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擺脫(3)
第78章 擺脫(3)
瞿苒苒將買來的花束插在床頭柜上的花瓶里后，這才走到關母的面前，回答，「關老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來紐約只是為了來接禹安，我希望你將禹安還給我。」
關母本就沒有病，此刻立即就從病床上坐起身，憤憤道，「你別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了，瞿苒苒，一直以來我對你的感覺都很好，即使知道你是葉流紫的女兒后，我也儘力做到不去刁難你……但我沒有想到，原來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不要臉的人！！」
即使到了此刻，瞿苒苒依舊保持著尊敬，「關老夫人，請您不要這樣說。」
關母冷哼一聲，「你不想我說，是怕我說到你心坎里去了，是嗎？」
「關老夫人……」
瞿苒苒想要說什麼，關母已經打斷，「我說你們瞿家是不是盡出不要臉的人，你媽媽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明知道關昊身邊已經有了喬絲，卻還要刻意要來搞破壞，你怎麼這樣的不要臉，關昊都已經不要你了，卻還是要死皮賴臉跟他扯上關係！」
關母所說話，一字一句都像一根針扎在瞿苒苒的心頭，尤其是最後那兩句，讓瞿苒苒感覺到凌遲一般的痛楚。
見瞿苒苒低下頭，關母冷聲道，「怎麼，不說話了？」
關母並不知道，此刻，眼淚依舊在瞿苒苒的眼眶中打轉。
她沒有看關母是因為不想讓關母看見她這樣無助的一幕，於是她強忍著喉間的酸澀，平靜回答，「關老夫人，其實你可以放心，從我知道關昊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瞿家后，我就沒有想過再跟關昊再一起……」
關母怒斥，「你居然還說這樣的話，如果你真的不想跟關昊在一起，你現在住在關昊的公寓里又算什麼？」
瞿苒苒如實道，「我是被你兒子逼的，如果你不信，你盡可以去問現在就在外面守著我的那兩名保鏢。」
關母立即回答，「瞿苒苒，現在你跟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了……你如果真的想要我相信你，除非你可以向我證明你已經不在乎關昊。」
瞿苒苒問，「你想我怎麼證明？」
關母沒好氣道，「你自己去想辦法！」
瞿苒苒點頭，「好，如果我證明給你看，你能將禹安還給我嗎？」
「那是自然的，禹安的撫養權本就屬於你……在你證明你自己前，你大可以放心，我是禹安的奶奶，我會將禹安照顧好。」
「我怎麼能知道你會不會是在騙我？你說過你想禹安回到關家的。」
關母眸光冷淡看著瞿苒苒，「我一把年紀，絕不會做出食言的事，何況我若是想要抱孫子，以後關昊和喬絲也會跟我生。」
關母的話，又一次在瞿苒苒的心底盪起了不小的漣漪。
想起從前跟關母相處得那樣好，如今她們卻變得像是仇人見面一樣，瞿苒苒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沒有允許自己在關母面前流露出太多低落的情緒，瞿苒苒以平靜的語氣道，「關老夫人，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請你務必要讓人照顧好禹安。」
「我自然知道。」關母冷聲回應。
瞿苒苒放下了顧慮，隨即轉身離去。
步出醫院的那一刻，眼淚撲簌簌從瞿苒苒的眼眶滑落了下來。
生完孩子以後，她就沒有這樣的難受過……
她本來就沒有想過她跟關昊能有新的結局，可那些冷酷無情的話自關母的口中逸出，卻還是那樣準確無誤地傷害到了她……
關昊都已經不要你了，卻還是要死皮賴臉跟他扯上關係……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帶著禹安，永遠永遠都不會再跟關家的人有任何牽扯……
法國，巴黎。
某露天高級會所內，坐著兩名西裝革履，氣質非凡的男人。
季凌天靠在椅背上，看著對面的人，眉宇間略有愁容，淡淡道，「望城這個項目看來沒有那麼好拿下……」
