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反追(3)
第63章 反追(3)
關昊突然抓住瞿苒苒的手，冷著臉道，「你要生孩子，就給我懂得照顧自己，別到時候孩子出了問題，你還要來找我！」
關昊絕情的話傷到了瞿苒苒本就脆弱的心，胸口處揪著疼，瞿苒苒深吸了口氣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孩子有事，也不會去找你！！」
她總是有足夠氣死他的本事！
秦梓歆和秦子淺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關昊冷攥著瞿苒苒。
秦子淺不諳世事，小小聲問母親，「媽咪，關叔叔在拉阿姨的手。」
「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快穿好衣服，上學！」
「好吧！」
出門前，秦梓歆跟瞿苒苒交代了聲，「苒苒，我很快就回來，有事打電話給我。」
瞿苒苒沖秦梓歆點了一下頭。
門被關上，不算很大的屋子，頓時又剩下了關昊和瞿苒苒兩個人。
瞿苒苒適時掙開了關昊的手，冷淡道，「你還有事嗎？」
「在等律師。」
「什麼？」
叮咚，又一記門鈴聲傳來。
知道來人不是秦梓歆，因為她有鑰匙。
瞿苒苒遲疑地定在原地。
關昊此刻已經走向房門，伸手打開了門。
「關總。」
一句恭敬的男聲傳來。
瞿苒苒看了過去，是一個西裝革履，拿著一個公事包，看起來很是嚴謹的男人。他剛才好像提到律師？
「進來吧！」
「是。」
律師畢恭畢敬地走到瞿苒苒面前，以專業的口吻道，「你就是瞿小姐吧？我是關總委託的律師，來公證你和他簽署的協議。」
協議？
「能在這裡坐下嗎？」律師指著餐桌問。
瞿苒苒愣愣地點了下頭。
律師於是對兩人道，「請你們在這裡坐下，我要宣讀協議內容。」
關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瞿苒苒在遲疑幾秒后，在關昊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律師從公文包中將協議拿了出來。
這是張薄薄的紙，瞿苒苒卻好像看到了上面沉重的字跡。
律師開始宣讀，「我謹代表法律，甲方關昊乙方瞿苒苒因達成共識而立此協議，協議第一條，甲方允許乙方擁有孩子的撫養權，但乙方將來不得利用甲方與孩子的親子關係而向甲方索求或要挾。協議第二條，如果違背第一條，孩子的撫養權將歸甲方，乙方不得異議。」
她提議的，他竟採納了。
本該是開心的，她的心卻如被千斤頂壓著，喘不過起來。
律師再問，「協議很簡單，雙方是否有異議？」
關昊看向瞿苒苒。
「沒有異議。」瞿苒苒回答。
關昊的眸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也跟其後回答，「沒有異議。」
律師點頭，「那好，請你們在甲方乙方的位置簽上各自的名字，協議會一式兩份，一份存在檔里，一份可供兩位隨時查看協議內容，簽好字后協議就正式生效。」
「好。」每一次回答，瞿苒苒都不敢看關昊的眼睛。不過不看她也知道，一定是冷淡和無情的。
律師將兩份協議分別放在關昊和瞿苒苒面前。「請簽字。」
比起曾經在最危難的時刻收到他命律師派來的離婚協議書，這個協議，對於她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何況這個協議也是想要得到的。
所以，沒有絲毫猶豫，瞿苒苒在乙方的位置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見到瞿苒苒乾脆利落的樣子，關昊黑眸黝黯，陰沉的注視著她，臉上有情緒，眼裡卻有著比表情更激烈深沉的慍怒！！
然而，這慍怒在現實和理智的思索之後，漸漸轉為了平靜。
