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神秘的角門
第113章 神秘的角門
我朝後看了看,空寂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
我又朝左側看去,那一條更狹窄的小街,它朝遠處延伸而去,兩旁都是空屋;我又朝右側看去,還是一條更狹窄的小街,它也朝遠處延伸而去,兩旁也都是空屋,左右兩條小街如同鏡像。
毫無疑問,這就是我們一直走不出去的那個廢棄之城404。
「中分頭」說,方圓一公里都要拆遷,所以才沒人,而我們來到了這個區域的邊緣,他馬上就要露餡了,所以就溜掉了。
那麼,他是什麼時候跳下去的呢?
我雖然在前面蹬車,看不到他,但是他畢竟跟我一起坐在自行車上,那麼高的一個成年人,他離開自行車,我怎麼都會有所察覺,但是他卻悄咪咪地不見了,就像一片羽毛,在車座上被一陣風輕飄飄地吹走了。被吹走的不僅僅是他,還有那個時代,都一起被吹走了,不留任何痕迹,現在我又回到了最初的絕境中。
對了,他留下了他的自行車,這是個物證,雖然沒什麼卵用。
既然沒了「中分頭」這個嚮導,我就沒必要繼續前行了。我從自行車上下來,按了按輪胎的氣壓,足足的,我再次騎上它,朝回返去。
我要再去紅都劇院,看看四爺有沒有被「押送」回來。
一路上,我始終沒看到「中分頭」的蹤影。
我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也許「中分頭」並不是騙子,我跟他素昧平生,他沒有理由搞我,我可能真的回到了那個時代,我懷疑這方圓一公里是個特殊區域,就像某種時間的通道,只要經過這裡就會退到40年前,而「中分頭」是真誠想帶我去見我爺爺一家的,只不過我們來到這個特殊區域的邊緣之後,也就是兩個時間的分界點,我和他就互相看不見了。
從我騎車的「駕感」來說,他更像瞬間消失。
在過去,我身下這輛自行車不但出現在城市的馬路上,也出現在農村的鄉間土道上,它體大,務實,一點不耍酷,因此,它的速度比當下的共享單車快多了,很快我就來到了紅都劇院的柵欄大門外,我把自行車支好,面對這個長筒型的建築端詳了一會兒,再次走進去。
一隻蘆花雞從荒草中走出來,歪著腦袋看了看我,然後就朝柵欄大門走去了。我很想問問,你是1979年的雞,還是2019年的雞?它肯定知道,但是它沒法回答我。
接著,我又繞到了劇院的一側,專門去探了探那個角門。如果說整個劇院是個巨大的魔術箱子,那麼正面那五個大門就是箱子口,完全可以敞開給觀眾看,不會有任何破綻,而背後這個角門則是它唯一的機關所在,肯定藏著秘密。
它依然鎖著。
我撿起一塊磚頭使勁砸,磚頭都碎了,它依然固若金湯。
我再次繞到正面,從三輪車上拎起那根撬棍,從大門走進去了,路過門廳的時候,我發現那身「解放軍」的軍裝還在,我不再看它,快步走進了劇院。
就像在等著我一樣,舞台上的三排頂光依然明亮。
我好像啥都不怕了,大聲喊道:「四爺!」
劇院里很攏音,聽起來回聲就像:耶,耶,耶……
「耶」你個大頭鬼。
我接著喊:「四爺!」
耶,耶,耶……
我改變了一下:「四爺,你能聽到我嗎?」
耶,耶,耶……
邪性不?
我再次來到舞台上,對著四周大喊起來:「來吧,我就是『解放軍』派來的卧底,你們出來抓我吧!」
耶,耶,耶……
無所謂了。
我接著喊:「『董慶貴』?連副大人?你躲到哪兒去了?」
耶,耶,耶……
我繼續喊:「你出來,我給你一卡車情報,要不要?」
耶,耶,耶……
今天真是日了鬼了。
劇院里始終鴉雀無聲。
我低頭看了看,猛地踢了一腳,一枚彈殼就飛到觀眾的座位上去了,「啪啦」。
我又轉到那堆炸藥包跟前,又喘了一腳,它們只是動了動。 最後,我走到了那個角門前,它的鎖有些現代,竟然是那種不鏽鋼插芯門鎖,我就不信了,現在我要從裡面撬開它,我非得在這個魔術箱子上捅個窟窿不可。
我舉起撬棍,又砸又戳又撬,折騰了幾分鐘之後,那個鎖完好如初,我有點氣餒了,把撬棍「哐當」一扔,準備去地下搜索一圈,剛剛轉過身,突然聽到「咔噠」一聲,我立刻轉回來,發現那個鎖頭好像有延遲,它的插芯自己彈開了。
我跨過去,一腳把它踹開了。
早晨的陽光一下就照進來,把劇院里的陰氣逼得節節後退……這是我腦海里蹦出的想象,角門被踹開之後,裡面黑糊糊的,我眯著眼睛看了會兒才看清,那是個很窄的走廊,混凝土的,我探頭看了看,它跟劇院的牆壁平行,慢慢朝里伸去,裡面越來越黑,不知道有多深。
我被嚇住了。
如果說紅都劇院是個「日」字,上半部是舞台,下半部是觀眾區,這個角門位於左上角,我踹開它之後就應該來到劇院外頭了,但是並沒有,我看到了這條走廊,它跟劇院就像個「舊」字。
難道,這座建築還有個秘密夾層?
