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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別逼我說破

  第46章 別逼我說破

  米小白緊趕慢趕,還是遲了幾分鐘,一進餐廳就看到魏渭獨坐在靠窗的卡座那兒看書。


  周圍人聲鼎沸,煙霧繚繞,他卻眉目冷峻,神色沉靜,捧著一本厚厚的《社會契約論》看得津津有味。


  米小白不禁莞爾一笑,這個做派真的很魏渭。


  他好像看到了要緊處,神情無比專註,直到米小白走到座位上才反應過來,抬頭時眼睛一亮,嘴巴卻說:「怎麼穿了件白色的大衣,待會兒烤肉時油濺上去就不好了。」


  米小白一愣,果然是七八年沒談過戀愛的直男。


  她說沒關係,站起來把大衣脫掉,魏渭在旁邊幫她褪下袖子,然後隨手接過來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到自己隨身攜帶的購物袋裡。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嫻熟而自然,彷彿已這樣做過千次百次了。


  這頓飯米小白吃得津津有味,魏渭那雙修長的手上得了手術台,也烤得了五花肉,靈活熟練,把肉烤得外焦里嫩,恰到好處,吃得米小白「唔唔」出聲,大加讚賞。


  受她的感染,魏渭不知不覺也吃了很多,最後戀戀不捨地放下刀叉,說:「估計這頓能長三斤!」


  「突然換口味了?」米小白看著他,他一向吃得比較清淡。


  魏渭笑:「其實吃什麼不重要,和誰一起吃比較重要。」


  又來?米小被一口橙汁嗆著,咳嗽起來。


  魏渭趕快過來幫她拍背,她的羊毛裙輕薄柔順,拍著拍著就摸到了內衣的輪廓,他臉上一熱,立刻彈開,遞了一張餐巾紙給她。


  米小白渾然不覺,擦完嘴起身拿包要走,魏渭把大衣遞給她,眼睛在羊毛裙勾勒出的曲線那裡打了個轉,瞬間就移開了。


  米小白說:「你還得回去加班吧?」


  「我可以請個假。」


  魏渭立馬說。


  「不用,這裡離醫院不遠,咱們溜達著過去吧!」


  米小白不是不懂事的女孩子。


  他們肩並肩走在冬日的街頭,時不時相互碰擦一下肩膀,兩人都有些飄飄然的陶醉,十五分鐘路程突然變得那麼短,就像豬八戒吃人蔘果一樣,還沒有咂巴出滋味就結束了。


  米小白微笑著向他告別,魏渭輕嘆:「什麼時候咱們能空出時間正兒八經地約個會啊?!」


  「這樣不好嗎?」


  恰到好處的一點甜米小白已經很知足了。


  「不好!」


  魏渭微蹙眉頭,斬釘截鐵地說。


  每次見面都像打仗,兩個人總有一個分身乏術,倉促得他連她的手都沒牽上,更別說呂大勝傳授給他的那些招數了。


  「快進去吧!」


  米小白站在醫院門口催他。


  整個醫院籠在黑暗和安靜中,間或有幾處亮光,是路燈和病房裡透出來的光。米小白迅速把視線移到別處,她恨醫院,也害怕醫院,尤其是這家醫院,卻和這裡的醫生走到了一起,世界可真夠奇妙的。


  魏渭點頭,突然取下自己的圍巾,把她的頭和臉結結實實地包了起來,說:「這麼冷的天,下次要穿羽絨服!」


  「哦」米小白慢吞吞地應了,有點失望,敢情這大半天盡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魏渭看她有點沮喪的樣子,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聽話,你穿什麼都好看!」


  哎呀,這樣猝不及防,饒是米小白已經老臉老皮了,還是忍不住一陣臉紅心跳。


  魏渭已經進去了,他身姿挺拔,走路自帶風,背著灰濛濛的晚光,頗有幾分電影畫面的感覺。


  米小白獨自往家走,輕盈雀躍,卻在快到家的時候猝然收住了腳步,一輛威風凜凜的車沉默地停在老地方,趙軒居然還沒走?

