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帝京風雲(6)
第236章 帝京風雲(6)
「沒有試過的事,我從不輕易放棄。」碧玉虹微微一笑,臉上竟現出幾分嫵媚的神色,雙眸凝視著他,顯出無盡的溫柔,似乎她面對的並非是一個武功高強屢戰屢勝的對手,而是自己初戀的情人。微笑之間,她手腕輕輕一抖,手中已多了一把刀,一把長一尺五寸、寬二寸的短刀,刀柄兩邊各嵌著一枚碧玉,刀身略彎,像天上的彩虹,像夜空的新月,更像情人的柳眉。
段天涯忍不住眼睛一亮,脫口贊道:「好刀!」
碧玉虹微微一笑,道:「我的名字叫碧玉虹,我的刀就叫碧玉刀。」
段天涯長劍緩緩出鞘,凝神道:「我們開始吧!」
「好!」話一出口,碧玉虹手中的彎刀已閃電般揮出,以最簡單的招式,從最直接的路線、最方便的角度砍向段天涯,砍向他的咽喉。
長刀利於刺,彎刀利於砍;長刀兇猛,短刀兇險。
段天涯早明其意,右臂一抬,提劍格擋。就在這時,只聽「叮噹」一聲,碧玉刀砍在他的長劍上,他的天涯明月劍竟然立時斷為兩截。
碧玉刀余勢未衰,仍閃電般襲向他的脖頸。
段天涯只覺脖子一涼,碧玉虹冰涼的彎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段天涯幾乎驚呆了,半晌才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碧玉虹淡然一笑,道:「如果你知道我從四歲開始練刀,而且每天只練這一招彎刀斬喉的動作,你也許就不會這麼說了。也許這一招確實過於簡單直接了些,但越簡單越直接的招式往往越有效。我認為,掌握一門技法,並不是越多越複雜越好,那些深奧的技巧往往存在於最直接最簡單最司空見慣的技法中,訓練就是使平凡的招式產生不平凡的效果。」
段天涯臉色蒼白,目光黯然,長嘆一聲,道:「我承認我輸了!」他看看自己的斷劍,又看看她的碧玉刀,道,「但你也必須承認,我有一半是輸在兵器上。」
碧玉虹收刀點頭道:「不錯,我這把碧玉刀乃西域奇礦玄明鐵所制,能裂石斷金。我承認,若無此利器,我未必是你的對手。」
日上三竿,陽光普照。
碧玉虹覺得自己的心情跟今天的天氣一樣好,無論誰抓住了一個像段天涯這麼重要的欽命要犯,他的心情都一定會好。
她給段天涯戴上一副枷鎖,然後牽過兩匹馬,一匹給他,一匹自己騎了上去。
段天涯一邊上馬一邊問道:「你想帶我去哪裡?」
碧玉虹道:「當然是押你去見我皇兄。雖然你不是真正的劫匪,但至少我也可以向皇兄有個交代。」
段天涯轉過頭來看著她,忽然笑了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知道誰是真正的劫匪,你會不會相信?」
碧玉虹揶揄一笑,道:「我不相信。因為這些天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沒有理由你查到了誰是劫匪,我卻一無所知。」
段天涯狡黠一笑,道:「你都已經說過了,我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也許有些事我想到了你卻還沒有想到。」
碧玉虹道:「除非你現在就將真相告訴我,否則你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
段天涯想了想,道:「碧捕頭,我們來做筆交易好不好?」
碧玉虹忍不住笑道:「你該不是想說只要我放了你,你就給我五十萬兩銀子吧?」
「當然不是,此計已用過一次,怎可再用。」段天涯也笑了,道,「只要你帶我去見一個人,我就可以告訴你那五十萬兩銀子究竟是被誰拿走了。」
「你想要我帶你去見誰?」
段天涯一字一句地道:「定海侯。」
6
定海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有人說他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皇上身邊最紅的人;有人說他府上養有死士三千藏龍卧虎,是帝京里最有勢力的人;也有人說他手下高手如雲,卻沒有一個人敵得過他自創的「無敵雙劍」,他是帝京里武功最高的人。
無論怎樣眾說紛紜,但有一點卻是所有的人都公認的,那就是定海侯絕對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定海侯爺府不是皇宮,但它的豪華與氣派絕對不會比皇宮差多少,門口的守衛也絕不會比皇宮裡少。這些守衛的武功絕不會比大內侍衛低。所以,無論誰想進入侯爺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段天涯因為有六扇門的總捕頭、當今皇上的義妹碧玉虹帶路,所以一路上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攔。
