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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惡犬復仇(4)

  第219章 惡犬復仇(4)

  得到她肯定的答覆之後,對方又告訴她,想要讓這兩個無恥之徒曝光,光憑這點新聞事件還不夠,最好是有一個比較能吸引讀者眼球的新聞作引子,比如說以「惡有惡報屠狗無數的狗肉大王反遭狗咬」這樣的突發事件作為開頭,再引出阮慶安和荀志雄聯手屠殺人類的忠實朋友的齷齪勾當,就比較有新聞看點。


  她問:「怎麼才能讓荀志雄被狗咬到呢?他是狗肉大王,熟悉狗性,只怕不易做到。」


  晚報記者說:「這個不難,他準備了一條惡狗,就放在狗肉王大酒店東側一個垃圾桶後面,只要她能在今天荀志雄開車下班的時候,把這條狗悄悄放到其小車後排座位下,其他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


  她將信將疑地來到那個垃圾桶邊,果然看見那裡躺著一條黑色的狗,仔細一看,才知道正是前一天險些被荀志雄用鐵叉殺死的那條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條狗像是死了一樣躺在那裡,任她怎樣捉拿,都完全沒有反應。


  她在QQ里問那個晚報記者:「這狗是不是死了?」


  對方說:「沒有,它只是昏睡過去,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我保證咱們這次一定能徹底阻止狗肉節再辦下去,以後絕不會再有第四屆、第五屆狗肉節了。」


  她背上有一個背包,原本裝的是晚上在狗肉街露營的工具。她把裡面的東西掏空,把這條狗裝進背包。當她看見荀志雄下班準備開車離去時,就立即跟了上去,坐在後排座位上,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把背包放在腳邊,打開拉鏈,把裡面的狗拿出來悄悄塞進座位下面……


  她一直以為荀志雄只是會被狗咬幾口而已,做夢也沒有想到荀志雄竟然會被這條狗咬死。得知荀志雄的死訊后,她才感覺到有點不對勁,想在QQ里找那個晚報記者,卻發現對方已將自己刪除,自己的QQ好友里已經沒有了對方的頭像。


  邵彤說到這裡,忍不住掩面而泣:「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殺人,我真的沒有想過……」


  范澤天待她停止抽泣之後說:「把你的手機給我,我讓技術員查一下,也許能查到那個晚報記者的一些信息。」


  邵彤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在去技術科的路上,文麗問:「范隊,你真的相信她說的話嗎?」


  范澤天說:「她是真正的愛狗人士,雖然性格有點偏激,但我相信她比一般人有愛心,她不忍心殺死一條狗,那麼去殺人的可能性應該也不大。」


  文麗說:「可是就算她把狗放進荀志雄的車裡,那狗怎麼會到第二天早上才開始咬人呢?」


  范澤天說:「她把迷暈的狗放在荀志雄小車後排座位下面,如果不是特意趴到座位下去看,是很難被人發現的。如果我猜得不錯,那狗應該是被人用迷藥迷暈或者注射了麻醉劑,兇手對藥量拿捏得非常精準,那狗昏睡了好幾個小時,直到荀志雄把車開回家鎖進車房,估計是在半夜以後,那狗才醒過來。那條狗差點死在荀志雄手上,跟他有生死之仇,再加上在車裡關了大半夜,早已變得狂躁不安,早上的時候猛然看到荀志雄打開車門,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或者它以為荀志雄又要抓它去屠宰場,你說它能不撲上來拚命咬他嗎?因為兇手事先在狗牙上動了手腳,把它的牙齒變成了毒牙,所以荀志雄被咬之後,就難逃毒發身亡的下場了。」


  文麗想了一下,說:「你的推理雖然能自圓其說,但我覺得其中還是有一個很大的漏洞。」


  「什麼漏洞?」


  「從這條狗被放進荀志雄的車裡,到荀志雄第二天早上被咬,這中間至少經過了十幾個小時,如果兇手真是把蛇毒液塗在狗牙上,我很懷疑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這毒液還能保持那麼強的毒性,也許狗的口水早就把它牙齒上的毒液洗掉了。」


  范澤天皺起了眉頭,說:「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正在這時,從走廊那頭走來一個人,叫了一聲「范隊」,他抬頭一看,正是法醫老曹。


  老曹說:「范隊,荀志雄的屍檢報告出來了,結果與我先前的判斷沒有太大出入,但有一個地方需要更正。」


  范澤天問:「什麼地方?」


  老曹一邊看著手裡的屍檢報告一邊說:「我們仔細檢查了荀志雄的傷口,發現蛇毒液應該不是塗擦在狗牙上的。狗有四顆尖利的牙齒,上下顎各兩顆,咬人的時候,主要是靠這幾顆尖牙。根據我們在死者傷口發現的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兇手應該已經把狗的這四顆尖牙拔掉了。」