  她難以置信地繞過去,敲敲車窗,玻璃打下來了,先衝出來一團濃煙,嗆得她連退了兩步,然後是趙軒懶洋洋的臉,伸出窗外若無其事地和她「嗨」了一聲。


  米小白嚇了一大跳,不客氣地說:「你要死啊,關著窗戶抽這麼多煙!」


  趙軒用手象徵性地地扇了扇,說:「沒抽多少,這不都散了嗎?」


  眼睛停在她的圍著的男式圍巾上,心裡莫名咯噔了一下的。


  米小白今天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見識,說:「你不會一直在這兒沒吃飯吧?」


  「吃什麼啊?最近減肥!」


  趙軒朝著她做了個大力士的動作,好像她能隔著衣服看到自己的肱二頭肌似地。


  「說真的,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啊?非要等到我回來。」


  趙軒下車,把禮盒從車裡拿出去,說:「給阿姨提回去吧,這玩意兒放我這兒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過期了。」


  「就這事?」米小白難以置信。


  「就這事!」


  趙軒嘴硬。


  米小白心下疑惑,忍不住上下反覆看他,看得他一陣心煩,說:「好了,好了,順便再看看你有沒有夜不歸宿,行了吧?」


  米小白「噗嗤」一聲笑了。


  「你笑什麼?」趙軒立刻警覺起來


  米小白慢條斯理地說:「要不是我了解你的話,還以為你在吃醋呢?」


  「米小白,你現在臉皮怎麼這麼厚?我能喜歡你這種類型的?你也不看看你以前的嫂子啥模樣?」


  趙軒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立刻氣急敗壞起來。


  啥模樣?呵氣如蘭、文藝浪漫的小仙女唄,可不一樣沒留住?


  米小白今天有些理虧,努力把這句刻薄話咽下去了。


  「沒有就好,外面這麼冷,快回去吧!」


  米小白老實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你先回,我馬上!」


  趙軒又抽出一支煙銜在嘴裡,含含糊糊地說。


  米小白已經走開了一截,一看這陣勢,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劈頭奪下那支煙,用腳碾了個粉碎:「吸吸吸,就知道吸!多大的人了,還活得糊裡糊塗的,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心裡沒點數?!」


  話里似有深意。 趙軒渾身一震,不由地對上了她的眼睛,澄澈幽深,彷彿能看穿他的靈魂,看到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東西。


  不知道是被她眼神還是話鎮住了,趙軒居然沒有還嘴,他默默上了車,發動,踩油門,動作是機械無意識的,腦子裡回蕩著她的話:「這麼大一個人了還活得糊裡糊塗的!」,可不就是糊裡糊塗的。


  他一踩油門,車飛馳而去,再一拐彎兒,米小白不見了。


  林圓圓做夢也沒想到電視劇的情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歐陽澤的母親在一家高級餐廳撞見了他們,現在正冷艷高貴地拉開他們對面的椅子,施施然坐下。