最後，在瞿苒苒簽好字的前一秒，關昊亦以平常簽文件的利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律師隨即將兩份文件交換。
當瞿苒苒已經簽過名的協議放在關昊的眼前時，那黑色鋼筆寫的娟秀字跡彷彿在關昊幽深難測的眸底清晰放大，赫然醒目。
莫名的，更大怒氣在關昊的胸腔上涌。
下一秒，兩人不約而同地簽好字，將協議推向律師。
直到這一刻兩人的眸光才對上了一秒。
關昊熟悉的臉龐上是瞿苒苒不熟悉的表情。
瞿苒苒率先將眸光移開，淡淡道，「律師，程序好了嗎？」
律師點頭，鎮重其事地站起身，「我宣布，協議這一刻正式生效。」
瞿苒苒也在這一刻站起身，沒再回頭看關昊一眼，徑直轉身。
律師悄然退出房內。
在瞿苒苒踏上去二樓的台階時，關昊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她的身後傳來，「等等。」
瞿苒苒身子頓停。
關昊也沒再說話，這時候，瞿苒苒聽見身後有搬搬抬抬的聲音。
不得已轉過身，瞿苒苒驚詫地看著幾名工人將嬰兒床，嬰兒車，嬰兒紙尿片，嬰兒衣服，嬰兒玩具，嬰兒洗澡圈……等等一系列嬰兒用品搬進了屋內。
看著這迅速就堆積如山的嬰兒用品，瞿苒苒愣在原地。他是將整個嬰兒用品店的東西都搬來了嗎？
工人們進進出出好幾趟才將分門別類的嬰兒用品全都搬完。
天吶，單單嬰兒床就四、五張，似乎是不同年齡段的。
驀地，關昊將一個簡易的按摩器放在瞿苒苒眼前。
「懷孕到後期腿會腫，這個按摩器可以幫你緩解。」關昊很不自然地解釋道。
趁著瞿苒苒發獃的時候，關昊又補了句，「這是為了孩子。」
他何必要解釋？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麼可能是為了她？
瞿苒苒執拗道，「孩子的東西，我自己會買。」
關昊冷掃了她一眼，不屑道，「拿什麼買？」
「我說了我會去賺錢。」
「那等你賺到錢以後再說。」拋下這句話，關昊走向了嬰兒床。
還有兩張等孩子大點才能睡的兒童床還沒有組裝，關昊突然道，「過來。」
這屋子裡只有瞿苒苒和關昊兩人，關昊這話自然是對瞿苒苒說的。
在遲疑幾秒后，瞿苒苒走到了關昊身旁。
關昊將組裝嬰兒床的說明書遞予瞿苒苒，冷淡道，「你看一遍，會不會組裝照實說。」
瞿苒苒接過說明書，看了那繁複複雜的圖解一眼，稍後搖搖頭，「我不會。」
關昊鄙夷，「這麼簡單都不懂？」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腦袋那麼好用的嗎？何況組裝東西本來就不是女人擅長的。
在瞿苒苒腹誹的這一刻，關昊將瞿苒苒手裡的說明書拿了過來，看了一眼后，問，「有給孩子留的嬰兒房嗎？」
「房子都是租的，哪有嬰兒房！」瞿苒苒咕噥。
關昊冷睇著她，薄唇緊抿。
「我以後會為他準備嬰兒房的。」瞿苒苒低著頭又補了句。
關昊倏然挽起了昂貴的襯衫袖子，蹲下身子，開始組裝兒童床。
瞿苒苒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懾。
她從來不知道他會親力親為去做一件這樣費力的事，他的時間從來都很寶貴。
他果然是天賦異稟的智商，應該也是第一次組裝兒童床，三下五除二的，連圖解都沒再看一眼，不到二十分鐘，他就將兩個兒童床全都組裝好了。
看著兩個嶄新的兒童床，瞿苒苒不由將眸光凝睇在了關昊那俊逸的臉龐上。
即便是做這樣粗重的活，他也沒有絲毫狼狽，始終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只有他那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水可以看出他剛才出了力。
「你試試，不搖就行了。」對瞿苒苒拋下這句話，關昊轉身進了洗手間。
瞿苒苒聽話地試了試，發現很紮實。
