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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情海恨殺(3)

  第72章 情海恨殺(3)

  盧縣丞微微一怔,抬頭見知府大人的目光正閃電一般照著自己,不由得心裡一顫,急忙躬著身子站在韓大人前側,從青陽縣衙總捕頭司馬恨及捕頭吳過在刑事房收到兇手飛刀留柬的索命書信說起,將他從司馬恨口中得知的事發經過,從頭到尾,詳細述說了一遍。


  韓大人聽了,濃眉緊皺,一語不發,思索一會兒,忽地眼睛一抬,看著他問:「案發至今,已有兩天時日,兇手可曾抓到?」


  盧縣丞聽到知府大人問及此事,額頭上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來,朝廷命官一縣之令半夜身死,兇手至今不明,若直言相告,知府大人必定責怪,若虛言應對,卻又怕逃不過知府大人那懾人心魄的眼睛,一時之間,怔在當場,心口怦怦直跳,不知如何應答。


  便在這時,他身後一人挺身而出,拱手稟道:「知府大人,卑職有話要說。」


  韓青山微微一怔,看著他問:「你是……」


  那人應道:「卑職司馬恨,乃青陽縣衙水陸兩路總捕頭,梅大人既是卑職的上司,也是卑職的岳丈。」


  韓青山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哦,原來你就是青陽縣衙總捕頭司馬恨,本官早聞你的大名,聽說青陽縣內沒有你這位神捕破不了的案子,梅大人也因賞識你一身本事,所以才將獨生女兒嫁給你,是不是這樣?」


  司馬恨面色微紅,心中卻暗有得色,忙道:「大人過獎。」


  韓青山問:「你有何話說?」


  司馬恨道:「經過這兩日的明查暗訪,誰是謀刺梅大人的兇手,卑職已心中有數。」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人人都將驚疑的目光向他望了過來。韓大人問:「哦,那據你所查,兇手是誰?」


  司馬恨眼角餘光一掃,猶豫一下,面露難色,道:「請大人恕卑職無禮,此處人多眼雜,耳目眾多,為不使消息走漏,令兇手驚覺,卑職不敢在此明言。不過卑職已將兇手姓名及其犯罪證據寫成文書,一併呈上,請大人過目。」說完,從衣袖中掏出一封密函,雙手呈上。


  韓青山略一頷首,伸手接過。司馬恨又道:「請大人慢慢細閱,卑職不便打擾,先行告退,大人若有什麼要吩咐卑職做的,卑職隨傳隨到。」


  說著,一揮手,領了吳過等屬下,一併退下。


  盧縣丞又驚又疑,當著知府大人的面卻不敢發作,也急忙領著主簿等人躬身退下。出了房門,立即一路小跑,想要追上司馬恨問他殺死梅大人的兇手到底是誰,他又是怎麼查出來的,為何不早早對他言明。哪知縣司馬恨根本不等他,大步如飛,早已走得遠了。


  再說韓知府,待眾人都走了之後,才展開司馬恨呈上的密函,細細閱讀。只見那上面寫道:


  荊南府尹韓大人台鑒:

  卑職司馬恨,有事不便當人明言,故斗膽呈書,請大人恕罪。


  據卑職連日來精心調查,縝密偵察,殺死梅大人的兇手已有著落。


  三月初九那天晚上,梅大人在城北將軍山明隍廟祭奠亡父,出事之時,山上山下皆有明樁暗哨,並不見生人出入,由此可見,殺害梅大人的兇手並非外人,而是內鬼。


  但當晚在山下把守路口的捕快和路邊埋伏的弓箭手,均是三五人一組,既相互照應,又互為監視,其中任何一人想要單獨行動,其他人必定知曉。所以這兩撥人中有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而除了捕快和弓箭手,當時在山上的就只有三個人:梅大人、卑職和卑職身邊的助手——捕頭吳過。梅大人是被害者,卑職在案發時亦被人擊暈,剩下一人,只有吳過。


