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誤會(2)
第94章 誤會(2)
「你回來啦？」
喬絲的聲音本就好聽，這會兒以溫柔的語氣跟關昊說話，更顯得親昵。
關昊從思緒中回神，抬眸看了一眼喬絲，「準備一下，今晚回紐約。」
能跟關昊回紐約本該是令喬絲興奮的事，喬絲卻在此刻黯然垂下眼帘，聲音轉為隱隱的失落，「好，就回去嗎？」
關昊幽暗的眸底有了一絲敏銳，「你知道我會讓你跟我回紐約？」
喬絲沒有回答。
關昊已然睿智吐出，「是鄒季？」
喬絲連忙抬頭，緊張吐出，「你別怪他，是我自己覺得不對勁，所以去逼問他的，我跟他說過如果你追究起來，就讓我一力承擔好了……」
關昊冷聲問道，「他都跟你說什麼？」
喬絲輕咬住唇瓣，語調難以掩飾悲傷和失落，「他其實沒有跟我說什麼，只是默認了我的懷疑……當我被綁架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好怕他們會傷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但我從沒有想過你會來救我，然而，在我以為自己就要逃不過這次劫難的時候，你突然出來了……」
說到這裡，喬絲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你永遠都無法想象我在絕望時看到你來救時的那種欣喜若狂，可我卻連抱你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知道你心裡沒有我……之後我們下榻在這家酒店，你可知道，當我問你是否要回紐約，聽到你說暫時不回后，我真的很開心……我渴求能夠跟你獨處的時刻，也幻想著你可能是想在法國多陪陪我，但是，我漸漸感覺到不對勁，因為你如果真的是在乎我而留在巴黎，你不會每天都讓下屬跟你稟告瞿苒苒在紐約的情況，你對瞿苒苒的那種關心，是發自你內心的，根本就不像你對我這樣的分辨不清，所以，我跑去問鄒季……雖然鄒季什麼都沒有跟我說，但我清楚了，你留在巴黎，不是為了我，而是有你的事，剛才你叫我跟你回紐約，我剎那間終於明白過來，我一定是對你有用處，所以你才會來法國救我……」
喬絲在關昊的眼中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所以，關昊此刻只是挑了挑眉，淡淡地問，「那你還答應跟我回紐約？」
喬絲垂下已經被水霧迷濛的眼眸，頂著酸澀回答，「我當然願意跟你回去，因為無論你想我幫你什麼，我都願意，只要你開心。」
喬絲的這番肺腑之言並沒有引起關昊俊顏上的太多變化，他更是在此刻放下酒杯，從沙發上起身。
感覺到關昊周身散發的那股氣息依舊冷漠，喬絲的心頭就像是被人扎了一樣的疼，但是，她始終沒有為自己抱一聲不平，即使看到關昊離去，她也只是緊咬著唇瓣，吞噎著喉嚨的苦澀。
紐約時間夜晚九點。
瞿苒苒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
最後，瞿苒苒起身，靠坐在了床頭，眸光陷入獃滯。
驀地，她的眼眶泛起了紅色，眼淚從她的眸底滑了出來……
她很想要嚎啕大哭，可她不想自己這樣的脆弱，於是，那抑制的情緒就涌至她的眼眸造成灼澀，然後在她的眼底形成一顆顆的豆大的眼淚，無聲地敲擊在床上。
許久過後，在她哭得疲累得想要重新躺在下床的時候，公寓房門竟然傳來了一道門鈴聲。
聽到門鈴聲，瞿苒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眸瞠大。
門外有保鏢輪班守著，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按這個公寓的門鈴，可是，也不可能是他，他有鑰匙……
想到這裡，瞿苒苒單薄的身子又慢慢后靠在床頭。
她知道他已經沒事了，距離利仁雋跟她打電話已經有三天了，如果他真的有事，利仁雋必然會再給她打電話……
可是，沒有見到他本人，誰又能夠確定的？
門鈴聲依舊在響……
再也無法忽略，瞿苒苒掀開被子，走下床。
前去開門的時候瞿苒苒已經打消了門外可能是關昊的念頭，可在她扭開－房門后，她單薄瘦弱的身軀卻久久地怔在了原地。
四目相對。
她隱隱還沾染著水光的眼眸迎向他在夜晚愈加顯得黑亮的眼眸。
那熟悉的男性氣息縈繞在她的周身，她失神般地看著那俊美無儔的臉龐，在他的眼睛里，她看到的是急切和渴求，而在他的臉上，他卻能看見他長途跋涉后的疲累，顯然他剛剛才到紐約……
