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奇貨(大結局):獻祭井(17)
第370章 奇貨(大結局):獻祭井(17)
陳泰東當然希望是後者,不過他不能問,也不能出聲,只能屏住呼吸聆聽著,等待著。
與此同時,路口另外一側,逐漸走近的刑術也猛地剎住腳步,閻剛也示意身後其他人停下來。
刑術伸手拍了拍身後的閻剛,閻剛立即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聽到了,之前有腳步聲,突然間停下來了。」
刑術扭頭道:「說不定是在等我們。」
齊觀蹲俯上前,稍微探頭看了下,想了想,學了三聲鳥叫。
在另外一邊的陳泰東一聽到鳥叫,喜道:「太好了,是齊師兄!」
陳泰東也回應了一聲鳥叫,起身走了過去,齊觀和刑術、連九棋也立即走了過去。
黑暗中,陳泰東一把抱住齊觀:「齊師兄,太好了!終於算是會師了!」
陳泰東和齊觀擁抱的同時,牽著馬菲的刑術站在那兒,抬眼看著陳泰東身後,雖然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賀晨雪肯定就在陳泰東身後的某個地方。
陳泰東鬆開齊觀后,關切地問:「怎麼樣?你們有沒有受傷?」
齊觀搖頭:「還好,目前為止,算是有驚無險,你們呢?」
陳泰東轉身的時候,賀晨雪已經與凡君一走上前來。
賀晨雪很有禮貌地微微鞠躬道:「齊前輩好。」
齊觀只是「嗯」了一聲,也沒有說其他什麼,只是對陳泰東道:「泰東,既然總算是會合了,那你就跟著我們一起走吧。」
「那是當然了。」陳泰東剛說完,正準備轉身對賀晨雪說點兒什麼的時候,眾人就聽到槍械上膛的聲音,隨後,陳泰東感覺到自己額前被一支槍頂住了。
陳泰東沉聲問:「沐天健,你要幹什麼?」
此時,黑暗中的沐天健卻驚訝地看著身旁的賀晨雪,因為舉槍瞄準陳泰東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賀晨雪。
「陳師叔,您不能走!」賀晨雪冷冷道,她一開口,陳泰東循著聲音看過去,才知道拿槍對著自己的是她。
凡君一立即摸出手電筒,照亮了賀晨雪和陳泰東之間的位置,卻發現白仲政也舉起了弩弓,瞄準了賀晨雪的腦袋,閻剛和陳方兩人也提著武器,站在一側嚴陣以待。
沐天健見狀,也立即舉槍瞄準了白仲政,氣氛頓時變得無比緊張。
刑術、連九棋和馬菲瞪著賀晨雪,刑術厲聲道:「賀晨雪,你想幹什麼?把槍放下!」
連九棋也道:「你完全搞不清楚眼下的狀況嗎?如果我們不抓緊時間趕到水潭,讓錢修業搶先,我們都得完蛋!」
閻剛也冷冷道:「賀晨雪,你要是敢開槍,我保證你和你身邊的人絕對沒有辦法再移動一毫米!」
閻剛這麼一說,凡君一才下意識轉身去看徐有和楊征俠,這才發現那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離賀晨雪等人所在地不遠的徐有和楊征俠,正躲在某個角落之中,徐有探頭朝著跑來的路看去,低聲竊笑道:「他們就算髮現我們不見了,也不會追上來的。」
楊征俠在一旁冷冷地問:「你想做什麼?」
徐有嘆了口氣道:「老師,你沒發現,待在賀晨雪這幾個人身邊一點兒都不好玩嗎?」