  卑職遭襲之時,約是三更時分,而醒轉之時,已是四更天時。一個更次的時間,對於一個身負武功的人來說,要殺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朝廷文官,已是綽綽有餘。


  卑職醒轉之後,吳過說他在卑職遭襲之後亦被人擊暈,卻比卑職早醒片刻。


  卑職以為,此話大有可疑。


  當時我倆一同隱身於兩棵大松樹上守護梅大人,我棲身的松樹在前面,他藏身於後面一棵松樹上,若真有人出手偷襲我倆,必定先要制服後面一人,絕無貿然向前面一人先行下手而使後面一人警覺的道理。他的說法於理不通。此為其一。


  其二,卑職與吳過既是同時遭人襲擊,料想對方出手輕重應該差不多,為何他先醒轉,而卑職卻仍在深度昏迷之中,經他以內力推拿大椎穴才得醒來,此事於情不合。


  其三,吳過說我倆同時遭人襲擊,可是事後山下把守路口的捕快說期間並無人上山,亦不見人下山,山上又不見藏得有人,這個所謂的偷襲者顯然是吳過信口胡謅,子虛烏有捏造出來的。


  卑職以為,出手偷襲卑職的人,實際上就是吳過。


  他在暴風雨中,乘卑職不備,從面后突施辣手,出掌將卑職擊昏,然後闖入廟中,拔出早已準備好的匕首,從背後將正在熟睡之中的梅大人刺死,然後又奔回松樹下,從地上滾一身泥水,再喚醒卑職,假裝同時遭襲。


  吳過為什麼要殺梅大人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是為了報殺父之仇。


  據卑職多方查訪得知,梅大人出身青州書香世家,祖上歷代皆是讀書之人,傳到他父親梅守恪梅老先生這一代,家道已漸趨沒落,梅老先生屢試不第,心灰意冷之下,遂將平生志願寄託於兒子身上,一心只望他考取功名,光耀門楣,重振梅家聲勢。


  梅大人倒也爭氣,十年寒窗苦讀,鄉試中舉,會試中進士,眼見功名已唾手可得,誰知最後殿試之時,卻名落孫山,不但未博得半點功名,反令他父親失望傷心,大病一場。


  梅大人無奈之下,只好入京師國子監重新發憤攻讀,以望日後求取功名,報答老父。在國子監讀書四年,成績一向優秀,恰在這時,荊南府青陽縣令空缺,皇上著吏部從國子監監生中擇優授職,前往補缺。


  不料在這次考核中,梅大人僅名列第二,眼見到手的功名又要拱手送給那位考得第一的監生,梅老先生望子成龍心切,一急之下,竟起了歹心,花錢買通國子監廚房的廚子,在那第一名的監生所吃的飯菜里下了毒,使得那名監生半夜暴斃於茅房。梅大人因此才有機會被朝廷起用,補缺青陽縣令一職。


  梅大人走馬上任后不久,便將老父親從青州接了過來。


  梅老先生身為一代宿儒,一輩子讀聖賢書,不想卻晚節不保,臨老還做下這等買兇殺人,傷天害理之事,雖是為了兒子,但也於心不安,自責不已。


  所以他來到青陽縣,卻不願與兒子住在一起,而是懷著懺悔之心,到將軍山明隍廟做了一名吃齋念佛帶髮修行的出家人。


  為了懲罰自己以贖罪孽,臨死之時又交待兒子不準將他下葬,要將他的棺槨棄於廟內,置於菩薩身邊,以示懺悔之心。


  梅大人是個大孝子,自然不敢有違父命,但他亦知是自己連累了老父親,害得他一生清譽毀於一旦,使他老來不安,抱憾而終。他為人之子,問心有愧,所以在老父親過世之後,反而事父更孝,不但每年祭日都要用心拜祭,淚灑當場,而且還三年一次大祭,大祭之時五步一跪十步一叩拜上山廟,孤燈隻影伴父而眠,只望父親泉下有知,能夠原諒他這不孝之子,也希望父親在九泉之下,能得以安心。