  歐陽澤非常不滿,抗議地叫了她一聲。


  她媽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眼睛卻緊緊盯著林圓圓。


  林圓圓趕緊放下吃甜點的小叉子,又用餐巾紙胡亂擦了擦嘴角的蛋糕屑,正襟危坐。


  歐陽媽媽說:「你好,初次見面,是叫林圓圓?」


  一聽就來意不善,歐陽澤剛剛給她們相互介紹過,林圓圓覺得她的年紀遠還沒到耳背或者健忘的地步。


  她有禮貌地笑,說:「是的,阿姨好!」


  膝蓋上的手開始不安地揉搓餐巾紙,翻來覆去,突然,一隻溫熱的大手蓋了上去,又使勁握了握。


  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了,眼睛也有了光。


  歐陽媽媽點點頭,看了一眼歐陽澤,嗔道:「你緊張什麼?媽媽不能和圓圓打個招呼嗎?」


  再時髦的媽媽也不能免俗,歐陽媽諄諄誘導,很快把林圓圓家裡的情況問了個底兒朝天,就連她媽幾個姊妹都問到了。


  歐陽澤在旁邊越來越不耐煩了。


  歐陽媽媽卻更精神了,讓服務員又上了一杯咖啡,繼續笑吟吟地問:「還有,你們家族有沒有什麼遺傳病史啊?不好意思,請原諒一個媽媽的唐突。」


  「阿姨,我和歐陽澤只是在談戀愛!」


  林圓圓不願意再敷衍她了。


  歐陽媽媽的眼睛頓時睜圓了,她以為她是個好脾氣的姑娘,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呢。


  「我們目前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您有些過慮了。」


  林圓圓不亢不卑。


  這樣啊,歐陽媽媽幸災樂禍地瞟了歐陽澤一樣,後者瞪著他,臉色黑沉,已經在翻臉的邊緣了。


  她向來識趣,立刻翩然起身,說:「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她把手搭在歐陽澤肩上:「我這兒子啊,不玩到四十歲是定不下來了。」


  「媽,你的朋友在那邊等你呢!」


  歐陽澤的聲音裡帶著警告。


  「enjoy yourselves!(玩得開心點)」歐陽媽媽一步三搖地走了,不遠處的桌上坐著一個老紳士,被晾了半天,卻依舊非常有風度。


  林圓圓扶著胸口長吁了一口氣:「哎呀,白高興一場,還以為她會突然掏出一個支票簿,給我開個一百萬兩百萬的分手費呢!」


  歐陽澤本來正在氣頭,聞言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了,又瞪她:「有點出息好不好?」


  林圓圓心有餘悸,遙遙看著歐陽媽媽和她同伴聊得笑靨如花,感嘆:「我天,你媽也保養得太好了吧!」


  歐陽澤冷哼了一聲,說:「能不好嗎?她的專職就是風花雪月吃喝玩樂。」


  他起身:「走吧,別吃了,也不怕長胖!」


  「這麼貴的芒果舒芙蕾,你再等我兩分鐘。」


  林圓圓擺出風捲殘雲的架勢。


  歐陽澤不理她,拽起來拖著就走,把林圓圓嚇得花容失色:「好疼啊,鬆手,鬆手!」


  「我自己能走!」


  「你媽看著呢!」


  「形象,我的形像!」


  直到跌跌撞撞地出了餐廳門,歐陽澤這才鬆手,把她的羽絨服扔給了她。


  林圓圓不高興,嘟嘟囔囔地穿衣服。


  歐陽澤突然說:「行了,我帶你去個更好的地方。」


  「這裡到底怎麼了?」


  「我不想看到那個男人!」


  「哪個?」


  「我媽的新男朋友!」


  林圓圓一下子收住了腳步:「不會吧,你媽都多大了?不是沒離婚嗎?」


  「咳,算了,這些亂糟糟的事說了你也不懂,我也懶得說!自小到大,他倆誰都不在我面前避諱,一輪輪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了!」


  歐陽澤煩躁起來。


  「所以你才害怕穩定的關係,害怕婚姻?」


  林圓圓突然深刻起來。


  「誰怕了?林圓圓,你什麼意思?可千萬別對我有什麼奢望!」


  歐陽澤豎起後頸的毛,一臉警覺地看著林圓圓。


  林圓圓很無所謂地笑笑:「知道,你這輩子只談戀愛不結婚。」


  這笑不知怎地,讓歐陽澤特別難受,又莫名生她的氣。


  他可以給她很多東西,錢,愛,快樂,他的心,可她為什麼,為什麼還要生出他實現不了的期待?

  是,她嘴裡沒說,可她的眼神、表情和姿態無處不寫著她的渴望,他滿足不了的渴望。


  回去的路上倆人都默不做聲了,說完再見后很長時間都沒再見,倆人都別著勁兒,都憋著一股無法用言語描述卻覺得對方應該懂的委屈。


  這一別就到春節了,時間過得飛快,林圓圓回老家過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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