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雨夜疑兇(3)
第94章 雨夜疑兇(3)
范澤天聽罷,不由得暗暗皺眉,兇手從把方中言背出房間到殺人分屍,再將屍塊包裹好,最少也得花費兩個小時,再加上拋屍時間,用時超過十個小時。
如此長的作案時間,如此浩大的「工程」,不可能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可為什麼就是找不到一點線索呢?
兇手為什麼要把屍體分成四包,拋棄在四個不同的方向呢?
難道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四個人?
他想了一下,把周圍的刑警都叫過來,說現在有幾個重點:
第一,找到兇手殺人分屍的第一案發現場;
第二,找到殺人分屍的兇器;
第三,排查可疑人員,死者只是路過的住客,應該與當地山民沒什麼糾葛,所以重點排查對象是與方中言一起上山的驢行隊員。
眾人領命而去。
「聽說你是第一個發現方中言失蹤的人?」
范澤天把卓彤叫到一邊進行詢問。
卓彤眼圈通紅,聲音哽咽:「是的,昨天晚上,幾名男隊員都在打牌,只有方中言一個人在看電視。大約晚上8點的時候,他接連打了幾個呵欠,然後就上樓睡覺了。後來8點半,我也上樓休息,忽然想起一件事要找方中言說一下,所以就去他的房間,卻發現他不在房間里。」
范澤天眉頭一挑,盯著她問:「你晚上找他想說什麼事情?」
卓彤臉色微紅,略顯尷尬,猶豫一下,還是把二手賤男欺侮自己,方中言及時替她解圍的事說了。
范澤天點點頭,說:「據我們警方分析,兇手很可能就在你們的驢行隊伍中,你發現有誰值得懷疑嗎?」
卓彤朝老蔡等人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除了二手賤男,我想不出別人了。」
范澤天道:「就因為他曾用言語威脅過方中言?」
卓彤說:「他這種人,身上江湖習氣極重,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
范澤天點頭說:「好的,謝謝你,你提供的線索對我們非常重要。」
接下來,他找到了二手賤男,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高一米七五以上,平頭,身體壯實,胳膊上文了一個狼頭,看上去不像個善茬。
范澤天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漫不經心地答:「二手賤男。」
范澤天火了,眼一瞪:「你給我老實點,我問你本名叫什麼?哪裡人?」
二手賤男被他震住了,馬上站直身子,老老實實回答:「我、我叫崔劍平,二手賤男是我的網名,我是青陽市人。」
范澤天上下打量他一眼,問:「聽說你曾放出狠話,想要『做』掉方中言?」
二手賤男的臉一下就白了,額頭上冒出冷汗:「警官,那只是一時氣話,你可千萬別當真。我這人雖然小錯不斷,可是殺人放火挨槍子的事從來不沾。再說我昨天吃完晚飯,從晚上7點多開始,就一直在跟老蔡他們打牌,牌局直到深夜12點才結束,中途我除了上廁所離開過幾分鐘,就再也沒有離開過牌桌。我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范澤天問:「那打完牌之後呢?」
「那就更沒有時間了。牌局一散,我們就發現方中言失蹤了,大家三人一組,四處尋找,找了幾個小時,也沒有線索,後來就報了警。在等待警察上山的過程中,我們誰也沒有睡覺,都聚在一樓餐廳里,誰也沒有單獨離開過。這一點,老蔡他們都可以給我作證。」
范澤天叫來老蔡一問,方知二手賤男所言不假。
從昨晚7點多牌局開始,至深夜12點結束,期間幾個小時,除了數分鐘上廁所的時間,誰也沒有長時間的離開過餐廳,就連柴刀也忙進忙出,誰也不可能有兩個多小時去殺人分屍,又花八九個小時去拋屍。
如此一來,驢友隊伍里的幾個人的作案嫌疑都可以排除了。
難道兇手是山上的山民?
