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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魅影追蹤(8)

  第213章 魅影追蹤(8)

  雷驚雲見他今日陡然現身,已然大吃一驚,又見他一身官差打扮,服飾與以前做知府衙門總捕頭時全無異樣,更覺不妙,此時見他有備而來不慌不忙娓娓道來,將自己的老底一一揭露出來,心中更是又驚又懼,待見他只是孤身前來,門外並未埋伏一兵一卒,心底卻又升起一線生機。盯著他冷冷地道:「吳大人已將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今日有備而來,看樣子是想要抓我們夫妻去見官了?」


  吳過微微一笑道:「雷兄言重了,本捕是來『請』兩位而不是來『抓』兩位的。只要兩位相信自己是清白無罪的,又何懼見官呢?」


  雷驚雲臉色一沉,道:「既然如此,那就別再拐彎抹角浪費唇舌了,雷某承認你所言一切全是事實,現在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請』得動咱們夫妻倆了。」話音未落,雙臂一抖,手中已多了兩把薄薄的彎刀。他身上還穿著新郎服飾,也不知他這兩把刀是從哪裡拔出來的。


  吳過瞧見他左手刀上刻有一個「仁」字,右手刀上刻有一個「義」字,正是仁義門的掌門信物仁義雙刀,紅燭映白刃,卻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寒冷與詭異。他道:「本捕記得雷兄的稱手兵器不是一柄長劍么,怎麼現在改使雙刀了?不知雷老爺子傳下的仁義刀法雷兄練到了幾層?」


  雷驚雲道:「雷某修鍊仁義刀法不過一年時間,雖只初窺門徑,但殺你卻綽綽有餘。拔出你的劍,上前領死吧。」


  吳過道:「很好,本捕今天就來見識一下天下無敵的仁義雙刀。」左足斜斜向後踏出半步,右手伸到腰間,緩緩拔出纏繞在腰帶中的軟劍,劍尖斜指地面,劍身不住顫動,寒光閃閃殺氣逼人。平伸左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雷驚雲猛一跺足,正欲出招,吳過忽覺腦後風聲颯然,臉色微變,已知有人在後偷襲,急轉回頭,原來是白如霜不知何時已繞到身後,趁他全神應付雷驚雲時,手持一柄摺扇,閃電般朝他後腦點來。


  吳過冷聲笑道:「白家的流雲扇不過爾爾,這手背後偷襲的功夫倒是高明得緊。」並不轉身,反手一劍刺出。


  白如霜摺扇還未點到,便覺寒光一閃,一隻劍尖已迎面刺來,大驚之下,回扇相格。軟劍與摺扇一碰,忽地反卷過來,劍鋒便如毒蛇一般,纏上了她的手腕。饒是她後退得快,摺扇還是給對方長劍絞了去,手腕上也留下了一道三寸余長的劍痕,鮮血滲出。白如霜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將手腕傷含入嘴中止血。但鮮血一流入她口中,她臉上的表情忽地變得無比古怪。


  雷驚雲自持高手身份,不肯上前夾攻,此時見她敗退,害怕吳過再施辣手,急忙喝道:「霜妹,你且退下,讓我來收拾他。」躍步上前,雙刀並舉,迎頭便砍。


  吳過不守反攻,長劍一晃,忽地自他雙刀中間直砍下去。


  他的劍要比對方的刀長得多,此一招雖是后發,卻是先至。


  雷驚雲雙刀架成十字,來格軟劍。刀劍相碰,火星一閃,兩人只覺一股強大的內力從對方兵器上傳來,忍不住心中一驚,不約而同都「咦」了一聲。


  只在一瞬之間,室內已是刀光滿天,雷驚雲的雙刀如狂風暴雨般席捲過來。他手中的仁義雙刀比一般單刀還要短小,刀法卻極快,一刀護身一刀疾攻,時而左守右攻,時而右守左攻,雙刀連使,每一招都在進攻,同時又是每一招都在防守。雙刀揮舞,刀花翻滾,就如一個刀球一樣,既能襲擊對手,對方卻極難靠近。


  吳過被這股狂暴的刀風逼得向後連退八個大步,方才穩住身形。但此時已然退到牆邊,再無迴旋餘地。雷驚雲見到有機可乘,再度舞刀逼近,左手仁刀上下翻飛護住全身要害,右手義刀由下向上反撩對方小腹。


  吳過小腹一收,雙足往牆上一點,人已騰空而起,躍到半空,頭朝下腳朝上,雙手握劍,人與劍成一條直線,劍尖直向雷驚雲頭頂刺下。


  雷驚雲見他來勢兇猛,不敢硬接,急急踏前一步,避了開去。便在這時,忽覺脖子上一熱,卻是吳過一劍刺空之後,貼著他後背落下,兩人相距甚近,他鼻中熱氣剛好噴到雷驚雲后脖頸上。