「好玩?」楊征俠皺眉,「你到底想幹什麼?」
徐有隻是笑,起身朝著前面繼續出發,楊征俠只得跟在其身後。
與此同時,正拿著夜視望遠鏡給錢修業等人指路的狙擊手,在放下望遠鏡的瞬間,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右側的岩石群中有手電筒光亮起,立即舉起手中的突擊步槍,通過光學瞄準鏡望向那裡,同時按下對講機道:「老闆,我的三點鐘方向有光源!」
正氣喘吁吁前進中的錢修業聞聲,猛地停下,按下對講機問:「是誰?能看清楚嗎?」
狙擊手吃力地看著,但因為其他岩石群擋住的關係,他能看到的只有賀晨雪那支持槍的手,他只得站起來,舉槍繼續望去,這才看清楚陳泰東那半張臉。
狙擊手在腦子中回憶著,隨後才道:「應該是老闆之前所說的那個姓陳的老頭兒。」
錢修業笑了,而在前方與墨暮橋一起行動的元震八,在聽到對講機中傳來狙擊手回話時下意識剎住腳步,捏了一把冷汗。
墨暮橋看著他,問:「你幹什麼?」
「沒什麼,走吧。」元震八平靜地回答,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制止,就算大聲提醒陳泰東,對方都不一定能聽見,結果只會暴露自己,自己又肯定不可能是墨暮橋的對手。
錢修業捏著對講機道:「幹掉他!」
「可是……」狙擊手吃力地看著,將眼睛從瞄準鏡上移開,看了一眼,又湊上去,「我只有三成的把握。」
錢修業咬牙一字字道:「不管有多少把握,只要瞄準了,就給我開槍!」
「明白。」狙擊手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略微調整姿勢。
下方的岩石群中,賀晨雪並未放下手槍,而是將目光移向刑術,這才道:「刑術,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和你們一起行動的,但是我也知道,我身邊只有凡君一和沐天健兩個人是不行的,我需要陳師叔來當我的眼睛,否則,我沒有辦法順利報仇。」
馬菲怒道:「那是你的事情,和我們無關!你要報仇,就自己想辦法,不要把陳師叔牽扯進來!」
賀晨雪「哼」了一聲,瞟了一眼馬菲:「是陳師叔自己走到我跟前來的,又不是我逼他的。既然他來了,幫忙就得幫到底!」
賀晨雪說出這句咄咄逼人的話來時,石柱制高點上的那名狙擊手的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慢慢蹲下的他,發現蹲下之後角度只能看到賀晨雪的手,只得又站起來,但這次卻由於陳泰東挪動了身體,他就連半張臉都無法抓到。
對講機耳機中傳來了錢修業的催促聲:「快點兒幹掉他!」
狙擊手沒有回應,只是舉槍瞄準等待著,同時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賀晨雪!」陳泰東一把抓住賀晨雪的手槍,上前一步,讓槍口更加抵緊自己的額頭,「我這個人什麼都怕,就是不怕威脅!如果你還算是鑄玉會的龍頭老大、第一首工,你就開槍!」
陳泰東上前這一步,整個腦袋正好出現在狙擊手的瞄準鏡中。
「抓到你了!」狙擊手臉上出現了笑容,將快慢機調整到單髮狀態,用力扣下扳機!
