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是男朋友
第15章 不是男朋友
米小白立刻把文件合上，說：「開玩笑，我現在最需要的是賺錢，大錢！快錢！你讓我去這樣的清水衙門？」
大學老師也就是名聲好聽，每個月領著幾千塊錢的工資，撐不死餓不著的，夠幹什麼的？人家林圓圓前腳剛從那裡跳出來，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往裡面沖，瘋了？
「你聽我說，」趙軒早料到了她會有這反應，不急不緩地解釋道：「大學老師工資確實不高，但福利好啊，公積金醫保退休金…，少了很多生活成本，如果能申請到大課題，經費也有幾十萬上百萬往上走的…」
「我畢業那會兒導師要我留校，勸了很久我都拒了，你知道的。」
米小白淡淡的語氣中帶著傲嬌，985她都沒留校，現在去一個二本？
趙軒嘆氣：「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編製多吃香，一個蘿蔔一個坑，早沒位了。人家這個學校今年趕上評估才招聘的，也未必一定是你。海龜，名校應屆博士生，好幾個人競爭一個編製呢！要不是我把你博士期間那兩篇sci的論文拿給他們看，連這個機會都沒有！小白啊，別怪我說話直接，咱得搞清形勢，能屈能伸，先佔住這個位，有了後路，再往前沖…」
米小閃爍，有些動搖，這個師兄太會做思想工作了，不做政委簡直浪費。
趙軒一看有活動的餘地，趕緊加把火：「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高校閑暇時間多，多適合你呀！
阿姨這病，你別怕我說話難聽，再怎麼地也就兩三年的事，你覺得她最需要的是什麼？錢嗎？不，是你的陪伴，有質量的陪伴。
她這情況別說現在，以後肯定也三不五時要去醫院，哪個公司能容你這樣？到時候你班班上不好，病人病人也照顧不好，自己還累得跟狗似的！
至於錢，離婚你不是拿了一筆嗎？湊湊合合可以頂一氣了，實在不行你可以接私活啊，空閑時間那麼多，…哪來的私活？我幫你介紹唄，憑你的水平，做上幾單口碑就出去了，不怕人家不找上門.」
趙軒語重心長，諄諄誘導，簡直為米小白操碎了心。
米小白剛開始還頗有些不當回事，聽著聽著就沉默了，到了最後幾乎要點頭稱是了。
姜還是老的辣，趙軒長她幾歲，又精於人情世故，句句鞭辟入裡，直擊核心。
米小白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透，這樣的安排對她來說的確是最優方案。
事到如今，錢已不是最迫切的了，她需要的是能把控的工作節奏，進退的空間和沉穩的心態。
趙軒看看她的表情，知道差不多說到位了，閑閑地往後一靠，摸了一支煙出來。
在社會上摸爬打滾這麼多年，他習慣了說最漂亮的話做最自私的決定，可對著米小白，總有些欺負手無寸鐵小孩兒的心虛。
她的事在公司鬧出來后他第一時間選擇了自保，沒有盡全力去爭，雖然爭了可能也就那麼一回事，但不會像這幾天一樣，胸口鬱結難平，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不夠意思了。
米小白到家的時候，大梨正在和她媽打毛線活兒。閑著也是閑著，大梨不知道從哪個小衚衕里淘弄來了很多便宜的毛線，她向來有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耐。
她和米母已經勾織了一個黃灰條子相間的沙發墊，現在商量著要織靠枕套，還要勾杯墊，小錢包。
米小白進門的時候她倆正頭碰著頭討論花樣數針數，身邊沙發上滾著幾個五彩斑斕的毛線團，電視里飄揚著咿咿呀呀京劇花旦的唱腔，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她的心一下子就熨帖了。
她不用再玩假裝上班的把戲了，直接告訴她倆要換工作的事。
米母一聽她要去大學教書眼睛都亮了，一疊聲地說：「這個好，這個好，女孩子做這個工作，又清閑又體面！」
她對米小白之前起早貪黑的工作一直頗有微詞，老人家傳統，覺得女主內男主外，她和鄭一帆顛倒了個，終歸不妥。
大梨也很驚喜，說這下好了，孩子他姨是大學老師了，將來還怕孩子沒學上？
農村人對讀書人一直保持著深深的敬畏和崇拜，並不知道很多時候百無一用是書生。
米小白苦笑：「只是有這麼個機會，還得筆試面試，人家最後不一定要我的！」
「你肯定沒問題！」
其她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說，別的不說，讀書考試在她們的認知中米小白排第一沒人敢排第二。
趙軒卻對她沒這麼放心，面試前一天特意把她叫出來，說要幫她改造形象。
米小白從後視鏡里打量了一下自己，說：「這不挺好的？我有面試的衣服，名牌的呢！」
那身套裝還是畢業找工作時林圓圓拉她去買的，價格即便放到現在還會覺得有些肉疼，好在這兩年多但凡重大場所它都會出鏡，一路陪她過關斬將，也算值了。
趙軒嗤地一笑：「 多少年前的舊款了，你沒穿夠我都看夠了，走走走，買新的去，到時候別丟母校的人，也別丟我的人！」