可是方中言只是恰巧路過的驢友,與山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誰會朝他下如此毒手?
砍頭殺人,分屍拋骨,這完全是對待不共戴天的仇人的殘忍手段啊。
范澤天決定對居住在周圍的山民展開排查。
好在附近山上只住著數戶人家,排查起來並不困難。
范澤天把自己掌握的情況跟刑警小李說了,叫他帶人去把附近的山民都排查一遍。山民住得比較分散,一定不要錯過任何一戶人家。
小李帶人去了,沒過多久,就拎了一個滿身酒氣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回來。
6
小李報告說,他們在排查山民的過程中,意外的得到一條線索。
在離驢友客棧最近的一戶山民家裡,前天下午住進了一個借宿的背包客。這個人行為詭異,白天躲在屋裡喝酒睡覺,晚上卻穿著雨衣出門,一直到半夜才回來。
小李覺得此人可疑,就把他從被窩裡揪了出來,估計這傢伙喝了不少酒,身上還透著一股刺鼻的酒味。
范澤天濃眉一皺,說:「他也是前天下午進山的?那豈不是跟方中言他們驢行隊伍差不多時間上山的?」
小李說:「這也正是我懷疑他的原因之一。」
范澤天瞪了那個酒鬼一眼,問:「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上山幹什麼?」 那人擦擦眼睛說:「我叫畢軍,住在山那邊的南平市,是獨自上山驢行的背包客,因遇上大雨阻隔,只好在山上借宿。」
范澤天見他回答問題時目光閃爍,不由得心生疑竇,想一想,揮手把老蔡他們叫過來,問他們認不認識這個人。
老蔡他們看了都搖頭說不認識。
范澤天正要揮手讓小李把這酒鬼帶下去,忽然看見卓彤站在人群後面,偷偷瞄著畢軍,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好像站立不穩就要癱軟下去。
范澤天心中一動,走過去問:「你認識他?」
卓彤輕聲說:「他是我丈夫。」
范澤天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你丈夫也跟著你來了?可是他卻不跟你在一個隊伍里?」
卓彤終於流下淚來,嘆口氣說:「這事說來話長啊。」
原來卓彤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南平市一家連鎖美容店的老闆,身家數千萬。但是她的婚姻非常不幸,丈夫畢軍是個酒鬼,並且有暴力傾向,一喝醉酒就動手打她。
大約在一年前,她在同學QQ群里聯繫上了大學時的戀人方中言,兩人很快舊情復燃,並且約在一家星級酒店開房見面。
不想整個見面過程都被酒店監控鏡頭拍下,酒店裡的一名保安員認出了方中言的身份,複製了這段視頻向方中言勒索錢財。幸好最後被方中言用錢擺平。
後來南方一座大城市裡出了一樁檢察官因在酒店和女人開房被監控視頻拍到而丟官坐牢的醜聞,方中言更是感到后怕。可是兩人情到深處,都忍受不了相思之苦,迫切想要幽會對方,最後方中言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假裝互不認識,同時參加一個驢行隊伍,這樣就可以避開無處不在的監控鏡頭,避開熟識他們的人的耳目,悄然相見,一解相思之苦。
范澤天轉身問畢軍:「這麼說來,你上山的原因,自然也並不像你剛才說的那麼單純了。」
畢軍看了卓彤一眼,咬著牙恨恨地道:「我其實早就發現她在外面有男人了,我是尾隨上山來捉姦的。」
范澤天道:「你捉姦也就罷了,發現妻子與方中言的姦情之後,為何要動殺機?為何要將方中言的頭割下來?為何要將他的屍體砍成數塊?又為何要將他的屍塊四處拋撒?」
「什麼?」畢軍睜大眼睛,彷彿這時才真正從醉酒後的睡夢中清醒過來,「你說什麼?方中言他、他死了?」
范澤天道:「他在昨天晚上被人割頭分屍,這裡有殺人動機的人,就只有你。」
