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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棉花七兩 面具一張

  第96章 棉花七兩 面具一張


  01

  金七兩這個名字並不是沒有來由的。因為這根本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綽號。


  江湖人通常有個綽號,名字可以狗屁不通,綽號卻一定有點道理。


  陸小鳳既不小也不是鳳,連鳳和鳳的老婆「凰」長得是什麼樣子他都沒見過,西門吹雪當然也不會真的去吹雪。


  李尋歡能尋找的通常只有煩惱,李壞並不壞,胡鐵花和一朵鐵花之間,用八竿子也打不出一點關係來。


  可是沙大戶就是大戶,小叫花就是小叫花,王八蛋就絕不是臭魚。


  那麼金七兩是怎麼會被別人叫作金七兩的呢?

  金七兩本來的名字叫金滿堂,能夠把黃金堆滿一大堂,那有多高興。


  只可惜他家的金子連一個夜壺都堆不滿。


  所以他從小就去學武,最喜歡的一種武功是輕功提縱術。


  輕功練好了,高來高去,來去無阻,取別人的財帛子女如探囊取物,那豈非又比滿堂黃金更讓人高興?


  就因為他從小就有這種「偉大的抱負」,所以他的確把輕功練得很好。江湖中甚至有人說,只要金滿堂施展出輕功來,落地無聲,輕如飛絮就好像七兩棉花一樣,所以別人就叫他金七兩。


  金七兩長得雖然並不高大威武,可是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從小就很討人歡喜,否則恐怕也不會有那麼多大盜飛賊把輕功秘技教給他了。


  這面黃肌瘦的秀才老者會是金七兩?陸小鳳是不是看錯人了?

  「我不會看錯人的。」陸小鳳說,「你臉上戴著的這張人皮面具,雖然是很不錯的一種,最少也要花掉你幾百兩銀子,可是還休想能瞞得過我。」


  他走過去,秀才盯著他,忽然嘆氣。


  「陸小鳳,我真奇怪,你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死呢?難道你真的永遠都死不了?」


  金七兩絕對是個聰明人。


  一個聰明人在知道自己騙不過別人的時候,就絕不會再騙下去。


  他甚至把臉上的面具都脫了下來。


  「陸小鳳,你有本事把我認出來,我沒話說。」金七兩道,「可是你說我這張人皮面具只值幾百兩銀子,就未免太過分了。」


  「哦?」


  金七兩輕撫著手裡薄如蟬翼般的面具,就好像老人撫摸少女那麼溫柔。


  「這是『紅閣』的真品,是我用一張吳道子的畫和一株四尺高的珊瑚換來的。」他說,「那至少要值好幾十個幾百兩。」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陸小鳳的四條眉毛都垂下來了,甚至好像有一點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如果你這張面具真是用那兩樣東西換回來的,你最好趕快去上吊。」


  「為什麼?」金七兩急著問,「難道這是假的?」


  「如果這不是假的,我就去上吊。」陸小鳳說,「如果你晚上真的戴著一張紅閣面具,恐怕連神仙都很難把你認出來。」


  「紅閣」就是朱停的別號,朱停是個很絕很絕的人,也是陸小鳳的老朋友。


  我特彆強調這件事,只因為它是這個故事裡非常重要的關鍵之一。


  02

  現在金七兩的樣子好像也快要哭出來,被騙的滋味有時候就好像吃大便一樣,既然已經吃下去了,怎麼還吐得出來?

