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糾纏(2)
第24章 糾纏(2)
四年以來，瞿苒苒第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
若不是因為房門外傳來敲門聲，也許她今天就賴在了床上了。
起床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枕頭濕了一大半，將被子拉上蓋住枕頭，她平靜地打開－房門。
倚著門，瞿苒苒不解道，「利總，我以為你要管理偌大的『利氏』，你應該是很忙的，為什麼你總是有時間出現在我面前呢？」
利仁雋注意到瞿苒苒紅腫的眼眶，「你哭了？」
「什麼？」
「你沒有感覺到你眼睛腫得像個核桃嗎？」
瞿苒苒直接跳開這個話題，問，「你找我什麼事？」
利仁雋回答，「知道你在我二哥那裡可能受了很多委屈，現在有個人要來替你做主了，你想不想見？」
瞿苒苒立即想到，「那個說動你來幫我的人？」
利仁雋點頭，「若不是這個人，即便是二哥親自吩咐我照顧你，我大概也沒有那閑工夫。」
利仁雋的話讓瞿苒苒更加疑惑，「究竟是什麼人？」
利仁雋保持神秘回答，「你去了就知道，我保證你不會後悔見她。」
「我能不去嗎？」
「不行，她會一直逼著我帶你去見她。」
「好吧，就當感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我去換身衣服。」
「嗯。」
……
利仁雋帶瞿苒苒來到的是G市一家古色古香的中式茶餐廳。
走進這家茶餐廳，瞿苒苒很是困惑，因為這裡面的繁複的中式擺設，可一點都不像是年輕人會來的地方。
瞿苒苒好奇地問了句身邊的利仁雋，「這人上了年紀嗎？」
「你自己看，她就在那邊。」說著，利仁雋揚起一抹笑，揮手跟前面的人打招呼。
瞿苒苒順著利仁雋的視線看去，看見一位穿著品位不凡的年長女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她嗎？」
「是的。」
完全沒有料到自己面對的會是一個華貴雍容的長者，瞿苒苒跟著利仁雋走了過去，愣愣地跟對方打招呼，「呃，您好。」
關母站起身，視線由始至終都落在瞿苒苒的身上，一臉和善。
「咳咳……Aunt，我來介紹一下，她就是二哥的前妻，瞿苒苒。」
關母點頭，微笑。
瞿苒苒一時間也不知道利仁雋所指的這個「aunt」是誰，只能也傻傻地陪著笑。
「苒苒，Aunt是二哥的母親，你可以喚她伯母。」
什麼？
一瞬間的眼眸瞠大，瞿苒苒怔在原地，身子微僵。
關母像是跟瞿苒苒早就熟絡，親切道，「苒苒，坐。」
瞿苒苒臉色灰白，有些不知所措。
利仁雋拉著瞿苒苒坐了下來，然後沖關母嘿嘿一笑，「Aunt，我說過，我辦事你放心，你看吧，人我給你帶來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你們婆媳兩慢聊。」
關母滿足點頭，「你去吧。」
利仁雋隨之起身，「苒苒，那我就先走了。」
「利總……」
瞿苒苒根本來不及拉回利仁雋，關母和藹的聲音便已經傳來，「讓他走吧，你有什麼問題就問我。」
瞿苒苒轉過臉尷尬面向關母，手緊張在桌子底下打架。
「很抱歉，我剛下飛機，也沒來得及給你買禮物，下一次吧，下一次我好好挑件禮物送給你。」
「呃，伯母，不用了。」儘管她和關昊已經不再有任何關係，但是面前關昊的母親，瞿苒苒還是將她當做長輩來看待。
關母優雅沖著茶，依舊很親切的語氣，「別怕看著我，我和我那兒子不一樣，我不吃人。」
關母說話很是幽默，緩和了氣氛，也讓瞿苒苒此刻的緊張消除了些許。
關母又道，「都說秦梓歆漂亮，我看著你比她好多了。」
瞿苒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沉默。
「關昊也真是的，跟你結婚兩年，也不肯帶你來見見我，弄得我們這麼遲才見面。」
雖然關母的聲音聽起來很友善，瞿苒苒卻依然不想再跟關昊有關係的人扯上關係，她極力消除緊張，看向關母，淡淡回答，「伯母，我和關昊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這一刻正眼看著關母，她才知道，原來關昊長得好是遺傳他母親的。