即便可以強壓住不去在意他的心境，她卻始終無法掩飾這一刻見到他的那股心安……
關昊一瞬也不瞬地凝睇他思念的美麗面容，低沉吐出，「鑰匙在公司，我沒去拿。」
聽到關昊的聲音，瞿苒苒鼻子猛地一酸，酸澀已經涌至她的喉嚨。
下一秒，關昊伸手將瞿苒苒緊緊地按在了懷裡……
在瞿苒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關昊又拉開了瞿苒苒，俯低頭，用力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力道之強勢之霸道，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吞食果腹一般。
他像是許久沒有品嘗到這樣的甜美，那麼急切、粗魯地侵佔她的紅唇，毅然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
瞿苒苒已經失去了神智，任由關昊緊緊地摟著她，任由關昊狂風似地佔據她的唇舌。
思念依舊的渴求令他此刻連她的舌根也不放過，用她無法想象的方式一再糾纏著她的舌根……
她根本無法拒絕，因為他摟著她的力道是那樣的大。
倏地，關昊伸手攫住瞿苒苒的腰身，粗喘將她壓向自己的下半身，她散發著女性香氣的身軀緊挨著他，飽滿的胸部也在此刻擠壓在他的胸膛，他的激情終於爆發開來……
關昊呼吸急促地抱起瞿苒苒，用腳踝關上門，步履不停地穿過公寓客廳，將她放在了沙發上……
衣衫盡落……
激情過後，他替她隨意地套了件他的襯衫，隨即將她抱回了卧室……
在卧室里，嬰兒床上的小傢伙仍在熟睡。
他將她抱進浴室……
泡完澡后，他抱著她重新回到床上。
摟抱著她，輕撫著她的長發，他的內心感到一陣奇異的滿足和平靜。
瞿苒苒側著身，下身還有他急切時進入時的疼痛……
關昊的氣息貼了過來，攫住她露在睡袍外白皙的雙肩，將她的身子扳到跟他正視。
「寶貝……」他沙啞的喚道。
瞿苒苒睜著眼眶，眸光像是沒有靈魂般地看著關昊。
關昊深凝著瞿苒苒，依舊眸光灼灼。
這一秒，瞿苒苒慢慢地閉起了眼眸。
關昊見瞿苒苒閉著眼一副已經累到困意沉沉的樣子，他沒有再打擾她，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輕輕一吻，他憐愛道出，「晚安。」
翌日。
一大早，關昊從床上醒來的時候，瞿苒苒已經不在他的身邊……
惶恐一般，關昊拉開被子，隨意套了件睡袍便下床。
在公寓的沙發上，關昊見到了正在陪禹安玩的瞿苒苒。
面對孩子，她的臉色異常的柔和，散發著濃濃的母性光輝。
這樣溫馨美好的早晨，令他忘記了所有的煩惱，朝她走了過去。
瞿苒苒因為聽見腳步聲而本能抬眸，見到關昊，她愣了一秒，最後收回視線，重新落在躺在沙發上正在吮－吸著手指的禹安。
關昊徑直坐在了瞿苒苒身邊，攬住她的腰，「孩子又早醒了？」他一向淺眠，可是昨晚，或許是許久沒有感受到將她摟進懷裡的心安，他竟一覺睡到了剛剛才醒。
瞿苒苒不說話，似乎在專心的逗弄著孩子。
關昊亦看向自己的縮小版，父親的溫柔在他年輕俊逸的臉龐上顯現，「幾天沒見，小傢伙又長了……」
瞿苒苒依舊沒有吭聲。
關昊豈會沒有感覺到瞿苒苒的疏離，可他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兀自起身，走進了浴室。
等關昊梳洗完畢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瞿苒苒已經泡了奶粉在給禹安餵奶……
關昊又坐到了瞿苒苒身邊，專註地看著禹安一邊睡一邊吸奶的樣子，忍不住讚歎，「兒子真可愛！」
瞿苒苒也低下頭看著禹安，恬靜的臉龐上全都是滿足。
這一刻，他們就像是普通人家的一家三口，享受著清晨的安然和靜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禹安終於吃完奶，睡得越來越香……
瞿苒苒抱著禹安起身，走進了房間。
將禹安輕輕放在嬰兒床里，拉好被子，瞿苒苒仍不舍地吻著禹安稚嫩的臉龐。
當瞿苒苒拿著奶瓶準備要去廚房消毒的時候，轉身那一刻她碰上了一堵厚實的肉牆。
自然是關昊攔住了她的去路……
瞿苒苒腳步停駐，沒有看他，視線平視。
關昊輕扶住瞿苒苒的雙肩，低柔吐出，「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瞿苒苒沉默著。
「雖然答應過你不請家政服務人員，但是，你一個人照顧禹安實在太辛苦，所以，我決定換個大點的別墅，請幾名傭人照顧你和禹安……別墅距離紐約不過二十分鐘的車程，那裡空氣很好，環境也清幽，我們搬去那裡住，你覺得如何？」