  「拔掉了?」


  「對,兇手把這四顆狗牙拔掉后,換上了四顆特製的鐵牙,鐵牙中間應該是鏤空的,眼鏡王蛇毒液就灌裝在鐵牙裡面,而且牙尖有一個小孔,初時被一顆小鐵珠堵住,所以毒液不會流出來,這個設計跟圓珠筆尖的設計原理是一樣的。當狗用力咬人的時候,堵住小孔的細鐵珠就會被擠壓進去,毒液自然就會流出來。」


  范澤天愣了一下:「這樣的設計很巧妙啊!」


  老曹點點頭說:「這麼精細的玩意兒,一時半會兒是做不出來的,估計是早有預謀。」他看看范澤天,又看看文麗,「對了,這案子進展得怎麼樣了?」


  文麗就把警方目前掌握的情況說了,老曹說:「我覺得這兇手可能從事過跟醫務有關的工作,因為一般人不可能把迷藥的分量拿捏得這麼准。」


  范澤天說:「我也是這麼想的,目前我們正在追查這個人。」


  8

  技術科很快就有消息傳來,通過對邵彤手機的技術分析,他們找到了那個網名叫「晚報記者」的人所使用的QQ號的來源。這是一個新註冊的QQ號,只在昨天下午登錄使用過一次。通過對IP地址的追查,可以看出這個QQ號是在城區一家名為「星海網吧」的網吧電腦上註冊和登錄的。


  為了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路,現在去網吧上網,都必須出示和登記身份證信息。警方找到這家網吧,從身份證信息登記表上找到了這個QQ號的使用者,是一個叫孫武的年輕人。再通過身份證號查詢到此人是本市人,就住在青陽市下面的東升鎮。


  傍晚7點多的時候,范澤天帶著幾個人,來到東升鎮,找到了這個叫孫武的年輕人。出人意料的是,這傢伙竟然是個在街邊擺地攤賣水果的小販,個子瘦小,身上曬得比煤炭還黑。


  孫武看見幾個穿制服的人朝自己走來,立時慌了神,推起自己擺地攤的小板車就跑。


  范澤天神情一變,大叫一聲:「站住!」衝上前靠近對方,猛然一個夾背摔,就把他撂倒在地,麻利地給他上了銬子。


  孫武大驚,掙扎著叫道:「我只不過是佔道經營,也不至於給我戴手銬吧?」


  「佔道經營?我看你是做賊心虛,所以見到警察就跑吧?」文麗上前踢了他一腳,把他從地上提起來。


  「你們是警察?」孫武這才看清楚他們身上的警徽,「早說嘛,我還以為是那幫狗日的城管來了,把我嚇個半死。」


  范澤天瞪了他一眼:「你叫孫武?」


  那人說:「是。」


  文麗又報了一串身份證號,問:「這個是不是你的身份證號碼?」


  孫武說:「是啊。」 文麗點頭說:「那就沒錯了,我們抓的就是你。現在我們懷疑你跟今天早上發生在城區的一樁兇案有關,要正式拘捕你。」


  孫武嚇了一跳,說:「警官,你們開玩笑的吧?我白天黑夜都守在這街邊擺地攤,最近一個月連鎮子都沒出過,怎麼可能跑到市區去殺人?不信你問問他們。」


  旁邊一些擺地攤的小販紛紛點頭,一個小夥子說:「我們在這裡擺地攤,白天晚上都得守著,為了防止別人把自己的攤位搶走,晚上也得睡在這裡。孫武最近確實沒有離開過,我們都可以作證。」


  范澤天這才覺得事有蹊蹺,忙擺擺手,喊住正要把孫武往警車裡推的文麗。


  「昨天下午,你有沒有去過市區?有沒有在一家叫作星海網吧的地方上過網?」他走過去問孫武。


  孫武搖搖頭,一臉莫名其妙:「沒有啊,我都已經說了,我至少一個月沒有去過市區了,更沒有去過什麼網吧,我根本就不會電腦,去網吧幹什麼?」


  范澤天想了一下,問:「你的身份證有沒有被盜過?」


  「沒有。」


  「有沒有人借用過你的身份證?」


  「也沒有……」孫武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麼,「不過前幾天我把身份證拿給了我堂弟,叫他去市裡幫忙給我開一張銀行卡,以後存錢方便。是不是他拿著我的身份證去上網了?我們是堂兄弟,長得有幾分像,估計別人也看不出來。」


  范澤天心中一動:「你堂弟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


  孫武說:「他叫孫文,在市衛校讀書,學的好像是什麼臨床醫學專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他家就住在這條巷子里,家裡還有一個老奶奶,你們自己去問問吧。」他指了一下不遠處一棟水泥牆面的舊房子。