  哭也不能哭,吐也不能吐,金七兩隻覺得嘴裡又干又臭。


  陸小鳳很同情地看著他,用一隻很溫暖的手去拍他的肩。


  「你不必生氣,也不必難過,只要你肯說老實話,我一定送你一張真的紅閣。」


  「如果你要問我那個女人是誰,你就問錯人了。」金七兩說,「我從不看女人的腿。」


  「我知道你不看!」陸小鳳說,「你一向只喜歡看男人。」


  他口氣中並沒有什麼譏嘲之意,在歷史上某些時期中,男人喜歡男人,女人喜歡女人,都是很平常的事。


  尤其是在太平盛世,在士大夫那一級的階層里,這種事更普遍。


  金七兩的態度忽然變了。


  紅閣真品並沒有讓他心動,陸小鳳對這種事的看法卻感動了他,使得他消除了自卑,也使得他有了一種說不出的知己之感。


  這種感覺是很難掩飾的,陸小鳳當然立刻就看了出來,所以立刻就問:「我想你一定知道柳乘風這個人?」


  「我知道。」金七兩說,「去年他就來了,而且已經死在這裡。」


  「他是怎麼死的?」


  「被人在暗巷中刺殺於刀下。」


  金七兩神情忽然變得很慘淡:「那就好像我把田八太爺的孫子刺死在暗巷中一樣,都是沒來由的事。」


  「就因為你殺了小小田,所以才會逃到這裡來?」陸小鳳問。


  「殺了不該殺也不能殺的人,只有亡命。」金七兩黯然道,「亡命之徒的日子並不好過,總有一天會被追到的。」


  「為什麼?」


  「殺人之後,心慌意亂,總難免會留下一些線索。」金七兩說,「不管你的輕功多高,不管你逃得多快,只要有一點線索,別人就能追到你。」


  「殺死柳乘風的那個人,留下了什麼線索?」


  「他留下了一把刀。」金七兩說,「一把很特別的刀。」


  在江湖人的心目中,刀就是刀,就正如人就是人一樣。人都可以殺,刀都可以殺人。


  人用刀,刀殺人,人被殺,就好像雞生蛋,蛋生雞,雞又生蛋那麼自然,也就像一是一,二是二,三是三那麼簡單。


  江湖人所講的道理,就是這樣子的。


  如果他們說有一把刀是很特別的刀,那麼這把刀就一定非常特別。


  金七兩是個不折不扣的江湖人,他既然這麼說,陸小鳳當然要問:「那把刀有什麼特別?」


  金七兩的回答非常奇怪,他的回答甚至不像是一個江湖人會說出來的。


  「那把刀根本就不是一把刀。」他說。


  陸小鳳的耳朵不聾,神志也很清醒,這天到現在為止他連一滴酒都沒有喝。


  他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那把刀根本就不是一把刀。」


  金七兩就是這麼樣說的。


  金七兩並沒有說謊,這把刀的確不能算是一把刀,只不過是一把匕首而已,不但製作得非常精巧,價值無疑也非常貴重。


  它的柄是用一根整支象牙雕成的裸女,曲線玲瓏,栩栩如生。如果你一直盯著她看,她的眉目也彷彿在向你傳情,甚至好像要投入你的懷抱里。


  象牙的色澤也像是少女的皮膚一樣溫暖柔軟而光滑。


  可是你只要輕輕一按她的胸,刀柄中立刻就會有一把匕首彈出來,鋒刃上閃動的光芒竟是暗赤色的,鮮血已將乾枯凝結時,就是這種顏色。


  這柄匕首的每一個部分無疑都是名匠的精心傑作,而且年代也很古老了。


  沙大戶從他書房裡,一個書架后的秘密隔間小櫃中,拿出了這柄匕首,輕按機簧,匕首彈出,鋒芒閃動,宛如血光。


  「這就是刺殺柳大俠的兇器。」沙大戶說,「像這樣的利刃,我當然要親自保存才能放心,我這裡至少總比棺材店安全得多。」


  他又說:「我實在不願它落入別人的手裡,因為我一直想把它親手交給你。」


  這也不是假話,現在他已經做到了。


  陸小鳳握起了它的象牙刀柄,忽然嘆了口氣:「看起來你這個人實在是個好人,至少比我好得多。」


  他對沙大戶說:「如果我是你,我就絕不會把這麼樣一件利器平白交給別人的。」


  他又笑了笑:「如果你知道它的價值和來歷,說不定也不會交給我了。」


  「哦?」


  「這柄匕首是件古物!它的年紀也許比我祖父的祖父還要老得多。」


  「這一點我也看得出。」


  「人有來歷,刀也有。」陸小鳳問,「你看不看得出它的出身來歷?」


  「我看不出。」


  「這柄匕首是從哪裡彈出來的,中土的名匠很少肯製作這一類格局的利器,不是名匠又無法將刃煉得如此鋒利。」陸小鳳說,「所以我可以斷定它是從波斯來的。」


  「波斯?」沙大戶問,「波斯人用的刀豈非都是彎刀?」


  陸小鳳又笑了:「這是刀?」


  這不是刀,只不過是一把匕首而已,沙大戶只有苦笑。


  這隻該死的小鳳為什麼總喜歡要別人自己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我曾經在海上耽過一段時候,認得了一批朋友,只要有海水的地方,他們全都走過。最遠的地方甚至已經到了天涯海角。」陸小鳳道,「我相信他們的話,這些傢伙雖然都不是好人,雖然又凶又狠,蠻橫不講理,但是對朋友卻絕不會說謊言。」


  這些傢伙並非就是海盜。


  陸小鳳的朋友中有些是海盜,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如果他的朋友都是君子,那才是怪事。


