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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終於進了404城區

  第25章 終於進了404城區

  我越來越覺得不正常了,幾乎是跑著來到了Asa跟前。


  Asa問:「你去哪兒了?」


  我說:「前面有幾個小孩,他們在玩木頭人……」


  Asa說:「這附近都沒有人家,哪來的小孩?」


  我帶著他一起朝前走去,那三個小孩竟然不見了。他們恢復常態之後,就算不笑也該大聲說話吧?但我什麼都沒有聽見,他們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有鬼。


  不是心裡有鬼,是真的有鬼。


  我愣在了原地,越想越糊塗。


  Asa問我:「在哪兒呢?」


  我說:「剛才明明就在這兒啊。」


  Asa說:「你拍照片了嗎?」


  他說:「我哪能想到他們說沒就沒了啊。」


  接著我四下看了看,身上突然掠過了一陣涼意——不但那三個小孩不見了,我剛剛看到的那個磚窯也不見了!!!

  這如果是一部漫畫,上文那三個嘆號應該正好畫在我腦袋上。


  Asa發現我的表情不對勁,低聲說:「你到底怎麼了?」


  我說:「我可能……出現幻覺了。」


  Asa想了想,突然說:「我相信你。」


  我看了看他,竟然有些感動,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原來如此重要。


  他接著說:「我從來不迷信,你知道的,但是自從我從耳機里聽到了多年前的廣播,我改變了。」


  我說:「我靠,我們來到404之後是不是獲得了什麼超能力啊?比如千里眼和順風耳,舒克和貝塔,海爾哥哥和海爾弟弟……」


  Asa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不喜歡。」


  我說:「你不喜歡什麼?」


  他說:「超能力啊。」


  我說:「我喜歡!我希望這種超能力能幫我找到一卡車的『錯』,趕緊把我媽解救出來。」


  Asa說:「你別忘了,凡事都有利有弊。」


  說著,他拿過我的望遠鏡,朝城區的方向看了看,又轉身朝哨卡方向看了看,突然說:「有人來了!」


  我立刻轉過身去。


  實際上根本不用望遠鏡,這個人離我們只有幾百米遠,是個女孩,穿著一件醬紅色皮夾克,很醒目。我說:「那不是四爺嗎?」


  Asa說:「她是怎麼進來的啊?」


  我說:「說不定用了美人計。」


  很快,四爺就走過來了,我朝她使勁揮起手來,四爺加快了腳步。


  她走近之後,我劈頭就問:「你怎麼不回我信息?」


  四爺停下來,做了個哭臉:「我手機摔了。」


  我說:「怎麼摔的?」


  四爺說:「怎麼著,你還給以舊換新?」


  Asa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四爺說:「我找著那個送貨司機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和Asa互相看了一眼,難道有兩個送貨司機?


  我說:「我們就是坐那輛送物資的車進來的啊。」


  四爺的眼珠轉了轉,說:「你們那輛車是不是翻了?」


  我說:「你怎麼知道?」


  四爺說:「我那個司機說的,所以上頭又緊急加派了一車物資。」接著她四下看了看,問我們:「你們現在要去哪兒?」


  我說:「辦公大樓。」


  四爺說:「噢,那我們不同路。」


  我說:「你去哪兒?」


  她說:「我是來發財的。」


  我突然問道:「你來找『錯』?」


  四爺略顯驚訝:「你怎麼知道?」


  Asa正要說話,被我打斷了,我說:「網上都傳開了,很多人都知道。」


  她說:「你們也是來找『錯』的?」


  我趕緊搖了搖頭:「不,我們來找個人。」


  她朝前看了看,然後說:「怎麼都得進城,既然又遇到了,那就一起走吧。」


  說完她就朝前走了。


  我和Asa對視了一下,然後我追上去,問:「你知道哪裡有『錯』嗎?」


  她扭頭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我說:「沒關係,反正我們要找的人也不叫『錯』。」


  路上的坑比行李箱的輪子還大,走起來很艱難。


  我說:「我幫你提著吧。」


  她一點都不客氣:「你行嗎?」


  我伸手提了提,這箱子比我想象的沉多了,提起來竟然有點費勁。


  四爺推了我一把,說:「你這小身板還不如我呢。」


  然後,她收起拖拉杆,把行李箱提起來,橫著一拎,扭著小蠻腰就朝前走了。 Asa看了看我,似乎在說:你再問問。


  於是我又快步跟了上去:「四爺,你從哪兒得到的信息啊?」


  四爺說:「什麼信息?」


  我說:「『錯』。」


  她說:「這叫商業機密。」


  我想試探一下她,於是說:「聽說那種東西在垃圾場下面,需要推土機。」


  她馬上停下來:「真的?」


  我說:「網上這麼說。」


  她四下看了看:「那你知道這裡的垃圾場在哪兒嗎?」


  看來,她也是毫無線索,瞎貓找死耗子而已,我就隨口說了句:「跟著蒼蠅肯定能找到。」


  時間剛剛滑到午後,天色突然變得昏暗,好像太陽馬上就要掉進平原盡頭了。我們終於終於接近了城區,蘆葦漸漸向遠處退開,露出了越來越多的地面。


  我覺得404就像一本書,最開始的時候,作者做足了功課,娓娓道來,把道路、植物和遠處的樓房都刻畫得非常細緻,突然他發現要截稿了,時間不夠了,於是把「白天」一筆帶過,把路程也毫不負責地縮短了……就像按了快進鍵。