就在撞針擊發那顆子彈、彈頭脫膛而出的瞬間,刑術也上前一把抓住賀晨雪手中的槍,將她的槍口對準自己的額頭,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那顆子彈徑直襲來,擦著刑術的臉頰直接命中了旁邊的岩石。
刑術感覺到臉頰上一涼的同時,子彈也撞在岩石上迸出火花。
「狙擊手!」沐天健、閻剛和陳方這三個軍人出身的人,幾乎異口同聲說道,然後各自將自己周圍的人直接按倒在地。
沐天健撲倒了凡君一和賀晨雪,閻剛按倒了刑術和陳泰東,陳方則是拖拽著馬菲和連九棋靠在左側的石壁上。
眾人躲避的同時,狙擊手的子彈繼續襲來,石壁上又中了三顆子彈之後,射擊這才停住。
「手電筒!」陳方看著落在地面的手電筒道,白仲政立即舉起弩弓,一箭射過去,將那手電筒擊穿,周圍再次陷入黑暗當中。 狙擊手知道自己沒有命中,暗罵了一聲,眼睛離開瞄準鏡,伸手拉下頭頂上的夜視儀,仔細看著先前發現陳泰東的那個區域,仔細地尋找著。
狙擊手心裡清楚,在這種地形複雜的環境中,只要第一發沒有命中,要想再命中目標,不,應該說,要想再看到目標,都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狙擊手遲疑了半天,這才按下對講機彙報道:「對不起,老闆,沒有命中。」
錢修業聽到這兒,閉上眼睛,抓著登山杖朝著地上狠狠地杵了好幾下。
一旁的凡孟沉默著,知道此時的錢修業肯定無比後悔,在進來之前沒有將陳泰東和齊觀都幹掉。不,應該說,他無能為力,他找不到齊觀,也沒有將陳泰東真正地視為一個威脅,在他眼中,陳泰東就是一個腦袋永遠不開竅,只知道跟隨鄭蒼穹腳步的傻子。「手雷!」錢修業捏著對講機說,「把你的手雷都扔出去,我就不信,他們不死!」
凡孟一聽,立即上前壯膽道:「師父,這個洞穴到底堅不堅固我們還不知道,手雷全部扔出去,萬一出現問題,我們恐怕也會……」
錢修業喘著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許久,才又重新按下對講機道:「算了,你繼續留在那兒吧,下次只要發現目標,不需要請示我,你可以直接開槍!殺一個,算一個!」
原本真的已經拿起手雷的狙擊手,在聽到錢修業這麼一說后,鬆了口氣,將手雷放回去,回話道:「明白。」
狙擊手坐在那兒,並未立即舉起槍,而是望著遠處的那個水潭,在心裡計算著距離,然後舉起槍來瞄準水潭的位置,但也只能看到水潭的一角而已,除非他真的運氣好,在那個位置能出來一個被死神選上的人,他才有可能在這個距離幹掉一個。
畢竟,在這個距離,沒有側風的前提下,他開火前,不需要考慮太多。
下方的岩石群中,沐天健已經拽著賀晨雪和凡君一兩人離開,賀晨雪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毫無辦法,因為她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刑術等人,而且如果開槍,槍口的火焰會將自己的位置暴露給上方的那個狙擊手。
沐天健帶著兩人俯身走了許久,這才停下,順勢將賀晨雪手中的槍奪了過去,雖然沒有光,但他憑藉著手感也知道那是一支蘇聯製造的TT-33手槍。
沐天健卸下彈夾取出一顆子彈,在手中摸了摸,隨後問:「賀小姐,你的槍在哪兒弄的?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你會開槍嗎?」
「我學了。」賀晨雪冷冷回應道。
凡君一在旁邊道:「首工,你好歹說一聲呀,剛才那麼突然,如果真的發生什麼意外,這可……」
賀晨雪朝著一旁的凡君一道:「如果我剛才死了,恐怕你會馬上跪下來感謝老天爺有眼吧?」
凡君一遲疑了下,立即道:「首工,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是那種人?」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賀晨雪說完,又朝向跟前的沐天健,「天健,現在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你了。你答應過我,你幹掉錢修業,也要幫我做掉凡孟!」
