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等待(1)
第108章 等待(1)
瞿苒苒的心微微一震。
秦梓歆此刻已經起身，來到房門前，笑靨如花地打開－房門。
「你還知道要來接你老婆……」
秦梓歆話未說完，倏地，聲音驟止，笑意凝固在臉上，下一秒，她拉下臉，語調變得冰冷，「你來這裡做什麼？」
瞿苒苒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倏然聽見秦梓歆轉變的聲音，瞿苒苒驚異地看了過去。
季凌天散發著冷意的眸光凝在秦梓歆不友善的臉龐上。
秦梓歆不甘示弱地回敬他厭惡。
兩人對視有兩秒，季凌天眸底的寒意卻漸漸散去，渾厚嗓音難得的低柔，「我為上次的事跟你道歉。」
完全沒有想過季凌天會跟自己說這樣的話，秦梓歆身子微怔。
「找個時間我們好好談談。」
秦梓歆愣在了原地。她已經忘了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緩和地跟她說過話。
瞿苒苒此刻已經來到秦梓歆的身畔，頗為意外地看著季凌天，「季總？」
季凌天的眼眸已經深深注視在瞿苒苒清致的臉龐上，「苒苒。」
瞿苒苒輕點了一下頭，「好久不見。」
看著讓牽腸掛肚的女人，季凌天卻話在喉間，澀難吐出。
瞿苒苒微微一笑，「進來坐吧！」
「好。」
秦梓歆看著季凌天凝睇瞿苒苒時眼底的那股濃烈不可化解的深情，隨即轉身，欲走進了房間。
瞿苒苒及時身後拉住了秦梓歆，「姐……」她不想自己的姐姐誤會，她請季凌天進來坐，只是為了他們。
秦梓歆輕拿開瞿苒苒的手，溫柔吐出，「禹安差不多該醒了，我去幫你看看禹安。」她當然不會誤會自己的妹妹會對季凌天有什麼，她只是不想要看見季凌天罷了。
看著秦梓歆眼底透露的那股逃避，瞿苒苒不由在心底嘆氣，無奈任由著秦梓歆走進房間。
……
瞿苒苒倒了一杯水遞予坐在沙發上的季凌天，隨即在季凌天的對面坐了下來。
季凌天將水放在茶几上，溫柔道，「之前聽秦梓歆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還好嗎？」
「呃……我沒事。」她懷孕的事，她不想跟人說。
「苒苒，這麼久以來，你的氣色一直都不好，我很擔心你。」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請人來照顧你……」他知道她不會跟他去Y市，這是唯一能讓他放心的辦法。
瞿苒苒立即搖頭，「不用了……其實關昊之前給了我一筆錢，我若是要請人，也是足夠的，只是我自己不放心別人替我照顧禹安，而且我並沒有工作，孩子我自己可以照顧得來。」
季凌天心疼道，「我知道你會將孩子照顧得很好，可我更希望看見的是你被人照顧得很好。」
季凌天毫不掩飾的關心讓瞿苒苒心底產生了一股很深的歉疚，這種歉疚不止對季凌天，更對秦梓歆……
瞿苒苒隨即回答，「季總，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很關心我，但是，我跟你說過，我從來只將你當大哥一樣看待，我真的不希望你將過多的精力放在我身上。」
縱使這樣的話瞿苒苒已經跟季凌天說過很多遍，季凌天的心頭卻依舊泛著疼，他吐出的嗓音有些挫敗的失落，「你不接我電－話，就是打算以後都不跟我有過多的牽扯嗎？」
「我願意跟你有朋友之間的聯絡。」
季凌天沉穩卻英俊的臉龐微微顫動，語調倏然壓低，「難道我真的就比不上關昊？」
提到「關昊」，瞿苒苒的心抽搐……
她搖搖頭，「不是因為關昊，是因為我們真的沒有可能。」
季凌天煩躁得想要抓狂，卻不忍在她面前發作，於是強壓住自己的情緒，緩聲道，「你芥蒂的是我跟秦梓歆的事？」
彷彿才提到正題，瞿苒苒終於抬眸目視季凌天因壓抑情緒而冷硬的臉龐，正色道，「我不是芥蒂你和姐姐的事，但我的確想要跟你談談這事……季總，姐姐這些年有多辛苦，你應該很清楚，她為你付出了一切，你對她真的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和憐惜嗎？」
季凌天如實回答，「我承認，我的確有虧欠她的地方，但她的性格，卻是導致我對她不可能有好感的原因。」
「性格方面的缺點？」瞿苒苒不解道，「我以為姐姐的性格已經夠好！！」
「那是因為你沒有接觸過去的她。」