  我們來到城區邊緣的時候,雲層越來越厚,太陽完全被擋住了,只剩下一點微光透過雲層照射過來,四周的景色暗了幾個色格。


  我懷疑四爺平時健身,她的速度比我和Asa還快,每次拉開一段距離,她再原地停下等我們。


  我問Asa:「你有沒有覺得太陽突然就落山了?」


  Asa抬頭看了看:「就是陰了。」


  果然,空氣變得非常悶,這是大暴雨的前兆。


  水泥路兩旁出現了兩根石頭柱子,很像圓明園遺址,我猜它過去很可能是個象徵性的城門,就像荒地和城區的分割線,人類與自然各佔半邊天。


  我們三個跨過去,終於走進了城區。


  所謂城區,其實更像一片等待拆遷的住宅區,到處都是廢棄的樓房,大都是四五層高的,也有很多低矮的平房,七扭八歪地豎著很多「卌」字形的電視天線。東北的平房頂部不是雙坡,也不是單坡,而是平的,上面鋪著鹼土,那是防水的,長著高高的羊草,甚至還點綴著一些野花,就像一座座屋頂花園。路邊偶爾有一些垃圾,時刻提醒著我們,這裡曾是人類生活過的地方,但那些垃圾並沒有臭味,經過20多年的時間,該腐壞的早都腐壞了,該爛掉的早都爛掉了,該風乾的早都風乾了。


  「城門」旁邊有一座尖頂的房子,就像一顆很小的腦袋戴著一個巨大的斗笠,門口有一棵蘋果樹,它頑強地生長著,開著很多粉白色的花,那些花大得嚇人。


  前蘇聯事故核電站切爾諾貝利最近開放了旅遊線路,那裡的植物也出奇地茂盛,幾乎完全覆蓋了建築物。水塘里的鯰魚,一口就能吞掉一個完整的麵包……那是輻射造成的變異。


  Asa趕緊從包里找出倫琴儀操作起來,這東西的后殼像老式大哥大,鍵盤像簡陋的老年機,顯示屏像交警的酒精檢測儀,使用起來又像測電筆。Asa舉起它對著空氣按了一下,很快它就發出「嗶」的一聲,顯示出了綠色的數字——輻射劑量只有0.1微西弗,而我們使用的電腦顯示器的輻射劑量是1.0微西弗。


  這裡比外面的城市還安全。


  我也從包里掏出倫琴儀看了看,發現我的比Asa的少了三個按鈕,只有一個開關鍵。


  我說:「你在我的裝備上偷工減料了。」


  Asa說:「胡說,你這款是傻瓜式的,用起來更便捷。你只要按下開機鍵,它就處於待機狀態了,如果輻射超標,它馬上就會報警。」


  我說:「等進了404腹地再打開吧,省點電。」


  Asa說:「不用,它的電量可以維持7天。」


  我試著按下了開機鍵,黑色的屏幕馬上亮起來,變成了綠色。屏幕右上角顯示著電量:99%,右下角還貼心地顯示著溫度:17.6℃。


  Asa湊過來看了看,頗為不滿:「我跟商家叮囑過好幾遍,要他們把電充滿……唉。」


  這顧客也是夠矯情的。


  四爺斜了一眼我和Asa手上的倫琴儀,嘀咕了一句:「這麼惜命那就不要來404啊。」


  我說:「你沒帶?」


  四爺攤了攤手。


  我說:「我把我的給你吧。」


  四爺說:「我才不要。萬一它響了怎麼辦?多鬧心啊。」


  我想起了一個笑話——殺毒軟體一直提醒我電腦中毒了怎麼辦?答:把殺毒軟體卸了。


  四爺朝四下看了看:「我要去找垃圾場了。」


  我趕緊說:「那都是網上的說法,不可信。」


  四爺說:「我隨便轉轉,找不著就出去了。」


  我有點擔憂她:「要不……你跟我們去辦公大樓吧。」


  四爺說:「去那裡幹嗎?」


  我說:「可以跟留守人員問問,哪裡有你要找的那種東西。」


  四爺笑了:「你敲開一戶人家,問,你家把值錢的東西都藏在哪兒了,人家會告訴你?」


  想想也是。


  我又說:「可是天都快黑了,你一個女孩能行嗎?」


  四爺露出了一絲不屑:「你們兩個大男人能行嗎?」然後拖著行李箱就離開了。


  我看了看Asa,他只是聳了聳肩,毫不憐香惜玉。


  四爺拐個彎兒,不見了。


  我對Asa說:「咱們歇會兒吧。」


  他說:「好的。」


  接著,我們打開手搖式手電筒,走向了旁邊那座尖頂的房子。


  木門虛掩著,我輕輕推開它,走了進去。地上的灰塵很厚,它們可能很多年都沒看到過人了,見到我們立即升騰起來,我趕緊捂住了鼻子。


  室內的舉架很高,擺放著一排排椅子,盡頭有個講台,上面插著幾根蠟燭,它旁邊有個小門,上面寫著「告解室」,它背後的牆上掛著一個木製十字架。


  我用手電筒照了照窗戶,它又長又窄,鑲著彩色玻璃,大部分都沒碎。


  這裡是個教堂。


  我來到講台前,上面有個本子。強勁的風吹進來,紙頁被翻動,就像有人在快速瀏覽。


  我拿起來看了看,這是一本發黃的花名冊,首頁上寫著一個名字——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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