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奇貨:九子圖(31)
第242章 奇貨(Ⅴ):九子圖(31)
刑術和馬菲也立即趕過去,還沒走到陳泰東跟前,就看到村子口右側的那個兩層建築門口,竟然立著一個墓碑,墓碑上的字跡已經非常模糊,完全無法辨認寫了什麼。
司空硯看到墓碑的時候,再次腿軟,一把抓住佘采香,被佘采香一把推開。司空硯摔倒,手電筒再次落地,在街道上滾著,隨後照亮了對面那間屋子的大門口。
司空硯去撿手電筒的時候,看到手電筒光清清楚楚地照著對面那間屋子的門口,那裡也立著一座墓碑。
「這邊也有墓碑啊!」司空硯都要哭出來了。
刑術等人轉身,拿手電筒照著,隨後又拿手電筒往前方左右兩側的那些屋子晃了一圈,發現每一座屋子跟前,都立著一塊或者是兩塊墓碑。而且地上還明顯有東西焚燒過的痕迹,有紙灰,還有香蠟燒剩下的竹棍。
司空硯直接跑到佘采香跟前:「我們走吧,這個地方太奇怪了,我們絕對不能留在這裡過夜,絕對不能!否則我們死定了,就算不被鬼害死,也得被活活嚇死!」
刑術站在那兒看著墓碑,一句話不說,陳泰東則直接蹲下來,用手去摸著墓碑。
馬菲將相機架好,調整成攝錄模式,開始拍攝著。
司空硯看著他們三人那副模樣,對佘采香低聲道:「喂,你不覺得他們三個人才恐怖嗎?這仨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呀,完全不怕,哪兒有這樣的?」
司空硯看著對佘采香說了半天,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他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下意識閉上眼睛,低聲道:「你不要嚇我,我知道你要嚇我的,對不對?我膽子小,香姐,真的別嚇我!真的!」
說了半天,司空硯聽不到佘采香說話,慢慢睜眼,卻發現佘采香不見了,而刑術幾人繼續在那兒勘查著,似乎完全將他遺忘了。
司空硯戰戰兢兢地轉了個360度的圈,發現佘采香竟然從旁邊一間開著門的屋子中慢慢走了出來,然後站在那兒,低著頭,一動不動。
司空硯正在納悶的時候,佘采香突然很機械地舉起手來,朝著他揮了揮。
司空硯嚇蒙了。
第二十九節 詭影
「不要嚇我了!」司空硯憋足了一口氣之後,暴吼了出來。
這一吼,不僅嚇著了正在全神貫注勘查的刑術、陳泰東和馬菲,就連站在屋門口原本想嚇唬下司空硯的佘采香也嚇得一哆嗦。
喊完,司空硯覺得好多了,但很快雙腿又在發軟,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白酒來,猛喝了一口,然後自言自語道:「別嚇我了,我快要被嚇死了。真的,別嚇我了。真的,別嚇我了。」
佘采香看著司空硯那副模樣:「至於嗎?竟然被嚇成這樣。」
刑術上前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佘采香指著屋內:「這不是一般的村子,這地方很奇怪。」
陳泰東問:「什麼意思?」
佘采香走進屋內:「你們自己來看吧。」
刑術等人跟了進去,司空硯爬起來,走在最後。喝了點兒酒,稍微壯起膽子的他覺得舒服了一些,將匕首摸出來握在手中,時不時低聲朝著空氣罵幾句,他這個舉動,讓馬菲覺得有些害怕。
刑術站在一樓大屋中,用手電筒照著一片狼藉的屋內:「屋內的傢具陳設都是清末的風格。」
馬菲走到牆壁前,伸手摸著那裡巨大的裂縫:「這屋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裂縫?」
陳泰東也上前看著:「應該是地震導致的,別忘了,2008年的時候,四川有一場大地震。」
馬菲伸手摸著:「可那麼大的地震,為什麼這些屋子還屹立不倒?這些建築並不是水泥澆築的建築,八級地震足以將這個村子全部摧毀。」
佘采香站在屋子正中:「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原因,我懷疑這裡的建築都是複製建築。」
此時,喝了半瓶白酒的司空硯,酒勁上頭,坐在那兒,半眯著眼睛,問:「什麼叫複製建築?」
陳泰東解釋道:「就是按照老建築重新修建的,保留了原先建築的外形,有些地方甚至還將原先建築中的磚瓦扒下來,裝填在新建築中,但地基和牆體內部基礎是按照現代建築的技術建造的。」
「不僅如此。」刑術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蹲在樓梯上,「你們注意看,樓梯是加固過的,並不是古代單純的那種木質結構樓梯。每一階都是鑲入牆體之中的,從側面的裂縫可以看出來,樓梯與牆體內的木頭是固定在一起的,也就是說,這個屋子,是先用木頭和鑄鐵打好框架,再在框架的基礎上,砌磚加瓦。」
司空硯皺眉:「鑄鐵?在哪裡?」
陳泰東上前,看著刑術所指的位置,隨後用手摸了摸:「真的是鑄鐵,奇怪,而且還沒有生鏽。四川這麼潮濕,鑄鐵沒生鏽,太奇怪了。」
刑術道:「陳師叔,這種技術應該只有西南鐵唐家才有,對吧?」
陳泰東點頭:「話雖如此,但是西南鐵唐家的技術,也不能達到讓鑄鐵百年不銹,保持個幾十年就差不多了。」
佘采香看著四下:「按照你們所分析的,這個村子是幾十年,不足百年的時間內,被人重建出來的?但是這得用多少人呀?」
馬菲聽到這兒,若有所思,刑術看著她問:「你想到什麼了?」
馬菲抬眼道:「我們之前一直疑惑,劉苞谷為何要創建邪教,也許這就是原因。」