  雷驚雲大驚之下,不及回刀,右臂一屈,一記肘錘,直搗吳過心窩。情急之下,這一招已使足十成力氣,只想將吳過逼退開去。誰知吳過卻並不閃避,長劍斜劈,削向他的脖子。雷驚雲聽見風響,急忙偏頭躲閃。


  只聽「通」的一聲,吳過胸口已被他肘錘撞到,站不住腳,身子直向後退出一丈余遠,背靠牆壁,方才拿樁站穩。而雷驚雲脖子雖然未被劍鋒傷到,左邊肩頭卻被連皮帶肉削去一大塊,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吳過只覺胸口劇痛,幾乎喘不過氣來,五臟六腑一陣翻騰,一口鮮血衝到喉嚨,卻又強行咽下。吸氣運功,只覺丹田真氣不濟,卻已受了極重的內傷。


  他剛才本想奮力一搏,拼著挨對方一記肘錘,也要劍鋒及頸,一舉將雷驚雲制服。誰知對方險中求生,躲過了這致命一劍,僅僅只是肩上受了一點皮肉之傷。制敵不成,反為其傷,這一下倒是大出意料。


  雷驚雲雖受傷不重,卻甚是狼狽,肩頭血流如注,剎時將他手臂和身上染得鮮紅,連地上也灑了不少鮮血,房間里立時充滿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雷驚雲劍下餘生,心口兀自怦怦亂跳,抬頭看見吳過站在牆邊,面容蒼白,神情冷峻,似乎受傷不輕,不由得心頭一喜,雙手提刀,一步步逼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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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過雖然身受內傷,功力已不足平時五六成,但卻不甘示弱,左手背到身後,右手持劍,雙目平視,嚴陣以待。 雷驚雲見他呼吸平和,有恃無恐,一時之間卻又摸不透他的深淺,提刀立足,不知自己是否該搶先出手。便在這時,忽然聽見白如霜身形電閃,捷如狸貓,直朝雷驚雲撲了過去。


  雷驚雲只覺喉頭像針扎般地一痛,耳旁呼嘯直響,彷彿身體中正有什麼東西狂涌而出。


  是血!是他身體里的鮮血!


  雷驚雲腦海中驀地閃過什麼,想舉刀砍她,但卻骨軟筋酸,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叮噹兩聲,仁義雙刀掉落在地上。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被打開了一個缺口,鮮血正如決堤海水一般,向外呼嘯而出。他只覺得口唇發乾,嗓子里似乎要冒出煙來一般,張大嘴巴,想喊想叫,卻又發不出半點聲音。他面容扭曲,臉孔猙獰,表情與仁義山莊任何一個離奇死去的人完全一致。


  吳過也被眼前這離奇怪異恐怖的場面驚得呆住了。


  白如霜「回過頭來,盯著吳過,又看看眼前鮮血淋漓的雷驚雲,忽然眼含淚水,人忽然間直挺挺向後飄去,後背撞開窗戶,飄身一閃,不見蹤影。由始至終她的膝蓋都沒有彎一下,身法詭異無比又迅捷無倫,即便是天下最高明的輕功,只怕也趕不上她一半。」


  雷驚雲死裡逃生,驚出一身冷汗,雙膝一軟,癱在地上,喉嚨處的兩個血洞仍在向外冒著血泡,當真觸目驚心。他的眼睛兀自睜得大大的,聲音顫抖地道:「她、她就是那吸血鬼?」


  吳過目光幽幽地瞧著那洞開的窗戶,臉上仍有驚悸之色,彷彿白如霜會突然從那窗戶里跳回來一樣。他走過去關起窗戶道:「不錯,她就是攪得仁義山莊人心惶惶的那個『吸血鬼』,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卻沒料到她竟真是如此厲害。」


  雷驚雲聽他如此一說,目光頓時便向他瞧了過來,心有餘悸地道:「她明明是一個好好的人,卻又怎麼變成吸血鬼了?她自己知道嗎?」


  吳過搖搖頭道:「她半人半鬼,白天是一個正常的人,而一到夜晚睡著之後,她就會出來害人。早晨一覺醒來,卻又什麼都不記得了。總之做人時不知道做鬼的事,做鬼時也完全忘記了做人的記憶。不過,今日她害了你,卻沒有要你的命,想來是存有一絲理智,或許已經知道了。只是,她跟你在一起這麼久,她時常夜裡起床變鬼行兇,你又怎麼會全不知情?」


