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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誰准你相親的?

  第50章 誰准你相親的?


  米小白院門口的牆上掛了一個半舊不新的拖把,紫色白色的布條子,掛了很久,落了雪,出了太陽,被大風吹得歪歪斜斜,曬得有些褪色了.,從年前到年後,一直都沒換位置。


  魏渭每次經過都會有意無意地瞟幾眼,有一天突然心裡一咯噔,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終歸還是磨不開臉,他使喚呂大勝去探探情況。


  呂大勝自知闖了大禍,後悔不迭,連年都沒過好,又不敢輕舉妄動,好不容易等魏渭開了金口,立刻迫不及待地衝過去把門拍得山響。


  可惜叫了半天,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最後還是隔壁鄰居吵得受不了了,皺著眉頭出來,不耐煩地說:「搬走了,搬走了,早就不住這裡了。」


  「搬哪裡去了?」


  「我怎麼知道?!」


  鄰居午覺被吵醒本來就一肚子火,一甩手又把門關上了。


  搬走了?魏渭知道后震驚又迷茫,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到底不甘心,黃昏的時候又獨自在她的院門口徘徊了很久.

  走近了才發現門窗緊閉,玻璃窗上罩著昏霧似的灰塵,院門的把手處塞著幾張廣告紙,院子里種的那兩行菜秧子灰黃敗落,一看就知道很久沒人打理了。


  魏渭心頭一緊,拿出電話,快速地撥打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提示音卻告訴他:對方號碼已經註銷。


  他徹底呆住了,在原地站了半天,淡淡的斜陽照在地上,恍惚還能看到米小白在院門口披著棉襖對他甜蜜地笑,眼中似有星子跳躍,她說:「你傻不傻啊?」像個愛嬌的小女孩,那個時候她對他是全心全意的溫柔托賴。


  他弄丟了她 。


  他也不想的,可他管不住自己的情緒,壞脾氣如同久困在籠子里的猛獸,不由自主地撲出來了。


  他以為還有機會彌補,等她緩緩,也等自己緩緩,一定找個好時機把過去那些糟心事徐徐講給她聽,也許她會因此看不起他,但他願意冒這個險,只是需要點時間武裝自己,沒想到他倆之間並沒有來日方長,緣分那樣飄忽不定,山上一日,世間已經滄海桑田。


  這兩天魏渭氣壓很低,呂大勝屏氣斂息,大氣都不敢出,他也沒有想到米小白這個女子性格這麼剛烈,做事這麼狠絕,連電話都換了。


  米小白不僅換了電話,房子也退了,當初房子是從趙軒手裡租的,現在卻不宜再見面了,她把鑰匙放在信封里快遞到他公司,連夜搬走了。


  這個地方還怎麼住?滿屋都是她媽的身影,她睡過的床穿過的拖鞋用過的水杯 ,空氣里似乎還瀰漫著熟悉的中藥味道,耳邊時不時還能聽到她咳嗽的聲音,先短后長,越來越急促,到最後幾乎喘不上氣。


  簡直處處都是傷心,處處都是回憶。


  她慶幸當初聽她媽的話沒把學校的房子租出去,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對一個單身女子綽綽有餘了。


  她找人稍稍拾掇了一番,買了整套的傢具和家居用品,給她媽看病的錢還剩了一大半,她狠狠地奢侈了一把,買的都是最貴的,刷卡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圓圓都咂舌了:「你這是要瘋啊?」


  「我上不用贍養老人,下不用撫養孩子,無牽無掛,自然可以任性一點。」


  米小白淡淡地說。


  「是這麼個道理!」林圓圓口風轉得很快,立即鼓勵她。倆人直奔商場,去買桑蠶絲的床上用品四件套。


  米小白把不到五十平米的房子填得滿滿的,華美浮誇,清風輕輕吹起白紗窗帘,像女孩子跳舞旋轉時的裙角,外面溫柔的柳枝上已經綻出了鵝黃色的嫩芽,嗬,春天已經悄無聲息地來了。


  快樂只是一瞬間,米小白心裡的那個黑洞依然無法填滿,每每黃昏來臨,暮靄沉沉圓日欲墜時,她總是悵惘難抑,會莫名其妙哭上一鼻子。


  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她媽媽的呼吸之地,她將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聞不到她的味道,她前半生的百葉窗也隨之永遠合上了,她陷入了連上帝都無法感知的孤寂中。


  林圓圓剛剛經歷過喪父之痛,自然對這一切感同身受,抽空就就來陪她,次數多了米小白忍不住奇怪:「不約會嗎?」


  以前那樣形影不離如膠似漆的。


  「咋約啊?人家已經去巴黎了。」


  林圓圓怏怏地說。


  「這麼快?」


  米小白嚇了一跳,不都說簽證很難搞嗎?