關母看著瞿苒苒已經褪去稚氣的美麗臉龐，問，「你跟關昊結婚的時候二十歲吧？」
「我不記得了。」
「怎麼會不記得呢？一定是生我兒子的氣，現在也不想提有關他的事吧？」關母心思細膩，笑著道。
瞿苒苒再次沉默。
關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瞿苒苒冰冷的手，和藹可親道，「傻孩子，要是再被我兒子欺負了，別難過，以後我幫你出頭。」
以後？
瞿苒苒因為關母的這句話而身子一僵。
「如實告訴你，關昊現在跟秦梓歆在一起，我是十分不滿意的，這也是秦梓歆一直嫁不進我們關家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你什麼性格，但這會兒我看著你，一眼我就喜歡。」
這一刻，瞿苒苒不顧自己的失禮，起身，「伯母，我還有事，我……」
「苒苒，別急著走……我特意從美國飛過來，是因為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重新被拉回座位，瞿苒苒不得不聽關母說完。
「你和關昊的事，壬雋跟我說了，我氣我這個不聽話的兒子，也心疼你，更心疼我那沒出世的孫子……」
「伯母！！」此刻，瞿苒苒努力壓制著聲音的哽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這麼多年了，孩子依然還是她心底的禁忌，當年失去孩子那窒息般的疼痛，她仍舊還能夠清晰感受得到……
「好，不說這個……我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心底還有沒有我兒子？」這個問題關母問得極其認真。 「我……」
無論是否還在乎，瞿苒苒這一刻都能夠立即用否定的答案回答關母，可是，這一刻，她卻在心底猶豫起來。
她不是想要找一個機會嗎？如果關母第一眼對她的喜歡是真心的，那麼，她現在面對的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是的，她想接近關昊，她要讓他知道，這個世界是有天理的，即便是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毀掉一個人的人生。
今晚，她原是想以柔弱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的，但是，當她抱上他的那一刻，想著他卑劣命人對她所做的事，她卻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天知道，那一刻，她多想戳穿他，問他，究竟是怎樣的仇恨能讓他對她這麼的殘忍？
他們做了兩年的夫妻啊……
就算她事後知道他娶他也委屈了自己，但是她沒有對不起他什麼，她甚至一直像個傻子般被他玩弄，如此的委曲求全，在彼此毫無瓜葛后，他居然還是不肯放過她……
他就是想她這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對吧？
既然如此，沒有道理下地獄的只有她一個人……
關母見瞿苒苒猶豫許久，突然會心地笑了笑，「看你這樣的反應，你不回答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伯母……」
「你什麼別說了，以後，你和關昊的事，就由我給你做主了。」
一個星期後，美國紐約。
瞿苒苒穿著居家服從二樓下來，便看見關母已經坐在餐廳等她。
瞿苒苒漾起一抹恬淡的笑，「伯母，對不起，我起晚了。」
「是我起得早，年輕人像你這樣肯陪老人用早餐的已經很少了，快來坐。」關母熱絡地招呼。
傭人將可口的西式早餐端到了瞿苒苒的面前，瞿苒苒道了一聲「謝謝」。
關母一邊配著盤裡的吐司，一邊溫和吐出，「等會兒在我給你買的那些洋裝里挑件出來穿，今天打扮得漂亮一些。」
瞿苒苒放下剛準備吃的吐司，「嗯？」
「關昊今天回來。」
聽見他的名字，瞿苒苒根本就不用演就已經身子僵在那兒。
「你別擔心，一切有我。」