  而十年前那個被梅老先生買兇毒死的監生,名叫吳世民,正是吳過之父。如今十年之後,當年的無知稚子早已長大成人,而且還學得一身好武藝。


  他潛入青陽縣衙,屈尊當了一名小小的捕頭,到底是何居心,已不難猜到。


  現如今,他終於奸計得逞,大仇得報,卻留下這一樁懸案,要我等來破解。 因卑職面見大人之時,吳過多半也在場,就算卑職借口支開他,也難保其他人不將消息傳入他耳中,此人本就身負高超武藝,若是打草驚蛇,想要拿他,就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卑職無奈之下,只好向大人密呈一切。


  請大人先不動聲色,明日過堂之時,乘其不備,再當堂將他拿下,若是拒捕,當即格殺,以正法紀。


  望大人三思,請大人定奪。


  卑職青陽縣衙總捕頭司馬恨敬上

  知府大人看完,一語未發,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再將那密函端詳片刻,緩緩遞給身旁的易大夫。


  易大夫接過,正要細看,忽然門口侍衛來報:「青陽縣衙捕頭吳過有要事求見大人。」


  知府大人一怔,與易大夫交換一記眼色,兩人均暗自驚疑,過了半晌,韓知府才道:「讓他進來。」


  6

  第二天早上,韓知府坐在縣衙大堂上,右首下坐著縣丞盧文超,左首下坐著主簿,身後站著他從荊南府帶來的兩名護衛及仵作易大夫,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分立兩旁,公堂上一片肅穆。


  韓大人高坐在上,不怒自威,驚堂木一拍,喝道:「傳刑事房總捕頭司馬恨、捕頭吳過。」


  刑事房一眾捕頭捕快人等正候在大堂門口,聽候知府大人吩咐,聽得大人傳喚,司馬恨和吳過均手扶劍柄,快步走上堂來,並肩跪下,道:「卑職司馬恨、吳過參見大人。」


  韓知府目光往堂下一掃,忽地臉色一沉,喝道:「還不快將殺人兇手拿下,更待何時。」


  司馬恨知道這是知府大人通知自己動手拿人的暗號,當即側轉身來,直朝吳過撲去,雙手五指如勾,右手抓他咽喉,左手扣向他脈門,正是三十六路擒拿手中的一記絕招「左右擒龍」。


  吳過大吃一驚,臉色一變,雙膝還跪在地上,手臂用力一撐,人已突地躍高三尺,避過對方這一撲,右手往腰間一伸,青鋒劍嗆啷出鞘,喝道:「幹什麼?」


  手腕一抖,劍鋒從半空中直瀉下來,當頭直劈司馬恨。


  司馬恨一招失手,臉色微變,退了一步,出劍相格。雙劍「錚」的一聲,碰在一起,兩人各自震退一步,卻又立即搶上。


  司馬恨並不答話,大喝一聲,長劍粘附內力,呼呼揮出,大開大闔,橫削三劍,劍招凝重,勢挾風雷,果是高手風範。


  兩人劍來劍往,劍花翻飛,劍光閃爍,一剎之間,已當堂格鬥了二十餘招,竟旗鼓相當,難分上下。


  司馬恨眼角餘光一掃,見知府大人臉色陰沉,面無表情,不由得心中一驚,料想自己出手不利,知府大人已生責怪之心,當下心頭急躁,劍招一變,輕重進退,俱是狠辣異常,只盼一招之間,便能將對方制住。