「我的確不了解姐姐過去是怎樣一個人，可從我認識她到今天，她一直都是敢作敢為、敢愛敢恨，這樣性格的人也許衝動，骨子裡卻是最柔軟的，你難道不清楚嗎？」
季凌天重重了嘆了口氣，「苒苒，我和秦梓歆的事你不會懂……」
「我知道感情的事，第三個人永遠都不會了解，但是，我不想你跟姐姐就這樣耗下去……你們已經有了淺淺，為什麼你和姐姐不能夠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過去我並不知道她有淺淺。」
「你沒有關心過她，自然不知道，可不管你知不知道，淺淺都是你的女兒，你必須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而不是讓姐姐獨自一人那樣艱辛地帶著孩子。」
「苒苒……」季凌天似是無奈吐出，「她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她，但我唯獨給不了她想要的。」
季凌天的話令瞿苒苒再也說不了什麼……
感情的事，如果一方不愛，那就永遠都勉強不起來，如果季總真的對姐姐沒有好感，那她今天就算是在季總的面前說再多姐姐的好話，最後卻是徒勞無功。
想到姐姐這些年為季凌天的付出，她真的覺得姐姐太不值得……
房間里，秦子淺拿著一本故事書剛想要問秦梓歆幾個不認識的中文字，卻看見秦梓歆此刻靠在門板，雙眸泛紅，眼眸濕潤。
秦子淺極少看見自己的母親流淚，這會兒看見秦梓歆那濕潤的眼眸，頓時扔在故事書，緊張地拉住秦梓歆的手，「媽咪，你怎麼了？你怎麼哭？」
秦梓歆的耳朵里還重複著門外季凌天和瞿苒苒隱約傳來的對話聲，她緊緊捏著伸手的門板，待心痛到極致后，她這才慢慢地鬆開手，回過神，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媽咪，你不要哭……淺淺會心疼的。」秦子淺抱住秦梓歆，語調已經哽咽。
這一刻，秦梓歆伸手拭去眸底的淚痕，破涕為笑，「傻瓜，媽咪哪裡有哭，是有沙子跑進媽咪的眼中了……」
秦子淺看著秦梓歆已經恢復笑容的臉，頓時也跟著笑，「媽咪，你嚇壞淺淺了……」
秦梓歆彎腰親了秦子淺一下，輕聲道，「媽咪剛才好像聽見你爹地了聲音了，淺淺，你去外面看看是不是你爹地來了……」
「爹地來了嗎？」秦子淺喜出望外。
「可能是吧！」
這一刻，秦子淺已經迫不及待地扭開－房門。
秦梓歆看著女兒活潑的面容，她深深吸了口氣，在心底提醒自己，不管怎樣，她還有她的女兒……
下午。
秦梓歆一走進房間，就看見瞿苒苒抱著禹安在床上玩卻神色獃滯。
「苒苒……」
秦梓歆喚了一聲，並走過去。
瞿苒苒聽到秦梓歆的叫喚這才回神，「呃，姐。」
秦梓歆坐在床沿，道，「季凌天帶淺淺出去玩了，我沒事來跟你聊天吧！」
「好啊。」
秦梓歆從瞿苒苒手裡將禹安抱了過去，一邊逗著禹安，一邊問，「你剛剛在想什麼呢，居然抱著禹安也不跟禹安玩，惹得禹安癟著嘴……你媽咪剛才沒用心帶你，對吧，禹安？」
瞿苒苒輕輕拭去禹安嘴角的口水，「不知怎麼就失了神，也沒想什麼。」
秦梓歆視線從禹安稚氣可愛的臉龐上轉向瞿苒苒，好似抓小偷一眼看著瞿苒苒臉上細微的表情，「你想什麼我難道還不知道嗎？」
「我真沒想什麼。」
秦梓歆輕聲一笑，「苒苒，其實女人有時候不能這麼倔犟的，男人一般都很粗心，也沒什麼耐性，很多時候都不知道女人在跟他生氣，這個時候，女人就不應該那樣固執下去了……」
瞿苒苒皺眉，「姐，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我說，既然想他來，他又還沒來，你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問問他？」
「姐，你又想哪裡去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關昊今天沒來，你難道一點失落都沒有？」
瞿苒苒從床沿上起身，抱起一旁放在籃子里的已經洗好晾乾的禹安的衣服，放在床上摺疊起來，然後才淡淡回答，「他來不來我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嗎？」秦梓歆調侃道。
瞿苒苒執拗回答，「是。」 秦梓歆故意撅著嘴跟自己豎抱在她腿上的禹安道，「哦……小禹安，你好可憐哦，你媽咪一點都不想你爹地來接你們，你以後都要跟你媽咪過苦日子了……」
秦梓歆這話說得瞿苒苒臉上全是窘迫……