  「他多厲害啊,運氣也好,這次二十八個人簽,就他一個過了。」


  林圓圓又沾沾自喜起來。


  「那你們…」


  「且行且珍惜唄!」


  林圓圓又鼓起勁兒來:「對了,我的offer五月份也會下來了!」


  「真的嗎?太好了!」


  米小白忍不住替她高興,功夫不負有心人。


  林圓圓卻不是太高興,說:「咳,只拿到半獎,過去估計還得半工半讀,不過顧不得了,先去了再說。」 青春韶華如水,經不住蹉跎。


  米小白有些惋惜:「何必呢?你以前那麼多這樣的機會,就是為了拿全額獎學金才等到現在,怎麼又.?」


  「突然不想不等了, 離他近一點是一點!」


  林圓圓甜蜜又煩惱。


  「年前不是說要和他分乾淨嗎?」


  米小白給她個白眼兒讓她自己體會,戀愛中的發誓賭咒都是用來打臉的。


  「哎呀,你不知道,過年那會兒他多瘋,我覺得他心裡還是有我的,想再努力一把,我就不信我馴服不了他.。」


  林圓圓做了個必勝的手勢,能量滿滿。


  其實年前他倆就僵住了,歐陽澤這次居然比她氣性還大,心灰意冷之下,林圓圓參加了她大姨給她安排的相親局。


  林圓圓本來不幹,說:「我要出國的,萬事俱備了,相什麼親啊?別耽誤人家了。」


  「知道,知道,就因為這個才給你介紹的。人家小夥子一家都在法國開酒樓呢,老人傳統,非要他找個中國女孩,可國外機會少,偶爾有個把女孩,一個個又豪放得不行,所以準備趁探親的時候找個合適的。只要你們看對眼,分分鐘就帶你過去了,還費牛勁兒申請考試簽證幹啥?退一步說,就算你倆沒有緣分,多認識個朋友以後到那外國地界不也多條路嗎?」


  大姨好口才,林圓圓立刻被打動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相親那天她很隨意就去了,沒想到對方條件還不賴,據說大她兩歲,她本以為要這樣的家庭出身的人不是腦肚肥腸就是紈絝花俏,誰知樸實到令人咋舌。


  中規中矩的小平頭,老幹部式外套,五官平實,只有眼睛偶爾會有精芒一閃——能在國外撐起一家酒樓,絕不是善良誠懇就夠的。


  林圓圓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彷彿浪費了別人的誠意,倆人客客氣氣地握手落座,然後自我介紹。


  楊平話不多,說話也慢,感覺每句話都是斟酌后才說的,聽說林圓圓碩士畢業時眼前一亮:「我讀書不多,最佩服你們文化人了。」


  他高中畢業就被他爸媽帶出去了,剛開始是一家小小的中式快餐店,他被當做打雜的使喚來使喚去,等他們站住了腳跟他再想去讀讀書時,心境和年齡都不允許了,倒是學了一手好廚藝,餐廳越開越大,最後變成了兩層酒樓,富貴說不上,小康還是綽綽有餘的。


  楊父十月份中風后,楊平就成了這家酒樓的頂樑柱。母親要照顧病人,請的夥計又靠不住,找個可靠兒媳婦的事就提上了日程,誰知高不成低不就,硬拖到現在。


  誰知楊平看似沉默寡言,其實倍有主意,一直不肯吐口,記得楊母團團轉,乾脆趁著過年回老家尋摸了,不想剛好碰到林圓圓。


  林圓圓也是實在人,開口就說咱怕不是一路人,交個朋友倒是可以的。


  楊平搓搓手,說:「沒關係,知道你看不上我們這些粗人。」


  這話林圓圓可承受不住,趕緊拿話各種找補,急出一腦門的汗。


  楊平厚道,微微一笑,轉了話題,聊起了法國的風土人情,在那裡生活了十多年,幾乎如數家珍。


  倆人分手時已經相談甚歡,彼此還留了個電話,現在年輕人都很大方,做不成愛人還可以做朋友。


  林圓圓回去倒頭就睡,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興奮的媽媽和大姨從被窩裡挖出來了。


  她睡眼朦朧地看著她倆兩張嘴激動地一張一合,吐沫四濺,耳朵邊嗡嗡的,半天才聽明白咋回事,原來對方表示看上她了,想處處看。


  又不是選妃選中了,用得著這麼鑼鼓喧天嗎?

  她「切」了一聲又倒下了。


  那兩位怎麼肯輕易饒了她?拉起來對她的不知好歹一頓炮轟,說得她像菜市場賣不出去的白菜幫子一樣,錯過楊平就錯過了最後一個買主,以後只能在衰老腐爛嗟嘆中度過後半生。


  饒是林圓圓心理再強大,也被洗腦得自怨自艾起來,加上和歐陽澤的感情幾起幾落陷入僵局,不免心灰意懶,首次對自己的人生選擇產生了懷疑。


  她發了一個朋友圈,配圖是她和楊平的背影,她大姨偷拍發給她的,為了證明他倆有多般配,是多麼天造地設的一雙。


  別說,楊平雖然其貌不揚,但肩膀寬寬的,高她半頭,從後面看,逆著光的倆人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她配文:到了奔三的年紀,心安是不是比心動更重要?


  一發上去就有人賊兮兮地問:這個男人是?


  林圓圓飛快回:相親對象。


  她丟下手機,煙火繚繞的生活越來越強勢,就連自己也快要向它妥協了,太煩了,不如出去逛一圈。


  樓下就是一個大型連鎖超市,林圓圓趁著這股喪勁兒,狂買了一堆牛肉乾泡椒鳳爪果凍巧克力,拿手機付款時發現朋友圈多了好幾條評論,其中有一條特別觸目驚心:誰准你去相親的?

  林圓圓的心突突狂跳起來,評論人是孫鵬,語氣卻是歐陽澤無疑。


  他已經被自己拉進黑名單,難道是用孫鵬的賬號?


  那會兒法語班上他倆關係是挺近的。


  正琢磨著,孫鵬的另一條評論又跳出來了:現在,立刻,馬上,刪掉這條朋友圈!

  林圓圓被這霸道總裁的語氣惹怒了,憑什麼?愛誰誰!

  她把電話往兜里一揣,拎著大包小包回家了,回去后發現一共有十九個未接電話,紅色的電話號碼排得整整齊齊的,讓人心慌意亂。


  她刷了一下屏幕,看到孫鵬留的最後一條評論:接電話,別惹我,我怕你後悔!


  正看著,手機又響了,她一哆嗦,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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