  吳過見對方變招,忽地一聲清嘯,腕抖劍斜,手中三尺青鋒竟變成了一條軟帶,輕柔曲折,飄忽不定,只見青光連閃,卻教對方全然瞧不清劍路來勢。


  兩人一重一輕,一鋼一柔,斗得極是驚險。


  又過了十餘招,司馬恨忽地催動真力,長劍挾裹勁風,直向對方右肩砍去。


  吳過喝道:「來得好。」沉肩閃避,青鋒劍一翻,疾刺對方胸膛。劍至中途,竟然彎了過去,斜刺對方左肋。


  司馬恨見對方這一劍來得奇巧,暗吃一驚,急忙一聳腰胯,插在右邊腰間的劍鞘忽地飛出,嗆啷一聲,剛好套住對方的青鋒劍,冷喝一聲:「撒手。」長劍斜削對方手腕。


  吳過長劍被套,無法施展,若不放手,右手便會齊腕切斷,只得撒手鬆劍,縮腕暴退。便在這時,司馬恨早已大步搶上,長劍一指,已抵住他前胸,只需輕輕一送,便可取他性命。吳過臉色蒼白,只得住手。


  司馬恨微微喘氣,目光朝知府大人望去,心中頗有得色。


  韓大人當即喝道:「拿下!」


  話音未了,倏地自左右兩邊衝出五六個牛高馬大凶神惡煞般的拘捕手,直撲過來。


  司馬恨左手一掌,將吳過推了個趔趄,道:「綁了。」


  誰知那六名拘捕手卻忽地朝他撲來,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將他死死按倒在地上。


  司馬恨全無防備,尚未反應過來手足四肢已給他們牢牢抓住,頭也被摁到地上,青磚鋪就的地板毫不客氣地磕掉了他兩口門牙,滿嘴裡湧出血來。


  他奮力掙扎,大怒道:「渾帳,你們幹什麼?抓錯人了,殺人兇手是他,快放手。」


  六名拘捕手嘿嘿一笑,非但不放手,反而一齊用力,將他在地上按得更緊。


  司馬恨胸口著地,背上如壓了一塊巨石,頓感喘不過氣來。


  吳過搶上前來,用長劍抵住他的脖頸,冷聲笑道:「總捕頭,你喊什麼冤,咱們要抓的人就是你,因為你才是殺害梅大人的真正兇手。」


  司馬恨奮力抬起頭來,怒道:「吳過,你別在這裡血口噴人賊喊捉賊。十年前梅老爺子買兇殺人,幫助兒子搶了你父親的功名,十年之後,你潛入青陽縣衙,伺機殺死梅大人,為父報仇。我早已將一切告訴了知府大人,你難道還想嫁禍於我,肆意抵賴嗎?」


  吳過道:「不錯,我的確是十年前被吳守恪買兇害死的吳監生的兒子,我之所以跑到青陽縣衙來當差,的確也是為了尋找機會為父報仇。但自從我幾年前來到青陽縣衙,聽說了梅老先生臨死之前的種種懺悔之舉贖罪之舉,又見梅大人這官位雖然來得不正,但為官還算清正廉明,我若將他一刀殺了,朝廷再派個貪官來補缺,那我既對不起青陽一縣百姓,更有違我父生前立志要做清官好官造福百姓的心愿。數載時日磨練下來,報仇之心早已淡了。否則我若真對梅大人不利,三年前的大祭之日,他身邊空無一人,我豈不早就動了手,又何必等到三年之後的今朝。」


  司馬恨一邊掙扎一邊大叫道:「豈有此理,就算你不想報仇,那也不能隨便誣陷好人,說我便是兇手。卑職冤枉,請韓大人為卑職作主。」


  「住口。」


  知府大人忽地一拍驚堂木,喝道,「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咆哮生事?司馬恨,你且稍安勿躁,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公斷。你昨日呈上的公函,本官已細細閱讀,其中推斷雖勉強成立,但其中臆測之處較多,不足為定罪之據。而相較之下,吳過說你是兇手,理由卻似乎更充分一些。」


  司馬恨「哼」了一聲,急道:「大人,他只不過是見卑職已對他見疑,所以反咬一口,嫁禍於我,借刀殺人,為自己開罪,又怎會有什麼充分理由?請大人明察。」


  知府大人面色一沉,道:「理由是否充分,推斷能否成立,聽他一說便知,你又何必如此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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