我撒腿就朝跑去,我繞過劇院,來到了它的一側,看到那個角門依然關得死死的,如果我砸開它會看到什麼?
我有點不敢想了,也許,我會看到舞台……
我再次回到劇院,又來到了那個角門前。
四爺會不會被囚禁在這裡?
我朝里喊了聲:「四爺?」
耶,耶,耶……
這次有變化,這個「耶」變得低沉多了,好像換了一個人在回應我。
現在,我急需照明的東西,就算這個陰險的走廊通往渣滓洞我都要去探探。
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舞台上轉了轉,沒有任何收穫,忽然想起了門廳里那身軍裝,我記得那個「排長」把我的手電筒裝進了口袋裡,它會不會還在呢?
我又跑出檢票口,來到那兩個物品架前,蹲下來摸了摸,真的從軍裝口袋裡掏出了我的手電筒,真好,物歸原主。
我拿著它使勁捏了幾下,然後又跑進了劇院。
我衝上舞台,來到那個角門前,撿起那根撬棍,把手電筒打開朝里照了照,這條走廊大概一米寬,很長,我竟然沒有找到頂頭。我慢慢走了進去,感覺十分壓抑。
走出了大概一百米左右,走廊終於轉了個直角,我順著它繼續走,感覺這個方向大概是劇院的售票處位置。
走出不遠,前面出現了一個密室般的空間,我趕緊停下來朝里照了照,這個空間四四方方的,面積大概有50平方米,我對面的牆壁上鑲著一排鏡子,每個鏡子上都掛著一隻燈泡,鏡子下是一條固定在牆壁里的長桌,上面扔著一些化妝盒、粉撲、眉筆之類的東西。
長桌下擺著幾雙類似賓館里的那種簡易拖鞋。
這個空間左側的牆壁下堆著三隻大箱子,都塗著黑漆,看上去有些喪氣,其中一個箱子被打開了。
我確定沒人之後,慢慢走進去,找到了電源開關,掰了掰,好像失靈了,那些燈泡並沒有亮起來。
這裡更像個規模不大的化妝間。
我照了照那個打開的箱子,裡面都是軍裝,有「解放軍」的,有「國民黨」的。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我往下翻了翻,竟然還看到了四五支手榴彈和一把手槍!我拿起一支手榴彈看了看,它很重,確實是鐵的,但是我小心翼翼地試了試,發現它的拉環是拉不動的。我又拿起那把手槍看了看,它的結構就是運動會上的發令槍,我說「董慶貴」的駁殼槍怎麼真的打響了。很明顯,這些都是戰爭劇的道具。
外面的走廊突然傳來「咚」一聲,我嚇得一抖,雖然我已經確定了,那些所謂的「共軍」和「國軍」都是演員,但我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對我演這齣戲,如果他們發現我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會不會真的殺掉我滅口?
走廊里又安靜了。
我一路走過來,很清楚那條走廊空空如也,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響?
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朝外照了照,走廊里沒有一個人。難道外牆上有塊磚掉下來,砸在了地上?
其他兩隻箱子都掛著老式的鎖頭,多像魔術藏人的道具啊,我輕輕敲了敲其中一隻,叫了聲:「四爺?」
耶,耶,耶……
如果說最初的回聲是個年輕男孩,後來就變成了背負壓力的中年男子,而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垂暮老人。
箱子里沒有任何動靜。
我用撬棍三下兩下就把它撬開了,裡面裝著很多解放帽,大檐帽,各種大頭鞋。其中有一定帽子是侵華日軍的,上面有垂布。
我又撬開了最後那隻箱子,還是一些軍裝,我一件件把它們扔出來,沒有人,但是這隻箱子的底部壓著一張紙,我把它拿起來看了看,這是一張獲獎證書,做工考究,花邊也十分複雜,上面用毛筆字寫著——
宣傳隊集體榮獲金雞報曉獎。
還有14個人名:徐福,董慶貴,袁大軍,霍利三,李志高,李強,周環宇,宋德南,郝昌江,郝昌河,馮少敏,劉科星,畢榮起,韓雪峰。
一般說來,證書上不會寫獎金之類,但這個證書不同,它寫了——188萬元。頒發時間是2015年11月22日。
下面還有個公章,太模糊了,看不清楚,還有個簽名,雖然字跡很潦草,但我還是認出來了,那是——扎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