司空硯在旁邊已經變得迷糊了,其實他酒量並不好。
佘采香道:「劉苞谷的邪教應該是前些年才開始的吧,但這裡至少在幾十年前就修建了。」
陳泰東搖頭:「不,幾十年前根本不用創建什麼邪教,就能把人給弄來。」
刑術點頭:「是的,劉苞谷他們進山的時候,正值困難時期,那個年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太多了。所以,我認為劉苞谷、劉先貴他們當年進山,不是偶然。」
「大劉!是那個大劉!」陳泰東仔細回憶著,「按照劉先貴的回憶,他們到了山邊之後,是大劉提議要帶他們去一個有吃有喝的地方的。」
刑術也回憶著:「對,在野蘋果林睡了一夜之後,大劉和劉幺娃就失蹤了。這麼一想,這些都不是偶然發生的,都是有預謀的。」
佘采香奇怪地問:「那目的呢?照這麼分析,修建這裡的必定是西南鐵唐家的人,也就是唐思蓉,唐思蓉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而且一旦曝光,失蹤了這麼多人,會驚動全國上下的。」
刑術和陳泰東對視一眼,雖然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推測,可沒有證據的前提下,誰也不敢貿然說出來。
坐在一旁的司空硯因為酒精的影響,已經睡著了,鼻腔中發出的鼾聲在屋子中回蕩著,又傳到屋外。一時間,似乎整個古怪的村子都能聽到他那震耳欲聾的鼾聲,讓人渾身不舒服。
「唐思蓉已經……」馬菲看著刑術,將他藏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她已經在很多年前,就解開了刑仁舉留下的線索,對嗎?」
刑術和陳泰東都點了點頭,佘采香抱著胳膊,開始撿起地上的那些破爛的桌椅板凳,堆在一起,準備在屋子裡面生一堆火。
佘采香將火點起來的同時,看著刑術道:「今晚就在這裡過夜,你們應該不會再反對了吧?」 刑術坐在篝火旁:「好吧,反正我也知道,你今晚是死也不願意離開這間屋子了,咱們就在這裡過一夜吧,明天天亮了再說。」
「也好。」陳泰東四下看著,「這裡緊挨著村子口,有什麼事,我們馬上撤出去。」
佘采香抬眼看著陳泰東,有些緊張地問:「會出什麼事?」
陳泰東安慰她道:「我就這麼一說,你別太擔心了。沒什麼好可怕的。你始終記住吧,就我活了幾十年的經驗來說,這個世界上肯定沒鬼!」
話音剛落,他們跟前的那堆篝火的火焰突然間騰高,火焰直衝屋頂,但很快又落了下去,恢復了平靜。
屋內的人,除了在椅子上熟睡的司空硯,都傻眼了,盯著那堆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佘采香咽了口唾沫,扭頭看向門口的那座墓碑,立即上前雙手合十拜了拜,然後將門關上,蜷縮在篝火旁邊。
馬菲看著刑術,刑術深吸一口氣,看著陳泰東。
陳泰東此時也很疑惑,不明白先前那火焰到底是因為偶然燒到了什麼東西變成那樣,還是……
陳泰東微微搖頭,低聲自語道:「不可能!」
馬菲盯著燃燒的篝火,往裡面加了一根板凳腿,問:「刑術,你真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種東西?」
刑術道:「我相信的確有無法解釋的事情存在,但不一定每件事都得往鬼神上面靠,大多數時候,都是人自己嚇唬自己。」
「你能不能不要說了!」佘采香咬牙低聲道,她害怕那火焰又突然騰高,「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馬菲看了一眼佘采香,找了東西簡單掃了掃牆角,往那一靠,閉眼休息了。
刑術看著陳泰東,低聲道:「師叔,你睡吧,今晚我來守夜。」
陳泰東點頭:「行,老人家覺少,我起來得也早,等我睡醒了,再來替你。」
刑術看著陳泰東簡單收拾睡下,這才從包里取出杯子和咖啡,倒了礦泉水之後,將杯子放在火邊燒開,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提神的同時,也能讓自己驅驅寒。
因為白天長途跋涉的疲憊,刑術最終還是支撐不住,靠在一側牆壁閉上了雙眼,尋思著養養神,誰知道一閉上眼,便直接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刑術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向門口,看到一個人影開門走了出去,他下意識在屋內掃了一圈,發現原本在椅子上睡覺的司空硯不見了。
刑術立即清醒了,站起身來,看著還冒著青煙已經熄滅的火堆,掃了一眼周圍熟睡中的眾人,搖了搖馬菲,可馬菲睡得很沉,只是抬手將他的手拿開,轉了個方向繼續睡。
無奈,刑術只得離開,去外面尋找不知何時離開的司空硯。
離開屋子的那一刻,刑術拿著手電筒往周圍照著,尋找著司空硯,低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奇怪了,這小子膽子那麼小,怎麼會大半夜跑出去?刑術覺得這事有點兒不對勁,腦子中也同時閃回著司空硯所說的一切,包括馬菲、陳泰東曾經對他的那些回憶。再想到當年大劉誘騙劉先貴等人進山,還有後來劉苞谷創立邪教,誘使人們來這裡的一系列事情,腦子中萌發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司空硯也是為了誘騙他們來這裡?