關昊同樣靠著椅背，相較季凌天的愁思，他執著酒杯，臉上平靜得看起來沒有絲毫的變化。
季凌天揪起眉心，「這件事我始終覺得奇怪……羅賓遜跟你一直很好，之前跟我在Y市談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昨晚在競投宴會上，我按照他之前給我的競投數目，竟和『哥比亞』達成平手，這件事一定有問題。」
是啊，羅賓遜將內幕消息給了季凌天，那麼季凌天只要參考羅賓遜給出的可盈利範圍內的最高數目競投，「凌天」想要拿下望城項目便不是件難事，可誰想到，法國的「哥比亞」公司卻報出了跟「凌天」一模一樣的競投數目……
這樣巧合的時間當然很難發生，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羅賓遜在給「凌天」內幕消息的時候，同樣也將消息給了「哥比亞」！
關昊執起酒杯輕抿了杯中的紅酒一口，須臾，緩聲吐出，「羅賓遜那邊已經跟我打過電話，解釋為他根本也沒有料到『哥比亞』會那麼準確就投出那個數目。」
季凌天哼一聲，吐出，「這樣的解釋顯然只是在掩飾！」
關昊不置可否。
這一刻，季凌天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認真地問，「你和羅賓遜的侄女喬絲還在交往嗎？」
關昊抬起眼皮瞟了季凌天一眼，「為什麼這樣問？」
季凌天道，「我聽說羅賓遜很疼這個侄女，他會突然變節，一定是跟你近日跟喬絲的關係有所改變的原因。」
關昊沒有回答。
看著關昊的反應，季凌天沉穩冷毅的臉龐上呈現微微的鐵青，壓抑著吐出，「雖然我不相信報紙上報道苒苒來紐約找你是意欲和你複合，但我已經可以確定報紙上拍到的苒苒出入你公寓的畫面是真實的，否則也不會惹到喬絲。」
關昊何其敏感，半眯著的黑眸斜睨了過去，「你此刻究竟是在關心你的項目無法拿下，還是在關心瞿苒苒現在和我在一起？」
季凌天毫不否認，「你究竟使用什麼手段逼著苒苒來紐約找你？」
關昊嗤鼻一笑，「你為什麼覺得是我逼著她來找我？難道她不能來找我？」
季凌天表情冷峻，「我了解她，若非逼不得已，她不會來找你！！」
「看來……」關昊嘴角泛著的笑意愈濃，「就算有秦梓歆在你身邊，依然還是無法擋住你關心她的那顆心。」
季凌天冷聲吐出，「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關昊將酒杯輕放在桌面上，眸底閃現一絲情緒，臉上卻依然還是沒有情緒的表情，慢條斯理地吐出，「瞿苒苒的確不是專門來紐約找我的，但是，她來找我是我想要達到的目的。」
季凌天不置信地看著關昊，「你……」
關昊毫無表情的臉龐上終於呈現一抹淡淡的笑，「哥，我終於能夠明白你為什麼會對她這樣的牽腸掛肚，她原來真的能夠在不知不覺中侵蝕一個人的心，叫人無法自拔。」
季凌天不悅起身，直接道，「我不相信你對她會有真心！！」
關昊依舊淡定靠在寬大的椅上，薄唇輕淡逸出，「我能理解你，但是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我會對她動了真……所以，你不必再記掛她了，這輩子，她只會是我的女人！」
季凌天輕笑，「我不以為你現在就可以宣告結局。」
關昊亦跟著笑，「若是你能打動她的心，早在她跟你在Y市試著交往的時候，她就應該投入你的懷抱，可她並沒有，這說明，由始至終，她的心裡只有我。」
「你說的是從前，現在，她對你有的只是恨意。」
「是嗎？」關昊不以為然道，「若真有恨，她來紐約的第一夜就不會是跟我在床上度過的。」
季凌天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難看。
關昊仍舊是淡定自若，顯示地執起侍者剛倒好的紅酒，抿了一口。
季凌天帶著滿腔怒火離去。
關昊看著酒杯里正在搖曳的紅色液體，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
鄒季見季凌天離開后，走了過來。
「老闆。」
關昊眸光依舊凝在酒杯上，並沒有回應。
鄒季不解地問，「老闆，您是想要跟季總商議項目的事，為什麼要談到瞿小姐呢？您和季總的關係好不容易才好一點，現在又因為瞿小姐……」