瞿苒苒不點頭也不搖頭，始終一言不發。
「你不回答，那就這樣決定了……」說著，關昊歪著頭輕輕啄了瞿苒苒的臉頰一下。
瞿苒苒隨即越過關昊，走向廚房。
見到瞿苒苒清冷離去的纖瘦背影，關昊眸底晶亮的黑光慢慢轉黯然。
在回紐約以前他就已經收到季凌天發來的一條信息—— 「苒苒居然沒有向我求救，我在想，你現在還有心情跟我對付『M』嗎？」
……
這個世界，總有個人，是你明明有滔天怒火，在面對她的時候，卻無法生氣，只想更寵著她。
一個星期後。
安靜的午後，瞿苒苒坐在別墅花園的陽光傘下，手邊翻閱著一本育兒的書。
不遠處，兩名傭人推著禹安在草坪上曬太陽，不時傳來禹安開心的咯咯笑聲。
手機鈴聲劃破了靜謐。
瞿苒苒視線從書上抬起，將手機拿了過來。
驀地，按下接聽鍵，「姐。」
「苒苒，最近過得如何？」
「我一切如常，只是最近很少見到季凌天，怕他又跑來騷擾你，雖然你身邊有關昊，我還是有些擔心……」
「他沒有來我這兒……他沒有時間回家，可能是因為忙著望城項目。」瞿苒苒如實回答。她知道姐姐其實很關心季凌天，只是執拗，不願意承受她對季凌天依舊還存在的那份感情。
「呃，我才不管他回不回來呢，只要他沒去你打擾你就好……對了，你和關昊的進展如何？」
「進展？」瞿苒苒頓了片刻，平靜回答，「我和他不會有進展了。」
秦梓歆聽聞驚愕吐出，「發生什麼事了嗎？」
瞿苒苒將視線睇向遠方，「姐，我不想說。」
聽出瞿苒苒話底的悲傷，秦梓歆擔憂道，「苒苒，你和關昊是不是因為喬絲吵架了？」
瞿苒苒沉默。
秦梓歆幽幽道，「看來報紙上有小道消息稱喬絲懷孕的事是真的……」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這件事現在還沒有公之於眾，之後也會公之於眾。
瞿苒苒淡淡回答，「是。」
「這件事證實了嗎？」
「嗯。」
這一刻，秦梓歆的語調轉為語重心長，「我知道女人都介懷這件事，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如果你還想跟關昊走下去，那你就必須逼迫自己吞下這根刺，我相信關昊如果真的在乎你，他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處理？
又有誰會知道，是他親自去醫院要喬絲留下孩子的。
不過，她如今已經不需要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姐，你不用擔心我，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也會理智處理我和關昊的事。」
「嗯，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
……
瞿苒苒剛剛放下手機，一名年長的女佣人已經來到她的面前。
傭人恭敬道，「瞿小姐，關先生剛剛打電話來了，說是下午的時候會來接您出去吃飯。」
瞿苒苒輕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傭人隨即退離。
瞿苒苒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她的視線繼續落在手邊的書上。
下午，關昊果然比往常早回來了……
傭人見到關昊，迎了上去，「關先生。」
關昊將手邊的車鑰匙等物品遞予傭人，問，「苒苒呢？」
「瞿小姐在樓上呢。」
關昊隨即走向二樓。
沒有在房間找到她，他隨即走進嬰兒房。
果然，她此刻坐在嬰兒床畔，靜靜地看著熟睡的禹安。
關昊走了過去，開口，「傭人沒有跟你說下午我要接你出去嗎？」
突然聽到關昊的聲音，瞿苒苒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的反應，眸光依舊駐留在孩子的臉上，彷彿他沒有回來，也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關昊輕拉起瞿苒苒，環著她的腰，輕聲道，「大哥和仁雋來紐約了，這次還有我大嫂，他們都想見見你，你換身衣服，我們跟他們吃頓飯。」
儘管面對著關昊，瞿苒苒的視線依舊沒有朝關昊的臉上看，她的冷漠就像過去一個星期那樣，對他毫無反應。
關昊將瞿苒苒的反應看在眼底，卻沒有絲毫動怒，始終耐性，「苒苒，我大哥大嫂很難得才來紐約，我想介紹你跟他們認識。」
瞿苒苒完全無動於衷。
