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衝動(1)
第36章 衝動(1)
「SO……」
瞿苒苒語調平靜，情緒似乎毫無波動。
利仁雋身子后靠，震驚張嘴，「這樣你都沒反應？」
瞿苒苒無謂地聳了聳肩。
利仁雋嘆息了聲，「好吧，我承認這個消息現在還沒有得到確認，但是，二哥和二嫂的感情好像真的出了很大的問題……這兩個月二哥似乎一直沒回紐約，行蹤不定，最近才聽說回了T市，這完全不是二哥平日的作風，你要知道，二哥從來沒有這麼久都沒回去見秦梓歆過！」
「利總，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好吧，聊二哥的話題到此為止……」利仁雋識相道，「說說你吧，是不是真的打算嫁給季凌天？」
這個問題瞿苒苒沒有回答。
利仁雋笑著道，「在考慮就是還沒下定決心，看來Aunt的希望還沒有落空。」
瞿苒苒依然沒開口。
利仁雋自顧自道，「不瞞你說，Aunt知道我這次來Y市，又給我了一個艱巨的任務，她要我在你面前替二哥多說點好話，希望能改變你現在要嫁給季凌天的想法。」
瞿苒苒更加無話。
利仁雋又嘆息了一聲，「替二哥說點好話我覺得就沒有必要了，你也知道我二哥那人，專制獨－裁，冷酷無情，跟我說話都時常半天才回一句，要我是女人也不肯嫁給他……不過，苒苒，二哥在你面前好像不太一樣啊，聽說你看見過他生氣的樣子，是嗎？」
利仁雋跟關昊認識這麼多年，幾乎沒有見過關昊在情緒上的波動，就算是怒火中燒，他也是風輕雲淡，但是事後你的下場就來了。
罵她，吼她，這算不算生氣呢？
瞿苒苒只是本能地思考了一秒，利仁雋卻笑逐顏開，「原來真被我說中了，二哥也有不淡定的一天啊，哈哈……」利仁雋此刻更多的是想到將來如何在關昊面前調侃他。
在瞿苒苒無語地看著利仁雋笑的時候，季凌天朝他們走了過來。
兩人敘舊的時間顯然已經過了……
夜晚。
季凌天開車送瞿苒苒到樓下。
瞿苒苒跟季凌天說了一句「明天見」，隨即走下車。
然而，今天的季凌天卻在瞿苒苒下車的那一刻拉住了她。
瞿苒苒本能地轉過頭，「嗯？」
季凌天湊了過來，毫無預警地親了一下她的臉。
瞿苒苒的身子明顯一怔。跟季凌天交往以來，這似乎是他們的第一個吻，雖然不在唇上，卻也讓她有些微微的不習慣。
季凌天看著瞿苒苒微微泛紅的臉頰，嘴角呈現滿足的笑意，「晚安。」
「呃，晚安。」瞿苒苒半晌才反應過來。
季凌天開車正欲離去，陳姐熱絡的聲音突然傳來，「季總，怎麼來了也不上來坐坐？」
季凌天向瞿苒苒求婚以後，陳姐就一直留在了Y市。
季凌天搖下車窗，看向從公寓大門走出來的陳姐，微笑，「天色晚了，苒苒今天工作很累，讓她早點休息。」
陳姐朝季凌天使了使眼色，「我替苒苒煲了湯，你也上來嘗嘗。」
陳姐的意思季凌天自然明白，但在看過瞿苒苒一眼后，季凌天客氣回答，「今晚我還有事，下一次吧！」
陳姐無奈點頭，「好。」
「苒苒，天氣涼了，衣服要多穿一件。」
「嗯。」
沒再多說什麼，季凌天駕車離去。
在季凌天走後，陳姐頹然吐出，「小姐，你看看你，也不知道跟我搭句話讓季總留下……你要是肯開口說句話，他今晚恐怕不會有事要忙吧？」
陳姐人老卻不糊塗，看事情看得很透徹。
瞿苒苒平靜吐出，「我還沒有準備好。」她是成年人，豈會不知道陳姐今晚留住季凌天的意思。
「小姐，季總對你的好你是知道的，這麼好的男人，我不想你錯過……那些以前的東西就不要再想了，好好跟季總過日子，早點結婚，生個一兒半女，陳姐這輩子也算跟老爺有了交代。」
「嗯。」
清楚瞿苒苒如今已經是一個心智成熟的大人，陳姐沒有再多說，「好了，回去吧，外面風大。」
「好。」
就在瞿苒苒轉身要走進公寓大門的時候，一道車子的急促剎車聲倏然傳來。
瞿苒苒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見的是從車上走下來的利仁雋。
陳姐疑惑地問，「他是誰？」
瞿苒苒簡單地解釋道，「我以前的老闆，姓利。」