「姐，你別跟禹安亂說……」瞿苒苒很小聲的埋怨了一句。
秦梓歆一派正色道，「我是心疼禹安……只要他媽咪再固執一天，禹安就要跟他爹地多分開一天。」
瞿苒苒順著秦梓歆的話嘀咕了一句，「他來不來我怎麼會知道。」
秦梓歆頓時笑得開懷，「暴露了吧，還說無所謂，原來是擔心那個人不來啊？」
瞿苒苒埋汰了秦梓歆一眼，「姐……」
「好好好，不逗你了……我就是想要安慰你，別急，關昊肯定會來接的，今天沒來，明天一定會來，如果你實在心底沒底，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吧，但我怕你現在給他打電－話，他連夜就會從紐約飛來了……」
瞿苒苒緩緩垂下長睫，平靜道，「我沒有想過他是為了保護我。」
秦梓歆侃道，「所以，他如果來了，你可別給他臉色了，人家為了你可是用心良苦。」
瞿苒苒尷尬道，「我知道啦！」
真是的，如果他真的來了，就算她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改變，她也不會給他臉色，何況是現在……
不過，說實話，如果見到他，她恐怕也是開心的吧！
她真的沒有想到，她和他之間，原來還有峰迴路轉的可能，要知道，這些天，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再和他在一起。
是的，她已經知道他和「M」之間的爭鬥了。
那天晚上，她見到姐姐的突然變化，又遭遇姐姐禁錮，她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
就這樣被姐姐禁錮在這套房裡一個晚上，姐姐什麼也不跟她解釋，無論她怎麼問姐姐也不說，對待她的態度還變得可怖和陰冷。
她那時候哪裡知道姐姐是在幫關昊，不想姐姐傷害禹安，她唯有選擇妥協。
那個晚上，她被綁著不能聯絡任何人，心裡怕得要命，可看著姐姐雖然禁錮著她，對待禹安卻並沒有絲毫的殘忍，她漸漸放心了下來……
隔天，來了一撥凶神惡煞陌生人，跟姐姐交流了幾句，後來就走了……
而她這才從姐姐跟那陌生人的交談中得知，原來姐姐綁架了她，是為了威脅關昊……
那時候的她自然不知道姐姐其實是在配合著「M」演戲，她驚慌失措，幾度懇求姐姐放過她，可慶幸的是，「M」突然給姐姐打了一通電－話，跟姐姐視訊了幾秒，而「M」一跟姐姐視訊完，姐姐就鬆開了她，先是不斷跟她說對不起，然後才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她。
她由此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對付「M」。
「M」具體是哪個人，她不知道，只聽姐姐說「M」好像是一個跟關家有世仇的人……
在姐姐跟她解說的過程里，她除了震驚這世上居然有對付關昊的這樣一號人物在，更震驚的是姐姐跟她提到的兩件事。
一件是喬絲懷的孩子並不是關昊的，另一件則是她在紐約收到的那份郵件原來是關昊命姐姐發給她的。
這兩件事都是一直苦苦糾纏在她心底，令她夜不能寐的兩件事……
她無法想象，這些原來都是他的計劃。
姐姐跟她說，關昊要她幫忙的時候，曾經親口跟姐姐說，喬絲的孩子跟他無關，姐姐這才願意幫他……
他之所以要跟喬絲走近，是因為他需要用到羅賓遜，如果沒有羅賓遜，他的計劃不可能順利完成……
至於他要姐姐發給她的那封郵件，完全就是為了引「M」去找姐姐，從而開展計劃。
就因為得知了這兩件事，她的心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因此，這兩天，她真的有想過他會來……
她也不知道她和他往下會發展成這樣，但是，此時此刻，她真的希望能夠聽到他跟她親口解釋。
時間往後又推移了兩天。
距離關昊處理完「M」的事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星期……
起初幾天，瞿苒苒和秦梓歆都覺得關昊是在善後「M」的事，他這才沒時間來T市，可等到這兩天，不止秦梓歆按捺不住，就連瞿苒苒心底也開始有些失落起來。
秦梓歆原是想等到關昊來了，再由瞿苒苒親口跟關昊說她懷孕的事，可看關昊一點來的動靜都沒有，瞿苒苒也倔犟不肯跟關昊打電－話，秦梓歆終於急了……
於是，今天中午的時候，秦梓歆不顧瞿苒苒的勸阻，恁是給關昊打去了一通電－話。
可惜的是，關昊的手機一直都打不通……