關昊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可對瞿苒苒，關昊幾乎動用了他所有的冷靜和自製……
這一秒，再一次面對瞿苒苒的冷漠，關昊幽暗的眼眸終於有了幾分的凌厲。
倏地，他抬起瞿苒苒的下顎，逼著她正視他，語調是有些扭曲的溫柔，「已經一個多星期了，你還要將我當成是透明人多久。」
瞿苒苒不回應也不反抗，絲毫不畏懼關昊的眸光變化。
關昊凝睇著瞿苒苒的眸光漸漸變得深不可測，那危險和可怖從他的眸底散發開來，他全身肅冷的氣息也凝固了周遭的空氣，讓嬰兒房裡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猛然地，關昊捏緊瞿苒苒的下顎，咬牙切齒地迸出，「瞿苒苒，你不要欺人太甚！！」
關昊使用的力道雖然隔著一層不忍，卻還是讓瞿苒苒感覺到難以忍受的疼痛，但是，面對這樣的疼痛，她只是緊緊咬著牙，依舊沒吭一聲。
關昊倏地鬆開瞿苒苒，看著她已經泛著青紫的下顎，冷聲吐出，「你大可以繼續跟我耗下去，但我跟你說過，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耗！！」
丟下這句話，關昊負氣轉身離去。
在關昊離去后，瞿苒苒已經忘記了下顎的痛楚，她安靜地坐了下來，整個人陷入獃滯。
……
關昊一路飆車，最後，也不知道車子駛向了哪裡，他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天已經暗了下來，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路上並沒有什麼車，也沒有路燈，只有遠處星星點點的城市夜光照射而來，隱隱映襯出他冷氣逼人的俊逸五官。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將手機拿起來一看，徑直按下接聽鍵，未等對方開口，他已經清冷吐出，「聚會取消！！」
那邊的利仁雋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耳畔已經傳來嘟嘟聲音。
關昊隨手將手機扔向了座椅，隨即朝車子的玻璃窗揮了一拳。
玻璃窗應聲破碎……
那碎裂的玻璃渣子除了落在外面的，也有些落在椅子上，令車廂看起來狼藉一片。
關昊的手背因為被玻璃碎片劃破已經流出血，但他似乎絲毫感覺不到，任由著血液從安胎的手背一滴一滴地敲擊著座椅……
瞿苒苒，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他的生命里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面前這樣的放肆，而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
她真的以為他會寵她到無法無天嗎？
該死的……
關昊不斷在心底咒罵，胸腔凝聚的怒氣全都是三十多年來從未被人挑釁過的忍耐極限……
然而，這樣的滔天－怒火，在跟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求衝突時，卻終究是渴求戰勝了怒火。
從沒有什麼是他這樣想要佔為己有的，除了她……
為了她，壓下仇恨，跟從未違背過的母親對峙，跟她許下下半生放棄「昊天」陪她閑度餘生的承諾……
他這樣的努力，卻換不到她一丁點的溫柔回應……
每晚抱著她的時候，他多希望可以得到她像從前一樣的柔情回抱，可是，什麼都沒有，只有她冰冷得就像是一個已死之人的身體，毫無反應。
為什麼她要這樣的倔犟？
喬絲的事，他已經跟她說過給他一點時間……難道信他一次就這樣的難？
如果說她在意的是他過去沒有動過真摯的感情而傷害了她，他可以為過去所犯的錯誤一點一點去彌補她，可她為什麼一點的機會都給他？
難道，她真的鐵了心要視他為無物了嗎？
不，她休想！！
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註定要糾纏一輩子……
有了孩子以後，瞿苒苒已經習慣早睡……
用完晚餐哄完禹安睡覺，她便抱著睡衣進了浴室……
然而，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她沐浴完后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無意間抬起的眸光竟毫無預警地對上了那雙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