  范澤天揮揮手,讓文麗把他的手銬解開。


  來到孫武指的那棟房子門口,他們看見屋裡光線昏暗,卻沒有亮燈,一個白髮老嫗正坐在桌邊吃飯。


  范澤天走進去,老婆婆聽見腳步聲,放下碗筷站起身,側著頭問:「誰呀?」范澤天這才注意到老婆婆雙目無光,竟是一個盲人。


  范澤天不禁猶豫了一下,又向前走了兩步,盡量把聲音放緩一點,說:「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想找孫文。請問他在家嗎?」


  老婆婆說:「我孫子沒有在家,他住在學校,只有周末才回家。你們找他有事嗎?」


  「這個,我們……」看著這慈祥的老婆婆,范澤天竟一時答不上話。他實在不願開口說你孫子涉嫌殺人,我們是來抓他的。


  「其實也沒什麼事,」文麗把老婆婆扶坐在椅子上,「我們只是想找他了解一些情況。」


  她扭頭看見牆邊書桌上擺放著一個相框,裡面鑲著一個大男孩的照片,目光炯炯,顯得很陽光的樣子,「婆婆,書桌上相框里的這個,是孫文的照片嗎?」


  老婆婆點點頭說:「是啊,這就是我孫子。」


  范澤天在房子里掃了一眼,屋裡陳設簡單,只擺著幾件老傢具,倒是門后一個用磚塊壘起的狗窩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問:「老人家,你家裡養了狗吧?」


  老婆婆說:「養了,已經養了好幾條狗了。我孫子怕我一個人在家寂寞,就養了一條狗在家裡陪我,狗狗很乖,也很聽話,我要是出門,狗狗就牽著我走路,我孫子說可以當成半條導什麼犬來著……」


  「導盲犬。」


  「對,就是導盲犬。唉,誰叫我這眼睛不中用呢。兩年前,家裡養的第一條狗被人偷走了,後來孫子又給我養了一條,又被人偷走了,今年養了第三條,前幾天也被人偷走了。我聽我孫子說,好像是被城裡人偷到什麼狗肉節上殺掉賣錢去了……唉,真是作孽啊!」


  范澤天一怔,他確實聽說過每逢狗肉節養殖場的肉狗不夠用,狗肉大王荀志雄就開著車專門到鄉下偷狗來賣。


  文麗忽然想到什麼,問:「婆婆,你家剛剛被偷的這條,是個黑狗嗎?」


  老婆婆說:「是啊,一條半大的黑色,可聽話了,我一起身,它就會把拐杖給我叼過來,我一出門,它就會靠在我身邊給我帶路,我孫子叫它黑虎……」說到這裡,這位雙目無光的老婆婆竟流下淚來。


  范澤天心頭一震,文麗還想說什麼,卻被他用眼色止住。他揮一揮手,一行人從屋子裡悄然退出。


  回市區的路上,文麗把用手機翻拍的孫文的照片發給邵彤,問他們協會有沒有這個年輕人。邵彤回復說此人不是他們的會員,但她好像見過這個小夥子。那是狗肉節開幕的第一天,荀志雄要用鐵叉當街殺死一條黑狗,黑狗逃脫后,又差點被保安抓到,多虧一個小夥子忽然從台階上滾下來擋了保安一下,那條狗才得以逃生。這條死裡逃生的狗,就是她放在荀志雄車裡的那條黑狗。而這個救了黑狗一命的,正是照片上的這個小夥子。


  文麗把這個情況彙報給范澤天,范澤天掃了大家一眼說:「案情已經很清楚了,殺死荀志雄的兇手,無疑就是孫文。他花了很多心思餵養和訓練出來給孤寂的奶奶作伴的狗,接二連三被荀志雄偷走,因此對荀志雄這個狗肉大王生出報復之心。在狗肉節開幕當天,他救出自家黑狗之後,就開始策劃自己的復仇行動。他先找回他的黑虎,給狗安上毒牙——我估計他做這件事絕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計劃,蛇毒液雖然比見罕見,但從網上並不難買到,毒牙應該是預先準備好了的——然後把黑虎迷暈,再將跟蹤偷拍到的荀志雄與阮慶安私下接頭交易的視頻發給邵彤,設計讓邵彤幫他把黑虎放進荀志雄的小車,當然,他與邵彤聯絡的QQ賬號,是他用堂哥的身份證在網吧申請的。他是學醫的,這一點跟法醫老曹的推斷是吻合的。」


  文麗擔心地說:「咱們的車開回市裡,至少還得一個小時,我怕如果有人給孫文通風報信,咱們趕到衛校去抓人就只能撲個空了。」


  范澤天說:「這個確實不能不防。你給留守在市局的小李他們打個電話,叫他們立即趕去市衛校,把孫文控制起來。」


  不大一會兒,文麗的手機響了,小李打來電話說,孫文已經被他們拘留,經初步問詢,孫文承認荀志雄是他設計毒殺的。


  文麗把情況向范澤天彙報后,范澤天嘆口氣說:「抓他容易,可是他家裡還有一個雙目失眠的老奶奶,以後她要依靠誰呢?」


  大家心裡一沉,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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