關昊嘴角有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你以為他今天是真的來跟我談項目的事嗎？」
鄒季不明所以地搖頭。
關昊直白吐出，「項目的事，我根本就不需要為他擔心。」
鄒季疑惑，「羅賓遜突然變節，顯然是對老闆您不滿，他現在要『凌天』跟『哥比亞』公司打個平手，就是想要看到老闆您對喬小姐的態度，而老闆您若是為了瞿小姐繼續忽略喬小姐，羅賓遜最終必定會令『凌天』跟望城項目失之交臂……這是個很嚴峻的問題。」
「嚴峻嗎？」關昊嗤之以鼻，「你小覷我大哥了，『凌天』能夠在短短几年內崛起，這絕不是我大哥的運氣！我從來就不認為他拿下望城項目需要靠我，以他的能力，他可以輕而易舉就解決眼前的問題。」
每一次聽關昊提起季凌天的能力，鄒季總無法苟同。
季總以老闆大哥的身份出現這麼久，似乎從沒有在哪件事上有超越過老闆的能力，他相信季總或許有商業頭腦，但跟老闆比起來，始終是要略遜一籌的，即便此刻老闆說季總能夠輕易解決望城項目無法競投下來的問題，他也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鄒季好奇地問了句，「那……老闆你既然不擔心季總，為什麼要親自來巴黎一趟？」畢竟「昊天」此次並沒有要拿下望城項目，他還以為他的老闆是為了幫助季總而來。 關昊的視線凝在酒杯上，答非所問地吐出，「小別勝新婚，也不知道苒苒幾天沒見我會不會想我。」
「呃……」
鄒季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闆的問題，欲悄然退離。
就在鄒季轉身要離去的時候，關昊恢復清冷威儀的聲音傳來，「羅耶一直在T市幫我處理『昊天』的公事，我在想，我是不是該讓你去換他回來了。」
鄒季聽到關昊這樣一說，雙眸瞪大回過身，驚恐道，「老闆……」他做錯了什麼嗎？
關昊冷眸掃了過去，「你跟我這麼多年，能力沒有一點的長進。」
鄒季嚇得臉色都白了。
「我要你盯著老太太，你卻連她跟喬絲來紐約都不知道，你是怎麼辦事的？」關昊的語氣加重。
鄒季感覺腿都軟了，卻不敢出聲解釋自己的錯誤。這件事的確是他疏忽了，那天喬小姐來找老夫人，他以為喬小姐只是來陪陪老夫人，所以沒有將這件事跟老闆稟告，誰想到喬小姐竟會帶老夫人來紐約市，正好撞破老闆和喬小姐……
鄒季本來還抱著僥倖的心理慶幸老闆沒找他算賬，現在看來……老闆的記性從來都很好。
見鄒季低著頭，關昊的語氣有所緩和，「看在我還有需用用到你的地方，這次就跟你算了，我不希望你有第二次犯錯。」
鄒季欣喜抬頭，「是，不知道老闆還需要我做什麼？」
「老太太那邊你不用再盯著了，幫我去做一件事。」
「是。」
紐約。
瞿苒苒神色恍惚坐在關昊公寓的沙發上，腦海中全都是她和關母前兩天的對話內容。
只要她能夠向關母證明她無心跟關昊在一起，關母就會將禹安還給她，可是，她該如何去證明？
關昊現在不在紐約，她沒法拉著關昊去跟關母說清楚，憑藉她一面之詞，關母根本就不會信她……
這所有的事都怪關昊，如果他不來破壞她平靜的生活，她現在根本就不會承受思念孩子的痛苦。
也不知道孩子現在怎麼樣了，雖然知道關母會照顧好孩子，但孩子不在她身邊，她始終不放心……
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她要見到禹安，她要帶禹安回奧爾頓……
想到這裡，瞿苒苒拿出手機，在幾度猶豫后，撥下關昊的手機號碼。
手機很快接通……
瞿苒苒率先開口，「你……什麼時候回來？」
關昊此刻正踏上私人飛機的台階，預備返程。
他聽到她彷彿被逼無奈打給他的聲音，不禁調侃，「怎麼，想我了？」
總是那麼輕易就被他說臉紅，瞿苒苒臉頰泛紅，沒好氣道，「我只是想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等我處理完項目的事。」
「那是什麼時候？」
很難得才能等到瞿苒苒主動打電話給他，關昊彷彿享受跟她對話的時間，回答，「我無法確定。」
