉,山腰間還雕著六七位栩栩如生的仙君高士,在蒼松之下或坐或立,吟嘯論道,對弈交語。而爐頂的峰尖之上,則立著一隻引頸長鳴、展翼欲飛的鳳凰,而那縷縷煙氣便從那鳳喙孔中飄溢而出。


  司馬懿一眼便斷定這紫金博山爐,確是當年漢武大帝劉徹心愛的御用之寶。這寶爐的來歷論起來還是一個傳奇:原來,漢武帝晚年之時嗜好求仙訪道,欲得長生不死,曾經巡遊東萊海邊,望見海市蜃樓之奇景,以為乃仙家所居之博山,於是回京之後親繪山景圖,召集能工巧匠以上品紫金按圖鑄造,終於製成了這座精緻絕倫、華美無雙的紫金博山爐。漢武帝常用此爐焚香而薰,坐於一旁欣賞其香煙升騰之美景,只覺有如瑞氣繚繞,自己亦似置身於若夢若幻的海域仙境之中,妙不可言。所以,天下喜好焚香、薰香的賢人雅士,無不視此紫金博山爐為夢寐以求之極品,紛紛以重金懸購而終不獲。而今,司馬朗竟因邂逅貂蟬而獲之,實乃天降奇遇也!

  「大哥,唯有這樣的仙家寶貝,才能配得上荀令君這樣的大聖大賢!」司馬懿緩緩走近那紫金博山爐,伸出手來在爐身鋥亮的表面上輕輕撫摸著,嘖嘖而嘆,「若是將它贈給荀令君,荀令君自然應該是很高興的了!」


  溫柔鄉,英雄冢乎?


  一雙如雪玉雕琢成的纖纖素手伸了過來,撫在司馬懿雙腿的肌膚之上,順著血脈筋絡的流向,輕輕地按壓了起來。


  「呼——」倚坐在榻床之上的司馬懿眉頭舒展,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感到張春華玉掌按摩之處,一股舒適之感頓時涓涓而生:「春華……真是難為你竟學來這筋脈按摩之術治療懿這風痹之症……」


  「夫君,只要能使你身體康復,這區區小事又算什麼?我們粟邑縣的趙大娘是遠近聞名的按摩能手,春華若是能將她的高超技巧都學全了,那麼夫君這風痹之症便一定可以手到病除。」


  在輕柔的話聲中,張春華那雙玉手溫柔地、耐心地按遍了司馬懿的下半身——修長的手指更是有如細細的靈蛇一般,逐塊逐塊地揉捏著他的肌肉和血脈。


  一股熱流緩緩冒了出來,司馬懿只覺得自己的骨頭似乎都要酥化了——尤其是當張春華的手指有意無意按摩到他的大腿根處之時,他那裡的肌肉便禁不住如同觸電一般緊繃了! 不好!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讓劇痛衝散了自己的浮情盪欲,靈台頓時一片清明:「春華——你也有些累了!停手休息一下罷。」


  張春華嬌嬌柔柔地「嗯」了一聲,慢慢收回手去,仰面與他脈脈而視:看得出來,這一番按摩很是耗去了她不少體力,她的額角和鼻尖都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也許,真的過不了多久,為夫的這場風痹之症就會被你的纖纖巧手給按摩好了。」司馬懿知道自己假裝風癱的這件事兒,不能對她刻意地瞞得太久,便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巧妙地給她先行鋪墊一番,以免她日後知道真相後會有猝不及防的突兀之感。他繼續說道:「春華,你還別說——為夫下半身的這些僵麻不仁的筋絡肌肉,今天經過你這一番精心按摩,還真的隱隱有了一些舒活的感覺了。」


  「真的嗎?」張春華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滿面驚喜地說道,「那真是太好了!既然是這樣,今後妾身每隔一個時辰就給夫君你仔細按摩一次,爭取早一點兒讓你的雙腿恢復知覺,恢復行動。」


  「那……只是苦了你了……」司馬懿微微含笑向她言道。


  「夫君總是對妾身這麼客氣!這些事,都是妾身應該責無旁貸地去做的啊?」張春華雙頰一紅,有些嬌羞地說道。


  司馬懿莞爾一笑,然後臉色一凝,卻將目光投向了榻床旁邊桌几上放著的那一卷卷帛書信函——司馬朗每隔三天都會從許都給他寄回來關於朝廷內外軍國大事的要情簡報。靠著閱覽這些簡報,司馬懿便能「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了!


  張春華會意,從桌几上拿起一卷帛書信函,輕輕展開,柔聲念道:

  二弟:近來無恙乎?父親大人安好乎?府中諸事妥當乎?諸弟學業有進乎?為兄甚為挂念,一切還請二弟善為操持。近日曹司空因天旱糧乏,無力與河北袁氏相支,欲趁袁紹官渡一敗之後龜縮怯退之際,南征荊州劉表以定後方……


  「停!——」司馬懿聽到這裡,不禁一聲輕呼,止住了張春華。


  張春華從帛書信函上抬起頭來看向他,目光里一片詫異。


  司馬懿卻毫不理會這些,雙眉微蹙,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深深思索中一時不能自拔。過了半晌,他才喃喃自語道:「曹司空此舉有些失策——劉表性慢而心多,不過一守家之奴耳,縱在後方也無甚可懼之處;倒是這袁紹敗逃鄴城之後,倘若緩過氣來,再得高人指點,收拾人馬,重整旗鼓捲土重來——只怕危害更大!善用兵破敵者,能審虛實之勢、校輕重之權、量緩急之宜、度先後之節。論危害,則袁紹為重、劉表為輕;論當滅,則袁紹為急、劉表為緩;論敵勢,則袁紹膽破已為虛、劉表固守而為實——曹司空此刻須當再接再厲、乘勝出擊、一舉殲滅河北袁氏才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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