秦梓歆本來就是個急性子，於是帶著滿腔憤懣又給關昊的秘書打去電－話，直接詢問關昊的行蹤。
關昊的秘書陳琳自然是不好透露老闆的行蹤的，可秦梓歆一再追問，最後還搬出瞿苒苒是未來老闆娘的身份來威脅陳琳，陳琳最後才不得不吐出——總裁剛剛上飛機去了T市！！
聽到陳琳這樣說，秦梓歆的怒火這才消退，然後迫不及待地將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告訴了瞿苒苒……
得知他來T市，心裡縱使充滿跟他見面的忐忑，瞿苒苒的心卻依舊是充滿期盼的。
隔日，瞿苒苒因為睡不著，早早就起床了，恰巧禹安也醒了，於是她一大清早就抱著禹安在廳里玩。
秦梓歆起床后正好見到瞿苒苒在廳里逗禹安，秦梓歆不禁笑出，「看來有人昨晚興奮了一個晚上，所以今天這麼早起床都還能如此精神奕奕。」
瞿苒苒窘迫皺眉，「姐……」
秦梓歆歡脫坐在瞿苒苒身邊，故作認真道，「我算算啊，我昨天打電－話給陳秘書的時候，關昊剛剛上飛機，按理說這個時間關昊應該在T市了，他怎麼還不來呢？真是叫人好等啊！」
瞿苒苒被秦梓歆說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紅著臉，咕噥道，「逮著個機會，你就笑吧！」
秦梓歆笑著道，「好了，知道你臉皮薄，不調侃你了……禹安我來抱吧，你去好好打扮一下！」
瞿苒苒一愣，「打扮？」
秦梓歆不由分說將禹安抱了過來，看著瞿苒苒疑惑的表情，反倒也困惑起來，「喂，等會兒關昊就來了，你不是打算穿這樣見他吧？」
這樣是怎樣？
瞿苒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綠色的春季針織衫搭配居家的棉質休閑褲，簡簡單單，並沒有什麼。
瞿苒苒抬起視線又看向秦梓歆，「我穿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秦梓歆翻了一下白眼，「天，男人都喜歡看見自己的女人漂漂亮亮的，你就這樣的打扮，就算是貂蟬也掉價了啊！」
瞿苒苒面露窘色，「我都是一個孩子的媽了，哪裡還有那麼多的講究。」
「拜託，你這個樣子，也太不講究了吧？你是不想吸引他了嗎？」
「……」
「我還想著今天幫你們帶禹安，你們倆晚上好好獨處一下……你這樣，估計關昊連想跟你獨處的衝動都沒了！」
知道秦梓歆所指什麼，瞿苒苒面紅耳赤，「我才沒想著獨處……」
「你沒想著，關昊想啊……」
瞿苒苒愈發紅到耳根子，「我不跟你說了，你要我換，我換一件就是了！」說著，瞿苒苒羞窘起身。
秦梓歆滿意地看著瞿苒苒走進房間，不忘叮囑道，「就換你之前穿過的那件白色洋裝吧，天氣不算太冷，你出門的時候再套件針織衫就好了！」
……
換上秦梓歆交代的白色洋裝，瞿苒苒定定地站在鏡前看著自己。
果然，人靠衣裝，只是換了件優雅的洋裝，她的氣質就已經變得截然不同。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打扮過了，印象中，生完孩子以後，也就是去參加齊思雅的婚禮時認真打扮了一回，其他時候都以休閑為主……
其實她以前也是一個愛漂亮的人，十七八歲的時候家裡的名牌洋裝就已經數不勝數，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覺得一個人漂不漂亮已經毫無意義，因為對世界已經沒有憧憬，也從沒有想過吸引哪個人……
不過，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不，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特殊，但如果是特殊的日子，現在這樣的穿著應該是更適宜的吧！
叮咚，叮咚——
門鈴聲的傳來打斷了瞿苒苒的思緒，瞬間令瞿苒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緊接著秦梓歆的聲音傳來，「來了……」
在房裡的瞿苒苒聽到秦梓歆前去開門的聲音。
心跳得厲害，好像曾經情竇初開時那小鹿亂撞的感覺，瞿苒苒慢慢走到門邊，看著秦梓歆打開－房門。
「關昊，我說你也太慢……」
打開－房門，秦梓歆要說的話戛然而止，沒好氣的聲音倏地傳來，「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