「我沒有時間在這裡跟你繼續耗下去……關昊，你媽媽要我向她證明我無心跟你在一起，這樣他才能將禹安還給我，我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和你到你媽媽面前說清楚，我真的不想你媽媽以後再來找我麻煩，求你了！！」
關昊的語調變得深情沙啞，「寶貝，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跟你在媽面前說清楚？」
「你難道要禁錮我一輩子？」
「不，我要留你在我身邊一輩子。」
「請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不想聽……」
「那等我回去再跟你慢慢說。」
瞿苒苒氣急敗壞，「瘋子！」
關昊嘴角掛著笑，走進機艙，「我還有事，先掛了。」
「你別掛……」
關昊倚在門上，「嗯，還有事？」
「你答應過我會將禹安還給我的……已經四五天過去了，你什麼時候能夠兌現？還是你說的話根本就沒有一句是可以信任的？」
「如果不出意外，禹安今天就能回到你身邊。」
聽到關昊所說，瞿苒苒雙眸欣喜瞠大，不敢置通道，「你說的是真的？」
關昊因為想到瞿苒苒此刻欣喜若狂的神色，不禁愉悅勾起嘴角，「我都收了你的賄賂，自然要替你辦好這事。」
賄賂？她什麼時候賄賂過他？
這時候，她腦海里突然閃過他之前說過的那句要她「以身相許」的話……
天，那哪裡是她的「賄賂」，根本……根本就是用強的……
想起那天他卑鄙可惡的行徑，瞿苒苒又羞又惱，煩躁道，「我懶得跟你說！！」
「那就紐約見，寶貝，我很想你！」
瞿苒苒直接就按下掛機鍵，臉色更加的俏紅，恨不得此刻做出個一個像他一樣的布娃娃，然後用飛鏢射之。
雖然跟他說話就像遭遇他欺負一樣，但是她今天總算沒有白給他打這通電話。
他說禹安今天就能回到她身邊，這究竟是真的嗎？
關老夫人那樣的生氣，怎麼可能會突然就讓禹安回到她身邊？
可是，除了感情上有辜負過她，在處理問題上，關昊倒真的從來沒讓她失望過，他總是能做到在別人眼中不可能做到的每一件事……
接下來一整天，瞿苒苒都在緊張中等待可能會有的驚喜，果然，在下午的時候，瞿苒苒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是關母親自打來的，看到屏幕上顯示的關母手機號碼時，瞿苒苒的心怦怦直跳。
她緊張地按下接聽鍵，「喂……」
關母淡漠的聲音傳來，「瞿苒苒，你說過，只要我將禹安還給你，你就會帶著禹安遠離我兩個兒子，對嗎？」
兩個兒子？
瞿苒苒頗為疑惑，關母一直都只要求她離開關昊，這會兒怎麼又會提到季總？
不過，不管關母為何突然這樣說，她的答應都是一樣的，「是，我會離他們遠遠的。」
「好，我最後一次相信你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請你給你自己留點臉面，不要違背你的承諾。」
儘管內心深處有那麼一絲絲的猶豫，瞿苒苒卻沒有允許這樣的猶豫滋長下去，她堅定吐出，「我會的。」
關母也不知道是無可奈何，還是終於放心下來，她重重嘆了口氣，道，「你來接禹安吧，他現在就在關昊的公寓樓下。」
聽聞關母這樣說，瞿苒苒如離弦的箭般衝出公寓。
……
公寓的大門外，路旁，停著一輛黑色的車。
遠遠地，瞿苒苒看見關母就坐在那輛車裡，手裡隱約還抱著一個襁褓。
思念孩子的眼淚立即就從瞿苒苒的眼眶中滑出，她奔了過去。
關母似乎也看到了她，抱著禹安，即刻從車上走了下來。
當瞿苒苒看見此刻在關母懷抱里睡得很熟的禹安，她失聲痛哭了起來，喉間一陣哽咽。
關母本就不是一個心狠之人，見到瞿苒苒思念孩子的樣子，心頭也有些許的自責，不禁低緩開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帶習慣了，這兩天他經常無緣無故的哭，剛才來的路上也在哭，這會兒大概是累了才睡著了。」
關母這樣說，瞿苒苒的眼淚落得更凶了……
關母啞著聲，「抱去吧！」儘管沒有將瞿苒苒當作是兒媳婦來看，關母卻很喜歡禹安，也很疼禹安，內心也不舍將孩子還給瞿苒苒。
瞿苒苒很小心很小心的從關母懷裡將禹安抱了過來，眼淚撲簌簌跌落，她含著淚水鹹味的唇不住地吻在禹安稚嫩的小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