  「這些人裡面有一位老船長,老得連自己貴姓大名,有多大年紀都忘得乾乾淨淨。」陸小鳳說,「這個老小子就有一柄這樣的匕首。」


  這位老船長當然不會是漁船的船長,在波斯海上,經常都可以看到一些掛著皇族旗幟的船隻,這些船隻也難免會遇到海盜。


  這位老船長的匕首是從哪裡來的,大概也就不難想見了。


  連他自己也不否認:「這種匕首通常只有在宮廷中才看得到。」 03

  宮廷中皇子爭權,嬪妃爭寵,弄臣進讒,是千古以來每一個皇室都難免會有的情況,而且不分地域,不分國家皆如此。


  為了爭權爭寵,是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的,暗殺行動,下毒,都是很平常的事。


  如果有某一位皇子忽然暴斃,某一位嬪妃忽然失蹤,立刻就會有一些弄臣近侍禁衛大家一起想法子把這件事壓下去,絕對不能宣揚外泄,更不能讓皇帝知道內情,皇室中是絕不能有醜聞的。


  如果有人要去認真追究,那麼他不但犯了禁忌,而且犯了眾怒。


  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在必要時先下手去對付別人,大多數當權的皇子和當寵的嬪妃身邊,都會蓄養著一些謀臣死士刺客。


  「可是在宮廷中當然不能公然帶著武器出入,所以這種外表看來像玩物一樣的匕首就成了這些刺客的寵物。」老船長說。


  這一類的利器當然不是容易得到的。


  老船長又說:「在波斯皇朝情況最不穩定的時候,這種匕首的價值曾經高達過黃金五千五百兩。」


  他又告訴陸小鳳:「在當時的奴隸市場上,一個身價最高的絕色金髮女奴,最多也只不過值七八百兩而已,如果不是處女,價值還要減半。」


  五千兩黃金,一把匕首,這種價值連城的波斯古物,怎麼會在這種窮鄉僻壤出現?


  它是誰的?在這個小鎮上,誰有這種資格?誰有這種能力?


  在波斯皇朝的宮廷中,又有哪些人才夠這種資格?


  只有一種人夠這種資格,也只有一種人才配用這種利器。


  這種人是哪種人?

  當然是能夠把它運用得最有效的人,能夠把握最好的時機,出手一擊,從不失手。


  這種人通常都有幾種別人無法模仿也學不會的氣質和特色,和普通一般以快刀殺人於鬧市中的刺客是絕不相同的。


  因為他們通常都行走在宮廷中。


  所以他們的氣質通常都是非常優雅的,要培養出這種氣質,當然要有相當的學識修養和品格。


  他們所接觸的人,當然也都是非常貴族化的。


  只有這種刺客才能在禁衛森嚴皇族集居的宮廷中出入自如,殺人於瞬息間,脫走於無形中。


  這種刺客和江湖殺手是絕不相同的。


  江湖殺手的樣子一定要非常平凡,容貌上絕不能有一點讓人一眼難忘的特徵,也不能有一點與眾不同的氣質和個性,讓別人根本忽視他們的存在。


  ——如果你根本不覺得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你怎會提防他?

  這一行中曾經有一位前輩說過一句名言。


  ——「你要去殺的如果是一個王八,你就得先把自己變成一個王八才行。」


  04

  「現在我們對於這種匕首已經知道得不少了。」陸小鳳說,「第一,我們已經知道它的價值非常珍貴,而且是波斯的宮廷古物,就算在當地,恐怕已經很難見得到,流入中土的當然更不會多。」


  以他的見聞之博,交遊之廣,至今也只不過看到過兩把而已。


  「能使用它的人,身份當然不會低,武功也不會弱,而且出手一定極快。」陸小鳳說,「如果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也要用它去殺人,那就簡直是在暴殄天物了。」