不,怎麼可能,我們是偶然間找到劉先貴的飯店,因此才前往劉苞谷的別墅,遇到司空硯也是巧合,除非陳師叔與劉先貴、唐思蓉是一夥兒的,這個局才有可能完美,但那怎麼可能呢?刑術拿著手電筒,一邊找,一邊在黑暗中走著。
走到主街的盡頭,刑術站在丁字路口,左右觀望著,不確定司空硯到底走的哪邊,只是先前隱約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從這邊傳來。
「司空硯!」刑術四下看著,「喂,別玩了,趕緊出來,不要亂跑,會出事的。」
刑術喊了一陣,並未聽到任何人的回應,就在他有些拿捏不定要不要先去左邊那條路找找的時候,就看到左邊的路上遠處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影的身材和進村時候看到的那個幾乎一樣。
因為距離不算遠,刑術立即舉起手電筒照去,照去的那一瞬間,那人影再次突然間消失。
刑術這次是真的愣住了,想起當時佘采香和馬菲說在後面也看到了,於是猛地回頭看向自己身後,這一看不要緊,他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果然也有一個黑影立在那兒,而且還在他轉身的剎那,突然間消失,與在村子入口處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我不可能眼花的。刑術想了想,拔出匕首,朝著那邊大步快速跑去,跑到自己判斷那黑影出現的地方,左右四下找著,看著,但周圍的店鋪大門緊閉,如果有人突然間鑽進去藏起來,肯定能聽到動靜。
「司空硯!」刑術怒吼了一聲,「快出來,再不出來,我自己回去了,不管你了!」
剛喊完,刑術就清楚地看到司空硯從前方一座屋子中跑出來,跑出來的那一刻,他還摔了一跤,緊接著爬起來朝著前面跑去。最奇怪的是,司空硯的手抬起來舉向前方,就好像有個人在拉著他跑一樣。
可是,刑術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前面根本沒人。
刑術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拔腿追了上去。就在他快追上司空硯,都能聽到司空硯喘氣聲的那一瞬間,他眼角的餘光猛然間看到旁邊店鋪的窗口處站著一個人。
刑術剎住腳步,舉起手電筒立即照了過去,但在手電筒照到那人身上的瞬間,那人消失了。
刑術愣住了,一直用手電筒照著窗口,再將電筒照向前方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司空硯的人影了。
刑術此時有些害怕了,的確有些害怕了,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是幻覺。
如果不是幻覺,那會是什麼?
刑術深吸一口氣,決定一探究竟,他朝著窗口慢慢走過去,就在快走到窗口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古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聲音就和人穿著布鞋在石板路上摩擦一樣。
刑術沒有立即轉身,而是徑直朝著窗口走去,朝著窗口內四下用手電筒照去,看了一陣,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窗口下面的那塊地面很乾凈,周圍都有灰塵、雜物和落葉,唯獨那裡沒有。
這麼說,剛才這裡真的有人?對,肯定是人,只有人是有實體的,有實體的才會將這裡的雜物給撥開,站在這裡。
可是,為什麼站在這裡的人,要撥開這周圍的雜物呢?這不合常理呀。
刑術越想越迷糊,思維直接進入了死胡同。
此時的刑術,並不知道,在他背後的那一排建築的窗口上,冒出了一個個黑漆漆的黑影,立在那兒,注視著他。
許久,刑術覺得後背發涼,也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他轉身,用手電筒照去,明明用肉眼隱約能看到的那些窗口的黑影,當手電筒照射過去的那一瞬間,那些黑影都會一個個在瞬間離奇消失。
刑術閉上眼睛,深呼吸著,思索半天,腦子裡邊只出現了一個相對來說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中毒了」。
至於是什麼時候中的毒,又是什麼毒,刑術不知道,只能推測出這種毒能讓人產生極其強烈的幻覺。
因為,如果不是中毒,怎麼解釋眼前看到的這些無法解釋的現象?