畢軍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妙,看看卓彤,又看看范澤天,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來:「警官,我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方中言已經死了。我實話對您說,我尾隨他們上山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捉姦。我早就知道這女人的心思沒在我身上了,她想跟我離婚,我也不想賴著她,只是我問過律師,如果能找到確切證據證明對方在婚姻中存在過錯,那我在分割財產的時候就可以多分一些。我偷看了她跟方中言的QQ聊天記錄,知道他們是想假借驢行之名上山幽會,所以我也尾隨上山,為的就是要把他們的偷情場面拍下來,留作她出軌的證據。我借宿在這家客棧附近的一戶山民家裡,白天睡覺,晚上出來行動。我每天晚上都穿著雨衣潛伏在客棧對面的大樹後邊,用望遠鏡偷偷觀察客棧里的情況,一看見方中言進了卓彤的房間,就立即從客棧後面的簡易樓梯悄悄上去,從窗口將二人鬼混的場面用手機拍攝下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我的手機,那裡面還存著我前天晚上拍到的他們偷情的鏡頭。」
范澤天說:「你放心,等下我們的技術人員會去檢查你的手機。我問你,昨天晚上,你也一直在用望遠鏡監視客棧里的情況嗎?」
畢軍點頭說是。范澤天問:「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沒有?」
畢軍說:「昨天晚上的情況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在望遠鏡里看到,大約晚上8點左右,方中言進了自己房間,8點半卓彤回房,過了一會兒,她去到方中言房裡,我以為時機來了,正準備潛進客棧,卻發現她很快又從方中言房裡出來了。後來又看見她進去幾次,都沒待上兩分鐘就出來了。我一直監視到半夜12點多,忽然看見他們亮著燈在客棧周圍搜索什麼,我以為自己被人發現了,趕緊溜回去睡覺了。」
范澤天問:「你的意思是說,你一直盯著方中言房間,看見他進去,卻沒有看見他出來,是不是?」
畢軍說:「是的。」
范澤天皺眉說:「這倒是怪了,如果真是這樣,兇手又是怎樣進入他的房間,將他制服之後擄走的呢?」
畢軍想了一下,說:「對了,在方中言進房睡覺不久,我看見二樓走廊的燈熄滅了一會兒,大概有幾分鐘時間我在望遠鏡里什麼也看不見,不過燈很快就重新亮起,我以為只是被風吹滅一下,所以並未在意。」
范澤天說:「這就對了,兇手把走廊燈熄滅之後,趁黑將方中言從被窩裡背了出去,下樓時再把燈打開。因為走廊燈的開關在樓梯轉角處,兇手開燈關燈你是看不見的。」
這時女警文麗來報告說,殺人和分屍的兇器已經找到,是掛在客棧廚房外牆上的一把用來劈柴的斧頭。雖然斧頭被兇手清洗過,但痕檢人員還是在上面檢驗出了少量血跡,經化驗,可以確認是死者身上留下的血跡。
范澤天走到廚房門口看了一下,那把斧頭就掛在門口屋檐下。
他問柴刀:「你這把斧頭,平時一直掛在這裡嗎?」
柴刀說:「是的,平時劈完柴,都是掛在這裡的。想不到竟被人順手拿去當了兇器。早知如此,打死我也要把斧頭收起來。」
他戰戰兢兢的,說話有點哆嗦,生怕警察因為他的斧頭成了兇器而怪罪他。
范澤天揮揮手說:「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做一頓豐盛一點的晚飯,估計我們這些人今晚得住在山上了。」
小李湊過來問:「那畢軍怎麼辦?」
范澤天想了一下說:「他仍未洗脫嫌疑,先把他銬在客棧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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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走訪排查山民的刑警回來報告,說山民們都反映並不認識方中言這個人,警方經過仔細摸排,沒有發現可疑線索。
范澤天好像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並不覺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