關昊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恰巧見到瞿苒苒的手正停放在兒童床上，儼然愛不釋手。
聽見關昊的腳步聲，瞿苒苒立即收回了手，臉上有幾許的尷尬。
關昊清冷出聲，「協議的內容你最好記清楚，未來我不希望接到你打來的電話！「「我不會的。」 「很好，祝你好運。」
丟下這句話，關昊大步轉身離去。
瞿苒苒定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很快的，他的身影就在門前消失。
幾乎是本能，瞿苒苒跟著來到門邊，找尋著他。
幸好，他的身影還在她的視線之中，只是這會兒羅耶在替他打開車門。
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沒入車廂，瞿苒苒扶著門的手不禁捏緊，彷彿在壓抑著心底那股無法否認的強烈不舍。
下一瞬，三輛低調的車子在瞿苒苒的視線中漸漸消失……
在確定關昊可能永遠都不會在出現在她的世界后，瞿苒苒終於痛哭出聲，嘴裡喃喃自語著她自己都聽不懂的話，腦海中閃過一幕又一幕曾經和他在一起的畫面……
秦梓歆送完秦子淺去學校回來，開門看見瞿苒苒正彎腰收拾著東西。
秦梓歆立即被眼前的畫面震懾。
「天……這些是誰買的？」
秦梓歆捂著嘴，驚愕地看到滿室的嬰兒用品。
瞿苒苒提著一袋紙尿褲起身，回答，「關昊買的。」
秦梓歆走近這些嬰兒用品仔細瞧了一下，「XX牌嬰兒床，XX牌奶瓶，XX牌衣服褲子……哇，這些都是嬰兒用品里最好的品牌啊，關昊他居然都買齊了，還買得這樣的好！」
「呵……」
「苒苒，關昊走了？」秦梓歆環顧了四周一眼，問。
瞿苒苒點了下頭。
秦梓歆喃喃道，「難怪他會打電話交代我了……」
瞿苒苒沒有聽清楚，問，「什麼？」
秦梓歆搖頭，「沒什麼……對了，關昊離開的時候沒有跟你說什麼？」
「他和我簽了份協議。」
「什麼協議？」
瞿苒苒將協議的內容簡單跟秦梓歆解釋了一遍。
秦梓歆聽完后長長嘆了口氣，「雖然很替你們兩個的結局感到悲哀，可這份協議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你以後都不用東躲西藏了，也不用再擔心他會對你怎麼樣。」
瞿苒苒也鬆懈了下來，「是啊！」
猛然注意到瞿苒苒手邊提著的幾袋紙尿褲，秦梓歆忙接了過來，緊張道，「你快別收拾了，這些東西交給我吧，你別忘了你還懷著孩子……」
「我幫你吧，東西太多。」
「不用，你回房間休息吧，這些東西整理起來很快。」
關昊晚上的時候就已經回到紐約。
關家豪宅守門的傭人遠遠見到關昊的車燈射過來，便欣喜若狂地喊道，「關先生回來了……」
這消息一下子就傳到了關家餐廳正在用晚餐的關母耳朵里。
關母上一次就聽說關昊從T市回到了紐約，卻不見關昊回家，關母很是想念，所以放下餐具，來到大門前。
關昊風塵僕僕的樣子，一踏入家門，便將車鑰匙和公文包扔到傭人的手裡。
關母歡喜地跟在關昊身後，「兒子，怎麼這次回來也沒給媽打個電話？」
「關先生，用過晚餐了嗎？要替您準備嗎？」傭人恭敬地問。
「不用了，我不餓。」關昊睇了一眼母親，冷淡逸出，「媽，你用完晚餐來書房一下。」
關昊自小到大都是極孝順的，極少用這樣嚴肅的語氣跟關母說話，除非是關母做錯了什麼事。
在看見關昊走進書房后，關母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
傭人見關昊對待關母的態度很不尋常，不禁道，「關先生這是在外面受氣了嗎？」
「他不是在外面受氣，可能是在生我氣。」
「啊？」
關母吩咐傭人，「晚餐收拾了吧，我不吃了。」
「可是太太您才吃了幾口……」
「沒事，倒了吧！」
「是。」
調整了一下心境，關母走進了書房。
關昊此刻正在書房的窗邊抽煙，看見關母進來后，他轉身在煙灰缸里摁滅了煙。
書房很大，沒有留下抽煙過後的絲毫異味。