  他淡淡地問沙大戶:「依你看,這裡有誰夠資格配用這種武器?」


  「以我看,這裡好像只有一個人配用它。」沙大戶苦笑,「這個人看來好像就是我。」


  陸小鳳嘆了口氣:「你說得不錯,這件事看起來好像確實是這樣子的,可惜只不過是『好像』而已。」


  「為什麼?」沙大戶的大爺脾氣又開始發作了,「難道你認為我也不夠格?」


  「要說使用這把匕首,你的資格當然夠,你大概也買得起。」陸小鳳淡淡地說道,「如果說你能用它將柳乘風刺殺於一瞬間,那就抱歉了。」


  「抱歉是什麼意思?」沙老闆的火氣又大了起來,「你認為我辦不到?」


  「不是你辦不到,而是誰都辦不到。」


  陸小鳳的口氣很肯定:「普天之下,絕對沒有任何人能迎面一刀殺死柳乘風。」


  沙大老闆瞪著他看了半天,忽然極快出手,奪去了陸小鳳手裡的匕首。


  陸小鳳呆了,沙大戶大笑:「陸小鳳,這次你錯了,柳乘風就是被我用這把匕首殺死的,你信不信?」


  陸小鳳的臉色變了,就好像忽然看見一個人的鼻子上長出了一朵喇叭花。


  這種樣子只有讓大老闆的火氣更大,一聲怒喝,掌中的匕首已經閃電般往陸小鳳的心口上刺了過去。


  他的出手當然要比閃電慢一點,可是要在這麼近的距離內殺人,還是容易得很。


  這一招顯然又是陸小鳳想不到的,眼看著匕首的刀尖已將刺入他的心臟。


  就在這一剎那間,忽然有兩根手指頭伸出來了。


  誰也看不清這兩根手指是從什麼地方伸出來的,那簡直就好像是直接從心臟里伸出來的一樣,一下子就夾住了刀尖。


  再眨一眨眼,匕首就已經到了陸小鳳手裡。


  這一次臉色改變的是沙大老闆,笑的是陸小鳳。


  「你剛才問我相不相信柳乘風是被你殺的,現在我可以回答你。」


  回答是:「我不信。」


  「如果說你一刀就可以殺死柳乘風,那麼我只要吹口氣就可以把一條牛吹到波斯去了。」


  沙大老闆又瞪他看了半天,本來已經氣得發紫的臉上,忽然又有了笑容:「陸小鳳,你真行,我服了你了。」


  他說:「只有一點我還不服。」


  「哪一點?」


  「你說天下沒有人能迎面一刀殺死柳乘風,柳乘風卻又明明是被人迎面一刀殺死的。」沙大戶問陸小鳳,「這是怎麼回事?」


  陸小鳳連想都不想就回答:「那隻不過因為殺死他的人是一個他絕不會提防的人,是一個跟他非常親近的朋友。」


  「我也是他的朋友。」


  「可是你跟他還不夠親近。」


  「要什麼樣的朋友才能算是跟他夠親近的朋友?」沙大老闆問。


  「其實你也應該知道的,能夠讓一個男人最不提防的朋友,通常都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男人。」


  「不是朋友是什麼人?」


  「是情人。」


  一個男人的情人,通常都不會是男人的。


  沙大老闆又傻了:「難道你認為柳乘風在這裡有一個秘密的情人?」


  這句話問得也是多餘的。


  一個男人只要在一個地方待上一夜,就可能會有一個秘密的情人了,無論什麼樣的男人都一樣,就連柳乘風都不例外。


  問題是,他的情人是誰呢?是不是那個誰都可以勾搭上的雜貨店老闆娘?

  陸小鳳心裡忽然覺得有點不太舒服,如果他早就想到這一點,就算用一把刀架在他的左頸后的大血管上,他也絕不會碰她一根寒毛的。


  沙大老闆臉上的表情,居然也像是變得跟他差不多了。


  ——這是不是因為他和那位風騷老闆娘也曾經有過什麼糾纏?

  想到這一點,陸小鳳的心裡更不舒服了,因為他已經發覺他的表兄弟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有關柳乘風的死,他所發掘到的線索遠比他期望中的少得多了。


  他本來覺得每個人都有一點嫌疑的,從任何一個的身上都很有希望能追查到真兇。


  可是每一個人的嫌疑都被他自己否定了。


  他到這個偏僻的小鎮上來,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小叫花。


  小叫花的姓不詳,名不詳,身世不詳,武功不詳。一臉鬼鬼祟祟的樣子,總是在偷偷摸摸地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有時候,甚至會鑽到陸小鳳的床底下去,也不知道他要找什麼。


  陸小鳳到這裡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他,第一個發現柳乘風屍體的人也是他。


  他的嫌疑本來是很大的,就算不是主凶,也應該是幫凶。


  但他卻又偏偏是和陸小鳳關係最密切的丐幫嫡系弟子。


  柳乘風的屍體在棺材鋪里,殺死他的兇器也在棺材鋪里。


  棺材鋪的老闆怎麼會沒有嫌疑?

  可是兇器已經不見,想殺他滅口的人卻忽然出現了。他的表現看來也絕不像是個殺人的人。


  老闆娘見人就想去勾搭,人人都可以把她勾搭上,可是偷人並不是殺人。


  她的腿也不是那雙腿。


  王大眼其實只不過是個睜眼瞎子而已,連自己的老婆去偷人都看不見。


  如果說這個人能夠迎面一刀殺死柳乘風,那才真的是怪事了。


  沙大老闆是夠資格殺柳乘風的人,他有錢,有武功,也有肯替他賣命的人,殺人的兇器也在他那裡。


  只可惜他還有一點大老闆的大爺脾氣。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人都是土生土長在這裡的,和柳乘風非但沒有絲毫恩怨,根本就連一點關係都沒有,更沒有要殺死他的動機和理由。不幸的是,柳乘風卻偏偏死在這裡了。


  殺他的人是誰?是為了什麼?

  陸小鳳知道這其中必定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想象得到的神秘關鍵。


  隱藏在人類思想的某一個死角中。


  他的想法沒有錯。


  只可惜他的思想進入這個死角,找到這個關鍵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陸小鳳怎麼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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