「哦。」
利仁雋此刻已經走到瞿苒苒面前，漾起一抹招牌的邪笑，「介不介意我又找你聊會兒？」
「有事嗎？」
「沒事，不過今晚我就要回G市了，所以想最後跟你說幾句話。」
「那……好吧！」其實她並不反感跟利仁雋聊天，畢竟在G市的時候利仁雋幫了她很多，只是利仁雋跟那人的關係讓她有了忌憚。
陳姐微笑跟兩人道，「不如上樓聊吧，這裡風大。」
利仁雋禮貌回答陳姐，「不了，大姐，我跟苒苒就說幾句話，呆在車上就好。」
瞿苒苒亦開口道，「陳姐，那你先上樓吧，我待會兒就上去。」
看利仁雋的打扮也不像是壞人，陳姐放心地點了下頭，接過瞿苒苒遞來的手袋，隨之離去。
……
車廂里，瞿苒苒隨口問利仁雋，「怎麼這麼著急就走，你跟季總合作的事不是剛剛才談嗎？」
利仁雋一邊替瞿苒苒扣安全帶，一邊意味深長地回應，「我今晚要是不走，明天恐怕就走不了了。」
「嗯？」這才注意到利仁雋已經替她綁好安全帶，瞿苒苒疑惑問道，「要去哪嗎？」
利仁雋回答，「嗯，帶你去個地方。」
瞿苒苒不明所以，「不是聊天嗎？」
利仁雋已然發動引擎，「邊走邊說。」
瞿苒苒原以為利仁雋只是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天，卻不想車子竟被利仁雋慢慢開出交流道，最後往郊區駛去。
已經感覺到不對勁的瞿苒苒驚恐地問利仁雋，「你要帶我去哪？」
「我朋友的私人機場。」
「私人機場？」瞿苒苒一臉震驚。
利仁雋索性吐出，「其實剛才找你聊天是假，帶你來機場才是真。」
「你帶我去機場做什麼？」瞿苒苒一頭霧水。
「簡單來說，我今天來Y市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來跟季凌天談生意的，而是我跟你提到的那個艱巨任務，對不起白天我沒跟你說清楚，其實Aunt囑咐我的不僅是替二哥說幾句好話，更重要的是帶你去個島。」
「島？」
「是啊，一個能促使你和二哥複合的美麗小島。」
OMG……
瞿苒苒能夠想象得到關母會有這樣的舉措，她當然無法接受，勉強笑道，「喂，別鬧了……你快放我下車吧，伯母那裡我去解釋。」
「對不起，苒苒，Aunt下的是死任務，我要是沒完成，Aunt可能就不理我了，你要知道，Aunt不理我，後果很嚴重。」利仁雋表示很無辜。
「利總……」
在一番激烈的反抗后，瞿苒苒終於停下擾亂利仁雋開車的動作，鎮定警告道，「利仁雋，你再不將我放下，我就報警了。」
連名帶姓，說明瞿苒苒此刻很是生氣。
誰想到，利仁雋仍是不疾不徐地吐出，「我記得你習慣將手機放在你的手袋裡，而你剛才似乎將手袋交給了你那位傭人大姐。」
「你……」瞿苒苒被氣到無話，尤其利仁雋所說確是事實。
利仁雋彎唇，「坐好吧，苒苒……我保證是個甜蜜之旅。」
T市。
「關總，目前就一個問題需要考量，就是政府原定空間面積不能逾越政府所划百分之十，但是根據設計師TOM的設計，在空間面積上將可能會有百分之十二的超標，政府目前特別重視這一塊，所以超標的部分可能無法通過政府批閱，但如果要設計師重新改設計可能會影響工程進度……」
「也許可以考慮在原有的設計上做稍微改動……」
「不行，設計哪怕出現分毫之差都可能影響建築效果，何況已經動工……關總，您怎麼看？」
關昊坐在會議室橢圓大桌的兩端之一，此刻聽著公司內幾位高層在商業大樓問題上的憂慮，表情卻完全沒有一絲糾結。
「關總，設計師是『凌天』那邊請來的，現在出了問題，是不是要將季總請來這邊商議一下？」又有高層出聲。 關昊不耐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下一秒淡然吐出，「就按照你們說的去辦吧，季凌天來了讓他負責」
「啊？」
有高層訝異，因為沒人想過關總會這樣不把季凌天當回事。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說罷，關昊起身，徑直離開了會議室。
……