「可是，伯母，我……」
關母輕拍著瞿苒苒的手，安撫道，「是我逼著你跟我來美國的，我就一定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你，包括我兒子。」
曾經聽說過關昊是關母獨自養大的，所以關昊從不違背母親的意願，亦很尊重母親，這會兒聽關母這樣保證，瞿苒苒緊繃的心也稍稍鬆懈了下來。
……
用完早餐，瞿苒苒像前幾天一樣陪著關母在廳里研究插花。
這時候，一名傭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面帶笑容，恭謹道，「太太，關先生回來了。」
關母繼續插著手邊的花枝，滿足回答，「一下飛機就懂得來見我，看來沒有忘記我這個媽。」
這四年，關昊一直都在美國。
這是他的家，環境悠遠怡人，亦是紐約地區最昂貴的地段之一，但因為這裡離「昊天」比較遠，他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不過，就算在「昊天」再忙，他每周都會抽出一兩天時間來陪關母。
「媽！」
關昊的聲音傳來。
關母已拉著瞿苒苒站起身。
下一秒，關昊傲然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瞿苒苒的視線當中，可未等瞿苒苒想著該如何面對關昊的時候，瞿苒苒已然看見了站在關昊身旁，被關昊摟著腰的秦梓歆。
見到眼前的畫面，關母臉色不佳。
瞿苒苒的視線卻全落在了關昊親密擁著秦梓歆腰身的那隻手上，無法控制地，心頭好似被人扎了一下。
或許是見到了瞿苒苒，秦梓歆愣在了原地，「你怎麼會在這裡？」
關昊眯起眼，似乎也意外瞿苒苒的存在。
關母走到了秦梓歆面前，冷漠對秦梓歆道，「我說過你可以踏入關家嗎？出去！」
秦梓歆的聲音轉為柔和，「伯母……」
視線從瞿苒苒的臉上抽離，關昊輕聲對秦梓歆道，「你先上去。」
「嗯。」
關母在秦梓歆邁開一個步伐時，冷冷道，「你不用上去了，關昊的房間我已經給苒苒住了。」
這樣的畫面本該是一個僵持而又尷尬的局面，可誰想到，這時候，秦梓歆已經蒼白的臉龐竟努力漾起一抹微笑，吞噎下苦澀道，「呃，關昊，好些天沒見淺淺，不如我先回去，你在家好好陪陪伯母吧。」
「梓歆……」
秦梓歆明擺著不想關昊為難，沖關昊輕輕搖了搖頭，依舊恬淡地笑，「我讓司機送我回去，沒事的。」
當著大家的面，關昊在秦梓歆的臉上吻了一下，「那好，路上小心。」
「嗯……伯母，那我就先走了，我有時間再來看您。」臨走前，秦梓歆仍舊不忘尊敬地跟關母鞠了個躬。
關母眼神冷淡，完全不屑一顧。
瞿苒苒站在關母身後，驚訝於秦梓歆在關母面前的乖巧與妥協，同時也在心底琢磨秦梓歆剛才提到的「淺淺」是指誰。
「媽，吃飯吧！」
彷彿不為剛才關母的行徑而生氣，關昊徑直走向餐廳，也沒再看瞿苒苒一眼。
關母很是滿意，拉著正處于思緒當中的瞿苒苒跟著朝餐廳走去。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餐桌上的基本禮儀，因此用餐期間，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關昊和瞿苒苒更是連眼神交流都沒有，各自用餐。
用餐完畢后，因為知道關昊和關母可能需要獨處的空間來談談她在關家出現的問題，所以瞿苒苒自動提出要去花園走走，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了他們。
……
瞿苒苒來到美國已經一個多星期，儘管關家處處都好，她卻依舊不習慣，有時候甚至會想她跟關母來到這裡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而每一次她感到迷惘和不堅定的時候，她就會來花園走走，舒暢心境的同時享受一下這裡優質的環境。
此刻，瞿苒苒輕鬆地走在花園的小徑上，舒適地伸了一個懶腰。
倏地，花壇之後，兩個正在修剪草坪的傭人的對話不經意地竄入瞿苒苒的耳中。
「不知道太太帶著個瞿小姐回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