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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隱姓埋名,初入仕途(9)

  第39章 隱姓埋名,初入仕途(9)

  「袁二老爺莫急也莫惱,杜某這麼絞盡腦汁,也是想給大家找出一個萬全之策來嘛!」杜傳急忙放軟了口氣,拿話糊住袁渾這個炮筒子,緩緩言道,「要想逃過楊俊老兒的實地核查,還非得讓那個馬儀好好安撫一番那些流民佃戶不可,領著他們全力配合咱們,把這一出屯田安民的戲演得惟妙惟肖、令人無可懷疑才好!」


  「嗯!這是個好主意!」袁雄雙掌一拍,不禁脫口贊道。


  袁渾一聽,也來了興緻:「既然這主意高妙,那我們就趕快派人把馬儀傳呼過來,一齊在四海樓里把這事兒磋商好吧!」


  杜傳呵呵一笑,捻須而道:「這倒不必。杜某明日到郡府向他示意一番,他那麼通達時務的人,自然便會懂得如何去做的。」


  說罷,他忽地抬眼瞧了瞧自己那個坐在席尾的侄兒杜和,深深一嘆,道:「唉!杜某這個侄兒若能有那馬儀一小半的聰明伶俐,杜某多少也欣慰了。」


  杜和正埋頭啃著烤羊腿,聽了叔父這番話,臉上頓時漲成了一片醬紫,頸上的青筋都勃勃地蹦了起來。他把那啃了半截的烤羊腿往盤碟里咣地一丟,一臉悻悻之色,嘴角也撇到了一邊去。


  袁雄一見,害怕他叔侄倆當場便爭執起來,急忙開口打圓場道:「杜郡丞這話可講得有些偏了!杜和賢侄一向處世圓融,袁某素來就喜歡得很——倒是那馬儀雖然外示親和溫熱,不知怎的袁某總感覺他好像還是和咱們隔了一層什麼東西似的,始終不能完全貼緊到一塊兒。」


  聽到袁雄這麼出來圓場,杜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底陡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向杜傳亢聲便道:「叔父向來都是覺得人家的東西最好,甚至連人家的阿貓阿狗都比自家的好。不過,叔父,您把那馬儀看得像什麼天下奇才,人家可沒怎麼跟您熱絡起來呀?侄兒今天瞧見粟邑縣令張汪、溫縣縣令司馬昌到上計署來找馬儀辦事,馬儀對他倆那個親熱勁兒,簡直就像兒子禮待父親那般,送出門去后他還要朝著張汪、司馬昌的背影遠遠地鞠躬半晌。」


  「哦?張汪、司馬昌與馬儀有這麼熟嗎?」杜傳一怔,不禁擱下了手中的雙筷,眼裡閃過一絲驚疑,「馬儀這行的乃是父執之禮,這可是非世交舊誼而不能為的大禮敬啊!」


  「是啊!是啊!依侄兒看來,您這一郡之丞的分量,在他馬儀心目中可沒有張汪、司馬昌這些小小的縣令來得重啊!」杜和繼續不無挖苦地笑道。


  「不對!不對!」杜傳皺緊了眉頭,面露深思之色。


  「就是就是!您對馬儀這般看重,馬儀卻不把您放在眼裡,這就是他的不對嘛!」


  杜傳聽得有些心煩,猛地一轉頭,滿面怒色,冷冷地掃了杜和一眼。杜和一見,嚇得急忙把後面那些添油加醋的話咽回了肚裡。


  「這個馬儀曾經對本座講過,他乃是荷芝縣孤寒門戶出身,毫無背景與靠山,只因深通儒學辭章才被荷芝縣衙選為官吏的……」杜傳沉吟著慢慢自語道,「但是,依你剛才所言,粟邑張汪、溫縣司馬昌竟與他有這等世交舊誼之好,這倒有些蹊蹺:溫縣司馬家、粟邑張家都是本郡一等一的名門望族,怎會和他這樣一個寒門子弟扯上關係?看來,這個馬儀的來歷和背景不簡單啊……」


  「什麼?溫縣司馬家?溫縣司馬家可是一向擁漢擁曹的啊!」袁雄聞言,也大吃一驚,「這個馬儀怎麼會和他們有如此深的關係?杜郡丞,此事不可不防!」


  杜傳用手慢慢地捻著自己嘴邊的「八」字胡,緩緩地點了點頭:他一直覺得這個馬儀舉止氣度處處透著一股雍容大方,根本沒有寒門子弟初出茅廬時的促狹之氣,這顯然是他自幼在家中涵養有素所致。看來,這個馬儀決非等閑之輩!他越是對自己的身世背景這麼隱而不露,他的一切就越是難以捉摸……


  想到這裡,他忽地雙目一轉,換上一副笑臉,側身看向杜和:「乖侄兒,你今天給為叔反映的馬儀這個事兒實在是太好了。這樣罷!你且下去后給為叔好好查一查這個馬儀的家世、背景、來歷。你在荷芝縣、溫縣、粟邑那裡不是都有幾個信得過的朋友嗎?也請他們幫忙好好去查一查。爭取把這個馬儀所有真實的一切都給為叔查出來,至於所花的銖錢嘛……」他抬頭看了一下袁氏兄弟,見他倆都在點頭,便又說道:「你為這事兒該怎麼花就怎麼花去,兩位袁老爺是任你隨要隨供的。只是,一定要把他的一切底細都給我們查清楚了!」