會議室外，秘書急急忙忙地跟上關昊的步伐，在追上關昊后，秘書道，「關總，有人給您打來了電話。」
關昊接過秘書遞來的手機，瞥了一眼上面的號碼，按下接聽鍵，「說。」
「二哥，你別總是一副別人欠你錢的冷漠態度，我是有好事情要跟你彙報的。」利仁雋愉悅的聲音傳來。
關昊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隨手將手機打開免提扔在桌面，隨即開始看桌面上總部發來的文件。
「我去Y市見苒苒了。」
關昊翻閱著文件的動作停了一秒，卻沒有更大的反應，任利仁雋繼續說。
「你應該猜到了，我是奉命去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將苒苒『帶』走了。」
關昊依舊沒有多大反應，眸光始終注視著面前的文件。
利仁雋似乎也習慣了關昊的不回應，繼續道，「我要向你彙報的是，我將她帶到了沫島。」
當利仁雋提到「沫島」二字后，關昊終於眉梢一挑，合上文件，冷聲逸出，「你成天就只有閒情逸緻做這些？」
其實「沫島」是關昊在美國佛羅里達海購買的一個無人的私人小島。
那裡屬於熱帶氣候，一年四季都陽光明媚，風景迷人，年平均溫度在25°左右，是理想的度假地。
關昊正是看中了那裡的環境，所以購買了那座小島，而後利用短短几年的時間在島上完善了高檔設施，因此那裡成為了關昊近幾年來工作放鬆時的度假地，而陸遠東和利仁雋也會時常飛過去，久而久之那裡就成了他們三兄弟聚會的地方，一年之中他們總會在那裡見幾次面。
「冤枉啊，懿旨不能不從啊……Aunt看見新聞上說苒苒就快嫁給季凌天了，因為替你著急，所以出了這麼個主意……我好不容易才將苒苒帶到島上啊，二哥，趁現在苒苒還沒嫁給季凌天，你快把握時機吧！」
關昊臉色鐵青，明顯不悅，正要掛斷通話，利仁雋又道，「你別想現在打電話給Aunt，Aunt說了，她知道你肯定會打電話過去說她，所以她不會接你電話的，我建議你儘快趕去沫島，因為Aunt讓我打發了沫島上所有的傭人，如今島上只有苒苒一個人，那裡還斷水斷電，你要是忍心苒苒一個人在島上，你就由著吧，反正苒苒也不會有什麼事，如果第三天的時候你沒去島上，我就讓季凌天去接她，只不過到時候受到驚嚇的苒寶貝，估計就淚眼婆娑地投入季凌天的懷抱了……」
「該死的！！」
聽完利仁雋所說，關昊直接將手機摔到一旁。
沫島。
瞿苒苒是蒙著眼睛被人帶到這個島上的。
等到她自己拿開眼罩，才發現將她帶到這裡的那幾個魁梧保鏢已經乘坐遊艇離開了。
島上的環境很符合利仁雋的描述……
美麗清潔，碧波海灘，環境設施也都精緻高檔，儼然是一個度假的好地方。
根據利仁雋所說，這個島是關昊買下來的，他們幾個有時間就會相聚在這裡度假。
不過，原本條件很好的小島，此刻卻是空空蕩蕩，就她一個人孤零零在島上，更令她害怕的是，島上停水停電，就連別墅里的食物也都是餅乾之類，條件看起來很是差勁。
慶幸的是，過去四年顛沛流離的日子讓瞿苒苒已經沒有了從前的嬌氣，對於這樣的環境，她還能夠勉強適應。
於是，來島上的第一個晚上，她住進了島上唯一的別墅。
這別墅自然是專為度假而設計的，所以處處都能看見海洋的美景，就連床頭也是一整片玻璃的設計。
瞿苒苒隨意挑了間房，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那麼輕易就挑到了關昊的房間。
她之所以能夠確定這房間是關昊的，因為這裡面有太多她熟悉的東西了……
清一色的墨色西裝，某個名牌的數條領帶，浴室內那熟悉的浴缸和淋浴，一慣用的剃鬚刀……
統統這些都是她跟他結婚那兩年她記下的……
她原本沒打算住在這間房的，可當夜幕降臨時，整個島上漆黑一片，加上海風沙沙吹過，她哪裡都不敢去，只敢呆在這間房，抱著被子，將自己蜷縮在床角。
誰能想到，在瞿苒苒過著這個不安穩的夜晚時，利仁雋正倚在窗邊愜意跟關母打電話。
