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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女人之間的義氣

  第61章 女人之間的義氣


  米小白先幫蘇晴把孩子哄睡,孩子受了驚,哭了一身大汗,她打了盆熱水,細心幫他擦拭,又翻出一件純棉的背心給他當睡衣穿。


  蘇晴手忙腳亂地沖奶粉,孩子喝完后打了個嗝,摟著她的脖子哼哼唧唧地鬧瞌睡。


  米小白輕手輕腳地出去,在客廳開了一瓶紅酒,慢慢地倒在兩個高腳水晶杯里,等蘇晴出來。


  房子不隔音,隱約能聽到蘇晴在哼唱一首溫柔的睡眠曲,臉上還帶著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沒辦法,做了媽媽后連崩潰都得挑時間。


  米小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后味有點苦。


  好一會兒蘇晴推門出來了,帶著羞窘,未語臉先紅,米小白截住了她的話頭,說:「先去沖個澡吧,裡面有套睡衣。」


  蘇晴嗯了一聲,低頭推衛生間的門,米小白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洗手池那兒有管藥膏,記得擦擦。」


  蘇晴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已經腫起來了,剛才只顧著忙孩子,現在才覺出火辣辣的疼來。


  她打開淋浴頭,水有點涼,她卻對準自己,不管不顧地連人帶衣服一起沖,水珠從她臉上紛紛滑落,有種久違的痛快。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平靜了很多,米小白也不說話,拍拍沙發讓她坐下,又遞了一杯紅酒過去。


  倆人默默喝了兩杯,米小白突然開口:「他經常對你動手?」


  「也不算,以前起口角的時候會推推搡搡,不過他說他是粗人,當兵的都這樣,不能算是打人,除了那一次.」


  「哪一次?」


  「我懷孕七個月的時候,他媽來家轉了一圈,說我嬌氣不幹活,又說她生孩子當天還在地里割麥子呢,說了又說,說得他起火,等她前腳一走就和我吵。我那時還不知深淺,覺得委屈,和他頂嘴,他就把我摁住床上扇我耳光,六個,整整六個耳光,我第一次知道到什麼叫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蘇晴語氣冷靜得可怕,像在描述別人的事。


  「後來呢?」


  米小白咬著后牙槽問。


  「那是他第一次動手,我嚇得連哭都不敢,等他發完火了去另外一個房間玩遊戲時穿著拖鞋跑了出去,我沒帶手機也沒帶錢,只能在深夜的街頭遊盪,後來暈倒被送到了醫院。


  浩浩就是那天出生了,可憐他還不足月,只有四斤重,貓娃一樣,在保溫箱里待了一周。」


  「這樣你都能原諒他?!」


  「生孩子的時候醫院聯繫到他,他和他媽自知理虧,又是下跪又是道歉,孩子本來就可憐,如果再沒有父親.,一個大男人跪我面前痛哭流涕的,我以為她會改,我真的太天真了!」


  蘇晴又流下了淚。


  「還沒出月子他們就故態重萌了,他媽借口腰疼逃也似地回老家了。沒辦法我只好自己掙扎著收拾。有次我媽來剛好撞到我在洗尿布,一下子就哭了,給我買了兩大箱尿不濕,才算是把月子撐過去了。沒想到他還因此鬧了一場,說我媽故意寒磣他,不許我再叫她來。那個時候我怎麼那麼蠢,還對我媽生了怨氣,覺得她做事不周全.」


  「你爸呢?」


  「他呀,自打我結婚就和我斷了來往,生孩子他都沒來。」


  「為什麼呀?」


  米小白大吃一驚,怎麼做得這樣絕?到底是親骨肉,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我不怪他,是我,是我太混賬了」


  「那會兒我和李自強同居,我爸氣得直發抖,非要拉我回去,我 我.我一著急打了他一巴掌,打臉上了!」


  蘇晴的頭幾乎要低到地縫裡了。


  米小白一陣無語,怪不得.,她忍不住罵她:「真是活該,當年你是脂油蒙了心了?」


  「現在想想我真的被慣壞了,一路順風順水,從不知道缺錢是什麼滋味,也不覺得這些身外之物有什麼重要的,一心只要愛情,別人越攔我越叛逆,結果把自己鬧到了這步田地。你說的對,我真是活該,活該!」


  蘇晴越說越懊悔,忍不住打自己的臉。


  米小白趕快拉住:「得了,別白瞎了我的葯。」


  又問:「既然忍了這麼久,今天是?」


  「他敢動我的兒子,虎毒還不食子呢,他畜生不如!」


  蘇晴眼中閃出狠厲的光,像個護犢子的母狼。


  事情的起因是給孩子斷奶。


  一歲七個月的浩浩一直沒斷奶,其實蘇晴早就沒什麼母乳了,但架不住她婆婆天天在耳邊嘮叨,說李自強吃奶吃到三歲,什麼奶粉都比不上母乳,當媽的不能太自私。


  蘇晴自然是心疼孩子的,一拖再拖,每天晚上孩子都醒好幾回,咂不出奶餓得哇哇哭,沒辦法,不斷母乳他死也不肯喝奶粉。


  這次蘇晴發狠了,終於把孩子的母乳斷了,喝上奶粉配著副食,孩子肉眼可見地白胖起來,晚上也能睡整覺了,可事情就壞在奶粉上。


  蘇晴婆婆聽說一罐奶粉三百多,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天天叨叨,說蘇晴糟踐錢,他兒子喝小米粥不照樣長了個大高個,還當了兵呢!