沐天健點頭道:「當然。」
賀晨雪又伸手去:「把槍還給我。」
沐天健遲疑了下,還是遞了回去:「賀小姐,我的建議是,萬不得已,你不要用槍。槍,不適合你。」
賀晨雪也不多說,只是扔下一個「謝謝」后,繼續摸黑朝著前方走去。
已經朝著水潭位置繼續前進的刑術等人,在剛才手電筒熄滅之後,就立即轉身離開,並未多逗留一秒。一是為了脫離狙擊手的觀察範圍,二是為了避免與賀晨雪等人再次發生衝突。
閻剛邊走邊罵:「賀晨雪那個婆娘是不是瘋了?!」
白仲政也在後面道:「以前她不是那樣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陳方不合時宜地問:「賀晨雪以前什麼樣?」
怒火中燒的馬菲道:「她以前就是現在這個樣,只是隱藏得好而已!」
刑術雖然心中也有些疑惑賀晨雪的變化,但他什麼也不能說。
突然間,馬菲停下來,刑術撞在她的身上,馬菲轉身怒道:「刑術,你是不是有病?」
「怎麼了?」刑術問,雖然他很清楚馬菲為何生氣。
馬菲沉聲道:「你真以為賀晨雪不敢開槍嗎?!你剛才那個舉動很危險你知道嗎?」
刑術不語,陳泰東圓場道:「算了,刑術剛才也是擔心我,才那樣做的。」
陳泰東說完,齊觀卻道:「馬菲說得對,你剛才那樣做太危險了,你潛意識裡邊還是認為賀晨雪不會對你下手那麼狠,你別否認,事實就是這樣。」
刑術無比尷尬,齊觀又看向馬菲:「馬菲,在整件事走到盡頭之前,有些事情是無法徹底解決的,但你也得對刑術有信心,他現在心裡並不是還對賀晨雪有感情,只是因為他不願意看到昔日的朋友變成那樣而已。」
馬菲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語氣有點兒問題,但是,刑術,我真的得告訴你,站在女人的角度來看,賀晨雪一開始就只是把你當作凡孟的替代品,這一點從凡孟出現之後就能夠看出來。她能夠為了凡孟的計劃,和她姐姐互換身份,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刑術點頭,馬菲又道:「總之,我始終不相信,賀晨雪是真的要殺掉凡孟,簡單來說,賀晨雪現在的做法屬於喪失理智,但反過來想,如果她真的喪失了理智,第一個遭殃的會是誰?」
刑術吐出一口氣后說:「凡君一。」
「對,是凡君一。」馬菲指著遠處,「但現在凡君一還好好地站在那兒,賀晨雪明知道凡君一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殺掉凡孟,為什麼還帶著凡君一在身邊?四大首工中,凡君一絕對不是最出色的那個,她為什麼帶在身邊?你還不懂嗎?她想在關鍵的時候,讓凡君一勸凡孟回頭!」
刑術抬眼看著馬菲,雖然他心裡早有這個答案,但一直不敢相信。
其他人不語,但都清楚馬菲分析得很有道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的直覺。
第十七節 一物降一物
墨暮橋戴著夜視儀仔細觀察著水潭附近,又伸手拍了拍那名傭兵,指著距離他所在岩石不遠的另外一個位置。傭兵立即會意,持槍匍匐前進,摸索到了那邊,靠在岩石的角落中,持槍警戒著。
元震八蹲在墨暮橋身邊,故意道:「看樣子,咱們佔了先機。」
墨暮橋摘下夜視儀,遞給元震八:「那可未必,你自己看看吧。」
元震八戴上夜視儀,順著墨暮橋的手看過去之後,才看清楚在水潭周圍遍布的那些已經零碎的骸骨,雖然骸骨都不完整,但也能大致判斷出,曾經死在這個水潭邊上的,至少有十個人。
「應該是重新修建奇門的工匠吧?」元震八看了一陣道,「否則除此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釋了。」
墨暮橋坐在那兒一聲不吭,元震八問:「怎麼辦?」
墨暮橋卻冷不丁來了一句:「元先生,你對凡孟這個人怎麼看?」
元震八直言不諱:「偽君子,而且還天下聞名。」
墨暮橋卻又說道:「他留在師父的身邊遲早是個禍害,不如幹掉他。」
元震八看著墨暮橋,夜視儀中的墨暮橋滿臉黑綠,更顯得陰森恐怖,最關鍵的是,元震八並不知道墨暮橋是在試探自己,還是說的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