「是啊，Aunt，一切都按照你說的做了，現在苒苒一個人在島上……你別擔心，苒苒沒事的，畢竟過去四年她所在的環境也許比島上的環境惡劣多了……嗯，二哥現狀還沒什麼動靜，不過您別著急，對付二哥您就得沉得住氣……好，我再去給二哥下劑猛料，你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
結束跟關母的電話，利仁雋隨即將一段視頻發給了關昊。
……
秘書的手裡是替關昊新買的手機，在關昊結束會議后，秘書將手機戰戰兢兢地遞予了關昊。
秘書今天之所以特別害怕關昊，是因為關昊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一早開會的時候就將公司的高層罵了個遍，害的人人自危，令大家都在猜測關昊肯定是昨晚沒睡好。
辦公室里，關昊打開視頻……
視頻里一片黑暗，但隱約可見瞿苒苒抱著被子蜷縮在床的一角，身子瑟瑟發抖……
就在關昊的臉色越來越沉暗的時候，秘書敲門而入，恭敬道，「關總，季總來了。」
關昊收起手機，「請他進來。」
「是。」
季凌天從外面走了進來，關昊已然靠向椅背，一副閑適的樣子。
季凌天一如既往的客套，「關總，好久不見。」
「坐。」
「好。」
關昊語調非常友善，「季總倒真是負責，項目一有問題就從Y市趕來了，難怪我們能夠這麼友好的合作。」
季凌天笑了笑，「關總，項目上的問題我可以來解決，倒是現實中有個問題想要你幫我解決。」
關昊刻意調整了一下姿勢，一派正色道，「季總，你說，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我自然是不遺餘力。」
季凌天看著高深的關昊，依然笑著說，「我也就不賣關子了……我的未婚妻瞿苒苒，這兩天我沒有她的消息……聽陳姐說，她最後是跟『利氏』的利總一起離開的，但是我一直聯絡不上利總，聽說關總和利總的關係不錯，所以想問問關總，這兩天是否跟利總聯絡過？」
關昊有點意外地吐出，「仁雋去Y市了嗎？」
「是啊，前兩天他來Y市跟我談合作的事，順便跟苒苒敘了敘舊。」
「這兩天我還真沒見過仁雋，你知道他一直G市，也難得來T市來我……不過，既然是季總你未婚妻失蹤的事，我還是給仁雋打個電話問問。」
說著關昊拿起手機就撥了過去。
關昊按的是免提，可是手機那頭提示的還是利仁雋的手機無法接通的聲音。
利仁雋此刻怎麼可能接關昊的電話呢？他以為關昊打來肯定是要罵他的。
關昊很是遺憾道，「真是抱歉，看來仁雋現在是誰的電話都不接。」
「那真沒什麼辦法了，警方查不到，只能等苒苒主動跟我聯繫了，不管怎樣，還是感謝關總為我打這通電話。」
季凌天在此刻起身，臉上的笑意是完全的客套。
關昊也跟著起身，認真道，「季總不用太擔心，仁雋這人做事是有分寸的，定是帶你未婚妻有事去了，回頭我說說他……若有他們的消息，我也會立即聯繫你。」
「真是要謝謝關總了……」
「小事而已……」
「關總，那我就先走了，項目的事請容許我晚點再找你談。」
「好，陳琳，替我送下季總。」
秘書走了進來，微笑面對季凌天，「是……季總，請往這邊。」
……
季凌天離開后，關昊靠著椅子，臉色恢復了冷然，黑眸亦閃耀著狡黠的光芒。
季凌天剛才分明是來向他要人，卻字字沒提他和瞿苒苒的關係。
如此淺顯的高深，似乎不符合他的本性，或者說他真的只是一個頗有頭腦的普通商人？
不……他絕不簡單。
思考至此，關昊沉聲喚道，「陳琳。」
剛剛送走季凌天的秘書匆匆跑了進來，「是，關總。」
關昊冷聲命令，「取消我未來一個星期的行程，我要離開幾天。」
「好。」
關昊撈起西裝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沫島。
瞿苒苒迎來了在島上的第二個夜晚，依舊是漆黑的夜晚，不過慶幸的是，今晚的天氣還好，夜明星稀，尤其在海上看天空的時候覺得星星特別的明亮，世界也特別的安靜。
所以，沒有再蜷縮著身子縮在床角，今晚，她抱著被子靠在了落地窗旁，靜靜地望著窗外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