  蘇晴沒搭理她,只管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該幹什麼幹什麼,涉及到孩子的事她意外地硬氣。


  今天她下班早了些,發現婆婆正在給浩浩沖奶,一瓶水只放了一勺奶粉,她立刻上火了,說話就急了些,她說:「媽,我說過很多次了,要按比例沖奶,不然孩子不僅吸收不了營養還會拉肚子。」 「你少跟我來這套,你上班的時候我天天這麼沖,也沒見浩浩拉過一次肚子。」


  婆婆立刻反唇相譏。


  蘇晴一聽更生氣了,臉頓時拉了下來,不過也沒往下說,抱著孩子拿著奶瓶進卧室了。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婆婆立刻拍著大腿坐在地上又哭又鬧,說她是白眼狼,欺負她這個農村來的老太太。


  李自強剛好撞見,立刻讓蘇晴去道歉,換以前蘇晴也就息事寧人了,可這事不同,這事關乎她兒子的健康,所以也強硬起來,說錯的不是她。


  話音剛落李自強一個耳刮子就扇了上來,啪地一聲脆響,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蘇晴整個人都被扇到地上了。


  浩浩已經懂事了,知道護自己的媽媽,立刻撲上去抱著李自強的大腿咬了一口。


  李自強驟然吃疼,使勁一甩,孩子就飛了起來,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哇哇大哭,血順著眼角瞬間流得滿臉都是。


  蘇晴像被摘了心肝,嗷一聲撲上去,使出渾身力氣甩了李自強一巴掌,然後抱起孩子就往外沖。


  李自強頓時懵了,反應過來也想往外追,卻被他媽攔住了 。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嚎哭,一直豎著耳朵在外面偷聽,她說:「不用追,有他媽呢,孩子不會有事的。哎喲,我的兒,臉疼不疼,這個毒婦,連自己的丈夫都敢打.」


  後面的話蘇晴沒聽到,也無所謂了,她的心已經寒到了極點,要這家幹什麼?住她的吃她的喝她的,她堂堂一博士,一大學副教授,連給孩子買奶粉都做不了主。


  孩子差一點就傷到眼了,就這也縫了三針,雖然打了麻藥,孩子還是哭得嗓子都直了,蘇晴的心也跟著碎成了一片一片的,也就是在那刻她下了決心,一定要離婚!


  米小白默不作聲聽了半天,突然問:「孩子看診記錄有嗎?」


  「有的。」


  「你自己呢?」


  「我?我這應該不要緊,也沒顧上看 」


  「明天還是去看看,我幫你找個醫生,讓他開個詳細的診斷。」


  「你手上有他出軌的證據嗎?」


  「沒有實質證據,倒是有他和那些女人的聊騷記錄,那時候為了和他對質截了圖。」


  「這也行,你工資卡在誰手裡?房子在誰名下?」


  米小白一樣一樣地地問她,冷靜且有條不紊。


  蘇晴突然明白她在做什麼,立刻精神一震,兩人湊在一起,很快把事情理出來了:得找律師,得進一步收集證據,還要找個酒店給她們母子住,明早就得走,免得李自強找上門做無謂的糾纏。


  蘇晴的心慢慢安下來,生出了力量,又帶著隱隱的期待和興奮,最後卻突然驚呼:「不好,我有幾場監考,還得批卷。」


  「那是小事,都交給我,你現在把這杯酒喝了,好好睡一覺,馬上有硬仗要打,身體不能垮。」


  米小白思路清晰,沉著得像個運籌帷幄的大將軍。


  蘇晴握住米小白的手,喉嚨哽住了,她說:「小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別說傻話了,放心,都會好的,現在去睡覺!」


  米小白拍拍她的手背,像哄孩子一樣。


  第二天她打給魏渭,拜託他幫蘇晴找個靠譜的醫生。


  這樣的小事魏渭自然一口應下,卻有些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了:「她是個成年人了,應當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你幫一把是可以的,沒必要把整個爛攤子都攬身上,清官難斷家務事,一不小心你就裡外不是人了。」


  米小白知道他是好意,他個性冷淡,向來奉行明哲保身,理解不了女人之間的這種義氣行事,當下也不願多說什麼,只是讓他放心,說自己有分寸。


  她不知怎地想起了趙軒,他很早就在紅塵里打滾,一身煙火氣,應該能懂。


  魏渭不同,他是天之驕子,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清高孤傲,需要俯瞰,才能看到普羅大眾的水深火熱,可這水深火熱離他那麼遙遠,不關疼癢,最多讓他輕皺一下眉頭,罵聲「蠢貨!」


  這話其實有點刻薄,很多事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很難感同身受的。


  米小白看著蘇晴,就像看到當年絕望無助的自己,她也曾這樣泥足深裹,寸步難行。


  大家常會譴責她們,覺得她們不自愛不爭氣,陷在爛泥似的婚姻里不懂自救,卻無法體會她們掙扎不動的無力感。


  很多時候,她們需要被拉一把,只要一把,就會豁然開朗,柳暗花明。


  蘇晴的事當然要複雜得多,米小白不免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一忙著琢磨,在張衛國那兒就分神了。


  她現在每周會去探望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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