  雷驚雲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和霜妹約好只有等到我倆名正言順成親的那一天,我們才過真正的夫妻生活,所以一直以來我倆都是分房而居,雖然、雖然有時情難自禁免不了要親熱一下,但我倆在這一年中同眠同宿的日子仍然少之又少,所以她夜裡的反常行為我全然不知……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吳過道:「我一直在調查吸血鬼傷人這樁案子,說是吸血鬼傷人,我卻不信這世上有鬼。害人的一定是人。仁義山莊戒備森嚴,外人想要進入並不是容易的事。若說仁義山莊的人被殺害,來者應該與仁義山莊有所恩怨。但此人明知有武當、華山的高手前來助陣,仍不收手,一律殺之,就不是有所恩怨這麼簡單了。此外,他既然可以輕易取走各路高手的性命,若是有冤有仇,為何不直接向仁義山莊的你來報仇呢?我左思右想,能夠殺害眾多武林豪傑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這『吸血鬼』必定是個武功高強、看起來又讓人毫無防範的人。而且,這個人,並不想害死你。此人能夠讓仁義山莊的人和外來的高手皆毫無防範,我想原因只有一個,是他們皆認為他並無危害。仁義山莊出此大事,庄外來人均有報備,若是見了素不相識或是不請自來之人,一定會有所懷疑。庄外來人均已被害,這『吸血鬼』只能是庄內之人了。」


  雷驚雲若有所思地問:「所以,你就懷疑到如霜身上了?她的武功在各大高手之下,如何是武功高強之人了?若說庄內武功最強者,難道不應該先懷疑本人嗎?」


  吳過回答:「仁義山莊武功最強、最有可能犯案的人,第一個就是仁義山莊莊主雷驚雲。但若說庄內之人武功最高強者,卻不一定是你了。那被你困在庄內的雷驚雨,掌握天下無敵的仁義刀譜,你二人若以命相搏,誰的勝算更大一些呢?」


  雷驚雲答道:「驚雨被困,如何害人……」


  吳過打斷他的疑問,反問道:「白如霜一屆女流,又如何助你困住雷驚雨?我去杭州月白樓打聽白如霜之事,幾個丫環和老媽子都知道白如霜不能生育,說是為你打胎所致。若是這般,雷驚雨又怎會甘願娶已經被你染指過的女子?更何況,你剛剛說要等名正言順成親的那一天才與白如霜過真正的夫妻生活,如此真情,我更確信你不會讓白如霜為你打胎,也不會願意讓白如霜嫁與你二弟雷驚雨。她嫁人一事,十之八九是她自己的主意。」


  雷驚雲嘆息一聲,說:「我與如霜感情深厚,白家府上不寧,提出辦喜事,來個雙喜臨門,我正自高興,議親之時她卻忽然要嫁給二弟。我以為她變心,一氣之下應了她,至今後悔不已。定是雷驚雨勾引了她……」


  吳過說道:「這樣看來,謀害雷驚雨、白如雪一事,最初也應是白如霜之計。白家人都說白如霜爭強好勝,事事要強於人。她自持比白如雪聰明貌美,卻只是次女,不如長女受家人喜愛。從小她勤於練功,更是得到了雷家兩兄弟的傾心。我向被救后的雷驚雨詢問為何娶走了其兄所愛,他坦言,相處之中,他發現白如霜更喜愛長兄,這時,白家長輩又忽然提出兩家聯姻,兩兄弟各娶一人。於是,他便回頭追求溫婉可人的白如雪。白如霜嫉妒心起,說願意嫁給他以證其心。雷驚雨這才沒有和白如雪成就好事,而是娶了白如霜。」


  見雷驚雲沉默不語,吳過繼續說道:「既然白如霜沒有為你打過胎,為何白家僕役都說她不能生育?白家人說白如霜日日勤於練功,練的又是什麼功,能讓她制服功力更強於你的雷驚雨?流雲扇?不過爾爾。但若說仁義山莊內武功之強弱,也許,不是你,不是你二弟雷驚雨,是她。而她一個養在深閨又不如長姐受寵的女子,即便日日練功,也不可能達到如此境界。我猜測,她定是修鍊了某種奇怪的功夫,以不能生育為代價,才練成了這種我們看不出門道的邪功。你我還未看清,她便傷你至此,身形健步如飛,嗜人血如惡蝠,我還未見過哪個光明正大的門派有這種功夫。另外,白如雪若如眾人所言溫婉可人,是個大小姐,怎麼會在臨死前忽然道出『吸血鬼』一說呢?定是她見過或聽過此般情形,在家中有過傳言,才會憤怒之間道出此種『詛咒』。只不過那時她的功夫還未練成,並未害過人,神志不清時做的事,白家人也只當是鬧了鬼。自從打定主意要害死雷驚雨後,她才更加急於練功,走火入魔,犯下大錯。」


  雷驚雲又嘆息一聲,說:「我與她朝夕相處,卻不知其中內情。如今她不見蹤影,不知會不會繼續害人,又不知有沒有什麼危險……」


  吳過道:「待到明日天亮,她應該會自行清醒。若她回仁義山莊,你二人就能相見了。你犯下殺妻大罪,不可免罪。但若助我擒她,查明她害人的手法真相,以及她練功的前因後果、背後高人,你那些門客好友,也不算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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