  杜和覺得自己無意中揭發了馬儀的一些異常情況,堪稱立下大功一件,不禁得意揚揚起來:「叔父大人!怎麼樣?若不是侄兒一向處事周詳,觀人細緻,您到現在還被這來歷不明的馬儀蒙在鼓裡呢,您……您還說侄兒比別人差……」


  他正自說著,一瞥眼看到杜傳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急忙便轉了話頭:「哎呀!叔父大人莫擔心,侄兒今天回去后就去查他的家世背景,保准把他祖宗十八代的情形都給您翻出底兒來!」 袁雄在一旁待杜傳稍稍平靜了些后,才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杜郡丞,這徹查馬儀來龍去脈、居心行跡之事,袁某自然是相信杜和老弟一定能順利辦成的。只是,如今楊俊對河內郡屯田安民事務巡檢在即,不知這一道迫在眉睫的難關你有何計策可以化解?」


  杜傳手指緊緊地捻著自己唇角的鬍鬚,用力得幾乎要拔下幾根須莖來!沉吟了半晌,他才悶聲說道:「這個……這個應對楊俊前來實地巡檢的對策也不是沒有——杜某胸中已謀劃出兩條計策,一條是上策,一條是下策,卻不知兩位袁老爺究竟決定採取哪一條?」


  「上策如何?下策如何?」袁雄眸子一亮,兩眼直盯著杜傳的反應一眨不眨。


  「這對付楊俊前來實地巡檢的上策是:希望兩位袁老爺能損心抑志,立刻向郡府交出多餘的私田、佃戶,把它們全部轉為郡府名下的官田、客戶。這樣一來,咱們還害怕楊俊前來實地巡檢什麼?只要兩位袁老爺敢於自損其利、委曲求全,楊俊就抓不到咱們任何把柄,也就拿咱們無可奈何!」


  聽杜傳說完了這條上策,閣中當場一片沉寂!袁渾含著一大口并州老酒正準備咽下肚去,哈的一聲笑得全部噴了出來:「我當是什麼高明過人的上策,原來是這樣的餿點子啊。哎呀!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杜郡丞是在開玩笑嗎?你這一條計策,固然是可以逃過那楊俊老兒的實地巡檢,卻實在是令人用得太不甘心啊!咱們在河內郡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佔得這數千頃田地,豈可因為朝廷派來的這一介巡檢使便向郡府悉數拱手讓出?」袁雄也笑著連連搖頭,「就算咱兄弟倆『敢於自損其利、委曲求全』,你杜郡丞自己也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袁府投下的重注,一夕之間便付諸東流么?你還真捨得呀?」


  杜傳哪裡捨得如此白白割讓自己的既得利益?他拋出那條上策來不過是想藉機試探一下袁氏兄弟的底細罷了。如今見到袁氏兄弟和自己是一樣的寸土不讓,心底暗自歡喜,卻並不露聲色,反而故作深沉地說道:「唉……兩位袁老爺既存此意,杜某自然也是甘願捨命相從的了。這另外一條計策嘛……就是有勞兩位袁老爺趕緊聯名給鄴城袁大將軍修書一封,來個『先下手為強』,便說朝廷司空府、尚書台要故意找咱們袁家的茬兒,特地派了愚頑刁怪的楊俊前來打壓咱們袁氏,存心不把袁大將軍放在眼裡……」


  「這樣的書信,我兄弟倆不勞您杜郡丞多言,本也是應當寫的。」袁雄聽了,覺得杜傳此策亦不過如此,便插話道,「就怕我們那位本家——袁大將軍一向性格迂緩,再加上他正忙著掃清公孫瓚的餘黨,不肯及時施以援手啊。」


  杜傳盯視了袁雄片刻,又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慢慢吞吞地說道:「袁大將軍性格雖是迂緩,然而,在此緊要關頭,他對河內郡中利害得失的算計應該還是不會有什麼差漏的。杜某願在兩位袁老爺的這封書信之後再附上一份重禮,任那袁大將軍再是迂緩遷延,見了之後必會怦然心動的……」


  一切鬥爭的目的都是為了取勝

  這一天深夜,司馬懿被司馬防派來的奴婢從床上喚醒,並召進了東廂書房議事。他一進房門,便見到父親端坐在書案之後,滿面都是前所未有的沉肅與凝重。


  「懿兒哪,為父有一件頂要緊的事兒須問你一下。」司馬防右掌按在書案之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你且如實道來——你近來是不是在暗查杜傳叔侄與袁雄、袁渾兄弟在屯田安民一事中的貪穢不法之跡?」


  司馬懿見問,亦是毫不迴避,點了點頭答道:「不錯。這杜傳叔侄與袁雄、袁渾兄弟狼狽為奸、魚肉百姓,煞是可惡……」於是便將杜傳叔侄、袁氏兄弟相互勾結、巧取官田、豪奪私產、逼農為佃、層層盤剝等罪行一一告訴了父親。


  司馬防聽得甚是仔細,待他講完之後,方才慢慢問道:「既然懿兒認為杜傳叔侄、袁氏兄弟如此罪大惡極,你準備如何鋤除他們呢?」


  司馬懿沉默了一會兒,臉上掠過一絲黯然,答道:「孩兒本已將杜傳叔侄、袁氏兄弟的種種罪行,向魏種太守進行了舉報。」


  「哦?你還向魏種舉報了他們的罪跡?」司馬防臉色微變,緩聲又道,「那麼,魏種太守是如何回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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