他終於見到了定海侯。 幾乎每個人想象中的定海侯都與別人想象中的不一樣,但無論誰見到他,都絕對不會感到失望。
他臉色紅潤,腰板挺直,精神矯健,聲音洪亮,尤其是那種彷彿與生俱來的高貴瀟洒卓爾不凡的氣質,使每個人站在他的面前都會感到渺小卑微,自慚形穢。
他看見碧玉虹,朗聲大笑道:「碧捕頭,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本侯這小小的侯爺府來了?」
碧玉虹莞爾一笑道:「侯爺,我給您帶來了一個人,一個您最想見到的人。」
定海侯的目光落在披枷戴鎖的段天涯身上,嘴裡卻道:「哦?是什麼人?難道就是這一位?」
碧玉虹道:「正是他。侯爺也許沒有見過他,但他的大名卻一定聽過。因為他就是段天涯。」
「哦!」定海侯眉毛一揚,忽然哈哈大笑道,「本侯損兵折將也未能將他擒獲,碧捕頭卻手到擒來,果然是好本事。碧捕頭帶他到侯爺府,該不是向本侯炫耀功勞而來吧?」
碧玉虹微微一笑,道:「侯爺多慮了。是這位段公子想見一見侯爺。」
「哦?」定海侯顯得有些意外,背著雙手踱到段天涯跟前,看著他道,「段公子要見本侯有何見教?」
段天涯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忽然雙目一瞪,殺機陡現,咬牙道:「你這奸賊,段某今天為殺你而來!」
話音未落,他身上的枷鎖突然「咔嚓」一聲,斷裂開來,只聽「唰」的一聲,自他腰間彈出一把軟劍,寒光一閃,直刺定海侯的心窩。「撲哧」一聲,軟劍穿過定海侯的心臟,從他背後刺了出來。
事發突然,不但定海侯、碧玉虹驚呆了,就連段天涯自己也驚呆了。他怔怔地看著毫無反抗一劍穿心的定海侯,顫聲道:「原來你不會武功?這、這怎麼可能?你的『無敵雙劍』呢?你不是打敗過無數江湖高手嗎?」
定海侯苦笑道:「你想錯了,我根本就不會武功。我的確有無敵雙劍,一把是權,一把是錢,那些江湖高手就是敗在我這兩把無敵劍下,才為我賣命的。」
他低頭看著插在自己胸口的軟劍,又看看段天涯,臉上顯出難以言述的恐怖表情,顫聲道,「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殺我?」
段天涯瞪著他,雙拳緊握,恨不得衝上去再給他幾拳。他咬牙道:「我當然要殺你,因為你就是害死風雲鏢局上下五十餘口的幕後真兇,因為你就是真正劫走那五十萬兩銀子的人!」
碧玉虹實在忍不住了,跳起來道:「段天涯,你胡說些什麼?侯爺怎麼可能是那個驚天大盜?」
段天涯看了她一眼,道:「碧捕頭休要著急,我自會把真相慢慢說出來。」
碧玉虹忽然抽出寒光閃閃的碧玉刀,指著他道:「如果你不能自圓其說,我就一刀殺了你。」
段天涯蒼涼一笑,轉過身去,連看也沒有看她的刀一眼,道:「一個多月前,風雲鏢局一接過那趟五十萬兩的鏢銀,我即命令所有鏢師,無論白天夜晚,鏢車十步之內,禁止任何人靠近,否則格殺勿論。鏢車從帝京走到江州府,歷時近一個月。這途中,總共只有三撥人靠近過鏢車十步之內,也就是說鏢銀被盜,一定是其中一撥人所為。」
碧玉虹忍不住插嘴問道:「到底是哪三撥人呢?」
「第一撥是錢塘三虎,他們是為劫鏢而來,結果一死兩傷,落荒而逃。我回京之後,錢塘二虎陰魂不散,又找上了我,既想報仇,又想再次從我手中搶奪那五十萬兩鏢銀。這就說明,那五十萬兩銀子並沒有在他們手上。」
碧玉虹點頭道:「有道理,如果他們早已得手,當然絕不會再次找上門來。」
段天涯道:「在路上,我們遇上的人馬最多、武功最高最難對付的是第三撥人。這是一夥蒙面馬賊,我根本沒有機會看清楚他們的臉。我們傷了好幾個兄弟,但最後我還是砍傷了對方頭領的坐騎,殺退了他們的襲擊。」
碧玉虹忽然想了起來,道:「這個馬賊頭領就是五柳山莊的柳五爺,對不對?」
段天涯點頭道:「正是。但後來柳五爺又煞費心機設計害我,意圖逼我交出那五十萬兩鏢銀。這說明,那五十萬兩鏢銀同樣也不在他手中。」
「那麼第二撥人呢?照你這麼說,難道真正的劫匪是第二撥人?」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第二撥人是一夥江洋大盜,雖然兇殘成性,但武功卻實在不敢恭維,所以一行七人,都做了鏢師們的刀下亡魂。他們比另外兩撥人更沒有機會得到那筆鏢銀。」
碧玉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這麼說來,這三伙人都不是真正的劫匪,線索豈不是到這裡就斷了?」
「這條線索是斷了,但另一條線索卻接上了。既然這三伙人都沒有盜走鏢銀,那也就是說鏢隊在押鏢的路上並沒出問題,鏢銀並不是在風雲鏢局手裡丟掉的。」
「你的意思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