關母看著自己的兒子，低聲道，「媽知道你想問什麼。」
關昊移至母親的身邊，胸腔的怒火因為見到母親此刻自責的神情而收斂在心底，輕輕扶上母親曾經給予他依靠的肩膀，他緩和了語氣，「瞿苒苒有孕的事，您明明早就知道，為什麼還要隱瞞我，還不準仁雋跟我說？」
「媽承認，媽不想讓你知道，因為媽很害怕你知道瞿苒苒懷孕的事會再跟她牽扯不清！」關母照實說道。
「媽，我都已經答應跟喬絲交往，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關母的聲音變得哽咽，「兒子，你要理解媽，媽這輩子被葉流紫那女人害得太苦，媽接受不了瞿苒苒……」
「好了，媽，我不是想要讓你難受……算了，瞿苒苒的事就當過去了吧！」關昊沒再多說。
在關昊踏出書房之際，關母突然出聲問，「兒子，你這幾天是去見她了？」
關昊定在原地，回答，「孩子的事，我需要去解決。」
關母惶恐道，「你做了什麼？」
「您不用管我做了什麼，總之，她不會再和我們關家有瓜葛。」
「這麼說，孩子是留下了？」
對於瞿苒苒，關母並非沒有好感，只是對葉流紫的恨意太深，致使關母始終無法接納瞿苒苒，而且關母始終認為，全天下比瞿苒苒優秀的女人太多太多，關昊不愁沒有更好的。
關昊從鼻子里淡淡「嗯」了一句。
「孩子該有四個多月了吧？知道性別嗎？」就算不接納瞿苒苒，關母對這個孫子卻是很上心。
「男孩。」沒有隱瞞關母，關昊直接吐出。這個事實是他在醫院詢問瞿苒苒身體情況時，醫生無意間跟他透露的。
欣喜若狂頓時取代了關母臉龐上的哀傷，「是個男孩啊？」真好，她終於要有孫子抱了。
熟料到，關昊在此刻轉過身，臉龐暗沉面對關母，正色叮囑，「媽，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和瞿苒苒已經達成協議，彼此互不相干，所以，我不允許我身邊的任何人去打擾瞿苒苒，包括你。」
關母瞪大眼眸，「我去看一下孫子都不行嗎？」
關昊搖頭。母親的出現只會打擾到她現在平靜安逸的生活。
這就叫有得必有失吧！
雖然兒子順了她的意，她卻失去了自己的孫子……
關母沉默了下來。
關昊知道母親此刻在想什麼，不禁安慰道，「媽，孫子以後會有的。」
關母哀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看看你大哥，更是讓我擔心。」
「媽，其實……」
「什麼？」
「這件事還是以後哥自己跟你說吧！」畢竟是季凌天的私事，關昊不想攙和進去。
關母也沒多問，心底被更煩惱的問題纏住，「也不知道你大哥最近去了哪裡，都沒聽到他的消息。」
關昊表情平淡，「每當遇到他不想碰觸的問題時，他就會消失一段時間去思考清楚，這是他小時候的習慣，一直到今天。」
「我也不擔心他，畢竟他這麼大的人了，只希望他能早點接受媽。」
「會的，總有那麼一天。」
「嗯。」
見到關母憂鬱的神色，關昊關心道，「媽，你有空就約喬絲出去逛逛街，談談心吧，看看跟她相處得如何，免得我不在的時候就你一個人。」
提到喬絲，關母黯淡的臉色頓時漾起一抹笑，「這不用你說，你不在紐約這幾天，我約了喬絲，她來我們家住了好幾天，今早才回法國，我要是知道你今天回來，就不讓她走了……我覺得這女孩很不錯，我跟她相處得也很好，她做人處事都很有分寸，對老人家又耐心，關鍵是一點大小姐的嬌氣也沒有，媽很喜歡。」關母誇讚了一大串。
關昊淡淡一笑，「你喜歡就好。」
關母提醒道，「你在家住兩天就去法國找她吧，學著浪漫一點，免得人家跟我抱怨你都沒時間陪她。」
「我知道了。」
「兒子啊，你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適的就結婚吧，喬絲你若是相處得來，就早點跟人家定了吧！」
「你決定！」
「兒子……」
「媽，我累了，我回房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