米小白哦了一聲，她師兄愛面子，最後一句話才是關鍵，不過也可能是他閑的，聽說嫂子去義大利都大半年了。
她試著問起嫂子的情況，趙軒臉一拉，瞪她，一副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模樣。
米小白立刻噤若寒蟬，看來他倆是出了啥問題了，怪不得對自己惺惺相惜的，恐怕是天涯淪落人啊！
趙軒押著米小白去做頭髮，米小白有些抓狂，說：「我這頭髮不好好的嗎？」
「好啥啊？跟個假髮套似地，快把你整個人都壓垮了！」
趙軒掀掀她的厚劉海，嫌棄地說：「瞧，這麼漂亮的額頭，眼睛，遮得嚴嚴實實的！」
米小白一陣無語：「我是去應聘大學老師，不是去當明星。」
「為人師表更需要形象，得知性優雅，不是野生野長！再說了，換髮型就是換心情，捎帶也沖沖你最近的晦氣！」
趙軒不由分說地推她進去了。 米小白被他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情知拗不過他，順手推舟讓髮型師折騰去了。
這一折騰就兩三個小時，米小白被擺弄得從煩躁，沉默到昏昏欲睡。
趙軒就休閑從容多了，他慢悠悠地點了一杯咖啡，掏出包里的電腦，現場辦起公來，時不時還起身轉兩圈，看看她的進度，指點一二。
幫米小白染髮的小妹伏在她耳邊羨慕地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我從沒見過這麼有耐心的男人。」
米小白嘴角抽了抽，說：「不是男朋友！」
「你還沒答應？哎呀，抓緊點，這樣的好男人可不多了！」
熱心的小妹著急了。
米小白閉嘴了，有些事還不如不解釋，越解釋越麻煩。
收拾完頭髮的米小白煥然一新，頭髮打薄變短了，只到耳朵下面一點點，層次分明，厚厚的劉海不見了，露出光潔的額頭，自然蜷曲的幾縷頭髮垂在兩鬢，平添了幾分柔美。
米小白戴上眼鏡，驚訝地看著鏡子，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趙軒卻還不滿意，嚷嚷著讓她把眼鏡丟了，換上隱形的，不然白瞎了那雙眼睛。
米小白這次抵死不從，趙軒無奈，拉她去換了一副最受女明星歡迎的無規則金屬眼鏡框， 米小白戴上后發現自己果然變得不一樣了，書卷氣還在，但整個人輕盈時髦起來了。
她輕嘆，這趙軒，如果不是心有旁騖，專業能力怎會僅限於此？瞧瞧他，吃喝玩樂，喝酒交友，風花雪月，連女人的梳妝打扮他都在行。
後面趙軒再幫她選衣服的時候米小白乾脆就閉嘴了，心悅誠服地閉嘴了。
他選了件很有質感的白色薄毛衫，心形領口，剛好露出鎖骨，下面是剪裁合身的灰色筒裙，再加一雙半高跟鞋，鏡子里的米小白馬上溫婉可人起來。
她乖乖地地掏錢包，又覺得肉疼，說：「最好明天能通過，否則白瞎我這麼多錢了。」
「放輕鬆，肯定沒問題，面試完了告我一聲。」
趙軒上上下下地打量米小白，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彷彿終於做了件夢寐以求的事。
說實話，這兩年他每次看到米小白都像看到一塊璞玉落在泥坑裡，有種想把她抓起來洗涮乾淨大變身的衝動，現在看，自己果然火眼金睛。
「那天你不去嗎？」米小白一愣，有點意外。
「開玩笑，我不要上班啊？又不是不知道我請一天假得扣多少錢！再說，考試面試不是你的拿手戲嗎？！」
趙軒把電腦包往肩膀上一背，瀟洒地說：「走了，只請了半天假，祝你好運！」
敢情他來這趟就是過癮的，過《茶花女》男主的改造癮！
不得不說，米小白的磁場和高校非常合，來應聘的博士有三位，不論從形象，科研成績，筆試成績還是面試效果來看，她都是佼佼者。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經濟收入，以她的個性和稟賦，是非常適合在人際關係簡單的高校教教書，搞搞科研的。
在這一點上趙軒比她更了解自己。
最後結果過一段時間才能公布，但看院長和系主任那模樣，應該八九不離十了。那熟悉的眼神和表情米小白從小到大從不同老師臉上看過無數次。
在做好學生這一塊，她向來駕輕就熟。
第二天趙軒打電話過來恭喜她，內部消息，這個事情基本定下了，下個月學校公示后，她就可以正式入職了。
米小白緊繃的心一下子鬆弛下來，之前投的一些簡歷陸陸續續也有一些面試機會，她想了又想，不得不承認趙軒的考慮更周密一些，全都推掉了。
就這樣，她的閑暇時光一下子多了起來，從讀書到工作一貫緊繃如弦的米小白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一天變得那麼長，又那麼短，陪她媽溜溜彎兒，和大梨商量下吃吃喝喝，再睡個悠長的午覺，時間就哧溜一聲過去了，米小白不由地生出了浪費光陰的奢侈感。
她打電話給閨蜜林圓圓，自上次相聚后她們各忙各的，很久沒通消息了。
林圓圓對她的職業大轉彎啼笑皆非，說：「咱姐倆這是角色互換啊！」
隨即抱怨道：「我又帶了個培訓班，忙得腳打後腦勺，要不班上有個大帥哥，我簡直沒有力氣起床！」
「喏喏，你可是為人師表啊！」
「切，要不是為人師表我早把他拿下了！」
林圓圓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